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出院已经一个多月了,那个事件留下的阴影早就随着时间的流失而被渐渐地淡忘,只是林宅里布置了更加严密的保安系统和偶尔会出现的保镖。
嘉颜和嘉歆坐在沙发上,闲适得谈论着嘉歆婚后的生活与改变。
“不上班不觉得可惜吗?”嘉颜一直以为妹妹在事业上很有企图心,因此知道她打算安心在家做富家太太而感觉诧异。
“姐,记得我们在意大利的时候时常谈起的梦想吗?”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自从回到国内,妹妹就从来没有提起过。
“不,我没有忘记。”嘉歆向往地看姐姐一眼,“我知道你和妈妈一直以为我比较喜欢父亲这里的生活,但是我真正希望的却是能有一个属于我们三个人的画廊,里面摆着的都是我们自己的作品,如果有可能还可以开成连锁的画廊沙龙。”
这的确是她们当年的梦想,嘉颜惊喜地望着她,从来没有想过妹妹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姐,你知道母亲她永远活在自己的完美里,所以不屑于用父亲的一分钱。”嘉歆忽然有些严厉地看着她,“而你,你虽然表面上看来平淡无所求,但其实你和她一样是个力求完美的人,你不和父亲多接触不是因为你不喜欢他的生活方式,而是你和母亲一样在怪他放弃了我们母女三人。”
嘉颜内心颤抖,明白妹妹说的是正确的。这些年她不愿意见到父亲,下意识里一定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原谅过他。
“姐!”嘉歆亲热地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你其实也在怪我和父亲走得太近,并且还在他的公司上班,可是你应该了解我,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没有像你和妈那样激烈的感情,我爱他也爱你们。”
嘉颜双手微微发抖地回握住妹妹的手,克制住自己忽然澎湃的感情,这是他们姐妹俩第一次真正的交流内心的想法,这个感动让她忽然觉得好像有个硬块堵住了喉头,让她无法言语。
“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三个人的梦想,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家,那只有让我更希望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我和浩已经商量过,他很同意我的想法,愿意帮助我们,给我们投资。我在父亲公司的这一年里,也了解了许多资本运作的规律,现在又有浩的帮忙,我们一定会成功。”她自信十足,美丽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嘉颜。
嘉颜被她的热情感染,也回以微笑,“嘉歆,我觉得你变了许多。”
“是不是更加成熟,更加稳重了?浩也这么说我。”嘉歆露出幸福的笑容,那是沉浸在爱里的女人独有的笑容。
“或者爱情真的会让人看来不一样。”
“那,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愿意和我一起开画廊吗?”她催促。
嘉颜怔忡地看着妹妹,她可以吗?为什么不呢?这也不是她的梦想吗?她灿烂地笑着,“我当然愿意!只是我没有资金……”
嘉歆用力抱住她,热切地低喊:“我的好姐姐,这不是太棒了吗?我马上就给妈妈打电话……不好!还是等一切都上了轨道再给她打电话,我们可以开个母亲的个人画展。”
“这是个好主意,这一次想必她不得不回来了。”
“对呀,姐,我发现自己真是个天才。”她夸张地叫喊,又拥抱了她姐姐一下。
“你呀,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都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嘉颜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宠爱地笑着。
嘉歆先是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忽然晶亮的双眸睁得大大的,眉毛高高地扬起,“姐,我发现你最近也不太一样哟。”
在她颇为暧昧的语气里,嘉颜的脸居然禁不住微微泛红,她嗫嚅地说:“哪有什么不一样?”
嘉歆贼兮兮地看着她脸上的红晕,“的确是不一样。”她用力点头,“变得漂亮了,也更有女人味了。”
她脸上的红晕更深,掩饰地拿起茶几上的杂志,随:便翻看,“小孩子家胡说什么。”
“我胡说吗?可我真的觉得你漂亮了好多,人也开朗了不少。就连……”嘉歆盯着她的衣服,“穿着都不太一样。”
她把头低得更低,都快埋进了杂志里,她现在的确是买了一些和她以前不一样的衣服,今天出门穿得也是最新款的连身二件式粉蓝色长裙。
“姐,你说你是不是恋爱了?”嘉歆忽然单刀直人,“他是谁?”
“哪有什么他,你别瞎猜,自己过得甜蜜蜜,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嘉颜微感吃惊,她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
“可是……”
“嘉歆,这篇你们夫妻的专访做得很不错。”她暗地里吁出一口长气,终于找到可以转移视线的话题。
“对呀,我也这么觉得。”嘉歆立刻跟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本摊开的杂志,“他们求了我们好久,林浩才同意的呢!”
“把你拍得很漂亮。”嘉颜真诚地赞美。
“那是因为你妹妹本来就长相出众。”
“是谁在不知羞耻地夸奖自己长得漂亮?”蓦然有男声响起,嘉歆爆发出欢呼地奔向来人。
林浩急忙伸手抱住自己的妻子,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嘉颜赶忙转过头去继续看杂志。
“我哪有不知羞耻。你敢说我不漂亮?”嘉歆刮刮他夫君的脸。
林浩投降地举起手,任由妻子勾着他的脖子,“不敢,不敢!除非不要命了。”
“你……”嘉歆结实地给他狠狠一拳,捶在胸膛上。
嘉颜带着微笑听着这两人甜蜜的对话,心想嘉歆真的找到了一个爱她的好丈夫……忽然她的思绪停顿,双眸紧紧盯住杂志上一张放大的照片。
“姐,你来了?”林浩走过来打招呼。
她慌忙放下杂志,依然无法掩饰双手的颤抖,局促地抬头给他妹夫一个勉强的笑容,“是呀!”她的心还兀自跳得飞快,思绪依然围绕在那张触目惊心的照片上。
摊放在茶几上的杂志吸引住她妹妹的注意,嘉歆满不经心地对着林浩扬了扬杂志,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姐姐苍白的面容,“浩,你来看看。臣硕又换女朋友了,他真是不可救药是不是?”
“待会儿他来你可别跟他提起这件事。他最讨厌记者拿他的私生活做文章了。”林浩伸手拿过杂志。
嘉颜愣住,他待会儿也要来?
“哪他自己检点一点不就行了,看看他的眼光,不!是模特就是女演员,都是胸大无脑的女人为多。”嘉歆噘起嘴,“这些女人不就希望可以多上杂志吗?”
“哪是臣硕自己的事,我们管不着。”林浩淡淡地笑着。
“可是他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听说江家大老急着要他娶妻生子……”
“嘉歆,别人的事我们不管。”林浩一向温和的脸-有些严厉地看着他的妻子,嘉歆忽然就不再多言语,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嘉歆知道他还对自己曾经对臣硕动心而心有芥蒂,因此也不再多说。
“我刚才和姐姐谈了开画廊的事……”她适时地转移话题。
嘉颜也压下心头的酸涩与不安,毕竟他们之间有过互不干涉的协议,她不应该让自己这么难过,不然他会很快离去。她了解他,如果他知道她想干涉他的交友,他绝对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们之间原来就什么都没有,她连嫉妒的权利似乎也没有!她痛苦地压抑下内心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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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硕走进林家客厅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三个坐在一起热烈的讨论,他并不诧异地看一眼,嘉颜也在,然后微笑着开口:“新婚夫妻,欢迎你们的好朋友吧!”
林浩热情地与他拥抱,嘉歆挽着丈夫的手臂,嘉颜静静地站起看着他。
他客气地和她点头,仿佛他们之间仅仅是这样的点头之交。她也回以同样平淡的笑容,希望自己做得够好,和他一样的好。
有他在,他永远就是众人的焦点。当他知道他们正在谈论什么,立刻给予了许多有效可行的意见,害得嘉歆一再要求他入股。
“或者,我会考虑。”他忽然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嘉颜,又望向嘉歆说。
嘉颜的心无法控制地快速跳动,她得学会看见他时控制自己过于激烈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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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顿融洽又充满欢笑的晚饭,一群人都很尽兴,而时间也迅速流走,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嘉颜看了一眼手表,首先站起来,“太晚了,我想我该走了。”
“已经这么晚了?浩,你开车送姐姐回去吧。”嘉歆转头看着林浩。
没等林浩回答,臣硕已经站了起来,“我也该走了,我送许小姐回家。”他平淡地望一眼嘉颜。
她紧张地低下头。
跟着他默默地走向他停在车库的汽车,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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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高兴?”在驶出林家的私人车道后,他忽然开口,语气冷淡。
“没有,我一直是这样的。”她侧头对他淡淡一笑,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觉不高兴。
“我想你能谅解?”他询问地看她一眼。
“我明白,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在人前不公开我们的关系。”她低下头,不看他的脸。
他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汽车停在她住的楼下,在他替她开车门时,她抓紧机会,飞快地说道:“你不上去吗?喝杯咖啡。”她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怎么开口,不愿意让自己丧失这样的机会。
“我以为你不会叫我上去了。”他丝毫也不介意,还对她微微一笑,“你先上楼,我去停车。”
她略显紧张地点头,对他嫣然一笑。
十分钟后,他们并肩坐在她温馨的小客厅里喝着香浓的卡布奇诺,肉桂的香味弥漫在室内。
他握着她的手,十指交缠,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享受着难得的亲昵气氛。
“今天我们家大老又把我叫回大屋。”
嘉颜明白大老指的是他的祖父,这些日子他一直逼迫他的婚事。
“所以,我们的关系绝对要保密。”他转头凌厉地看她一眼,“我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
嘉颜体贴地靠着他,更加握紧他的手,“你不喜欢被他们逼迫是吗?”所以他才会找那些大老不会看上的女人交往,所以他也不愿意谈婚事。像他这样的男人必定希望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活,而绝对不希望被他人干涉,但江家大老却非常希望干涉他。
“他们如果知道我和像你这样的名门淑女来往,一定会高兴死。所以我也尽量避免和淑女来往。”他淡淡地说。希望她真的能够明白他的话。虽然这些日子已来,他早就发现她和其他的女人不同。
她不知道自己该感觉悲哀而是该感觉高兴,他和她这个“淑女”来往是否表示她是特别的?不,她不会这么愚蠢地认为自己真的与众不同,她只能做到不加重他的负担,于是她投给他一个真诚的笑容,“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是名门淑女,但考虑到你祖父和我父亲,我们现在这样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他亲吻她的嘴角,这就是这么危险的关系他却没有把它结束的原因,他发现自己的确是有些喜欢她的不矫揉造作,也不会故意撒娇。
“不过我觉得有些委屈了你。”在对待女友问题上,他不是这样会遮遮掩掩的人。
她动容地看他,缓缓地摇头,“我不觉得委屈。你可以像这样坐在我身边陪我聊天,而且我不用担心自己会说错话,这样就很好了。”
“嘉颜。”他搂住她的肩膀,带着深思的表情说,“我觉得你太安静,有时间应该多出去走走。”
“你觉得我这样不好吗?”她很认真地问他。
“不,也不是不好。”他轻抿一下双唇,给她鼓励的笑容,“我只是觉得你和嘉歆差得太远,一点儿不像是姐妹。”
“每个人都这么说。我一向不太会和人相处,总是不知道该和陌生人说些什么,所以跨不出这第一步,也就没什么朋友。”她神情有些落寞。
“那么想不想改变?”
“我这样不好吗?”她斜过身子,好与他对视,“其实我习惯了安静和比较稳定的生活,别人看来冷清,可我自己觉得不错。”
“就是偶尔会寂寞?”他在她的眼里可以清楚地看见。
她大方地点头,“什么样的生活都会有缺陷,我们不能要求什么事情都能称心如意。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去看待,还有想不想改变。”
他以崭新的眼光看着她,“那么你是不想改变?”
“嗯,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我会羡慕嘉歆,可既然她是她,我是我,那么我就不需要把自己变成她了。我比较像母亲,而她呢,则比较像父亲。”
她的表情告诉他她并没有说谎,他一直以为有那么漂亮又活泼的妹妹她会有压力,但她好像适应良好,并没有太过嫉妒和责怪上天的不公,他在她鬓边印上一吻,温柔地抚模她的长发,“我有些惊讶。”
“惊讶什么?”她张大眼睛。
“很少有人会这么看得开。”
“那是因为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如果我一直陷在我不如她的自怨自艾里,既不会让我比得上她,也不会让自己更好过,所以干吗不让自己活得开心而自在呢?”
他忽然为她感觉难过,虽然她说得漫不经心,可这过程或者是她无数次的心痛与被忽视才得到的结论,他轻轻地拥紧她,仿佛这样可以给她一些力量。
嘉颜也偎进他的怀里,享受他男性的拥抱所带给她的温暖和舒适,这怀抱好似可以为她挡去一切恶毒的言语和鄙视的眼光,就算她再不在乎,但有些事依然还是可以伤害到她。
“嘉颜,你不比嘉歆差。你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个体,她如火般热情烂漫,但你也如水般和谐清澈,你不需要和她比较。”他的话深深地流进了她的心扉深处。
“臣硕,谢谢你。”她很小声地温柔叹息,舒服地靠着他的胸膛,“我很高兴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她的眼角微微湿润,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他知道以前必定没有人说过,不然她不会这么感动。虽然不明白自己今晚为什么会这么感性,但由他来说这样的话他一样感觉喜悦。
“不过你也要有自己的交际,我觉得这个画廊的计划就很适合你。”他看过她在画室里的画,虽然那不是他所欣赏的风格,但知道她一定会有她自己的拥护者,她的画风和她的人一样恬淡、宁静让人觉得舒适而没有压力,与那些现代派沉重、夸张的画风完全不同。
“可是我的画风不属于现代,销路不会太好。”她很清楚自己的缺点,如同知道优点一样的清楚,可她的固执让她不愿迎合当下的时尚。
“怕什么,只要有人欣赏就好。”他以独有的狂妄的口气说。
她有的时候会想,如果自己同他一样充满自信与傲气,那么自己又会是怎么样的呢?可她永远不会这样,就像流水与高山的差别一样明显。
“而且这样我妈她就会回国。”嘉颜想起画廊一样会感觉微微的兴奋,“我们还可以为她开画展。”
“对了,上次嘉歆婚礼也没看见你母亲,她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好像是个传奇。”臣硕想起那些传闻,“她很特立独行。”
“你也知道她吗?”她抬起不敢相信的脸直直地看着他。
“当然知道。”又在她脸颊上轻啄一下,“她当初毅然离开你父亲也算是不小的新闻,毕竟他们看起来很恩爱。而且,她居然不要他一分钱,也一样令人震惊。”
嘉颜的眼眸一黯,自然想起那段往事,当时嘉歆还小,可她却记得很清楚,她自然地和他谈起这些深埋在心底的话:“父亲有了外遇,就是他现在的太太。那个时候还是他的女秘书,这个故事有些老套,可对母亲的打击很大。如果你见过她就知道,她是那种受不了瑕疵的人。但她的确是个好太太,也是个好母亲。她很热爱生活,也非常认真地对待生活。所以父亲的出轨给她的打击很大,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到底是谁先提出的离婚,但我想应该是母亲。她绝对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也不给她自己第二次机会。”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可是看着他说心里话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那样的人活得很辛苦,特别是对女人。”男人可以对自己苛刻一些,因为他比较理智,而女人是感情的动物,她们如果认了死理,最终受害的还是自己。
“对呀,的确是这样。有的时候我也会怨恨母亲,如果当时她不是那么坚决,或者我们一家人还会在一起。她也不用熬得那么辛苦。你知道吗?”她抬头看他,望进他专注的表情里,“她一离开,父亲就带我们去了意大利。刚到那里的日子很艰苦,母亲要打好几份工来养活我们,其余的时间她还要进行创作。我还记得那些求人卖画的过程,许多画商来了又走,有一段时间我们甚至付不出房租,如果不是房东太太可怜我们母女三个,真不知道我们会怎么样。”
他惊讶地看着她,难以想象他们居然会过得那么辛苦。
然后她的眼里闪出笑意,因为回忆而闪光,他则迷失在她那纯然的喜悦里,“你不知道,当第一副画卖出去的时候母亲有多高兴。她带着我和嘉歆上街去买冰淇淋,我们第一次去馆子里吃饭,从那以后日子渐渐地好转,后来我们还买了自己的房子。”
“你母亲很令人钦佩,像她那样的贵妇人居然可以忍受贫穷与辛苦,她是个不凡的人。”
“我也是这么认为。但你不觉得她太固执了吗?她离开自己的国家,只是因为这里有她痛苦的回忆,她不愿意回国,咬牙撑过那些最困难的日子,只是为了不想被前夫看扁。她活得太累,她对自己的要求又太过严格。”嘉颜时常为母亲感觉心疼,“我从懂事起,就希望可以为她分担她的痛苦,但是她还是把自己逼得很紧。”她的表情非常悲伤。
“有些人可能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他们拥有他人无法比拟的才华,他们就会对自己要求太高。你母亲大概就是这样的人,而作为女性,她的压力又比男性要多得多。”
“臣硕,你是这样的人吗?”她忽然问,才发现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我?”他转头看着她,“你认为我是吗?”
她理智地摇头,“不,你不是。你对自己要求很高,但一定不会太高。你知道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拥有巨大能量、而且可以把这些能量运用自如的人。这样的人最可怕,因为他们最大胆也最自信,他们不会忍受失败,但又不满足于成功。不过他们绝对不高估自己的能力,所以他们总是会得到最后的胜利。”
这一次他不止是惊讶,而是有着被人看透的窘迫,他用新奇的眼神凝视着她,“嘉颜,你简直是个奇迹。”
他夸张的言语和他的表情让她猝然脸红,瞬间不知所措,无法回答他这突来的赞美。
她娇羞的样子很可爱,他忍不住深深地吻住她的唇,她立刻的、全然的回应让他不由地感动,更加加深了他的吻。当嘉颜被他吻得头脑渐渐发晕的时刻,她才发现他并不打算今晚离开,小小的喜悦在心扉里扩散,她更紧地拥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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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颜又发呆了。今天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正和她说话的编辑,他们在讨论新书的封面与内页的插画,她抱歉地要求对方重复。开完会后,她忍不住责怪自己。
她最近怎么了?难道就因为臣硕这些日子老是陪在她身边的缘故吗?时间已经从秋天滑到了冬天,天气也渐渐地寒冷,她也渐渐地不愿出门。她的公寓虽然小,倒也五脏俱全,应有尽有。这些天臣硕也似乎慢慢地喜欢上了她的家,老是三更半夜地跑上来吃她煮的宵夜。她知道他工作很忙,时常会忘记吃饭,而应酬的晚上又会喝多酒。还好他应酬不多,大多都是属下出面,毕竟联合是跨国的大公司,并不老是需要老板亲自去应付客户。可还是有许多不得不去露脸的宴会、活动等必要的交际。
通常他们都会有许多话说,嘉颜发现他会和她谈工作上的事,也会和他谈家里的事。直觉上她知道,这些话他不会轻易和人说。除非是他极其信任的人。而且最近他留在她那里过夜的次数越来越多,偶尔还会把未完成的工作带来做。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再次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他看她的时候越来越多,偶尔会赞美她,也对她的意见很是重视。他还投资了她和嘉歆筹备的画廊,他们对此也做过热切的讨论,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有一点爱上她了呢?最近她时常会照镜子,时常会寻找自己身上有哪些可以吸引他的地方,虽然时常失望,但她不得不感叹那些爱情专家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当女人比平常喜欢照镜子的时候,绝对是因为她恋爱的关系。那么她是恋爱了吗?不仅仅是她单方面的迷恋?哪怕他真的只给她十分之一的爱情,她也会满足。
她不会要求太多,她不希望自己过分地表现出爱意而把他吓跑。他或者不是那种太重视外表的男人,或者他发现她其实长得也很可爱?他不是说她不比嘉歆差吗?可他从来没有称赞过她漂亮,他曾说过她是个奇迹,这是最动听的话。但她不知道这是他习惯这样赞美女人,还是他真的很欣赏她。不过直觉告诉她,他不是个会对女人甜言蜜语的男人。他平常的温柔都是表面的礼节,只有当他真正信任你时,他才会对你表现出他的关心。
她知道他关心她,所以到现在为止这就是她全部的梦想和喜悦。她不能再贪求什么,因为她已经有了这样的满足。
可就是这样的时刻,轻轻的哀愁从远处飘来,袭扰着她的心。因为今天是圣诞夜,她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她不知道他是否会来,她的身份似乎没有权利去知道他的行踪,而他从来也不会主动告诉她。或者他们的关系依然还是当初他们约定的那样,一段风过无痕的韵事,一段如果不快乐了就立即解除的协议。
以前在意大利,圣诞节是母亲最重视的节日,那天他们大多会选择团聚。但是自从他们姐妹被母亲赶回中国后,她通常是一个人过圣诞的。
其实回到中国后,她和嘉歆一直都是分开住的,嘉歆住在父亲家里,她则自己租了这套小公寓。但为什么以前的圣诞,她从来不觉得孤独呢?
她给母亲打完电话,又再次不知如何打发无聊的时间。她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直到晚上还是一样。她想上街去走走,看看欢乐的人群或者对她会有好处。她记得今天在香榭丽广场有盛大的庆祝活动,应该会很热闹。
穿上厚厚的大衣,冬季的这个城市特别寒冷。虽然它不常下雪,可是由于湿润的气候,那寒冷常常是渗入骨髓的,保暖会很重要。她奇怪自己没有选择最喜欢穿的羽绒服,或者她只是觉得那不够漂亮吧。羊绒大衣一样很温暖,而且流线型的设计也让她看来窈窕而修长,戴上温暖的手套,她觉得已经可以无惧狂风的袭击。
可是还是冷!她走上街道,就想立刻掉头回家。可家里又有什么呢?除了一室的冷清,其他什么也没有。她在手心里呵出一口冷气,挺起胸膛,继续坚决地往前走着。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脚趾发麻,全身发冷。为什么从她身边走过的人都露出美丽的笑容,一点也不畏寒冷呢?
入夜的城市灯光璀璨耀眼,人潮涌动。到处洋溢着圣诞的气氛,街边有装饰一新的圣诞树,有为了促销而装扮成圣诞老人的派送人员,还有各式气球、彩灯满街飞舞,商店的橱窗全是喜气的圣诞布景,雪花、驯鹿、蜡烛……还有许多商店都有可爱的圣诞玩具和各种装饰用品。其中有一家商店是专门出售各种香烛,那燃烧的温暖光芒将她引入店里。等她出来时,手里已经拿着好几盒各色蜡烛,颜色形状不一,还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人们的热闹好像都不属于她,她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她去香榭丽广场干什么呢?太过热闹的地方,她一向不喜欢。她再次往回走去,还好离家并不远。回去睡觉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她还可以点上这些代表光明与温暖的可爱蜡烛,那样也有圣诞气氛。
她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偶尔羡慕地看着相拥而过的恋人、手牵手的家人,他们多么和乐融融。好像世界上孤独的就她一个,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总是这么的感伤呢?
喇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过,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她身边,臣硕满怀笑意地从车里走出,他一手扶着车门,对着她说:“原来你在这。”
乍见他的喜悦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就像垂死的病人得以生还的奇迹一样,她没有让自己矜持地等待,而是跑到他身边,把他一把搂住。
她突然热情的举动让他稍感诧异,可下一秒他就拥紧了她。
“我以为你不会来。”她的声音里没有埋怨只有浓浓的欣喜。
他很高兴自己在最后一刻拒绝去参加晚宴,今天他本来应该在一年一度狄氏圣诞晚餐现场,可他忽然想起她一定是一个人在家,因此就冲动地驾车而来,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此举的理由。
他将她塞进汽车,“外面冷吗?你一个人走在街上?”他梭巡过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好在没有冻伤。
“还好,”车内的暖气让她心里一热,转头对着他微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发动汽车,轻描淡写地说:“我刚才去了你家,发现你不在,正准备离开。”
她脸色一白,如果她没有想到转身往回走,她不就错过他了吗?打个冷战,她专注地看着他,“我只是随便出来走走。”
他理解地微笑,知道她一定感觉孤独,虽然她从来不说。他的目光转移到她手里的口袋,“买了什么?”
她露出笑容,“香烛,过会我们点上一定会很浪漫。”
“女孩子!”他笑着皱眉,车子驶过一家法式餐馆,他忽然问她,“要不要去吃点儿东西?”他可以保证她一定没有吃晚饭。
她先是点头,然后忽然表情犹豫起来,如果去餐厅吃饭可能会被人看见……她立刻摇头。
他看见那眼眸里忽然闪亮的光彩又看着它猝然熄灭,他心里一紧,“没有关系,我们就去那里吃,我知道这家餐馆的牛排很不错……”
“不要。我做意大利面条给你吃好不好?在前面超市停一下,我会做很道地的意大利面条还有意式色拉。”她对他嫣然一笑,一点儿看不出刚才的落寞。
他凝视她的表情许久,“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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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颜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并肩逛超市的机会,像这样一起推着手推车,挑选喜欢吃的食品。她看着他皱着眉挑选那些看来都一样的牛柳,忽然“扑哧”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他狐疑地看着她。
“没什么。”她收敛笑容,“只是觉得你也会来逛超市,有些好笑。我想这可能是你第一次自己到超市购物吧?”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好笑地摇头,“我在求学的时候也是自己喂饱自己的。”
她拿起一包牛柳,然后扬眉看着他的脸,“这么说,自从工作后就真的没有踏进超市?”
“的确是这样。”他居然羞涩地笑着。
她被他的表情吸引,“超市的确是女人才会经常光顾的地方。所以你现在站在这里,我才会觉得有趣,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陪女朋友逛超市很奇怪吗?”他看看四周,发现到处都是。
她手里的牛柳差点掉到地上,她听错了吗?心无法控制地涨得满满的,偷偷抬眼看着他环顾四周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是在说女朋友吗?不仅仅只是伴吗?或者他把所有和他上床的女人都只是称之为女朋友?她不应该因此而感觉如此雀跃的。
他回过身来自然地搂着她的腰,用手抓着另一边推车把手,向前走着。嘉颜硬是压下内心翻腾的情绪,专注于她必须购买的物品上,或者的确是她多想了。他的表情如常,非常的轻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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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提着一大包鼓鼓的食品回家,臣硕靠在沙发上看报纸,又拿出嘉颜的影碟来看。
这一餐他胃口出奇得好,大概是近些日子来自己胃口最好的一次,而且心情舒畅。他很庆幸自己不必忍受圣诞晚宴上那些一成不变的菜色和枯燥的话题,而是选择来陪嘉颜一起度过。他惊讶地发觉这样居家的生活居然颇适合他的脾胃,难道他忽然想要安定了吗?还是这样的生活的确自有它吸引人的地方呢?
嘉颜坚持在饭后点上她买的蜡烛,然后冲上浓浓的巧克力(她说他在公司里喝了太多的咖啡,晚上就不应该再喝),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影碟。他怀里抱着气味清新的她,脚下还放着她自己做的可爱枕垫,他舒服地躺靠在沙发上,不仅觉得这样的生活比起忙碌而多彩的日子一样有着它的优点。
而他可能会因此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