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绿歆依照约定时间,准时来到凯渥企业,双方在律师的见证下,签定了合约,迪诺钟表的代理权交给了凯渥,下个月开始,迪诺钟表正式打进台湾市场。
完成了所有手续之后,见证律师先行离去。
项绿歆也将合约收进公文包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胡总经理,希望未来合作愉快。」
「项小姐,公事的部分结束了,我们不要那么拘束,你可以直接叫我仲安,我就叫你绿欲。」
「我想我还是称你胡总经理比较适当。」
「你一向都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还是唯独对我?」
「对不起。」
胡仲安无奈的笑了笑,「算了,你就算无法接受我的追求,至少让我可以当你的朋友。」
「胡总经理——」
「我都已经退而求其次了,你该不会连这个也拒绝我吧!」他赶紧打断她的话,若她再说不,他干脆去撞豆腐自杀算了!放下男性自尊向她告白,不但被拒绝,如果只当朋友也不行的话,他以后还要不要混!
项绿歆被他那像小孩般逗趣的表情弄笑了,拒绝的话当然也说不出口。「只是朋友。」
「当然,不过以后如果你愿意让我升格当男朋友,我也不反对。」
「我是项绿歆,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她伸出手,带着一颗玩心,玩了起来。
胡仲安也伸出手,与她紧紧一握。「你好,我叫胡仲安,很高兴认识你。」他正经八百的说完,两人皆忍不住相视而笑。「你笑起来好美,你该多笑,不要常板着脸。」
她随即又敛起了笑容,「我的手,你还要握多久?」
「不握手,那我们换成拥抱好了。」心动不如马上行动,他马上就要付诸行动。
「喂,」她把手抵在他的胸前。「别得寸进尺喔!」
「好了,不逗你了。」胡仲安放开她,将合约收进抽屉里并锁好。「走吧,为了庆祝我们关系改变,我请你吃饭。」
「是不是除了吃饭之外,就没有别的事可做。」
他将脸靠近她,语气暧昧的说:「你是不是在对我暗示什么?」
「暗示什么?」
「上床呀!」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不是随时随地都想把女人带上床?」
「嘎!」她没被他给吓到,反而是他被她的问题给怔住了。「这问题多尴尬呀!」
「男人是不是只要是女人,不管是不是真正喜欢的,都可以随便上床?」
「你以为男人全都是禽兽吗?当然得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才会想和她上床。」
「那为什么又有那么多男人上酒店找女人。」
「那不一样,去酒店找女人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不可以相提并论。」
「那……」
「好了,我怕你了行吗?你别再问了。」他举起双手投降。「我们只吃饭,什么事也不做。」
就在两人要离开他的办公室时,突然传出手机响的声音。
胡仲安看她似乎没察觉声音是从她的公文包里传出来的,于是提醒她,「你的手机响了,你不接吗?」
「手机?」项绿歆恍然间才惊觉,赶紧从公文包里拿出手机。「喂。」
「小歆,你现在忙吗?」
「我刚和凯渥签完约,现在没什么事。」
「你人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还在凯渥企业。」
「好,我现在马上过去接你,你下楼来等我。」
结束了通话后,她带着歉疚的对他说:「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吃饭了。」
「是谁找你?」
「易转莳。」她将手机收回公文包里放好。
「他找你做什么?」胡仲安很紧张,他可是强劲的对手,好不容易才让她接受他这个朋友,他可是还没打算放弃追求她呢。
「没什么,我先走了。」项绿歆不给他再多问的机会,转身离去。
易转莳一到,就看见她已等在大门口,于是赶紧下车,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小歆。」
项绿歆听到他的叫唤,朝他走过去并上了车。
他坐上驾驶座,将车驶进快车道,平稳的开着。「晚餐想吃什么?」
她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的又笑了出来。
「我说错了什么吗?」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什么意思?」
「刚才胡仲安也要带我去吃饭,我才问过他,是不是除了吃饭之外,没有别的事可以做,怎么你也一样。」
「除了吃饭外,你还有哪些地方想去?」
「我在旅游书上看到好多好玩的地方,像是埔里、阿里山,有机会我很想去看看。」
「你真想去,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吗?」她欣喜若狂的问他,但一想到他不再是她的格斯哥哥,她怎么还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对他予取予求。「你的工作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带我去玩。」
「小歆,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和见外。」他握住她放在大腿上的手。「只要你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下来给你。」
项绿歆瞅着他握着她的手,心情五味杂陈,如一团没了头的毛线球,厘不出个头绪。
「小歆,你在想什么?」易转莳见她不语,无法猜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她悄悄的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回来。「对不起。」
他暗自深叹了口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送我回饭店好吗?」
他转过头去看她,而她直直地看向窗外,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我现在就送你回饭店。」
车内小小的空间里,静默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一路上,谁也没再开口,直到车子停在饭店门口,项绿歆才再度开口。
「我一直告诉自己,要用最平常的态度面对你,我以为我可以做得到,但到现在我才知道很难。对你的感觉变了,变得复杂,变得让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小歆,你心里还是很在意我没说一声就离开的事吗?」
「知道你的心情之后,我已经不介意了。」
「那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心情很乱,也很复杂。」她打开公文包,拿出笔和纸,写下了家里的电话和住址交给他。「这是爸妈在赫尔辛基的住址和电话,希望你能打个电话给他们,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易转莳将纸小心翼翼的收进皮夹里放好。
她下了车,他却叫住她,「小歆。」见她回头看他,他低下头来,「对不起……」他没有勇气看她,对她似乎只有无尽的抱歉。
项绿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无法心无芥蒂,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面对他,矛盾的情感纠缠着她,让她分不清一切了。
半夜,项绿歆好不容易才沉沉睡去,没多久时间,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如催魂钤般的响起。
她起了身,带着志下心的心接起电话,「喂?」
「你是项绿歆小姐吗?」
「是的。请问你是?」
「我叫袁浩为,我们曾在航空公司的贵宾室见过面,我是易转莳的朋友。」
「易总裁将电话借给我,但他人并不在这里。」
「我知道,我是要找你。」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她看一眼时间,半夜两点半,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是阿易出事了。他刚刚在PUB喝醉了酒,和人起冲突打架,那小子受了伤,你可不可以……」
「他怎么会跟人家打架?!」
「好象心情不好,喝了不少酒,我也是接到PUB里的人打来的电话才知道。」
「他现在人在哪家医院?伤得严不严重?」
「伤势不严重,已经回家休息了,不过他脚踝的骨头有些裂掉,医生叫他留在医院观察他又不肯。」
「那他的家人呢?」
「哎呀!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太多,你可以来看看他吗?若可以,我现在就去接你。」
「我……」她想去,但该去吗?
「项小姐,再怎么说阿易也曾经是最疼你的哥哥,他受了伤,你连来看看他都不愿出息吗?你怎么能这么绝情!」看来阿易对她的这份爱是没希望了。
「我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来看他,我马上去接你,你直接到饭店门口等我。」袁浩为话一说完,马上收线。
项绿歆坐在床上,呆楞地望着手上的手机,片刻才猛然惊醒,赶紧起身换好衣服,来到楼下饭店门口等袁浩为。
秋天的脚步已近,深夜的气温有着浓浓的凉意,但这种温度对于生活在北欧国家的她来说,有如凉夏般的舒畅。
风轻轻吹过,拂乱了她乌黑发丝,纤细的身影,在晚风中显得更加萧瑟。
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往这个方向直射过来,让她下意识地微眯起眼睛,往后退了几步。
车子停在她面前,车窗随即降下,袁浩为坐在驾驶座上对着她说:「快上车。」
项绿歆上车后,记起他这张脸。
「等一下你见到阿易时,可别让他的模样给吓到了。」他不得不先提醒她。
「你不是说他伤得不严重。」
「是不严重,只不过有些难看罢了。」就连他这个大男人,也不禁被他那惨不忍睹的模样给吓到,更别说胆子一向比老鼠还小的女人。
深夜,马路上几乎没车,袁浩为一路用狂飙的速度前进,不到十分钟已经来到了易转莳的豪华公寓。
拿出电脑卡,刷刷刷,从大门到进入他的屋子,可说是一卡在手,万门莫敌。
袁浩为指了指右手边的一扇房门,「他就在房间里。」
项绿歆深吸了口气,准备打开房门进去。
「项小姐,请你先等一下。」见项绿歆停下来回身看他,他才又说:「今天一大早我得到香港一趟,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能请你这几天留在这里照顾他?」
「这……」她有些迟疑不决。
「或许在大家眼中,他有着令人羡慕的一切,但实际上这一些根本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我认识他十多年来,很少看他笑过,以前的我认为他是在装酷,但自从我知道他的故事之后,才明白他不快乐的原因。」
「他真的过得很不快乐吗?」
「他告诉过我,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是他十岁之前,在罗凡纳米的那段岁月。」
「他真的这么说?」
袁浩为点点头,「阿易就暂时先麻烦你了。」他将手上的那张卡片交给她,然后就回去了。
项绿歆轻轻地开门走进易转莳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被他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泪水瞬间溃堤的不停落下来。
他的半边脸整个红肿,嘴角还有些裂伤,左脚里上石膏,手臂上还有几处缠着纱布的伤口。能看得到的伤,就已经令她如此怵目惊心,不知是否还有她看不到的内伤。
伤得这么严重,为什么不住院?
她蹲在床边,手轻抚着他脸上的伤,生怕弄痛了他。
易转莳在她的手轻碰到他脸上的伤时,微微颤动了一下,吓得她赶紧收回手。
「小歆,是你吗?」他半睁着眼,看得不是那么清楚。「还是这只是我的梦境?」
「你怎么会跟人家打架?伤成这个样子!」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他想举起手替她拭去眼泪,无奈却力不从心。「你别哭,你知道我不喜欢看到你哭。」
「我没哭。」说是这么说,眼泪却流得更狂。「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得他好心酸。
「你一个人去喝酒,是因为我吗?」
「是我自己心情有点乱,才想喝点酒,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哥哥……」她难过的趴在他的胸膛上哭泣。
「嗯!」易转莳痛得问哼一声,让她如惊弓之鸟般慌乱的起身。
「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你没弄痛我。」他强忍着痛楚。
项绿歆小心翼翼的拉开他的衣服,才发现连胸前也是一大片青紫。「你伤得这么严重,为什么不住院?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他摇摇头,她怎会知道,身体上的疼痛,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伤痛。
因为药效发作,易转莳很快地沉沉入睡,而项绿歆就守在他的床边照顾了他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项绿歆见他还睡得很沉,便先回饭店整理行李、退了房,搬到他的公寓好方便照顾他。
在回公寓之前,她顺便到附近的超级市场买了一点菜,准备帮他熬点粥。
她打开大门进屋时,惊见他恍如失了神般,呆若木鸡的坐在沙发上,她将东西全放在门边后走了过去,着急的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易转莳撤过头去看她,「我刚刚醒来发现你不见了,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当时你找不到我的那种心情!」慌乱、不安、伤心、茫然、不知所措,这是当他找不到她时的心情感受。
「哥哥……」
他突然紧紧抱住她,生怕她会离开,「小歆,对不起,我不该就这么离开。」
「哥哥……」
「答应我,从此,我们谁也不可以没说一声就离开对方,绝对不可以。」
「好。」项绿歆想将他推开,可是他的手却愈抱愈紧。
「别动,让我就这样抱着你一会儿,只要五分钟就好。」
她不再乱动,怕弄痛了他,五分钟后他放开她,虚弱的靠在沙发上。
「我扶你回房间躺着好吗?」
「我没事,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那我去熬点粥让你吃,吃完就可以吃药。」她将放在门边的食物提进厨房。
四十分钟后,她煮好排骨粥,还炒了两样青菜。她将粥和青菜端到沙发前的桌上,帮他盛好一碗后放在他面前。
「你有办法自己吃吗?」
「可以。」他拿起汤匙舀起稀饭,一小口、一小口艰难的吞咽着。
项绿歆见他吞咽得那么痛苦,于是去拿一个碗,盛了少许粥,先将粥吹凉一些,再将碗递给他。「这碗粥已经凉了点,你先吃这些。」
易转莳看着她,他的小歆真的长大了,以前每次吃饭,她都吵着他要先帮她将食物弄凉她才肯吃,此时,却换成她在替他做这些事情。
他红着眼眶,一口一口吃下她满满的爱心,他明白,她所有的关心和担忧全都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哥哥,而不是像他对她一样,是男女之情。
「你也趁热吃。」
「我没关系,你吃完还要吃药。」
吃完粥,隔了一会后,项绿歆先让他把药吃下,然后扶着他回房间休息,等他睡着之后她才将碗筷收进厨房清洗。
易转莳这一睡,一直到傍晚时才醒过来,他刚醒来,就看见她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他轻轻模着她的脸颊,心中对她涨满的爱,却无法说出口,他害怕,怕会破坏这短暂的幸福。
「你醒了。」并未熟睡的项绿歆在他的手模上她脸颊时,马上睁开眼睛起身。
「我把你吵醒了!」
「我只是休息一下,没睡着。你肚子饿不饿?伤还痛不痛?」
「你先扶我坐起来好吗?」
她赶紧将他扶起来,把枕头垫在他背部,让他靠着舒服点。「这样可以吗?」
「可以。」
她拉了另一张椅子过来,在他的床边坐下。「哥,你为什么要打架?」
「男人打架通常没什么理由的。」
「可是你和一般男人不一样,你不是个会靠拳头解决事情的人。」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哥,答应我,以后绝对不可以再随便和人起冲突。」
「我答应你,以后绝不再打架。」这一架打得真是值得,至少打回了他和她之间那种会互相关心的感情。「小歆,假如……」他又咽了口口水,艰涩的问出口,「假如我们从来就不曾是兄妹关系,你有可能会爱上我吗?」
她有可能爱上他吗?
项绿歆不知道,打从她一出生,他的身分就是她的哥哥,一个最疼她、最爱她的哥哥,因此她从没想过,若他们从来就不曾是兄妹,她可能会爱上他吗?
「这个问题,让你这么难以回答吗?」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这问题对她来说太难、太艰涩了。
「小歆,我爱你!」易转莳不想再隐藏自己心里对她如炽的爱意,那把爱火烧得他太狂也太烈了。
「你?!」项绿歆惊愕地瞅着他,他那毫不隐藏的告白,让她不知所措。
「小歆……」
「你别再说了!」她打断他的话,害怕他会说出更多让自己无法负荷的话。「至少暂时别说。」
「小歆……」
「我先出去准备晚餐。」说完她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