“曾琪,醒醒!醒醒!”温传智的声音将噩梦中的曾琪大力唤醒。
曾琪一身冷汗地睁开眼睛,发现温传智一脸忧心地望着她。
“这里是……”曾琪抚着昏沉脑袋,迷糊地望向眼前的一切。
她发现自己正睡躺在车子前座内,车窗外,是一片海雾弥漫的风景。
“昨晚我们来到这个海边,然后你就睡着了,我怕你着凉,就把你从海边抱移到车内。”温传智伸手拭去她额上的冷汗,一脸温和地表示。
“已经天亮了……”曾琪望着浑沌未明的天空,低喃一声。
“嗯,等一下就会看到海边的日出了。”一夜未合眼的温传智,望着她那噩梦后的余悸容颜,心疼中写着疑惑。
刚刚曾琪在梦呓中,不断地哭喊着,那种强烈的肢体激动,和她向来安静柔顺的外表,让人完全无法联想在一起。
“为什幺这幺看我?”他望着她的眼神,似乎在探寻着什幺答案。
“你刚刚在睡梦中,不断哭喊着。”温传智眼底写满关心。
“是吗……”曾琪别过头去,回避着他的眼神。
自从和渚炫初分手后,当时两人分手的种种过程和记忆就像恶魔般,不时地出现在她的梦境中,骚扰她的睡眠。
刚分手的那阵子,噩梦的情况更是严重,常常令她在三更半夜惊醒后,便再也无法入睡,严重影响她的日常生活。
这一、两年来,噩梦的次数变少了,她的日常生活也大致恢复正常。直到昨晚,渚炫初的莫名出现,让久违的噩梦又重新回来纠缠她。
“那男人是造成你噩梦的主因?!”温传智的一针见血,当下让曾琪低垂的眼帘愕然抬起。
他怎幺会知道?!难道是她喊了渚炫初的名字?还是……
“不难联想这件事情。自从那男人于昨晚出现后,你就好象在恐惧什幺似的,情绪相当忐忑不安。”温传智看着她隐着不安的眼神,温和的表示。
曾琪一听,神色黯然地默认。
“我不知道那男人究竟和你有着什幺样的过去。不过,既然我们已经相识,从现在起,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会很乐意帮忙。”温传智一脸诚恳的表示。
纵使温传智极想知道曾琪和那男人之间的过往,但他终究不忍心将曾琪逼至死角,不愿见她再度被过往记忆纠缠,只好强压抑住内心的疑问和关心。
“嗯,谢谢你……”曾琪轻应一声,随即打开车门,走出车内。
不顾日出前的寒冷,曾琪独自走在弥漫着海雾的沙滩上。
温传智这次没有追上前去,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车内,视线随着曾琪的身影移动着。
经过噩梦的骚扰后,曾琪需要的是一个人的安静空间,而不是他的随侍在侧。
于是,温传智的视线跟随着曾琪的脚步,直到她消失在漫漫海雾中。
走了好一会儿,天空渐渐明亮起来,随着太阳的出现,海雾也渐渐的散了。
沿着海岸散步的曾琪,站在曙光乍现的岸边,望着早晨海景时,忽地,在逐渐疏散的雾气中,再度遇到了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曾琪愕然地站在岸边,视线望着正凝视远方海面的渚炫初,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出现了……出现在这个埋葬两人许多回忆的海岸、出现在两人当初邂逅时的地点……
隐在稀疏海雾中的曾琪,当她惊愕的回过神来,准备转身逃离渚炫初视线范围的同时,当下被渚炫初转过身来的视线活活逮住。
当渚炫初侧过身,见到曾琪一脸愕然站在他面前时,神情同样也是一脸惊愕。
于是,两人的视线就在薄薄海雾的围绕下,互相惊视着。
渚炫初望着曾琪那更显消瘦的身影和略带苍白的容颜,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竟然也同时出现在当初两人邂逅的海边。
当渚炫初还来不及将惊愕视线自曾琪脸上收回时,便见到曾琪一个转身,狠狠地将他抛在身后,快步离去。
“曾琪!”渚炫初大步追上前去,没几步路,便在沙滩中拉住曾琪的手,将她整个人掳进怀里来。
不顾她的挣扎,渚炫初二话不说地双手抓起她的脸蛋,情绪相当激动地亲吻下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吻,瞬间,曾琪整个人都呆住了。
睽违六年之后,他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眼前,现在两人再度于海边偶遇的这时,他却残酷地吻了她……为何,他总是如此任性自我,如此残忍地对待她?!
“放开我!”曾琪挣扎地躲开他的吻,用力地将他推开。
这一使力,当下让渚炫初狼狈地离开了她的唇。
“曾琪?!”搂抱着曾琪的渚炫初,眼底写着困惑。
“放开我……”曾琪一脸委屈地推开他,藉双手撑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不!”曾琪的反抗和挣扎,显然出乎渚炫初的意料之外。
他加重力道,将曾琪整个人重新搂回怀中。
“我们之间早已经结束了。”曾琪在他怀中低吼一声,倔强的泪水堆积在眼眶中。
为什幺?为什幺在分手六年之后?他又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眼前?他的目的到底是什幺?
“六年前的分手是情非得已,我希望我们可以重新来过。”渚炫初紧紧拥抱着她,神情依旧一脸冷然。
他的这番话,当下令曾琪整个人楞住。
重新来过?!曾琪难以相信地望着他的眼眸,试图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跟我回美国吧!”渚炫初低望她,忽然提出这般要求。“让我有机会补偿你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
回美国……曾琪疑惑地停止挣扎,混乱的心绪中有着众多不解。
“这就是你这六年来一直所等待的,不是吗?!”渚炫初那冷静的态度下,有着她以前不曾见过的激动。
听了这些话,曾琪先是怔楞,之后反而是意外地冷静了下来。
“我已经说了,六年前我们就已经结束了。”她定定地望着他,为他的突然现身和要求感到可笑。
她不想也不愿去招惹一个有家有室的已婚男人。六年前的感情教训,已经让她吃足了苦头。
“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结束。”渚炫初依然自信得令人可憎。“就算你将来结了婚,为人妻、为人母,我们之间也不可能结束。”
渚炫初那带着嘲弄的冷酷眼眸,仿佛一眼就把她的谎言和好强看穿。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这些话你应该在六年前就说出口,而不是六年后的今天。”曾琪紧握拳头,强抑内心的激愤,力求冷静的表示
这六年来,她对他的种种情绪已经随着时光而淡然。然而,六年后的今天,当渚炫初依旧能够如此轻易地挑拨起她情绪的波动,甚至比起六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时,她暗自感到愕然及难堪。
她自认对渚炫初的情感已经死心,一直以为,当她有朝一日再面对这个曾经令她肝肠寸断的男人时,她会相当潇洒、无动于衷地站在他面前,很有自信地面对过往的这段感情。
然而,她显然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地不但无法潇洒面对自己,更无法面对渚炫初这个男人和过往的一切。
曾琪的泪水终究是不争气地落下,她用力推开渚炫初霸道的胸怀,伴着朝阳和海潮,不顾一切地转身奔离。
她不要再见到这个男人,不要再触及和这男人的过往情感。所有一切已经结束了,已经结束了……
“曾琪!”见她逃离,渚炫初追上前去。
他很快地追上她的脚步,抓住她的手。
“放开我……求求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曾琪激动地哭喊、挣扎着。
就在两人拉扯纠缠的时候,忽地,温传智的声音和身影同时出现。
“你在做什幺?!还不赶快放开曾琪……”温传智的及时现身,拉开纠缠不清的两人。
他推扯开渚炫初的纠缠,并且将曾琪拉回自己的身边,守在身后保护着。
“又是你。”渚炫初再度见到半路杀出的温传智,显得相当不悦。
“你一个大男人,这样欺负曾琪,也未免太没君子风度了。”向来脾气温和的温传智,此时却显得情绪激动。
“我和曾琪的事情,不用你这外人来插手!”渚炫初冷愤地望着他。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如果我对曾琪来说,只是个外人,那幺请你告诉我这个外人,你和曾琪之间又算是什幺关系?”温传智正色地望着他,眼底有着敌意。
“我和曾琪之间的关系……可亲密了。”渚炫初望向被拉护在温传智身后的曾琪一眼,语气暧昧的表示。
只见曾琪苍白着一张脸,神情显得为难和紧张。
“再亲密的关系,也不过是男女朋友关系罢了。”温传智不以为意地闷哼一声。
“六年前,我和曾琪之间不单只是男女关系,我们两人曾经……”就在渚炫初有意开口示威两人的关系时,忽地,曾琪低吼一声,阻断了他的对话。
“够了,不要再说了!”曾琪冲到渚炫初的面前,挂着两行热泪,定定地望着他。
六年前,他已经伤害她伤害得够深了,为何还不愿放过她?六年后的今天,他骤然出现,然后又再一次地伤了她的心。
见曾琪那向来不轻易服输的个性,露出苦苦哀求却又带着恨意的眼神时,渚炫初终是停止了伤人的话语。
他拿出香烟,别过头去,一脸冷然地缓缓抽起烟来。
见渚炫初因曾琪的泪水而停口,一旁的温传智也没有逼他继续把这话说完,只是静静望着曾琪的泪水,感到心疼和疑惑。
于是,伫立在海边的三人,就这幺陷入了僵持的气氛中。
“曾琪,我们回去吧!”最后,还是温传智先开了口。他来到曾琪身边,轻轻地搂住她轻颤的肩,安慰着。
挂着两行热泪哽咽的曾琪,不发一语地移动脚步,转过身去,往岸边走去。
“曾琪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沉默抽着烟的渚炫初,望着眼前的大海,冷然地迸出这句话。
正准备离去的温传智,闻言,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来,睨望着渚炫初的侧身背影一眼,却也没有再开口。
温传智轻搂抱着曾琪的肩,两人默然地一起离开。温传智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果真是爱着曾琪的,然而他却是以伤害曾琪的方式,来重视曾琪的存在。
至于曾琪呢?她是否还爱着那男人?
低望着一路上捂着脸,泪水不曾停过的的曾琪,温传智心里起了这个疑问。
然而,一直到两人步行到了停车的地方,温传智却依然没有勇气开口。
那个男人和曾琪之间的关系,令人不得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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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炫初的出现,让曾琪这些年来的平静生活,彻底被捣毁。
周日早上自北海岸返回家中后,曾琪便始终待在住处,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相当关心及担心曾琪的温传智,几乎每两个小时,就从医院打一通电话过来,问候曾琪的现状。
接了温传智第三通的问候电话后,曾琪终于关掉了大哥大的电源,以求短暂的安静。
曾琪待在自己那六坪不到的小房间中,整个人窝在床上,出神的思索着。
跟我回美国吧……让我有机会补偿你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
曾琪抱着双膝蜡缩在床上,渚炫初的话语始终在耳边环绕下去。
渚炫初这次回台湾,难道就只是为了向自己表达这个心意?或者,他依然还眷恋着六年前的那段感情,后悔当初他抛弃她的这项决定?所以才想要好好补偿她所受的伤害和委屈?!
曾琪抚着他在她唇上所烙下的记忆,一股椎心痛苦瞬间穿透过自己的胸口。
不,她的想法又太过天真了。曾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渚炫初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补偿她,而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
虽然她不认为六年后的自己,还有什幺值得他利用或需求的价值在,但渚炫初的现身和要求却是不争的事实。
拥有婚姻的他,究竟为了什幺而再度接近自己?!
曾琪把自己关在房间中,直到正午阳光透射进自己的窗台中,投射在末完成的美术作品中,才恍然惊醒过来。
明天是学校美展的截止日,除了学生们会有作品展出外,她也受学校邀请提供自己亲手创作的美术作品。
然而前阵子她严重缺乏创作灵感,加上这几天来她忙着好友的婚礼准备,以及和温传智的约会,几乎把这最重要的学校工作给遗忘掉。
“糟了……”曾琪猛地从床上跳起。
明天她得把作品带到学校的美展场地布置,今晚是最后的完成期限。然而,她却只在整幅水彩作品中画了基本的构图。上色之类的重要阶段,支笔未动。
骤然想起这件事的曾琪,连忙起身来到放置作品的画架前,专心地画起水彩作品来。
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渚炫初的出现,思绪混乱地无法专心于创作中。然而相当意外地,闲置近两周的水彩画稿,却在曾琪深受刺激的状态下,绘画灵感一拥而出,参展作品出乎意料地顺利完成。
当曾琪满头大汗地放下手中画笔,已经是三更半夜的夜阑人静时刻。
近十二个小时的连续创作中,没有休息进食的她,整个人几乎都要瘫痪在床上。
曾琪望了望手表,已经是半夜一点整。
自从海边回来后,今天一整天,她滴水未沾,毫无存粮且又饥肠辘辘的她,不得已只好拖着疲累的身心步出住处,往巷口方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