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刚响过,陆菁赶紧收起书本,奔出了教室。她停在二楼楼梯口,正好殷亚伦在这个时候从旁边的教室里走出。
“亚伦……”她用惊喜的偶遇表情叫住了他,慢悠悠地走到他身边,“你也下课?”
他微微点头,看不出喜怒,“我今天有两节课。”
“你们四年级很空闲吧?”陆菁和景雯一样是二年级。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一起吃饭吧。”走出教学楼时她看似随意地说。
“好。”他冷漠地点头。
“校庆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陆菁斜睨他一眼,用她认为最美丽的微笑看着他。
他却不曾看她一眼,“那都由景雯全权负责,应该没有问题。”
“是吗?”陆菁敛下眼帘,笑得有些迟疑,“我记得你说过景雯太过保守与死板,你让她全权负责,会不会……”
“我以前的确说过那样的话。”亚伦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不过现在我并不这样想。”他最近的确想了许多,他奇怪自己居然会花那么多的时间去想她,她现在甚至很少和他说话了。但也因此,他似乎对景雯有了许多新的认识和了解。原来他不是不了解她,只是没有花费时间、精力和心思去想要了解她!
她眼里闪过诧异与惊慌的光芒,亚伦依然面无表情,因此她一点也猜不透他话里真正的含义,“是这样的吗?那你的意思是……”
亚伦继续稳步向前,“她是有些严肃和小心,但那不是保守,我想是谨慎与考虑周全。”他冷静的语调却让她暗暗心惊。
她急忙跟上,笑容依旧,“是呀,有的时候我们做事太激进了一点。”她试探地说。
他居然点头,蓝眸里闪过赞同的光芒,“你和我都不常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她说我独断独行,我的确是有
那么一点。”现在想来,她认为他那个选举计划太过激进的话,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这下,陆菁吃惊的表情无法掩饰,殷亚伦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性格吗?他可是骄傲到连他自己的父亲也不放在眼里的!
而亚伦自己也觉得奇怪,似乎说出这样的话是很自然的事,这就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或者不知不觉中,他也受到了景雯的影响?但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为什么他以前都不曾意识到?
“亚伦。”陆菁恢复了镇静,也转移了话题,“校庆的事我可以帮忙吗?”
“你要帮忙?”他奇怪地看着她。
“对呀。”她的笑容坦然,“选举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评选要到这个学期末,现在这一段正好有空。而且景雯是主管文艺的,在公关方面还是我们部比较擅长。”
“你的提议也不错。”还有三个星期就是校庆的日子,以前都是整个学生会一起策划执行,现在让她一个部门负责,的确有些难为她。他当初又是怎么作出这个决定的?为了把她排斥在选举以外?他对她何尝不是有着很深的偏见……于是他果断地点头,“那你就去帮她吧。”他不想让她太过辛苦,他知道在帝威办校庆是多么复杂的事。
陆菁突然笑得非常开怀,“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她……哦,不,还是你去说吧,那样比较正式。”
“可以。”他迅速地回答,似乎很高兴可以有这么一个能够见到她的机会。
陆菁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紧紧审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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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雯这些日子很少出去活动,校庆的事已经占去她大部分的时间与精力,再加上学业上的负担,她几乎没有时间睡眠。现在,她正蓬头垢脸地在修改为校庆专门拍摄的专题片所拟订的计划。头发被乱七八糟地挽在头顶,脂粉不施,穿着宽大的睡衣,还架着一副黑边框眼镜。她的样子看起来一定不像那个一贯优雅的她了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有些讨厌过去的自己了——那个总是很注意外表,很注意形象的自己……
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把这个拍摄的脚本修改好,那样明天就可以开始实地拍摄,加上后期制作,那仅剩下的一丁点时间真的要让她抓耳挠腮了。
当她在电脑键盘上飞快地敲入一个个方块字时,门铃不受欢迎地响起。她愤怒地低喊一声,此刻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这个时候会是谁?一定是宿舍管理员,她总是喜欢在晚上这个时候来打扰她,想要跟她聊天,问她许多问题。
她怒气冲天地拉开门,刚要开口拒绝,却仿佛被魔
法定住般无法动弹。天哪!怎么会是亚伦?
红晕飞速染上脸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怎样一副恐怖的模样。如果早知道他会来,那么她一定……
亚伦也有片刻的惊疑,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头发蓬乱、还架着那样一副丑陋的眼镜的女孩是一向仪态优雅、雍容大度的周景雯吗?他可没想到会见到这样一个她,不过比起平时一丝不苟的她来,现在看起来反倒真实了许多。
她拉下了夹住头发的发夹,迅速扯下眼镜,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亚伦,你……你有什么事吗?”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着。
亚伦发现她的脸色更加尴尬,涨得通红的样子让他觉得颇为有趣,他嘴角带着笑意,平静地说:“你不请我进去吗?”
“好……好的。”她停止了咳嗽,仓皇地后退一步,神志还没有完全从见到他的惊讶中恢复。
走进她的房间,他自然地四处巡视,做了她那么久的男朋友,他没有走进过她在学校的房间,却在分手后的今天,才第一次踏进这里……他对她忽略的程度原来到了这样深刻的地步!为何他过去从没发觉呢?
发现散落一桌子的纸张,还有开着的电脑,他摇摇头,“这么晚你还在工作?”果然,她被校庆的事快压得喘不过气了,他应该早一点想到。
“那是校庆宣传片的脚本,再不开始拍摄就要来不及了。”她赶紧收拾文件,逐渐恢复平静,可是心底的难堪还是未曾消散。
“我不知道你戴眼镜。”亚伦瞥一眼被她死死攥在手心里的眼镜,忽然说道。
“我……我平时都带隐形眼镜,只有在一个人在家时……”她咬住下唇,通常她是不会这样不小心的,可是谁会想到10点过后他还会来找她呢?
原来她带隐形眼镜。他连她这样重要的事也不知道,而他们曾经还想要共度一生!他暗忖着,目光也更加犀利地打量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不明白他何以用这样带着透视的目光看她。景雯离开书桌走向沙发,笑容勉强,“你找我有事吗?这么晚了?”
“我打过你的电话,可是一直不通,所以我想你一定在宿舍。”他锐利地扫了电话机一眼,看见话筒被放在一边。
景雯立刻走过去将话筒放回到座机上,脸色更加苍白不安,“我……我不想被人打扰……”她蓦地停止,这样不是说他打扰到她了吗?
他挑挑眉,对她困窘的表情感觉新奇与疑惑,原来她也有这样失态的时刻。神情微微放松,他望着她的目光也渐渐柔和,“我来跟你谈谈校庆的事,不过……”抬头看一眼时钟,“现在的确太晚了。”
“反正我又没睡。”她在他温和的注视下逐渐找回正常的心跳,坐到他对面,恢复成那个冷静自持的她,“到底是什么事?”
“陆菁从明天起会来帮你的忙,关于庆典中联系外务的事你可以全部交给她去办。”
她的神情微微一震,“陆菁?”不是说好这一次由她负责的吗?他还是不太放心她。她嘴角撇过一抹嘲讽的神色,他还是相信陆菁比相信她多吧?
见到她神情倏地黯淡,他连忙解释:“你不要想太多,她来纯粹是替你减轻一些负担,整个活动负责人还是你!”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知道她心情的变化,但他想,她一定因为对方是陆菁而不高兴着。
“我不是……”她泄气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显得这么小气。”
他的笑容真诚,“你只是坚持原则,我知道如果她过多干预的话,会打乱你的全盘计划,这一点我相信陆菁也会明白。”
景雯却依然担心,她不会忘记同陆菁那一次不愉快的谈话。她几乎可以肯定陆菁会想来插手校庆的事,就是想要打乱她的计划!可是这些话是不能告诉亚伦的,说了他也不会相信。比起陆菁来,她又算是什么呢?
亚伦趁她沉默的机会,认真地审视她轮廓柔和的脸,即使是现在这样穿着最简单的服装,毫无修饰的她依然是美丽动人的,一种卸去所有防备的美丽。人前的她有时太过矜持和谨慎,这反而会破坏她神采中的那份灵气和自然。可是现在的她虽然疲惫,但表情却恬淡而宜人。同她说话也似乎是件非常轻松的事,他一点也不想像往常那样隐藏起自己。
“要不要来杯咖啡?”她抛开自己纷乱的思绪,忽然想起了待客之道。
“太晚了……”他有些踌躇,可也真的不想就这样匆匆离开。
“喝一杯再走吧……”她下意识里也想要多留他一会,“对了,”她双眼闪烁出晶莹的光芒,直直凝视着他,“你工作到现在,晚饭吃过了吗?”她可不会忘记他总是会废寝忘食地工作,以前她就时常给他买饭,现在她不知道还有谁会注意到他的饮食……陆菁吗?
他从容地微笑,现在的他感觉特别放松,“你以为我又没吃饭是不是?”不过他的确觉得有点饿,距离黄昏时和陆菁吃的那一餐已经五个小时,“我还真有点饿了。”
“要不要吃宵夜?”她以为他并没有吃过饭,所以紧张地跳了起来,“我也正准备煮面。”这才想起她还在烧水。
“面?”她会自己煮面?又是一个发现。
她用力点头,然后向厨房走去,“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只会煮方便面而已。我知道你一般不吃这类食品,不过在我这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给你吃,只能将就了。”
“没有关系。”他对着她的背影说,“不过你确定会煮吗?”
“其他东西我不敢说,方便面一定没问题。对了,你以后吃方便面时一定记得要用煮的,不要用泡的,那样比较好吃。”她又加了点水,原来的已经快烧干了。
“你经常煮方便面?”他皱起眉,“太没营养了。”难怪她看来这么瘦弱!她时常注意他的饮食,却不知道注意自己的吗?她对他一向都是那么设想周到的,可他对她又做过些什么呢?
她在厨房里微笑,“我就知道你这个大少爷从来不吃这个,其实有些方便面也是很好吃的,你今天试试我吃的这个牌子,我很喜欢。”
“你喜欢吃方便面?”又一个惊讶。
“也不是。”
景雯的笑声隐隐传来,好像银铃般清脆悦耳,她应该常常这样笑!
她把面饼放进水里,“一个人住在宿舍,方便面当然是最好的食品,什么时候想吃就可以吃。”
“你时常一个人住在宿舍。”这是他以前就知道的事,因为找她会比较容易。
“在这里学习和工作比较顺手。”而且因为你经常住在学校里,当你需要我时,我可以及时出现。这些话,她却无法说出口。
“你工作很认真。”他想到除了他以外,总是她最后一个离开办公楼。
“你喜欢吃软一点还是硬一点的?”她不想谈这个话题,于是大声问他。
亚伦又习惯性地皱眉,“随便吧。”
“好吧,那就硬一点,我比较喜欢吃。”她捞出面条,装在一个浅蓝色的陶瓷碗里。
看着她把面端出来,他再度拧紧浓眉,不知道这黑乎乎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可以吃。
景雯看着他戒备的表情,“噗嗤”笑出声,“放心,你吃吃看,不会很难吃,我保证。”
“好吧。”
她不理睬他,留他一个人去研究这碗面,自己又踅回厨房下她自己那一碗。
亚伦瞪着它一会,才小心地拿起筷子。
“趁热吃,面会糊的。”她从厨房里探出头,愉快地看着他。
他终于捞起面条。
“怎么样?”她一边下面一边期待地询问。
无声。
她好奇地探头,发现他正专心地吃面。轻松地叹息,景雯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也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他喜欢吃她煮的面,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感觉到内心深处的温暖。这是她亲手煮的,不管是什么,也是她第一次煮东西给他吃。
她曾经以为她以后有的是这样的机会,可是却偏偏是在他们分手之后,他才吃到她煮的东西……眼泪无声地滴到了面里,她忍耐着心底那啜泣的声音,因为不能让他看见她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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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校庆的各项准备工作都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由于时间剩下不到三个星期,所有人都被动员起来。一向力求完美的景雯更是日以继夜地工作,虽然她不是凡事亲力亲为的人,但这一次是她单独负责,她不得不多操好几份心。
她要做给亚伦看,她要让他知道,她并不是不可信任的人!一想起亚伦,她就不得不想起前天晚上的事。他看见蓬头垢面的她,却不以为然,还和她一起吃了宵夜——他吃泡面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她从没有想过,在他们解除婚约后,反而可以和他有说有笑。以前他们两个总是以礼相待,显得疏远而谨慎,她不记得自己何时曾那样放松地和他一起吃过一顿饭。
但谁又能想到,在没有了婚约关系以后,恢复成普通朋友的他们反而可以轻松地在一起聊天、吃饭?
有人敲她办公室的门,她放下手中的工作,大声说:“请进。”
陆菁带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神情倨傲。
“陆菁?有事吗?”直觉地,她就知道她的到访并不是友善的。
“景雯,我想跟你谈谈校庆的事。”拉过一把椅子,她径自坐在她对面。
“好呀。”她戒慎地望着她。
“你看一下这些资料吧。”陆菁得意洋洋地丢给她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她一边翻阅一边问,然后停在一页纸上,那是整个庆典活动的预算,她又往后翻去,神色渐渐惊疑起来。
“怎么样?”看到她看得差不多了,陆菁追问:“不错吧。”
“你……找到了赞助商?”她看着文件上面的产品目录,“可我们并不需要呀。”
“不需要?”陆菁对她的话嗤之以鼻,“看看你的经费预算,那样可以办出一流的活动吗?”
她镇定地合上文件夹,神态从容地说:“我觉得那就足够了。”
“可我觉得不够,如果可以办得更豪华、更有吸引力,为什么要放弃更好的计划而要选择差的那一个?”陆菁咄咄逼人。
景雯笑得淡然,“现在这样我觉得已经很足够了,毕竟只是一次普通的校庆,如果遇上百年大庆什么的,选择你的计划就很好。”
“可我们是帝威。”她的神情隐隐不悦,“你以为是那些一般的学校吗?”
“就因为是帝威,我们已经比其他学校豪华许多。”她依旧保持着冷静的笑容。
“为什么不说是你没有能力筹集更多的经费呢?我已经谈好了这三家公司,只要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各处贴上他们产品的海报,这三百万就是我们的……”
“可我们不需要这三百万。”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我也不希望在各处会场内看见这些商业化的广告,毕竟这是在学校……”
“收起你说教的态度。”陆菁鄙夷地斜睨她,“你不希望?你以为你是谁?容我提醒你,你已经不再是帝威未来的女主人了。”
“陆菁,你……”对她这样明显带着恶意的话语,景雯感到惊讶万分。
“周景雯,资金宽裕不是更有利于你工作吗?你不必再为经费问题而捉襟见肘,各项活动也能办得更漂亮,难道你不想多些经费?”她气势十足地诘问。
“我当然想。”景雯立刻回答,“可我不能答应这些条件,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校庆的原则,就是不能太过商业化。让整个校园充满这些商业海报,那怎么还能突出校庆的主题呢?”
“你太清高了吧?难怪亚伦要说你既古板又死脑筋,现在这个社会有谁可以逃月兑商业的大网?更何况我们帝威的所有活动一向都是企业赞助。”陆菁恶狠狠的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
景雯的脸色倏地苍白,她在桌下握紧自己的双手,力持镇定,“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负责人是我,我有权利不同意。”
“你-什么-?”陆菁猛地站起,俏脸上怒火中烧,“你再也不是亚伦的未婚妻,没有了任何特权!等我告诉了亚伦,他有权利可以立即撤你的职!”
景雯的脸色更加惨白,可她的头也昂得比刚才更高,美丽的眼里喷出坚定的火花,“你尽可以去告诉他,等到我不负责这次庆典的时候,随便你怎么做。可只要我还负责一天,我就不会接受你的建议!”
“你等着瞧。”陆菁瞪了她一眼,抄起桌子上的文件,一扭鞋跟,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将她的办公室门关得震天响。
景雯这才允许自己微微颤抖,大口吸气。她不知道是陆菁的态度让她生气与沮丧,还是亚伦对自己的评价让自己难过与痛苦,但她会坚持自己的看法,他们可以商业引资——现在很多学校也都这样做了——与企业合作,一些社团活动才有出路,但绝对的商业化也是她不能接受的,校园里毕竟还是一个育人成长的地方!
亚伦,他真的会听从陆菁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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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亚伦锁上办公室的门,他却站在长长的楼道口迟疑了好几秒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办公楼里除了他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可是……
他抿紧嘴唇,想起这几天有个人每次都走得比他晚。当他走出大楼,总能看见她的窗户亮着灯光。
他放弃了电梯,反而推开防火楼梯的门,迈着大步走到下一层楼。果然,整个空荡荡黑漆漆的楼道里,只有她的办公室门里还透出灯光。为了节约用电,一般晚上楼道里都是不亮灯的,要用的话可以自己扭开按钮。
可他选择了在黑暗中前行,无声地走到她门前,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门里立即传来错愕的声音:“是谁?”
“我。”简单而有力的声音。
“亚伦?”更加惊讶的声音响起,“请进。”这声音几乎是慌乱的。
他嘴角微微上扬,推门而入。
景雯正挺直身体坐在办公椅里,张着有些愕然、有些困惑的眼眸望着他,他的笑容加深。关上门,他把手插进口袋,“我来看看还有谁这么卖力工作,居然比我还晚走。”
亚伦轻松的语调让她露出微笑,身体也放松下来,“校庆的日子就快到了,我很紧张。”毕竟是她第一次独自策划执行这样庞大的活动。
“第一次独挑大梁总会比较紧张。”他坐在她对面,“怎么样?还要多久?”
景雯咬咬牙,不确定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
“已经十点多了,即使再重要也不值得你熬夜工作,放松一点,你一定会很出色地完成任务。你的计划我父亲和校长都很满意。”
“真的?你给你父亲看了?”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做,难道说他们父于的关系有改善了吗?如果是就太好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父子!
“是校长给他看的。他知道是你负责,所以很放心。”他无动于衷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景雯只能说:“我希望我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
亚伦面不改色地点头,忽然站了起来,“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点东西,除了工作,你也要注意饮食。”
“这个话听起来好耳熟。”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微笑的景雯说,“我以前是不是经常这样跟你说?”说出口后,她才发觉不妥,这话似乎太过亲密了一点。
“是呀,所以现在你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他却不以为然
暗自松一口气,她拿起背包,“走吧。”
他却接过她那笨重的单肩背包,对那重量皱了皱眉,径自背在自己身上,让她先行通过。
景雯怔愣了一秒钟,羞赧地低下头走在他前面,让他替她锁上门。他偶尔体贴的举动竟然让她的心跳蓦地加速,思绪更是一片紊乱。
一同走在黑暗的走廊上,耳边只听见他们两个的脚步声,她感觉莫名的心安与温暖。
下了电梯,一楼大厅里也只亮着微弱的灯光,他走在她身边,他们一高一低的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异常地和谐。
景雯借着灯光悄悄审视他侧面的脸颊,发现他不像往常那样神情严肃且毫无表情,她鼓起勇气问出心底最大的烦恼:“陆菁找过你吗?”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想起他一走进办公室时,她那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知为何他又想微笑了。
“怎么样?”他嘴角撇出的笑容和暖昧不清的态度让她愈加紧张。
“她告诉我你居然拒绝了三百万的赞助费,只因为不想贴上那些产品的广告。”他不动声色。
她再次瞥他一眼,“那么你认为呢?”
他停顿了几秒,“我认为你的看法很正确。”他转过头去,在跨人月光下的那一刻,用比星星更明亮的眼光看着她。她比他想象中要来得坚定和有原则得多,他以前怎么会以为她懦弱而毫无主见呢?
景雯瞬间失神,只因为在月光下的他俊美得宛如天神。
她怔忡而恍惚的表情似乎正合他意,一转身,他迈出巨大的步伐向前走去。
景雯兀自停留在那让她心悸的注视里,久久才想到要赶上他的脚步。
已经停留在远处等待她的亚伦,带着戏谑的表情回望着她。
她小跑步走到他身边,发现他居然伸出手来拉她。没有丝毫迟疑与踌躇,她放心地把手放在他手心,让他紧紧握住。
亚伦用开朗的声音问:“你想去吃什么?”
“方便面。”她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回答,笑得促狭而灿烂得耀眼。
他微笑着牵着她的手,神情里第一次掠过一丝顽皮,“那么我们就去买方便面?这一次让我煮给你吃,怎么样?”
两人相视而笑,丝毫没有注意到黑暗中那双愤怒的眼睛。
陆菁站在角落里,本来打算回办公室去取遗忘在那里的手机,却怎么也没有预料到会看见这样刺眼又难以置信的一幕。
她握紧了双拳,狠狠地咬住嘴唇。不,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永不!
夜色如水,宁静笼罩了这座靠海的高等学府。
周景雯独自一人拎着饭盒,走在学生会大楼前那一片开阔的水泥地上,四周只有北风呼啸声和她自己的脚步声。
抬头看了一眼那惟一亮着灯的房间,她叹息一声。果然如她所料,他还在办公室里,这几天他都几乎和她同一时间离开。
今天是景然她们几个女孩聚餐的日子,她也被拉了去,说是不能让她太辛苦,要好好放松一下。结果她就请她们去学校附近一家很著名的日本料理店吃生鱼片和寿司。走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亚伦一定还在办公室里工作(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所以就打包了一份寿司来给他做宵夜。
跨出电梯后,她带着温柔的笑容直接推门走进他的办公室,“亚伦,我给你带……”笑容凝结在嘴边,眼前的画面触目惊心,一瞬间她只能呆滞地凝视。
陆菁正与亚伦接吻,他们四唇相贴。
下一秒,听见她呼喊的亚伦猛地推开了陆菁,满脸愕然地看着她。
手里的饭盒掉在地上,剧烈的心跳声伴随着全身痛苦的抽搐,她再不能忍受了,转身急速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亚伦向来平静的眼闪烁着激烈的光芒,果决而飞快地追了出去。
“亚伦……”陆菁在他身后挫败地大喊,歇斯底里地猛跺双脚。
景雯几乎是闭着眼睛狂奔,她无法等待电梯,冲下了防火楼梯,在昏暗光线的照射下以不要命的速度踏过每一阶的楼梯,直往一楼奔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地方,她的头脑一片空白与混沌,她也并不明白脸上那咸咸湿湿的东西是什么,只觉得双眼酸涩而刺痛,难过得心脏麻痹。
她冲到了北风凛冽的室外,寒风如冰刀般刮在脸颊上,她也浑然未觉。
殷亚伦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冲到踉跄的景雯身边,拉过她的身子,愕然地看见了她眼里晶莹的泪水,“景雯!”
她挣扎着看清来人,迅速后退,想要挣月兑他的掌握。
“你……”他欲言又止。
他和陆菁在亲吻!看见他,那个画面又如针刺般划过心口,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难过,也没有理由伤心。他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可是,可是他怎么可以在办公室里……
眼泪又悄然滑落,她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有多么悲伤。
暴烈的寒风卷起满地灰尘,拂过他们木然瞪视的双眼,当他看见从她眼角再度滚落的一滴眼泪时,他握紧她的手腕,毅然将她拥进怀里。
四周的风依旧冰冷地吹着,可是他的怀抱却安全而温暖。她闭上眼睛,无言地靠在他胸口。
亚伦久久没有言语,只是这样无声地拥抱着她。在这天地静止的一刻,任何语言仿佛都是多余的。
连跟着亚伦冲下楼梯的陆菁也站在建筑物的阴影里,居然无法打扰眼前那对拥抱的男女。他们的姿势那样理所当然,那样宁静,那样惟美,她几乎想要冲过去打散他们紧拥的身体。可是她做不到,在呼呼北风中,她似乎被钉在了地上,不能移动一步。
突然,那个静止的画面动了,她看见景雯推开了亚伦,轻柔地、但却坚决地推开。
她那凛然不可侵犯的脸高贵得宛如希腊女神的雕像,她缓缓摇头,默然转身走进风里。
亚伦向前跨了一步,他整张脸绷得紧紧的,他用高昂的声音阻止她前进:“景雯。”
她果然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答。她的肩膀轻轻抽动,声音在寒风里柔和地回旋:“让我离开,可以吗?”
“我和她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突然吻丁我,而我来不及拒绝。”他双手插进口袋,身体站得笔直,连声音都是紧绷的。
“我……明白。”她的声音淡淡地透过风声飘到他身边,她依然没有回头。
“那么……”他炯迫的目光逼视着她的后背。
“我现在需要安静。”她的肩膀不再抽动,情绪也平静了下来,可是脸上依然泪痕满布,心里破碎的洞还是无法填满。
亚伦那可以烧穿她身体的视线未曾移动,依然火热地燃烧着。
她突然迈开步伐,一步步坚定地往前,任由他的目光烧穿她的背,烧融她的心。她每迈出一步,都可以听见心脏碎裂的声音,清晰的、巨大的、久久不散的。
可是她并没有停止。
他热烈的注视也不曾一刻或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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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就是校园庆典,天很冷,可是学生和教师们的热情却可以融化那些冰冷的寒意。
那一天全校停课,整天的节目也很丰富。除了传统的游园活动之外,今年也还增加了许多不同的新节目。
一个星期前,那部将帝威的整个人情风貌拍摄得美仑美奂的宣传片就一直在帝威电视台里滚动播出,也把庆典活动的各项公告也都清晰明白地传递给每个学生。
早上九点开始,由各个学生社团、班级、个人申请在游园活动中摆开的各式游戏摊位都已经安装到位,教学楼一楼的所有教室也被改建成室内的游乐中心。由于是冬天,帝威尽量减少室外的活动,教学区、休闲区、运动区,随处可见各式彩灯、活动看板和各种活动海报与说明。教学区里大多是和知识竞赛类有关的活动,有一些古老的字谜游戏,也有各种智力问答和机器人游戏,晚上还会有几个重要人物来进行不同课题的演讲与学术探讨,老师和学生都可以随意参加。
在休闲区,各种休闲设施全面开放的同时,还提供了许多特色服务,如西里斯的STAR咖啡屋,就可以免费试饮新款的一种哥伦比亚咖啡,据说在研磨技术上有了新的突破。另外,如各种服装店、餐厅、甜品店、书店、超市等等各类由学生经营的休闲场所都打出了不同的优惠政策与新品种,以吸引更多的学生。
在休闲区的中心广场上,还在进行各种义卖活动,全部商品都是学生自己的珍藏,不论什么东西都可以自主在此进行交易,只要事前去学生会登记、领一块小牌子挂在身上,你就可以买卖各类商品——当然,属于校规里违禁的商品是不准许交易的,如果被查出,那可就要退学处分!这也是景雯最上心的部分,派了大量人手维持秩序。
而在运动区——那是最热闹的场所之一。健身房、保龄球馆、游泳馆、网球场……这些地方平时就爆满,别说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了。另外,几场帝威最重要的竞技比赛也放这天决赛,如果不喜欢在教学区和休闲区的活动,也可以来这里观看惊心动魄的比赛。有校际足球比赛的决赛,还有帝威篮球队与另一所名校——晋才篮球队的友谊赛,他们可是冤家对手。
到了晚上,在帝威南面那条长长的海岸线上,还将举办一年一度最轰动的烧烤化装舞会。很难想象在寒冷的冬天,并且在露天的海滩边、海风怒吼的地方,会举行这样夏天式的舞会——可是帝威每年都举办,而且年年都有许多学生积极参加。
这才是一天活动的高潮,也是一整年里每个帝威人最期待的时刻!寒风里的圆舞曲,伴随着海浪的怒吼声和同学们高涨的热情。
这个活动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要在海风凛冽、气温偏低的地方让人们可以翩然起舞,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无数顶坚固的顶棚已经请专业的公司在海滩边上扎起,许多桌椅和烧烤用具也都安装到位,一切看上去和往年一样完美,只要天空不要下雨、下雪的话就最有情调了。
但是这整个活动最主要的负责人却在12月1日
早晨起床时,突然感觉头脑发涨,身体虚浮,浑身无力地再次躺倒在床上,紧闭双眼。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点力气也使不上,额头上还直冒虚汗?难道说她是病了吗,在最重要的日子,最重要的时刻?
周景雯懊丧地躺着,希望这些不适只是暂时的。可当她再度尝试着坐起,那剧烈的昏眩感觉依然不散时,她知道她可能是真的病了!这几天,她一直思绪不稳,情绪不高,而要做的事又是那么多,要准备的东西也是那么多,还有许多需要检查与重点复核的场所和物品……
她一定是身体太过疲倦,再加上天气的原因,得了感冒。她从小就容易得感冒,虽然没有什么大病,但每年都要感冒上一次,好像逃不过似的。
可是这次来得也太突然、太让她措手不及了,时间又偏偏赶得这么巧!她怎么可以缺席今天的庆典?有那么多的事需要她亲自到场去指挥,一定会有许多突发情况要处理,如果她不在……
她躺一会就好!挣扎着爬起,找到感冒特效药,她吃了两粒,希望睡一会后就能够恢复到可以起床。
动了这么一小会就让她全身冷汗直冒,一直哆嗦个不停,她知道自己还在发烧。虽然不是太严重,但也让她浑身虚弱无力。
躺在床上,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一直无法安静,如果她真的起不了床,总要有人主管庆典活动!蓦地张开泛着血丝的双眼,拿起电话随手拨通一个手机号码。
“喂,我是殷亚伦。”当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才恍然惊觉,自己习惯性地拨通了他的电话。一时间,景雯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电话那一头的亚伦在听见对方一片沉默后,兀自开口:“景雯,有什么事?”他的手机上有来电显示。
“我……我不太舒服,所以想多躺一会,我没有来之前,能不能请你代替我负责一下各方面的工作?”即使不情愿,她依然只能拜托他。可这些话却让她觉得椎心般难受与无奈,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她原来的希望是证明自己,可结果却是如此让人沮丧与懊悔!
“你不舒服?”他的语气急切,“工作上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全权处理。”
“那麻烦你了。”她只能呢喃低语。
“好好休息。”一句很公式化的问候后他就挂上了电话。
瞪着“嘟嘟”响的话筒,她的表情酸涩,她还期待他会说些什么别的吗?挂上电话,她瘫软地躺回到床上,想要借着睡眠恢复体力。
她不知道是否睡着过,可是脑子就像高速旋转的机器,怎么也停不下来。所以当电话铃响的时候,她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双眼。
用手肘吃力地撑起自己,她拎起话筒,声音虚弱:“喂,请问是哪一位?”
“景雯,我在你宿舍楼下,你现在有力气来给我开门吗?”居然是殷亚伦的声音,他不在办公室里坐镇庆典总部,跑来她这里干什么?还是他需要一些她的帮助?
“出了什么事吗?你需要我提供你什么资料……”她立即紧张万分地嚷道。
“不是。”他果决地否定,“你还是躺着吧,我问管理员拿你房门的钥匙。”
“不,不用。”她即使再疲倦也要撑着给他开门,“我可以给你开门。”
“你就乖乖躺着吧。”他又霸道地挂断电话,她愕然地瞪着话筒。他干吗在这么忙碌的时候来找她呢?
她还来不及深思,钥匙的声音就传进耳朵里,她的卧室门并没有关,所以他很快地就走进她的卧室,带着一脸严肃的神情。
她撑起上半身,惊慌、疑惑还有些羞怯地看着他,还没有一个男人走进过她这间卧室,“亚伦,你来是为了……”
“我带你去医务室!”他不满地聚拢眉峰,她居然生病了!她居然允许自己生病!审视着她病容满面的神态和虚弱的样子,迅速作出决定。
“我不过是感冒……”她马上反对。
“你在发烧。”他径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探着她的额头,他的手宽厚温热,让她脸红。他的眉峰蹙得更紧,“你还烧得不轻。”看来她的确是太不会照顾自己了,以后他一定要更加关心她才行!看着她生病的虚弱表情和脸上那不自然的红润,他忽然感到气愤,但他立刻以冷漠来掩饰。
“我吃过退烧药。”她缩了缩脖子,避开他过分亲密的抚触。
“我还是送你去医务室,仔细检查一下比较好。”他的表情依旧是惯常的冷漠,可是声音里却多了一份关切与焦虑。
就是这份关心与焦虑让她同意了他的坚持而轻轻点头,实际上,她也真的没有一丝力气与他的决定抗衡。
他伸手一把将她从床上抱起,很果断地拥在胸前。她的脸更红了,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他的搂抱,即使以前他也没有这样抱过她……
不理睬她想要躲避的身体和不配合的动作,他一刻不停地大步向门外走去。他得赶紧把她送到医疗室去认真检查,不行的话他还准备送她去医院!他神情紧绷,双眉紧锁。
景雯为了身体的平衡无奈只能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却还颤抖地抗议:“亚伦,你不能这样抱着我走出宿舍楼,那实在,实在太……”她把脸埋得低低的,羞赧得再也说不下去。
“没有关系,你生病了。”他的回答轻描淡写,人却已经走出她的房间,吩咐她关上门。
走上走廊时,景雯既感到羞愧又觉得莫名感动,这两种情感在她心底里互相澎湃地回荡撞击,令她不知所措。
走进电梯里,她终于挣扎着想要自己站立,她和他争辩着:“亚伦,我可以自己走,我真的可以……起码现在你可以放我下来……”
他却纹丝不动,语气强硬:“你站都站不稳,还想走路?”
“可是这样实在太不雅观了,如果让其他同学看见……”她又一次想要挣月兑他的怀抱。
“别动!”他厉声说,“你想跌倒吗?”虽然她很瘦,可是要抱着这么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在他的怒目相向里沉静下来,只因为他生气时的表情的确吓人。
走出电梯时,除了管理员外不见一个人,她才大松一口气,却看见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管理员。她飞快地低下头,很鸵鸟地希望把自己埋起来,那么周围发生任何事都可以与她无关。
所以她没有看见宿舍楼外停放着的那辆黑色奔驰车。
当他轻柔地把她放上车时,她才抬起头看着车顶,愕然地望着他,“你……你把殷伯伯的车开来了?”
从另一边车门上车的他,浅浅一笑,“除了他的车还有谁可以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自由行驶在校园里?”平时为了方便在学校行走,帝威有专门的机动车道,但校庆这一天,任何人都不能开车。
她尴尬地偷偷瞥了他一眼,自己居然以为他会那样抱着她走到医务室去,那条路可不短,更别说路上那些注定会对他们侧目而视的惊讶眼神了。她为自己当初的想法感到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他莫名奇妙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笑容,也发现这个笑容点亮了她无精打采的脸颊,他紧绷的心这才稍稍放松。
“我觉得我刚才的自以为是很好笑。我以为你会抱着我去医务室……”她依旧保持笑容,大方地回答。
“抱着去……”他不可思议地摇头,“没走到一半的路我怕就要把你扔在一边。”从生活区到行政区那可不是一段普通的路程,而是要几乎穿越大半个校园。
“我只想到今天不能开车,却没想到你会去借殷伯伯的车。”不知道他们父子最近关系怎么样了?虽然这已经不再与她有关,可是她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要知道情况。
他没再同她说话,只是嘱咐司机要小心一点,今天车道上也全是兴奋的人流。不过这辆车的车牌无人不知,因此很快就在众人的让路下抵达了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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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医务室,其实就像个小型医院。它有自己独立的建筑,各科的分工也很明确。
医生给景雯做了详细检查后,认为问题不大。发烧完全是因为感冒和工作太过辛苦而引起的,好好休息几天就能康复。
亚伦建议她就睡在病床上,这样好有人照顾。
“你别回宿舍,有医生在可以观察你病情的变化。”
她没有反对,反正回去宿舍也只是自己一个人躺着。
“庆典的事有我在,你就不用担心了。”他在离开前,特意叮嘱她,不希望她因为惦记着庆典的事而无法好好休息,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眠!她这病一半是累出来的,一半或许也是因为他……他眼眸一闪。
她感激地点头,“真的很谢谢你。”
“你忘了我是谁?这本来也是我分内的事。”他虽然很快就要离开帝威,但他现在还是学生会会长!他当然会记着自己的职责和义务。
景雯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他开始不悦的表情,识相地闭上嘴。
“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还是一样客气的声音,可她却感觉到了他真诚的关怀,一股暖流从心口向四肢百骸流去,让她全身都在颤抖,似乎连头也不再那样昏眩。
殷亚伦一走,疲惫立刻如浓雾般将她整个包围,眼睛沉重得再也睁不开。她本来以为自己一定不容易入睡,可没想到竟然会立刻就跌人梦乡。
她这一觉睡得比预期的还要长,醒来时已经是午后。睡眠果然对她的病大有好处,身体里那些失去的精力仿佛逐渐回归,虽然依然觉得乏力,可是胸口那些窒息的感觉已然消失,头也不再酸胀得难受。
医生季晴走了进来,笑容很温柔,“看来你好多了。”她拿了一支体温计,交给她测量体温。
“烧果然退了。”她露出满意的表情,“再好好休息几天,你就可以完全恢复健康。”
“那我……”景雯露出渴望的眼神,“我下午可以去参加庆典的其他活动……”
“不可以。”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季晴,另一个却是殷亚伦冷峻的声音。
“亚伦?”景雯愣愣地看着他,“庆典活动……”
“一切都运转正常。”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模了模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她倏地脸红,轻轻点头。
“景雯,你中午想吃什么?”季晴心领神会地看着他们。
“我带了吃的来。”他把手里的木制饭盒放在床头柜上,这是他特地替她准备的。
“那你们聊,我先走了。”善解人意的医生离开后,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景雯觉得既尴尬又感激,他居然还想到替她准备午饭!有些不可思议,是不是?那个向来独来独往、冷漠无比的男人竟然会这么关心他的所谓前任女友?但他确实这样做了,而且看来是这样用心和在意……
“生病最好吃些清淡的。”他面无表情地把病人专用的托盘摆在她面前,将饭盒里一格格的饭菜小心拿了出来。
景雯看见有几样很精致的清淡小菜,还有一碗鸡粥。
“吃吧。”他还是一样冷淡的表情,递过来的手却小心翼翼。
她面露笑容,安心地拿起调羹,喝了几口滑而不腻的粥后,这才开口询问:“你午饭吃过了吗?”
他迅速点头,又把菜推到她面前。
她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茄子,清爽的感觉让她胃口大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滴水未进。
“你安排的活动都很出色,特别是广场上的义卖活动,大家交易的热情都很踊跃。”他一边看着她吃饭一边冷静地对她说了许多早上活动的情况,因为知道她必然会很在意,他希望她可以尽量不必为庆典的事操心,那样才能安心养病,“下午在礼堂的歌唱大赛是最重要的活动,不过各方面都安排妥当,绝对不会有问题。”
她放下筷子,觉得身体里的活力又回来了几分,“帝威电视台要做现场直播,他们的机位……”
“都安排好了。”他看着还剩一半的饭莱,“不吃了?”
“不是。”她赶紧拿起筷子,冲着他调皮地笑着,“我都饿坏了。”
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那就快点吃。”
“下午我真的不能去吗?”她觉得自己吃完饭后,全身就又精力充沛子。
“你觉得你已经没有问题了吗?”他上下打量她还有些苍白的面容,紧紧皱起眉——她看来的确是好了许多,但依然面色不好。
“我看……我还是再多休息一会好了。”在他威慑的眼神下,她乖巧地埋进棉被里。
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迅速收起饭盒,“我该走了,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亚伦……”棉被遮住了她下半边脸,她小声说,“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我,校庆的事我也有分。”
“不是校庆。”她脸上的红晕加深,“而是……你对我的照顾。”
冰蓝色的眼眸闪烁着蓝宝石般的光辉,静静瞅着她半晌,他的声音比平时喑哑了些:“这没什么,只要你能很快痊愈。”说完,他再一次冷静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病房,嘴角似乎挂上了一丝笑容。
景雯安心地拉上棉被,准备听从他的劝告再美美地睡上一觉。一个计划已经在她脑子里成形,她可以缺席今天其他各项活动,可是晚上海滩上的化装舞会她是一定会出席的,她都期待和准备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