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会全身赤果?为什么会全身酸痛?为什么他会睡在她身边,而且还全身赤果?看着他放在自己胸脯上的手,她忍不住微微申吟。
可是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她却没有想叫醒他的意思,也没有想挥开他那只不听话的手。她只是静静地躺在他身侧,静静地凝视着面前这张眼眸紧闭的男性脸庞。
他有高而平坦的额头,还有一对好看的剑眉,他的眼睛此刻是紧闭的,可是她知道当他睁开时会怎样的光彩夺人,又是怎样的阳光灿烂。他的鼻子很挺,但在中间部分有微微的突起,他还有一张性感的嘴唇,吻起人来的时候特别的舒服……她脸上染上红晕,可是望着他的目光却不曾移动。
她其实并没有醉酒到忘了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地步,可是为什么她没有觉得恶心,没有觉得厌恶呢?因为他很温柔吗?因为他说的话很甜蜜吗?她记得当她痛得大喊出声时,他脸上闪过怎样心痛的表情,又是怎样忍耐着额上冒出冷汗,他吻她,并且在她耳边不断说着安慰的话语,告诉她这痛苦一会就会过去。告诉她,他不会离开她,永远不会……她心里蹿过一阵悸动,但她告诫自己不可以完全相信他的话。男人在缠绵时候的甜言蜜语怎么可以信任呢?他们的婚姻是随时可以解除的……
她知道自己应该责怪他,恨他,因为说好是假婚姻,可他却夺去了她的纯真。但她为什么此刻心里却被甜蜜的感觉充盈着,而丝毫不想去恨他呢?更何况,她也根本没有拒绝他。在昨天那样甜美的气氛中,有多少女人会拒绝?一整天她都沉浸在婚礼的喜悦里,忘记了一切,眼里就只剩下他。她虽然有些微醺,可是她还是清醒的。她其实知道和他共睡一床会发生什么事,那些婚前教育里不是都说得很明白吗?
她低头看着他一手放在自己白皙的胸脯上,一手搂住她的腰,让她紧紧贴着他的身体。这亲密的举动只有夫妻之间会发生,只有夫妻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躺在一起,彼此拥有。
她是他的妻子了,名副其实。这些都是怎么发生的?她曾经以为这一生只会和一个男人一起踏上红地毯,只会和一个男人一起发生如此亲密的关系。可是此刻,她却同这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享受着只有夫妻间才能享有的亲密关系。这不是太奇妙了吗?难道人生就是这样难以预测的吗?
“早上好,老婆。”一个低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放在她腰上的大手也缓缓收紧。
她低垂着头不敢抬眼看他,只是更紧地向他依偎而去,感觉着他的唇刷过她的头顶。
“你真美。”她听见他的低语,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有些心慌,有些羞涩,有些期待……经历了昨夜,她对他的身体已经非常熟悉了,熟悉到明白他想做什么的程度。
“你还好吧?”他似乎停止了移动,把她稳稳抱在怀里。
她把头更深地埋进他怀里,脸色红润地低语:“我很好。”
“那么我们可以进行晨间运动吗?”他的声音有着认真的询问。
“我不知道……我……”她微微喘息,感觉到他的移动而蓦地心跳加速。
他一个翻身将她紧紧压在身下,鸷猛的眼紧盯着她白皙脸上好看的红润,他的手拂过她柔女敕的脸颊,眷恋地摩挲着。
她羞怯地抬眼,望见他深沉的眼眸里,看着他缓缓低头,看着他的眼眸变成渴望的黯黑色,感觉到他的唇吻上她的唇,她闭上双眼,任凭他带领着她再次去经历那人间极乐……
温暖而迷人的塞纳河畔,情人间窃窃低语的呢喃声,偶尔从身边擦身而过拥吻的恋人们……这里构成了一片恋爱的世界,难怪有人会说在巴黎的天空下就连空气里都有着恋爱的味道。
秦雪依偎着她的新婚丈夫,一起漫步于这迷人的河畔。他们刚刚从卢浮宫出来,秦雪的思绪还沉浸在那些迷人的印象派画作中。
“白天看欧洲的城市,总是多了几分安详与宁静。”对于关臣来说,这次蜜月也是生命里唯一一次真正的长假,没有工作的羁绊,没有需要思考的难题,他整个身心都是放松的,何况还能同心爱的人天天在一起?
“我姐姐当年来巴黎留学时我都羡慕了好久,可是她都不喜欢绘画。”秦雪忽然把视线从远处掉回到他的身上,“我原来也想来这里留学,可是那一年我身体不好,父母担心我一个人在国外会受委屈,所以就不让我来了。”她因此还觉得遗憾终身。
“身体不好?”他立刻担忧地蹙眉,“什么病?”
“怎么?你担心我身体不好会拖累你吗?”她斜睨着他,一副“你注意一点”的表情。
他侧过头来专注地望着她,嘴角泛着淡淡的笑容,“我希望你能拖累我,最好拖累我一辈子。”
最近他时常会忽然冒出这样的甜言蜜语,她都快分不清真假了。但是不管如何,她是个女孩,而且是个拥有浪漫幻想的女孩,以前邵风从来不曾对她说过这样甜蜜的话语,因此她对于这样的情话还是甘之如饴的。可是她才不会当真,她又不是大傻瓜。她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撇撇嘴角,“你不要现在说得好听,到时候就着急地和我撇清关系,划清界限了。”
他握住她的手臂,眼里射出犀利的光芒,“告诉我,你到底身体哪里不好?”
“我那个时候一直咳嗽,医生怀疑我的肺出了问题,所以不停地检查吃药……折腾了大半年。”看着他如此认真的表情,她只能据实以告。
“肺?”他立刻紧张地搂住她,将她从上到下地打量,“有什么办法可以完全医治?”
“你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怕我会拖累你?”她忽然很认真地询问他,明亮的眼眸里射出晶莹的光芒。
“废话。”他低声诅咒,“我当然是关心你。”
她轻轻叹气,“这个呀,医生说了,是不治之症,无药可医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就蓦地收紧。只见他咬着牙,眼神里仿佛可以冒出火来,“不要开玩笑!我要知道实情。”
他真的生气了!看着那双很少失去笑容的眼眸,她收起了玩闹的心情,眼里闪过一丝歉疚,“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胡说的,可是我的病已经完全根治了,好了,绝对没事了,我发誓!”看他依旧狐疑的眼神,她举起右手发誓。
他的手握住她发誓的手,紧紧地、密密地包在他的手掌心里,无限温柔,也有着无尽的怜惜。他的眼直直盯着她的眼,那眼神里蕴涵着无数复杂的情绪,深邃而晶亮,当他开口说话时,那声音居然隐含沙哑:“以后不准再开这样的玩笑,不准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知道吗?”
她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能默默点头。在他这样鸷猛的目光里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每次他这样专注的时候,她就不会思考了,整个人都会变得傻傻的,迟钝的,只能任凭他摆布而忘了自己。这是怎样的感觉?为何她会这样迁就他呢?或者就是这双深黑色的眼睛里那闪动着的难解光芒吗?
“今天晚上我们去哪里玩?”久久,她才敢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开口说话。
“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他的表情里是满溢的宠爱。
她快乐地搂住他的脖子,一点也不在乎这样的举动是否太过亲昵,把自己紧紧贴在他的身前,发自肺腑地真心说:“你对我真好,这个世界上你大概是对我最好的人。”
他搂住她,接受她这样孩子气的高兴表示,衷心希望她会明白他这样对她好的理由。
当天晚上,他们在一家很有特色的法国餐厅吃晚餐,本来秦雪的心情一直像这三月的巴黎天空一样晴朗无云,席间她都说说笑笑,并且对眼前的红酒评头论足。直到被人忽然打扰了兴致。
她去上洗手间,当她回来时,忽然发现有人坐在他丈夫身边,正在对她的丈夫大献殷勤。
“臣大哥,你都多少年没有来纽约看我了?”对方是个长着明媚大眼的洋女圭女圭型女孩,笑起来嘴角边还有好大一个可爱的酒窝,小小年纪就身材丰满,引来餐厅里其他男人欣赏的目光。
秦雪走近他们,脸色不自觉地阴沉下来。
“贝贝,我给你介绍我的妻子——秦雪。”关臣在看见她后,却很自然地替他们引见,“小雪,她是贝贝,是我在曼哈顿读书时认识的学妹。”
“妻子?”女孩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惊讶,可是她的笑容依旧明媚,“你好。”她挽住关臣的手微微放松,继而又握紧,并且挑起了一边眉毛,锐利地看着她。
这女孩是什么意思?知道对方是已婚男子还表现得这么亲密吗?秦雪换上一个社交性的笑容,在他们对面坐下,她优雅地说:“你好。很高兴可以在这里遇见老朋友,臣,这也是意外的收获吧?”她的眼瞄过她搂住他的手,装似不经意地拿起酒杯。
关臣有趣地看着这两个女孩,并没有阻止贝贝放在他手臂上的手,反而含笑看着贝贝,“你在巴黎想要待多久?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今天才刚到。”她瞥一眼秦雪,忽然更加亲密地靠近他,“你愿意陪我游览巴黎吗?我可是第一次来这座全世界最浪漫的城市,要好好玩上几天。”
“好呀,明天我们打算去参观圣母院,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他神态依旧亲切而温柔。
秦雪斜斜瞅着他,“我明天想待在酒店里,这几天有些疲倦,要好好休息一天。”
“那么我们两个人去吧。”她刚说完,贝贝就立刻接口。
秦雪愤恨地瞥她一眼,又掩饰地低下头。她在等着关臣拒绝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关臣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嘴唇紧抿的表情,他说:“好呀,如果小雪明天不想出去,我可以陪你去逛一逛。”
“那我们还去巴黎塔。”贝贝得意万分,身体好像更加地靠近他了!
秦雪咬了咬牙,她突然露出一朵漂亮的笑靥,无所谓地看着他们,“那你们就去玩吧,好好玩,不要急着回来。”她轻轻眨动眼睑,一副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他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与焦虑,嘴角的笑容没有隐去,但是他终于拂去了吊在他身上的纤纤玉手,沉着地说:“留下你的电话,明天早上我好去接你。”
贝贝兴奋地向侍者要了纸笔写下地址与电话,她得意地瞅一眼秦雪,又得意地交给关臣。
秦雪用手抚摩着桌上花瓶里的玫瑰花,悠闲地听着餐厅里播放的音乐,带着雍容的笑容直直望着他们。她不能够吃醋,也根本没有理由吃醋。她为什么要看到别的女人对他感兴趣而心情不快呢?他们的婚姻本来就不是建筑在爱情上,所以他要看其他女人,要欣赏其他女人,甚至要对其他女人献殷勤那都是他的事,她管不着,也不会管!
贝贝走后,他们也立即离开了这家餐厅。在出租车里,他都一直一言不发,她也就跟着沉默。她知道他想看她不快,像一般女人那样对他发火,可她偏偏不会那样。因为她是没有理由那样的,她不是那个深爱着丈夫的女人,所以她也不想让他误会,虽然她心里的确有些嫉妒,有些不好受,但那也只是暂时的反应,无关于爱情的反应……
回到酒店,她先去浴室冲凉,他则坐在沙发上对着阳台沉思她今晚的反应。一般妻子看见其他女人对自己的丈夫大献殷勤会是什么表现?当然不能当场发作,可是回到酒店已经半个小时,她嘴角边那抹奇怪的笑容依然不曾褪去。那笑容里没有愤怒与醋意,只有淡淡的促狭与有趣,她似乎觉得他和贝贝的事非常好笑,甚至是等着看好戏的神态……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明天陪另外的女人出去一天她也不在乎?
他的脸色愈加阴沉,他本来是想看她的反应,谁知道却让自己更加不悦。他不相信她对他还是一点感情也没有,他清楚地记得每当他们缠绵的时候,她是多么的投入,多么的愉悦。还有她时常喜欢依偎在他的身边,喜欢握他的手,喜欢对着他灿烂地微笑……难道这些都毫无意义吗?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从过去到现在,她还在想着那个邵风吗?
曾经自信的心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焦躁不安,他再怎么有把握也因为她出于意料之外的反应而变得怀疑与迷惘。他并不真的想陪贝贝出去,可是现在他决定了:他不但要出去,而且打算出去一整天,直到凌晨才回来!他倒要看看,她是否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第二天,依旧是风和日丽,适合出游的好天气。一大早,他就起床更衣,一副急着准备出门的样子。他一离开床畔,她就已经醒了。听着他换衣的声音,她却不敢把眼睛睁开。他真的打算要去吗?真的要把她一个人扔在酒店一整天?现在还是在度蜜月呢……
他回头看着她,希望她可以突然醒来,告诉他她需要他,不希望他离开。可是他等待了半天,床上熟睡的她依旧毫无动静。她似乎对于他走与不走丝毫也不介意,甚至也没有醒来。他眉峰紧蹙,最后打上领带。
他向她走去,决定唤醒她:“小雪。”他轻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蓦地全身紧绷,定了定心神,这才睁开眼睛,露出一抹慵懒的笑容,“臣……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她装作不经意地看着他。
“我要陪贝贝去圣母院,你还记得吗?”他的眉宇间又多了一丝不悦,她甚至不记得他今天要出去吗?
“噢……”她一脸恍然,“那你怎么还不走?”
“我这就走。”他抿了抿嘴角,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我不陪你,可以吗?”
她用力点头,还不忘露出美丽的笑容,“我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你不必担心我,你和她好久不见,应该好好陪她才对。”
他眼里闪过阴鸷的光芒,一转身大步走出了卧室。
她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只剩下无助的凄凉。他就这样走了,去陪其他的女孩了?看向窗帘外面灿烂的阳光,为什么她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呢?
午夜12点,他依旧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告诉她他的行踪。他真的如此乐不思蜀,如此流连忘返吗?他和贝贝去了哪里?他们是否也曾手挽着手走在塞纳河畔,也曾一起攀上铁塔的顶端去欣赏风景?她是否也用柔情蜜意的目光望着他,用崇拜的眼神凝视着他?他是否也用那样温柔得可以滴出水的眼神与她对视,也曾经对她呵护备至,宠爱有加?
她敲敲自己胡思乱想的头,警告自己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与她无关!是她选择不过问,是她选择让他放任自由的!她就没有难过和焦躁的权利。可是他也太离谱了吧?怎么可以到午夜还不回来呢?他不知道她是习惯早睡的人吗?他不知道他不在她身边,她会睡不着吗?他不知道她也会担心他会不会出事吗?她坐在套房的客厅里,呆呆地凝视着紧闭的门,脑海里一片混乱。
房门被打开时,她已经快要睡倒在沙发上,可是一股奇怪的力量支撑着她,让她在他进门的刹那间清醒过来,睁大眼眸直直望着他。他看来也有些微的疲倦,虽然不明显,可是他的眼圈下面有了阴影,还有他一向神采飞扬的眼眸里稍稍有些黯淡。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看见她坐在沙发上,他的确有些诧异。他知道她是早睡的人,他不曾以为她会坐在床上等他。“我担心你。”她据实以告,也想不出其他借口。
他眼里飘过不可察觉的惊喜,看着她憔悴的眼,知道她晚上睡得不好,第二天一整天都会没有精神。于是走到她面前,微微蹲下,握住她的手说:“为什么不早点睡呢?我不会出事的。”
“你起码可以打个电话。”她轻轻努努嘴,“这里是巴黎,毕竟是陌生的城市,我又不懂法语,如果你真有什么事,我不是只能干着急吗?”
“你这么担心我?”他的眼眸忽然闪亮得有如天上的星辰。
“当然。不管是谁,这么晚不回来我都会担心呀。”
不管是谁?他的眼眸又暗了下来,眼底有着一丝失望,语气也变得冷淡,他抽回了手,“既然这样,你先去睡吧,我要洗个澡。”
她默默点头,看着他疏远的表情,隐隐感觉失落。她还以为他会道歉或者其他什么的,毕竟他把她一个人扔在酒店这么久,毕竟他过半夜才从外面回来,毕竟他是去陪伴另一个女人去了……她带着沉重的心情站了起来,向敞开的卧室走去。
望着她纤丽的背影,关臣怔怔凝视了半晌,当她要消失在他眼前时,他忽然开口:“明天我还要陪她到处走走,听说巴黎的书市很有看头,我们准备去一探究竟……”
她的心往下一沉,脚步也在瞬间停滞。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苦涩仿佛就萦绕在心头。她强迫自己镇定,强迫自己回头,强迫自己微笑以对,虽然那笑容可能苦涩,“好呀,你就陪她去吧。”
“那么你怎么办?”他的目光蓦地犀利,犀利得好似就要穿透她的灵魂,看见她的内心。
她再次用笑容掩盖住真实的自己,固执地不让他窥见她的伤心,“你根本不必担心我,酒店里什么都有,如果我闷了也可以去街上走走,随便去找间露天咖啡座喝杯咖啡什么的……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我们是来度蜜月的。”他的语气低沉,眼神也深沉,“你不在乎我丢下你去陪别的女人吗?”
“我有什么好在乎的。我们和其他夫妻又不一样,度不度蜜月其实都无所谓。”她知道自己这是违心的话,不管这婚姻究竟是什么,蜜月总归是蜜月,有哪个女孩会不在乎的?可是她不能让他知道,不能让他看出她真实的心情。因为她不知道,当他知道她在乎,而且非常在乎时,他会是怎样的表现。他会同情她,还是会严厉地警告她他们的婚姻是不真实的,随时可以被解除的呢?她记得他说过,其他女孩不容易摆月兑……所以他才会选择她!她不能成为那些纠缠他的女人中的一员,她要洒月兑,要同他一样的洒月兑。当结束时,可以转身就走,不会回头留恋……
“你真的不在乎?”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看着那张近乎冷漠的脸,他觉得自己胸口中的失望正在爆发,难道她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他的真心吗?
她怔怔望着他,不明白他何以会如此阴沉,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阳光的他了,“你……要我在乎?”她一脸茫然与不解。这表情更深地刺痛了他,如果不是对他真的毫不在意,她的表情怎么会是如此困惑与茫然?他愤怒地踱步,又忽然走到她面前,双眸里迸射出激动的光芒与她对视,“我当然要你在乎,你是我的妻子,妻子难道不应该紧张她的丈夫吗?”
“可是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她在他固执的眼神注视下后退,胸口紧绷,“我们说好是为了替对方解除危机才结婚的,我们的婚姻里没有爱……”
没有爱?他的双眼更加愤怒地直视她,那目光就像野兽想要把它的猎物生吞活剥,让她不寒而栗。她从不知道他是可以这样可怕的!他不是一向温柔和善,阳光开朗的吗?他虽然很坚定,却从来和暴戾无缘的呀!
秦雪再度后退,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狂怒的表情。她的脸色渐渐苍白,嘴唇也开始颤抖:“难道……难道不是这样吗?你……干吗这样瞪着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我们的确、的确是这样的呀!”
“没错。”他忽然急速转身,双唇抿成愤怒的直线,“我们的婚姻里没有爱,也没有感情!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不用对你负责,你也同样不必对我负责,对不对?”
“原则上是这样的……”她的声音颤抖得有如风中的残叶,她握紧双手,眼眸梭巡着他宽阔的后背,似乎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那么我也没有义务和你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是不是?”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着话。
“是……”她的声音细碎,自己也不明白何以会感觉尖锐的痛苦划过心口,心扉剧烈痉挛着。
“我会叫人来搬我的行李。”他扔下这句话,忽然迈开大步,怒气冲冲地走出了他们共同的蜜月套房。
秦雪追前一步,却颓然地停在原地。她有什么理由追出去?她有准备对他说些什么?不要走吗?她又有什么理由把他留下?她眼里微微刺痛,感觉到眼泪正在那里酝酿。她痛恨这些滚烫的液体,也警告自己不准哭!他们的婚姻本来就像一笔交易,他们本来就不是平常的夫妻!
平常的夫妻会在蜜月里这样吵架吗?平常的丈夫会这样抛下他新婚的妻子一整天却和其他女人一起共游浪漫之都巴黎吗?平常的妻子会对丈夫说她一点也不在乎他去陪其他女人吗?平常的夫妻不会像他们这样,所以他们根本不是平常的夫妻,她也不能期待他们可以过上寻常的夫妻生活。可以因为互相爱着对方,而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可以正常地吃醋嫉妒,可以命令他的眼里只看见她一个,心里也只有她一个;可以在吵架的时候哭泣,扔东西,并且阻止愤怒的丈夫离家……
可是她毕竟不是寻常的妻子,她毕竟不爱他,所以没有任何理由去用婚姻的枷锁来束缚他,捆绑他,羁绊他……他也不能用对寻常妻子的准则来要求她,命令她,他既然不爱她,又有什么理由要她一定要在乎他呢?想起刚才他愤怒而奇怪的眼神,她的心里忽然产生一股叛逆的感觉,难道这就是男人吗?他们可以不在乎你,你却不能不在乎他们?他忽然意识到她是他的妻子了,所以就要求她一定要对他做出妻子应有的关怀吗?
他难道不知道,这些付出都是相互的吗?如果他不爱她,她也当然不能爱上他!她的过去告诉她,如果对方不爱你,而你却不可救药地爱上对方,你的世界就将变得无比悲惨,悲惨到在失去了自我的同时,也会同样地失去对方……
那种椎心的单恋痛苦她还尝得不够多吗?那些伤心欲绝的绝望她还感觉得不够多吗?穷其一生,她都不要再品尝一次,不要再经历一次!一次的痛苦已经足够她回忆一辈子,她怎么又会让自己陷入同样的境地里?人是不能重蹈覆辙的,不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