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有仙界的生命。
诞生在美人的血之下。
她是世上最美的人,没有任何人比她更美,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就因为太美了,幸福永远似近还无。
她的美迷惑了那片土地,不仅迷惑了所有生物,还迷惑了树木、天空、白云、风、雨露、雷电……一切都崇拜于她脚下,她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叫万物俯首下,泥土因她而变得光亮,只要她走过,爱就在那土地上滋长。
所有具灵性的,包括一颗尘粒,一声枯叶的叹息,都向她脚下走过的土地膜拜也但愿能安息于她脚下的土地中。
完美的、神性的、高贵的。
美丽的她被杀害了,她的血染红了土地,像经脉一直四散开去,连绵不尽,川流不息。有没有三年?抑或三十年,三百年,只知,她的美丽并没有因死亡而结束,看流散的血液,渗进了她走过的每一寸泥土。
美人的血,滋润了土地,而土地,就孕育了仙界。
一天,当她的爱意消逝时,土地就会死亡。而今天,土地肥沃,百花盛开,万里芬芳。
在这里,时间并不存在,永恒的青春吊在苹果树上。音乐的韵律比任何地方更迷动人心,缱绻缠绵如恋人的耳畔絮语。所有人与物只有最美最美。
就在晨曦的一刻,土地上生长了神仙;就在黄昏的一刻,土地上也生长了神仙。
他们俯伏在土地之上,爱慕美人走过的痕迹。
随后神仙成长为各种形态,各自生活。他们大多开心快乐,能人所不能。只是,诞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幸福永远似近还无。
放是,神仙也有眼?目,以及叹息。
像Bartho,她栖身北面的一颗星之上,她有紫色的眼睛,每年等待人间初春第一次长出来的女敕芽,她翩然而至,以女敕芽为美食。她帮助妇女生产,目睹诞生的喜悦。她却又把世上亡灵、被遗弃的小孩、寂寞的成年人、渴望自杀的人聚到一起,她感受他们的悲伤,继又怀疑生命。她赐给这些不幸者圣诞,但愿他们会微笑。
Lady;Maxima住在云的一偶,蚕蚀银河用以滋养生命。她的肌肤发亮,如同被燃烧着的月亮照耀一样,她的银白头发如彗星的尾巴,当仙界的阳光挥散之时,她就站在土地上,把长发松散,光华中吸收最大的能量。她太美了,美得除了天神之外,无人可以爱上她。
于是,她从来未曾被爱过。
Boule;De;Neige很雪白,白得不能由雪地中把她分辨出来。Pieter本是小男孩,但却——变成一块黄金,晚上又再变回小男孩。Lunatics肤色偏蓝,由月亮所生,他是男子,嗜好装扮,为的是吸引月亮的爱慕,冀盼着月亮的一个微笑。
Saint;Anysiaes每当冬天就特别忙,她为人间带来严冬之外,更在晚上出没捕捉夜归的男人,把男人的灵魂吸走,然后挖空,再用大剪刀剪开,经过浸染与晒干之后,造成皮衣服出售。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努力,至少制作了数十万件哩!住在北方的人类就常常听说,Saint;Anysiaes已经订婚,但也很久很久了,她还未嫁出。久得,也快数千年。
Dieu是说故事的能手,常常穿着闪光一般的衣服,太闪了,人类的眼睛总捕捉不到他,每走一步,都如强光在闪。Dieu爱潜人人类的梦中说故事,他说的故事实在太感人了,感人得,大家只顾饮泣,醒末后无人再能回忆起。
Dakini,她有点坏,专门攻击孕妇,Vajradhatu,她是不懂快乐为何物的永恒处女,从未曾在丈夫跟前月兑去衣服,也不清楚爱,她的大内,并没有女乃水。
Mahisa,父为人,母为大鸟神。她惩罚了不守诺言的父亲之后,却被母亲下了咒:只有遇上一个肯与她在每天下午三时前不相见的男人,Mahisa才能享受作为一个普通女人的幸福。
后来,Mahisa真的遇上了一个答应她的男人,他们结了婚又生了孩子。可是,好管闲事的男人守不住承诺,在一个窥看妻子的二时四十五分,Mahisa在悲痛的叫声之下,破窗而出,飞舞到天上,从此,她的头是人面,其余变成大鸟的翅膀与鸟爪,与丈夫天地相隔。
仙界,还有很多很多的神仙。
神仙,高贵如同人间公主,他们可能无骨只有肉,靠着肌肉支撑身体。也可能以吸啜人类的汁液为生,这汁液包括人的血、人的分泌、人的灵魂,以及人死后腐尸所分解出来的尸水。
当然,神仙也可以很纯很清雅,犹如住在伊甸园的亚当的眼泪一样无知无杂念,只为最神圣与及最触动的而哭,不用理解羞耻与苦难为何物。
神仙与人呼吸若同一空气,如果有人能明白神仙的语言,就能在那神秘的仙界之内,听到神仙的歌声。
又或是,仙界的风会向人类提点些什么,但当然,风只会向听懂的人说,而风的声音永远年轻。
当地上有灾害,神仙就如同浮云一般飘走,尽量不让人污染了仙气。
当神仙人籍人类后,他们又会聚到街上来,仰头观看浮云,从中寻找他们旧日的灵魂。
你不知道的了,哪片地上有美人的血,哪片土:地不。
只管向土地朝拜吧!或许,正有美人烙下的足迹。
如果你爱慕她走过的路,她或许能赐你仙气。你便有可能变成神仙。
到时候,我们于仙界相见。
这是罗马尼亚的一个吉卜赛村落,在一间间破落的砖屋之前,那片水洼处处的泥地之上,正举行一个婚宴。
十六岁的新郎迎娶十二岁的新娘,新郎穿着旧西装,新娘身上是旧婚纱,两人的礼服都是村内其他新人穿过的,新婚,他们穿上别人的旧衣服,但一样的喜气洋洋。
他们喝酒、跳舞,吃平时难得一吃的猪肉。宾客不会排排坐,他们狂欢作乐,绕着一对新人打转跳舞。
从今以后,十二岁的小女孩便变为成人,不久之后便会生孩子,她会努力持家,贫穷但无怨言,她会烧饭、洗衣服、补缝衣服、侍候丈夫以及丈夫的父母,她会像其他吉卜赛妇女一般老去,目不识丁,但乐天知命。
十六岁的新郎会跟随村内的年长男性谋生,到工厂做工、做驾车司机、铁匠、建筑工人等等。收入微薄,但胼手胝足,还是可以养活不重视物质的小妻子和将来的子女,直至子女十来岁,便会让他们结婚生子,组织另一个家庭。
吉卜赛人不读书不认字,做些最低层的工作,一代接一代与贫穷为伍,但他们快乐,时常载歌载舞。
天气冷时,烧一个大铁筒的旧报纸、垃圾,围着取暖,然后大幅度摆动身体,引吭高歌。
他们歌颂月亮、夜空、山脉、飞鸟、猛兽……无论世界再进步,他们的生命仍然紧贴日月、大地、天空、走兽、飞禽,他们依仗自然界的感应而活,在科技的世界中,他们自成一角,自得其乐。
豪迈的吉卜赛小提琴音,激荡在空气之内。
Rem望看进行中的婚宴,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抱着新郎在泥地上滚动,居然玩起摔跤来,当围观的村民都欢呼呐喊之时,同样是十二岁的Rem就皱眉。
那套白色婚纱该怎么办,可能,下一个穿上这婚纱的女孩子,就是自己。
因为贫穷,一件婚纱要穿上十次,即是让十名小女孩穿过,村民才会凑钱再买一件新的。贫穷的吉卜赛人,很多物质都是共用的。
Rem在这区内没有爱人,甚至没有朋友。她是孤独的吉卜赛女孩子,不与其他小孩玩耍,他们也不爱与她一起。Rem自小被冠以“凶残的兽”的称号,村内的人都不太喜欢她。
她对待动物很残忍,可以双手撕开一只兔子,手法犹如撕开一个胶袋那样。对付体形大的动物,譬如猪,她便试过用手指插盲一头无辜的猪的眼睛。Rem开始她这些凶残的行径时,才不过两岁。
村民不喜欢她,但又不惩罚她,皆因,Rem的母亲Wania是村内惟一的巫师,她替村民占卜、算星、择日,预言一向准确,为人又正直。村民都很信赖她,所以,对于Rem的行径,一直都忍让。幸好,她也只是对动物凶残。
Wania会为女儿向大家解释:“我是在授予Rem巫术。”又或是:“Rem在猪的眼睛内看见了恶魔!”这样子,谁还好意思追究?
因为不喜欢Rem,又有点害怕她,族长决定把她许配到一百里之外的另一个吉卜赛村落之中,那里有个不清楚她的底蕴的男孩子愿意娶她。
Wania居然也没反对。
Rem知道母亲任由她远嫁之后,在一个清晨的村民大会中,当众表演呕吐动物的内脏。
她先是脸色突变,双眼由深褐色蜕变成浅褐色,最后变成淡紫的色调,继而由月复部发出沉长而厚重的“呜——呜——呜——”音调,当身边上百名村民都听得见她这“呜呜”声之后,她便仰天一叫,那张大的口迎向灰色的天际,高频率地叫着“呀!呀!呀——”,继而一份又一份动物的内脏便从她张大的口里流泻下来,滑过她的肩膊与上身,跌到泥地之上。
这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分钟,Rem的口中分别跌出牛的心脏、猪的肝、鸡的肠、兔子的全部内脏、狗的胃、猫的肺……村民看得目瞪口呆,不明所以,有些妇女已禁不住尖叫出来。
不被惊吓而打倒的村民知道。他们所饲养的牛、猪、兔子、狗与猫,一定有一两头已遭殃,它们无奈地失去了它们的内脏。这些无辜的动物,从这无意义的巫术中死亡,扮演了性格孤僻偏激乖戾的小巫师的牺牲品。
Wania被叫来把Rem带走,这一次,Rem受到母亲的责罚。
Wania把Rem锁在一个直身的铁笼中,那铁笼六尺高,但活动范围很狭窄,没有位置转身,也没有空间可以让人坐下,关进了铁笼,便只有站着的可能。这铁笼原本是用来囚困罪犯,但因为吉卜赛村落以团结闻名,因此无人犯罪,于是,当此铁笼生锈后,便被弃置一旁,后来Wania把它抬回家。想不到的是,第一次使用,便是用来困住自己的女儿。
Wania问她:“你那样做是为了什么?”
Rem回答:“我憎恨他们,以及你。”
Wania说:“你应该知道,很辛苦才能买到一头牛一头猪,你这样就宰掉牲口,你叫我如何补偿他们?”
Rem随便地说:“你替那些畜牲还魂吧!”
Wania气愤了,向女儿的脸吐口水,骂道:“畜牲也不如厂
Rem伸手抹去口水,冷静地说:“所以你把我嫁到老远,你不要我。”
Wania说:“你问问你自己,谁肯要你?”
Rem说:“那么我不嫁。”
Wania说:“你自立不了。”
Wania说:“你教我那么多巫术,我要怎样做也可以,我怎会自立不了?”
Wania语重心长地说:“你始终要有一个丈夫,要有一个家。”
Rem的反应很大:“谁说的!有了一个丈夫一个家之后,就像你一样吗?”
Wania拍打铁笼,叫道:“女人有女人的命运!”
Rem也叫道:“我不要女人的命运!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像你!”
Wania瞪看她,Rem咬了咬牙,便说:“少不更事便嫁人,男人给你少许温柔便为他做牛做马,他打你,你不敢反抗,他要你挨穷你不可以抱怨,一生人,就是给丈夫行房,为丈夫生儿育女,照顾永远不体谅你的家公家婆,由天光辛劳到天黑,由十二岁直至六十二岁!生生世世就那样被困在一个家之内,丈夫赚到钱时便有得吃,无钱时往邻区处乞回来,一件衣服穿五六年,又臭又霉,缝缝补补……这是怎样的生活?这是人的生活吗?我们根本连猪狗也不如厂
Rem拼命摇动铁笼,目光内是怨恨与不屑。
Wania忍耐着,尝试告诉她:“但当中最重要的是,我爱我的丈夫,我爱我的人民。”
Rem反问:“如果我不爱我的丈夫呢?而且,我根本就不喜欢我的人民!我不喜欢人!我不喜欢一切生物!”
Wania说:“你是恶魔。”
这一次,是Rem向母亲吐口水,然后说:“但我是你所生的。”
Wania被激怒了,高声叫喊:“我要你以后也走不出来!”
Rem回敬她一句:“是准走不出来?你才二十六岁!但你的一生已经完结了!丈夫早死,你又立了不改嫁的毒誓……兼且,你生下了我。”
说罢最后一句,Rem冷笑。
Wani:看着女儿的笑容,非但没有被她击倒,反而自觉没说话也赢了一仗。她微笑起来,缓缓地说:“你不知道吗?就因为我生下了你,你是我的女儿,你命中注定也只能嫁一次。嫁了真命天子之后,亦不能改嫁,否则你的肉身立刻腐朽,灵魂也难逃发臭、变坏、不被拯救的命运。”
Rem静止了她的鄙夷,说:“我从没见过你为我起过这样的一个咒。”
Wania说:“不用起咒的,你是我女儿,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有一个相传的命运。”
忽然,Rem便一脸哀伤。她说:“你明知会这样,缘何不让我选择所爱才结合呢?我是一名只能嫁一次的女人啊!”
Wania没回答她。
Rem说下去:“是不是因为你不爱我?”
Wania转身便走,她背着被她困在铁笼中的女儿,一步一步离开这间放置了许多巫师祭品的密室。
Rem仍然在说:“你于心何忍?”
Wania没回头,铁青着脸把门关上。
当门被重重关上了之后,Rem在铁笼内落泪。而Wania,在步行往地面的梯阶时也落下泪来。
十二岁的小女孩没有一颗十二岁的心,吉卜赛的少女全部早熟,何况她还是巫师的女儿?吉卜赛人不避孕,拼了命的生育,一家七八口住在同一间砖屋内,孩子很早便已见惯夫妻行房之事,到月经来临不久之后,便是女孩子出嫁之期,她会延续女人的天职。
Rem无意像一般女孩子那样生存,她明白自己没有那一般女孩子的个性,她不关心别人,不喜欢群体生活,不想要一个依靠。然而,不想要这不想要那之后,她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
或许,像一头自由的鹰那样,翱翔天际,随意而行,以杀生为生存己任,以吞噬为温饱的手段。视规矩为无物,视生死为随意的事,任由由肌肤渗透流泻出来,然后驾驶她的躯体,由决定心意,由指挥双手。
一合上眼,人就能自在自由。自由中,她看见了这贫穷之外的世界,那里的人脸上没有泥泞,那里的人天天温饱,那个世界奇幻、陌生,但丰富得多。
不能嫁。她知道,她不能嫁。有些女人可以有嫁的命运,但这女人一定不是她。母亲嫁予父亲,皆因他俩青梅竹马,再不如意,还是有爱情补偿,但她这次远嫁,一切是未知之数。正确地说,是好的事情未知,而坏的事情一早已预知了。
困在铁笼内的她肉身弹动不得,但心已飘到老远。
对了,只要这一次逃得出这里,便远走高飞。其他女人不敢冒的险,由她来冒。
Wania就如Rem所言,只有二十六岁。但除了年龄是二十六岁之外,其余看上去的,都不像二十六岁。
外貌、神态、表情都像个四十岁的妇人。吉卜赛女人的操劳与贫穷,像细菌一样蚕蚀她们的青春。
永远的皱紧眉头,永还有无数的家事要操劳,身兼父职的Wania,日子自然过得更辛酸。
惟一的快乐,是捧着酒瓶畅饮,酒量及得上男人的她,最爱在吉卜赛人豪迈的小提琴音下与村民竞饮,酒精令她欢笑,令她忘记辛劳的日子,令她以为,深爱她的丈夫仍然在她的身边,他令她似一名少女,而不是一名苦不堪言的母亲,单身照顾女儿,靠为村民占卜预言乞取少许食物与日用品。
酒精令她的四肢软弱无力,她半躺大石旁,随着眼望着发白的月亮,然而,酒精也令她自由哩!思想伴着小提琴音,跳跃在丈夫的怀中,他们拥抱,他们深吻,他们在泥地上跳出热情的舞步。
那一年,她失去丈夫之时,才十八岁,丈夫二十二岁。然后,她但觉一生自十八岁那年开始枯萎。
一名女人走过来,挨近Wania,问:“Wania,你告诉我吧!我的丈夫出城打工一年了,他究竟会不会发达?”
Wania酒醉惺忪,勉强回答:“我要回家算一算。”
女人说:“他是七六年十月八日出生,你替我记着。”
Wania回答:“好的,我明天下午告诉你。”
女人间:“五个面包可不可以?”
Wania递起她手中的酒,女人便意会了“再加”瓶酒……“不如你也替我算算我自己的命。”
Wania忽然笑起来,然而她还是答应了女人的请
求。纵然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要推算自己的
命数,还不是就如昨天今天明天那样?
醉眼中,月亮眼朦胧。或许Rem是对,她不肯嫁是对,她看小这种命运是对。
七六年十月八日出生的男人。Wania合上眼便找寻到影象,那个年轻的男人在城市之内并不寂寞,零零碎碎的,她看见他与不同的女人调笑的片段,那些女人穿着稀薄而性感,在灯红酒绿的地方与不同的男人拥抱,最后,却全部停留在七六年十月八日出生的男人的身边。
翌日,当那名要求Wania占卜的村民走到她的住处看结果时,Wania已准备好她的塔罗牌。她坐在一张木台之后,木台上铺上一块深蓝色的丝绒布,丝绒布上是一副叠得整齐的塔罗牌。
“怎样?你看到什么。”女人间Wania。
Wania回答:“你的丈夫在城市生活得不错,他赚到可观的收入。”
女人当下心花怒放:“他肥了还是瘦了?”
Wania想了想:“是英俊了。”
女人更是笑容灿烂:“他何时会回来?”
Wania把那副塔罗牌用手掌摊开,蓝色丝绒布上便有一张美丽的纸牌扇子,说:“请抽出第一张牌。”
女人有点犹豫,她的手指伸向右边,随后又伸向左边,在左边的空间停留一会,又再把手指伸回右边。
最后,她台上眼,就在右边那些纸牌中抽出一张,递给Wania。
Wania把纸牌翻过来,是正面的The;Lovers:爱人之牌,纸牌的图案是一男一女正在情深地相爱。
女人喜上眉梢,她说:“有关爱情的吗?”
Wania解释:“爱人之牌,不一定是关于爱情,我反而认为,在你这情况下,是关于一个决定。”
“决定?什么决定?”
Wavia说:“是你与你丈夫的决定。”
“我们并没需要决定些什么!”女人疑惑地说,
Wania暂且不理会女人的怀疑,她指示女人;“请再抽出另一张纸牌。”
女人这次敏捷地在中央位置抽出一张纸牌来,翮过来一看,是时间之天使,但这’-张是倒转的,Ternperancc这个字朝地上倒竖葱。
女人不明白这张纸牌,她闷:“这是天使吗,为什么天使拿着蓝色的水瓶把水倒到红色的水瓶之中?”
Wania吸了一口气,告诉地:“这是因为,你有一个决定接受不到。”
女人皱眉:“你一直说着决定,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决定?”
Wania说:“你不了解你的丈夫。”
女人气了:“我不了解他?谁还会了解他?难道是你?”
Wania觉得委屈,但还是客客气气:“塔罗牌是这样说。”
女人也就按捺看她的脾气,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们十二三岁便跟着丈夫过日子,大家一同成长,夫妻间的感情如同手足,怎可能会不了解?莫非……你是说他变了?”
Wania见她愿意听下去,便告诉她:“你丈夫的确赚到钱,但他做的工作朝朝夕夕与女人为伍,可能已不止有一名太太。”
女人脸色骤变,叫道:“哪我该怎么办?”
Wania说:“你大概可以什么也不去办,只让你丈夫做所有决定。”
女人说不出话来。
Wania忠告她:“最紧要是维持生活,别忘了向他要钱。”
女人的眼眶静静淌-卜了泪。
Wania说:“他有钱给你,便是好丈夫。”
女人掩住脸:“我不知道会这样……我的一生业绐了他:我还有三个儿子要供养……”
Wania只是再说:“记住问他要钱。”
女人便走了,留下了而包和一瓶酒作酬劳,Wania便收起来。她不觉得女人可怜,真的,最低限度,她的丈夫还会给她钱,所以她有余下的粮食用来聘请地去占卜。
Wania忍不住,开丁那瓶酒,从瓶颈把酒灌人喉咙,一饮而尽,立刻干了牛支。
脑袋昏昏涨了起来。她想去看她的女儿,Rem已在密室内直直站了三十六小时。
Wania步下阶梯,从远处看见站在铁笼中的Rem,她的脸色淤青,而双腿肿胀,一看见母亲,便使出余下的气力疯狂地摇着铁笼:“魔鬼:放我出来厂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死。”Wania望看她。
Rem的大腿肌肉颤抖,Wania知道,女儿已于十六小时未曾大小便。
Wania说:“答应我,以后要尊重村民。”
谁料Rem仍然是一句:“我——呸——”又再吐了口水。
Wania边后一步,说:“我劝你别浪费口水,我再困着你多半天,你口中的水分便是活命的泉源。”
Rem叫:“臭八婆!”
Wania气走神闲,她说:“你听着,我可以放你走,但有一个条件。”
Rem怒目而视:“讲!”
Wania告诉女儿:“你出来之后,给我走远,愈远愈好,以后不要给我见到你。”
“我求之不得!”Rem回应。
Wania再说:“而你远走之前,好好给我留在这里三天,我教授你高层次的巫术,好让你有一技傍身,饿不死,不用横尸街头,不用走去当娟。”
Rem听罢,便明白Wania此举是帮助她,虽然,Wmfia的表情很难看。
是的,Wania的表情从来难看,她从来没有一般母亲的温柔,这是为了什么?为了认为Rem是一个负累吗?Rem每次看见母亲那铁青冷漠的脸,便心生痛恨。
回报母亲那难看的脸色,她只有比母亲更难看,牛斤八两,两人互不拖欠。
Rem低头,没说感谢。才不。
Wania把铁笼打开,Rem随即向前倒下去,跪到地上。三十六小时的站立,令她的双脚暂时失去活动能力,她要像狗一样爬行,用手掌与膝头支撑,爬到一角如厕去。
Wania把一团旧布掷过去,旧布落在Rem的头顶上,这团布给她抹掉屎尿。然后Wania拿出面包和水,放到地上,继而说:“你吃饱便睡一会,我稍后会再下来。”说罢便转身走回地面。
Wania的心舒畅了很多,她决定了让Rem过她要过的生活。是的,谁知?或许,Rem会比她与村内任何一个女人幸福。最重要的是Rem的命运不会像刚才要她占卜的女人那样,心灵与生活都依仗男人,缺一不可之时,男人要她生要她死,她也反抗不了。
她为Rem作了一个放生的决定。她站到蓝天下,抬头吸一口新鲜空气,希望自己没有做错。
当Wania再走回密室时,Rem还未睡醒,她蜷缩地上,睡姿像头猫,在这种时候,警觉性最低,Wania才觉得,Rem是她的女儿。乖巧、沉静、动人。
一直凝视女儿的睡姿,直至女儿有睡醒的动静,Wania便收敛起她的温柔,走到一角,翻开一个旧木箱,抽出一个麻布袋。
也不让Rem完全清醒,Wania便开始说话:“以往教你的都是对付牲畜的巫术,事实证明你应用得很纯熟啦!现在我教你的是应付人类的巫术。”
Rem揉探眼,坐起来,冷不胜防被母亲手中的东西掷中头部,痛极低呼:“你个八婆——”
麻布袋降落到Rem的头上,又跌到地上来。
Wania走过去,把麻布袋内的东西倒出来,首先抽起一个银造的环,她告诉Rem:“这是我们敬仰的月亮女神Diane的标记,你看,这环上有一个弯位朝天的新月,在月亮下,你把这环戴在头上,就成了月亮的冠冕,月亮女神将赐你力量。另外,同一系列,还有腕环与项链,腕环像一双手扣,扣住丁你与月亮女神不可分割的联紧,而项链的月亮垂在心坎,代表你的心灵已奉献给女神。”
Rem把月亮的冠冕捧在手中凝现,在学习巫术之时,她一向专注而受教,肯安定下来,虚心聆听,显示丁她在此项目上,是有天分的。
Rem又从麻布袋中抽出一条长长的绳子,红色,质地柔软怛坚韧。Wania说:“如果你要掳一个人,便把这条九尺长的丝绳击于他的左手手腕之上,他一定逃不掉。”
接着,是一把黑柄的匕首,大约七寸长,刀身哑金色,黑色柄上刻有四个新月符号。
“这是穿心刀。把刀插入对方的胸膛内,一边念咒语,你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把他的心脏完整地抽起,分毫不损的心脏,最适合用来做祭品。”Wania把匕首在灯光之下映照,那哑金色的刀身,反映出她与女儿的脸,女儿目光炯炯神情专注,Wania微笑起来,只觉愈说愈顺心。
“另外,”Wania继续由麻布袋中掏出一些小物件来,说:“这里有人形布偶、针、力量小石头数颗、照神镜,这些你都懂得用了。”
Rem说:“我没有用过照神镜。”
Wania拿起这块只有一个手掌般大小的银镜,镜框是精巧的雕花,而镜面朦胧暗哑,有腐蚀迹象,她握着镜的柄子,说:“将来,你会遇上一些是人但又不是人的人,你把镜照到他的容貌上,便能作出分辨。”
Rem似懂非懂,她接过镜来照向自己,她所看见的,也只是她自己。
最后,麻布袋内只余下一本很残旧的记事簿,厚皮面。用皮绳锁住边缘,把皮绳解开之后,内里是密麻麻的字与图画,但是,Wania与Rem都不会看懂。
“这本是祖光流传的巫术记事簿,但我们不会认字,所以,就留待有缘的人给你讲解。”Wania说。
Rem皱眉:“我都不懂看,不要!太重了!”
Wania不满意Rem的态度,她自觉在教学时权力比当母亲时还要大,于是一巴掌掴到Rem的脸上去,说:“我要你要便要!”
Rem咬咬牙,抓了抓脸,不情不愿地收起这本记事簿。挨了一巴掌,Rem的表情深深不忿,她怨恨地瞪了Wania一眼。
Wania才不理会她,她从一些瓶子中倒出干花和植物,继而逐一指着,问女儿:“这株是什么?”
“是黑色天仙子,剧毒。”Rem回答。
“这些呢?”
“颠茄,也是剧毒。”
“这是什么?”
“夜影花,混在酒中,男人喝了会爱上女人,小孩喝了会死,女人喝了则会自杀。”
“另外,这是有刺苹果花,可以令人疯狂。”
“这是僧人的帽子,毒中之毒,如果吃下了,那人会以为自己很快乐,但七孔就在他的笑容中流出血来,他在快乐中死去。”
“这是酒籽,混和水中就能释放出烈酒之味,性温和,使人昏晕无知觉,但不能夺取人命。”
Rem都熟悉了。Wania拿起一条根状物体,它的色泽近乎黑色,而外形有点似成年的男人。她说:“这是召魔的草药,把它放到尸体的胸膛内,魔便被召到来,尸体便能像人一样听你的命令。”
“可以吗?”
“要学习念咒。”
于是,Wania传授了一些口诀给Rem,Rem反复地练习,这个晚上,她暂时学习这部分的知识。
一直以来,Rem都跟Wania学了很多可供日常应用的巫术,当日子平安时,她根本没机会好好利用,基本上她的巫术都是用来破坏。只是,将来离开丁Wania,她要知道的,一定要多。想起Wania他日不在自己身边,一向穷凶极恶的小女孩,心里头处处失了怯,再怨恨再无情,她也知道,以后,就不再有Wania的保护。
就这样,因为害怕,Rem那双大眼睛,便变回十二岁小女孩的神色。怯弱的、无助的、不了解的。
以后,不只杀猪杀狗了,她还要杀人。想到要杀一些她未杀害过的生物,不其然便有点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