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斯学院前所未有的同时开除了十几位学生,这样的举动在伦敦引来极大的震撼与舆论的讨论。
新闻媒体更是二十四小时轮班守候在任何一处狄修斯可能会出现的地方,等待他的出现。
同时,股市每天一开盘,杰逊集团的股票便有如吃了泻药般狂泻不止,电视新闻不停报导杰逊集团出现财务危机的消息,投资人纷纷大量抛出手上的持股。
除了那十几名学生家长不断的想找伙修斯说情之外,杰逊公爵更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苦无对策之际,他只好去找奥菲斯公爵,请他出面请求狄修斯帮忙让杰逊集团渡过这次的难关。
但就算奥菲斯公爵亲自出面,还是一样见不到狄修斯。
直到三天后——
「杰逊集团的股票已经掌握多少了?」狄修斯坐在办公桌后,神情严肃的问安德烈。
「杰逊集团股票连续一个星期狂跌,我们已经买入有百分之四十六,只差五个百分点就可以拥有杰逊集团过半的股权。」
「先暂时停止收购,另外让律师将我和艾莉丝的离婚协议书拿去给她。」
「是的。」安德烈将他交代的事一一记下来。「奥菲斯公爵又派人来通知你,请你回家一趟。」
直到这时狄修斯才终于抬起头,看着眼前必恭必敬、做事严谨的好助手。「安德烈,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嗄?」他突然将主题给岔开,让他一时会意不过来。
「安德烈,在你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自从凌婧倪出现之后,他发现他似乎变了,变得不再冷漠、变得有情绪、有感情。
人常常对自己是盲目的,往往旁观者更能看清楚,就像伊桑,他便是那个最能看透他心的那个人。
就像他说的,他并非冷血无情,相反的比任河人的爱还要浓烈,只不过被自己给封锁起来罢了。
而这一切,全只因为他害怕再度受到伤害。
他再也承受不住被所爱的人抛弃的伤害!
直到凯萨琳王妃将母亲真正离开的原因告诉他后,他才知道这二十多年来对母亲的恨,原来都只是让自己不去忘了她的一种方式。
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是那么的渴望着母亲、思念着母亲的爱。
「你是个懂感情又温柔的人。」安德烈将自己心里真正的感觉说出来。
狄修斯听完他的回答,忍不住畅怀大笑。
安德烈等他笑完才继续说:「从进奥菲斯学院的第一天认识你之后,我从没见过你如此开心的笑过。」
「原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容比伊桑更迷人。」
「安德烈,我对男人没兴趣。」狄修斯难得的跟好友兼得力助手开起玩笑。
安德烈对他的调侃一点也不在意。「她出现之后,你真的改变了很多,变得有人性、有情绪,更像是个人。」
「或许吧!」狄修斯点点头,以前除了伊桑敢这么对他说,就算是安德烈也不曾对他说过如此的真心话。「安德烈,我将奥菲斯集团交给伊桑,你觉得好不好?」
「那你还不如直接拿把枪把他给毙了,他会更感激你。」
「说的也对,伊桑就像是风一样,早已习惯自由、随处飘动,风是不会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
「那可不一定,如果有人用了一张爱情的保鲜膜,或许他这风就会被紧紧封锁住。只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张保鲜膜绝不会是奥菲斯集团。」
「那你认为奥菲斯家族中,谁有这个能力接下奥菲斯集团这个担子?丹尼尔行吗?」
「交给他,我宁可你到路边随便抓个路人甲比较快。」
「你还更看不起他。」狄修斯听着他的话,忍不住又笑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从来不晓得你说话如此风趣。」
「你没发现的东西可多了,从现在起如把宝一样,一一发现,你会觉得人生其实很美妙。」
「或许吧!」
「狄修斯先生,你几时要回去见奥菲斯公爵?」话题绕开一圈之后,安德烈最后还是没忘记再问一次。
「明天我打算带婧倪再去看看凯萨琳王妃,你告诉老头子,我后天下午两点会回去一趟。」
「要通知伊桑先生吗?」
「这些事已经搞得沸沸扬扬,你认为伊桑那个唯恐天下大乱,哪里有热闹哪里钻的人会错过吗?」狄修斯半眯起双眼盯着他看,其实他早已知道,很多事都是安德烈替伊桑通风报信的。
不过,伊桑的一些事,他又何尝不是从安德烈口中得知。
若要说安德烈在他和伊桑之间像个间谍,不如说是他们之间的一座桥梁,让他们都能了解彼此的情况。
「不会。」安德烈面对他那半带揶揄的话语和神情,依然面不改色、从容以对。
事实上伊桑在两个小时之后,就会回到伦敦,想当然耳,他一定会准时出现。
「我出去工作了。」安德烈欠身后,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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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园
一栋位于剑桥康河旁的一栋纯白三层楼木造建筑物,充满着普罗旺斯的建筑风味。
这栋房子便是三十年前,狄修斯的父亲杰瑞为了他心爱的女人而筑的爱巢,取名为「岚园」。
狄修斯从一出生就住在这里,直到八岁那年,母亲突然离去,他才和父亲回到奥菲斯家,从此之后,他没踏进过这间屋子一次。
一直到宴会的那一晚,他不知为何,竟将凌婧倪带来这里,最后他却又从这里落荒而逃!
狄修斯站在三楼房间的阳台外,从这个房间可以清楚俯瞰康河的美景,以及剑桥后花园的一景一物。
微风轻拂,他那飒然的身影迎风而立,让伫立在他背后许久的凌婧倪不禁在心里深深叹息。
那一晚在俱乐部发生的事她印象很模糊,最后仅有的记忆是凯尔像发了疯似的吻着她、在她的身上上下抚模,她想推开他、想抗拒,却全身无力,体内却又有着一团火燃烧着她,令她感到燥热难抑。
接下来,究竟发生什么事,她完全不知道。
只知道第二天她一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他狄修斯。
只是他什么事也没说,她想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凌婧倪正想安静的退出去,不想打扰他时,他却说——
「过来。」
她只好依言走到他的背后,距离五步左右停了下来。
狄修斯转过身,看着她问:「我让你这么害怕、恐惧吗?」
「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不敢走过来?」
「我——」
狄修斯伸出手,等着她将手*父到他的手里。
凌婧倪呆若木鸡的看着他那修长、干净的手伸在半空中,等待着她向他走近,但她依然没有勇气走过去,「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那天是茱迪的生日,她邀请我一起参加她的生日派对,我在伦敦除了伊桑之外,没有任何朋友,所以当她对我提出邀请时,我感到惊讶,无法拒绝。那晚我只喝了三杯淡淡甜甜的调酒,我不知道自己的酒量那么糟,后来发生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
「那天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不用担心。」
「什么事也没发生?」这怎么可能,她印象中凯尔疯狂的强吻她、月兑去她的衣服,旁边还围着一群人不停的鼓噪,怎么可能什么事也没发生?
狄修斯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紧紧相握。「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事发生。」
「狄修斯——」不知怎地,他说出她是他的女人这句话时,她不再感到他是狂霸和倨傲的,反而多了一丝丝的温柔和甜蜜。
狄修斯拉着她,在阳台上的一张藤椅上坐下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环在她的腰间,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
「告诉我,你们的生活过得很苦吗?」狄修斯终于问出他最关心、最想知道的事。
「妈妈的英文能力很好,她在一家外商公司上班,收入还不错,偶尔还会接一些出版社翻译的工作。我们的生活虽然不是非常富裕,但也算过得很好。」
「她快乐吗?」
「以前或许我会觉得她是快乐的。但现在回想起来,才想起有好多次在夜深人静时,她独自坐在书桌前看着东西发呆,还有几次我看到她偷偷在拭泪。我曾问过她,她都说没什么。现在我才恍然明白,原来她是在想你和你的父亲。」
凌婧倪转过头去看着他如刀凿出的完美脸孔,他其实并不怎么像妈妈,或许是遗传自父亲较多吧!
「狄修斯,你可不可以不再恨妈妈,我想她会离开你们,一定是有着逼不得已的苦衷。」
虽然她到现在仍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她相信妈妈绝不是那种会抛弃自己孩子的人,不然当年她也不会从育幼院领养了她。
「你呢?有一天若有人逼你离开你最心爱的男人和孩子,你会怎么做?」
「我……」凌婧倪顿了一下,他的问题一出,她的心彷佛被针刺般,揪痛不已,胸口的那口气快喘不过来。「除非他亲口说不要我,否则就算要我死,我也不会离开他。」
「这是你认真思索之后的真心话吗?」
「是的。」她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确定自己的心,她爱他,无可自拔的爱上他。
这份缘,是妈妈千里迢迢将她牵引来此,她今生今世的爱,注定是他。
「包括这辈子你只能当个没名没份的情妇,你也无怨无悔吗?」
「只要他真心爱我,我无怨无悔。」
狄修斯听到她这句无怨无悔,一颗心紧紧被她给揪住了!他心疼、心怜的捧住她的双颊,细细绵绵的吻着她。
这一生,他真正渴望的何尝不是这一句「无怨无悔」!
他此刻终于明白,母亲当初离去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因为她对父亲无怨无悔的爱,只要为了父亲好,别说是离开他们,就算要她死,她也会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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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车子驶进奥菲斯豪宅的大门后,凌婧倪才知道狄修斯竟然带她回家,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她想起了奥菲斯公爵那骇人的威势,感到心惊胆跳,身子不禁有些发抖。
「既然你已经『无怨无悔』的爱上我,很多事你就得勇敢的去面对。」握在他手中的小手在颤抖,他轻易的感觉到。
「可是我……」怕呀!
昨天,他也和今天一样,什么也没说,便带着她去见了鲁斯王子和凯萨琳王妃,但他们的慈祥与温柔让她很快就放下紧张的心情,喜欢上他们。
用餐的言谈间,才知道原来凯萨琳王妃和妈妈竟有着深厚的情谊。或许也正因为妈妈和狄修斯的关系,王妃对她是爱屋及乌。
看到王妃的温柔,让她不禁想起妈妈的慈爱,几度强忍着泪水,不让眼泪流下来。
但温柔的凯萨琳王妃和严厉的奥菲斯公爵完全不一样,她真的害怕去面对他。
「我和我父亲不一样,若是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我也不配爱你了。」
「心……心爱的女人!」他的话比他带她回家还让她感到震撼!「你……说你爱我?」
他尚未回答她,车子已经停在豪宅前,今天充当驾驶的安德烈已经先下车,替他们打开后座的车门。
狄修斯先下车,凌婧倪也跟着下车。他牵着她的手,给她依靠。
「伊桑来了吗?」
「他……」
「呵呵,有好看的戏,我怎么可能迟到。」伊桑戏谑的声音从一旁传出来,他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手上还拿了台单眼相机。
「伊桑!」凌婧倪见到许久不见的他,笑逐颜开。
「如果你可以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我会更高兴。」伊桑直接张开双臂,等待她飞奔而来。
凌婧倪感觉到环在她腰上的手更加收紧,她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只能笑了笑表现她心中的喜悦。
伊桑耸耸肩,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将手放下,未出现任何失望的神色。
凌婧倪被夹在他们两人之间,似有左右门神在保护着她上人一起走进大门。
伊桑环视大厅里每个人,脸是一张比一张臭。「怎么?你们刚才集体洗了个粪便澡吗?」
凌婧倪闻言,想笑,但又不敢笑出来,只能强忍住笑意。
「你回来做什么?」奥菲斯公爵对于伊桑的厌恶一点也不隐藏。
「如果我没记错,我好像也是姓奥菲斯,今天家族似乎有重大的家族会议要开,我怎么可以不参加,那实在太不尊重奥菲斯老公爵你了。」
「伊桑,你别太放肆。」杰克怒责目中无人的他。
「喔喔,既然杰克叔叔你开口了,我就卖你一个面子,闭嘴就是了。」其实他哪是卖他面子,只不过持虎须也得适可而止。
奥菲斯公爵怒不可遏的瞠视着凌婧倪。
「狄修斯,我绝不会允许你为了这个女人和艾莉丝离婚,在奥菲斯家族里,不准任何一个人离婚。」
「没错,不能因为你而让整个奥菲斯家族良好的名声被破坏。」比尔接着附和着。
「我真搞不懂,是奥菲斯家族的名声重要,还是狄修斯的幸福重要?」伊桑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让很多人恨得牙痒痒。
「他个人的幸福怎么和奥菲斯家族的声誉相比?没有奥菲斯家族,他能有今天的财富和权势吗?」丹尼尔对狄修斯是恨之入骨。
「身为奥菲斯家族的一员还更是悲哀,权势再大,却连自己的婚姻也无权选择。唉——」伊桑心里有万般感触的重重叹息。「难怪奥菲斯家族没有一个人的婚姻是幸福快乐的。若是如此,还不如出身在一个乞丐家庭,或许来得更自由、随心所欲。」
狄修斯从进来后还没机会开口,就看伊桑一人抵万军。他那一张气死人不偿命的毒嘴,让那几个在他眼里不及路人甲的亲人气到半死。
但伊桑却说的没错,身为奥菲斯家族的一员,真的很悲哀!
因为在他们眼中,只有金钱和权势,亲情之于他们来说,简直比狗屎还不如。
「狄修斯,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伦敦,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爷爷,你应该很了解我,我不像我父亲的个性那样软弱,不敢违背你的话。而她也绝不像我母亲,能接受你的威胁和逼迫。」狄修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
闻言,奥菲斯公爵气得将拐杖往地板上用力一敲,让所有人吓了一跳。
唯独狄修斯和伊桑依然泰然自若、气定神闲,一点也没被他的怒火吓到。
「混蛋,你以为她真的爱你吗?她和你那个低贱的母亲一样,都是为了奥菲斯家族的权力和荣华富贵。」
「爷爷,别再用任何不堪的言语来污辱我的母亲。」狄修斯隐忍着怒气,他无法再忍受任何人污辱他母亲。
「混蛋!」
「亲爱的爷爷,你可得保重,千万可别气到爆了血管,连新的遗嘱也来不及立,让一堆人气得想将你从棺材里拉出来吐口水。」伊桑假好心的提醒,小心他的高血压。
凌婧倪拉拉伊桑的衣服,她真的不愿意见到他们两兄弟为了她和奥菲斯公爵怒目相向。
亲情的可贵,他们怎么都不懂得要好好珍惜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你应该懂,她和奥菲斯集团你只能选择其一。」
「我有能力创造出比奥菲斯集团更大的公司,但属于我的幸福,却只有她能带给我。」
「漂亮,真不愧是我兄弟。」伊桑听完他的话,忍不住激赏。
狄修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将它放在桌上。
比尔马上将盒子拿给奥菲斯公爵。
奥菲斯公爵一看到盒子上印有奥菲斯家族的老鹰图腾,已经明白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遗失了二十几年,代表奥菲斯家族最大权力象征的水晶百合胸针。
「原来这只水晶百合胸针一直都在她那里!」
「它对你来说或许是代表奥菲斯家族最高权力的象征,但对我来说,却是代表我父亲对我母亲深情不悔的爱情。但这终究是属于奥菲斯家族的东西,我不会带走。」狄修斯牵着凌婧倪的手站起来。「我们走吧!」
「等等我。」伊桑飞快的追了出去。戏散场了,没戏可看,不跟着间人,留着和那一群眼中只有金钱,没有任何良心的人对看,可是会让他长针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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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不再是奥菲斯集团的接班人,现在的我已经变成一个一贫如洗的穷光蛋,你还愿意跟着我,不会后悔吗?」
凌婧倪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我爱的是你,不是奥菲斯这个姓氏。」
「如果你不是这么傻,我也许就不会这么爱你了。」
「可是,你真的要和艾莉丝离婚吗?你可以不必这么做,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不在乎有没有名份。」
「我和艾莉丝只是彼此利用罢了,我原来需要的只是一个妻子,谁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而杰逊家族需要藉由我来渡过财务危机。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你已经走进我的生命中,妻子对我来说就不再只是个名词而已。」
「狄修斯,我真的值得你为了我放弃整个奥菲斯集团吗?」
「我曾经问过你,住在饭店不好吗?你还记得你的回答是什么吗?」
「我记得,我说没有回家的感觉。」
「没错。你还说若是可以,你宁愿住在一间只有几坪大,却充满着温暖的房子里。你知道吗?那是我心里渴望的家,而不是像奥菲斯豪宅,虽然富丽堂皇、气派豪华,住在里面的人却自私冷酷、没有半点人性与感情。而我竟也曾经是如此。」
「我和妈妈住的家虽然只有二十多坪,但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可以回台湾去。」
「我是该去,去看看我母亲和你一起生活的家。」
「真的吗?」
「可是你的学业呢?」
「若不是为了要完成妈妈的遗愿,我并不是真的那么渴望出国念书。况且只要我想继续再念书,台湾也有很多好的学校可以念。」
「嗯,等我将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们就一起回台湾。」
「狄修斯,你可以咬我一口吗?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一场梦。」
「这不是梦。」狄修斯直接吻上她的唇,让她从他温热的体温中,感到一切是如此的真实。
原来幸福可以让人变得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