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以往的每一天,台北市郊的某条道路上,隐隐飘散着浓郁的女乃油香味,让路过的人车都不禁四处张望,寻找香味来源。
这股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来自“诺丁希尔”面包店。
自近午时开始,各式各样的面包蛋糕便陆陆续续出炉,自二、三楼一车车的送至一楼卖场,供顾客挑选。
在这午后,“诺丁希尔”面包店的卖场中,有十来个客人拿着木制面包盘和夹取面包用的夹子,专心的挑选他们所需要的面包。
这并非“诺丁希尔”面包店的巅峰时段,若再晚些,这约莫二十坪左右的卖场可是会被一波波的顾客给挤得摩肩接踵、水泄不通。
卖场的收银柜台后方,一整片擦拭得晶亮的透明毛玻璃之后,正是慕丝部。
此刻,慕丝部的工作台边,好几位身着白色工作服、系着白色围裙,戴着白色工作帽的男女师傅正专注于手边的慕丝制作。
单衍也在其一。
虽说单行是“面包主厨”,但对于西点蛋糕类的专业知识、技巧并不亚于面包,而且他还是整个生产部职位最高的主管。他不一定整天待在面包部,常是在各生产部门走动,在各部门主管无暇之时,代为指导学徒;偶尔代柏廉到各分店巡视。
说柏廉是“诺丁希尔”台面上的老板,单衍就是“诺丁希尔”台面下的老板一点也不为过。柏廉十分希望单衍能够接手自己的位置,成为“诺丁希尔”的领导者,无奈单衍一直没有答应。
学徒阿铭是个年约二十岁的大男孩。他在制作过程中遇到困扰,先是寻找慕丝部刚上任没有多久的主管方琪,却见她正在烤箱前一派专注地烘焙派皮,于是向一旁的单衍求救。
“衍哥,要先加热再冷却吗?”
单衍走过去,将阿铭手上捧着的钢盆接手,而后将置有鲜女乃的钢盆放上电磁炉加热,陆续教他接下来的步骤。
“加热之后加入糖和香草粉。”他指向一旁摆放的吉利丁片。“把吉利丁加水溶解,然后加入预先热好的鲜女乃里头。记得,要搅拌到吉利丁溶解后才能停止加热。”
阿铭照着单衍所教导的步骤,小心翼翼地完成。
“衍哥,好了。”
单衍点点头,续道:“加入蛋黄拌匀。”
他拿来一个钢盆,置人冰块与冰水,而后把阿铭刚处理好、装有慕丝半成品的钢盆,放人冰水中隔水冷却,一手拿着橡皮刮刀轻轻搅拌着。
阿铭佩服地看着单衍利落的动作。
慕丝部主管方淇走了过来,语气中有丝责备之意,道:“阿铭,不是我要说你,怎么老是教不会?”
虽到职不过三个月,方琪的严厉却是“诺丁希尔”面包店里出了名的。她底下的人整天过得战战兢兢,深怕会招来她的“关照”。
阿铭低垂着头,不敢应声。
单衍微微一笑,对方琪道:“不是多不可原谅的事,熟能生巧。”
方棋瞅着单衍,眼神瞬间放柔,刚刚严肃的口气已经换成轻松。“单大哥,你老是替他们说话,把他们都宠坏了!这样怎么行呢?”
单衍对谁都好。不管男女。她来到“诺丁希尔”快三个月了,从没见单衍发过脾气。在朝夕相处下,她不禁被单衍深深吸引。不只是他俊美出色的外表、温善谦和的态度,他的专业知识和纯熟的技巧,更是让她钦佩不已。
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暗示单衍自己的心意,可是单衍不知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让她也模不着头绪。
当然,如此出色的单衍,除了她爱慕外,“诺丁希尔”内部也有不少女性工作人员亦对他有意。本来让她费解的是,既然对单衍有意,为何没有人主动出击?见她刻意接近单衍,也对她施以怜悯的眼光……
后来,她透过几位资深工作人员得知,原来,单衍已经有心上人了,正是她一直无缘目睹的“诺了希尔”的大小姐柏真臻。柏真臻早在“诺丁希尔”撂下狠话,不准任何女性接触单衍,因此也没人敢逾越雷池一步。
不过,那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阻碍。长年待在法国从事慕丝研究,她的作风本来就比台湾女子来得开放、大胆。对于单衍,她有耐心慢慢来。
“阿铭很努力地在学习,相信他很快就能上手的。是不是,阿铭?”单衍拍拍阿铭的肩,给予他支持与鼓励,薄唇勾起的柔和笑意深具迷人魅力。
他所采取的教导方式,不似方琪这般强势与严厉。他相信每一个进入“诺丁希尔”的人都是抱持着热忱的学习态度,每个人资质不同,对于一些必须熟记的技巧要在短时间内铭记于心实非易事,要一步登天太强人所难。所以,他总是鼓励多于责备的。
眼见单衍轻轻松松便帮自己化解了方琪责怪的尴尬场面,阿铭感激地频频点头,告诉自己要努力,不能让单衍失望。
“嗯,我会好好学习的!谢谢衍哥。”
单衍赞许地点点头,说:“去忙吧!”
待阿铭一离开,方琪眼看差不多是单衍的休息时间,遂大着胆子,邀请道:“单大哥,一起去吃饭吧?”
从以前到现在,单衍一颗心全放在柏真臻和“诺丁希尔”上头,对于方琪的情意,他从没察觉过,只把她当成好部下、好伙伴;最多,也只是个常常一起讨论研究产品的良师益友。
单衍看了眼真臻送他的卡西欧电子表,的确到了他的休息时间,点点头,道:“也好。”
方琪开心地跟在他身后,一同进到员工休息室去用午餐。
远远地,一部鲜黄色计程车朝“诺丁希尔”面包店驶来,缓缓地停在“诺丁希尔”门口。车内下来了一个上班族装扮的年轻女子——是柏真臻。
她一手提着黑色皮革制的公事包,另一手提着一个精美纸袋,走到“诺丁希尔”门口,推开那扇镶有透明毛玻璃的木制推门,进入店里。
她的动作使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听闻声响,代表客人上门,门市小姐齐声喊道:“欢迎光临!”
一见是大小姐柏真臻,众门市小姐都礼貌地朝她点头、微笑。
柏真臻也回以笑容,推开门市和卖场间的门,上楼找人去了。
阿铭一见大小姐来了,很热心地告诉她:“衍哥在吃饭。”嗯!这衍哥和大小姐真是相配!
柏真臻朝他眯眼一笑,客气地道谢。“谢谢你哦!我上去找他。”
她今天可是偷偷跷班,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她要离开公司时,还差点被她的顶头上司老巫婆抓包,幸亏她溜得快。可是呢,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明天她铁定有一顿排头可吃了!
不过,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这是她柏真臻豁达的人生观。嘻嘻!
跷班都跷了,眼看正值阿衍的休息时间,所以她先买了阿衍喜欢的什锦海鲜烩饭和烧烤绍鱼,想要跟阿衍一起吃午餐。她喜欢当阿衍看见她突然出现时,俊脸上那抹欣喜的表情。
“啦啦啦……”柏真臻心情很好地哼着曲儿,直接往顶楼的员工休息室走去,她知道阿衍一定待在那儿。
嘿!到了!
柏真臻笑意盈盈地推开主管专用休息室的门,眯起大眼打量里头的情况——
嗯……里面有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一块儿吃饭,不时有说有笑,男人低沉的轻笑声与女人清脆的笑声充满整个室内,气氛好不愉悦!
男人是单衍,女人……她是谁?!居然、居然有人——而且还是女人——胆敢罔顾她的警告接近单衍?
搞什么!那个陌生女人居然敢与阿衍靠这么近?还一起吃饭?可恶!可恶!可恶到家!!
看清里头的情况后,美眸瞬间瞠大,一张俏脸随即板起,闷气充塞心底。
“喂!你是谁?”柏真臻不客气地质问。她咬着下后,双手握得死紧,以利刃般的视线痛宰方琪。
方琪咬着筷子,对于门口那位艳丽的女子对自己散发出来的敌意感到不解。她看看单衍,再看看柏真臻,心里纳闷着,但基于礼貌,她还是先行自我介绍。
“我是方琪,慕丝部主管。”
“方琪?”柏真臻仰起小下巴,冷哼道。“哪根葱?没听过!”她摆明了藐视方淇。
“真臻?怎么来了?”单衍一见是她,俊脸漾满欣喜笑意,连忙上前把她带进休息堂里。
方琪讶异地看着单衍呵护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心中警铃乍响。
她斜睨着亮眼出色的柏真臻,霎时明白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柏真臻!
柏真臻出现后,单衍所有心思便放在她身上,以至于没有发现两个女人间快要焚烧起来的诡谲气流。
“来,这里坐。”单行为她搬来一张椅子,就放在自己座位旁边。大手接过她手里的纸袋,忙碌地为她张罗。
打开饭盒的精美包装,看清里头的菜色,清一色是他和她都喜欢的;单衍拆开以纸袋包覆的竹筷,开始替真臻挑出不喜欢的菜色到自己的饭盒里,连真臻大概吃多少分量都拿捏得十分精准,多余的分量全进了他自己的饭盒里。
方琪酸酸地看着单衍的每一个动作,巴不得自己是那个可以让他服侍得如此周到的幸福女人。
柏真臻臭着整张俏脸,双手抱胸,美眸燃烧火光,恨恨地瞪着方琪。对于单衍的叫唤听而不闻,动也不动地与方琪对峙。
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单衍和方琪相处融洽的情景,让柏真臻非常不舒服!
那种“不舒服”从胃部开始蔓延,一路穿过食道,弥漫了她整个口腔……让她难受极了!
“喂!方琪,你难道不知道阿衍是我的吗?”又是一句毫不客气的质问。她骄蛮的嗓音颇有压迫人的气势。
充满火药味的问句,让单衍讶异地扬起俊眉,看向满脸怒气的柏真臻,不懂她为什么生气?
方琪无惧地仰望柏真臻盛满怒气、看来却仍十分美艳的脸蛋。她好整以暇一笑,有礼地询问:“喔?柏小姐,请问单大哥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柏真臻回答得迅速。她瞪着方琪,很想撕去方琪脸上碍眼的笑容。该死!她气到胸口都痛了啦!
单衍的身躯因这毫不犹豫的回答而微微僵住,俊脸黯然。
“既然不是,那柏小姐怎么会说单大哥是你的?”方琪悠哉悠哉地开始反击。
方琪的态度看在柏真臻眼里是种挑衅!她气极,单手往方琪面前的桌面重重一拍,娇女敕的嗓音忽地飙高。
“方琪!我警告你,离阿衍远一点!”
“柏小姐,恕我直言,既然你不是单大哥的谁,就没有权力要我远离单大哥。”方琪迎上柏真臻似要杀人的眼光,淡淡地说。
对于自己喜欢的一切,她向来不轻易放弃。
她不怕柏真臻去跟她爷爷——也就是“诺丁希尔”的老板柏廉告状。柏廉是个公正的好老板,她有把握,柏廉惜将爱将,绝不会把公私混为一谈!若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话,她也绝不会因此而放弃单衍。
柏真臻对单衍的占有欲有多强,她现在知道了,可是她绝不会像其他对单衍有意的人一样,被柏真臻警告过一次后便选择放弃单衍。
她决定——要对单衍展开攻势了!
“你!”柏真臻被她堵得说不出反驳的话,兀自咬着下唇、气红了小脸,胸口一起一伏的!
“真臻,吃饭了,再拖下去,饭菜可要凉了。你看,你不喜欢的红萝卜和番茄,我都替你挑起来了。”单衍柔着嗓音劝说。
单衍见她不为所动,遂牵住她的手,把她带至自己身旁,按着她纤细的双肩,将她安置在位子上;他取来筷子要她吃饭,她却倔着脾气不收下,兀自生闷气。
她居然败下阵来,真是让她气爆了!从来没有人可以不把她的警告听进耳里!
她柏真臻何时吵架吵输人过?这个方琪,为什么可以吵赢她?她到底输在哪里了?!
她咬着下唇,大眼睛里隐隐闪着水光,就是想不透自己输在哪里!
单衍无奈地轻声喟叹。
她不动,他只得亲自动手喂她了;十一年相处下来,他熟知她最耐不住饿肚子;万一她真饿着肚子,心疼的可是自己。
“来,张嘴,啊——”单衍带着纵容的笑,对待她的举动像在哄个闹别扭的小孩一样。
“啊——”柏真臻含着眼泪,配合地张嘴。
在他的服侍下,柏真臻乖乖张口,一口口吃下他喂来的饭菜。为此,单衍满意地笑了。
方琪不是滋味的看着他们亲蔫的举动。为了不使自己食不知味,只好撇开头,眼不见为净。
反正她决定要主动追求单衍了,等会儿柏真臻一走,就没人会干涉她跟单衍接近。这事,不急在一时!
这么一想后,方琪带着便当,转身立即离开了主管专用的休息室。
方琪一走出休息室,柏真臻马上把头压得低低的,嘴里还咀嚼着单衍喂来的饭米,眼泪却有如雨水般一滴滴掉落在她的裙子上。
一见她掉眼泪,单衍慌了,忙把筷子先放在一边,双手往围裙上一抹,手忙脚乱的扳起她的脸,急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看她皱成一团、胀得通红、满是泪水的小脸,单衍真是不舍!
柏真臻一边哭、一边把嘴里的食物给嚼了嚼,吞进肚子里。伸手接过单衍递来的可乐,猛地灌掉半罐,才吸了吸俏鼻,委屈兮兮地说:“呜呜……都是方琪害的啦!”
她哇地一声,整个人扑进单衍宽阔的胸膛里,一双柔荑紧紧地揪住单衍的衣襟,急促的喘着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焦躁、不安、伤心、哭泣的时候,只要能待在阿衍身边,窝在他宽大的怀抱里,耳边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鼻端嗅着他身上属于男人味的好闻气息,她慌乱的心就能得到平静……
单衍是她的!她不容许旁人觊觎他!
这个宽大温暖的怀抱绝不能容纳除了她以外的人!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见了方琪,就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样子?你跟方琪并没有交集,不是吗?”他修长的指头在她柔软的短发间穿梭,温柔地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我不喜欢你和她在一起,非常、非常地不喜欢。”柏真臻仰高小脸,可怜兮兮地瞅着他俊美的脸庞,哀求道。“阿衍,答应我,不要跟方琪接近好不好?”
“真臻,我和方琪是工作伙伴,你要我别跟她接近?”对于她无理的要求,单衍真是感到啼笑皆非。
柏真臻困扰地皱起秀眉,忍痛退了一步。“不然……不要让她靠近你方圆三公尺……”单衍张口欲言,她马上知道他不同意,遂再退一步。“两公尺……”单衍呼出一口气,淡淡摇头。见状,柏真臻瘪着嘴,委屈地说出最后底限。“一公尺,就一公尺!多一公分、一公厘都不行!”
眼看她抬起两手揉着眼睛,一副只要他再摇个头,她就大哭一场给他看的模样,只得无奈地答应。“嗯。”他拍拍她的头。
“那就这样说定了哦!打勾勾——”她弯起小指,抓来他的大手。两人小指勾小指。完成这个仪式后,柏真臻才破涕为笑。
单衍深深看着她绽放笑颜的脸蛋。
如果照她的要求,离方琪远一点,便能够让她开心成这个模样,那也值得了!
星期五晚上,适合约会的夜晚。
这是柏真臻的名言。
她今晚约会的对象,是公司隔壁某大企业的业务部协理田磊。田磊生得英俊不凡且气质出众,听说他言谈间十分幽默风趣,吸引她们那座大楼里面不少女性的爱慕和青睐。
前几天,田磊不知从哪里得知她的电话,居然主动致电她,大胆地表明要追求她,并且约她一块儿吃饭。
想想,众多女性心中的白马主子主动约她耶!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这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当场不曾犹豫半秒,爽快应允。
眼看相约的时间就快到了,柏真臻拿出粉饼,在脸上轻轻扑上淡妆,而后拿出粉色唇彩,对着梳妆镜以唇笔描绘在唇上。
看着镜中亮丽出色的自己,她微微抿唇,很自信地满意一笑。
梳妆台上摆放着的小巧手机响起铃声,她欣喜地接起——
“柏小姐吗?我是田磊,我人在你家楼下。”电话那头的田磊彬彬有礼地说。
“好,我马上下去。”柏真臻兴奋又期待。
挂下电话后,她紧张地再检视过自己的装扮一次,确定一切OK后,抓起床上和衣服搭配的手提包,把刚刚使用的唇彩、唇笔、粉饼一股脑儿地扫进包包里,最后把手机丢进去,飞奔下楼。
刚下班的陈绍虎,才把车停妥在家门口,眼光不经意看见柏家门口飘出一抹纤细高挑的身影,他扶正镜框,顿时双眼一亮——是真臻!
他欣喜地开门下车,想要上前打招呼,把握难得的时间攀谈几句。
自从单衍来到柏家,他就不常接触到真臻了。机会难得,要好好把握!
谁知道,陈绍虎刚下车,连一步都尚未跨出,便看见柏真臻上了停在柏家门口的一辆墨绿色“TOYOTA”房车,而车子的驾驶人赫然是个长相不赖的男子,看来即是社会菁英模样。
又是真臻的追求者?
目送“TOYOTA”房车驶离,陈绍虎一张斯文的脸庞瞬间垮下,眉心纠结,整个胸腔都是酸味。
呜呜……真臻不是喜欢单衍吗?怎么还四处跟人家约会?呜呜……
难怪真希会说,他这辈子八成没指望了……
柏家的晚餐时间,是柏家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刻。无论柏家人再怎么忙,总会回家吃饭,只除了特殊状况——只要柏家两姐妹和追求者有约一同吃饭的话,那么她们就会缺席。
今天,柏家两姐妹都缺席了。
单衍下班后总是直接来柏家报到。今天他一进门,没看见柏真臻,绕进厨房一看,一个约莫十多岁的男孩正在流理台前忙碌。
“阿优,还没忙完?”单衍走进厨房。
柏征优转头,一见是他,微微颔首,道:“衍哥,可以吃饭了。”
“需不需要我帮忙?”单衍客气地问。其实他根本不懂厨艺。
“不必,都弄好了。”语毕,柏征优关掉瓦斯炉,拿来一个瓷盘,以锅铲利落地将锅里刚炒好的青菜给盛入盘子里,动作一气呵成。
前两年,因为贤淑婶年纪大了,便退休养老去了。之后拍廉陆陆续续请来几位帮忙的大婶,可是柏征优就是吃不惯除了贤淑婶以外的人做的饭菜。
虽然柏家爷爷和单行都是餐饮高手,偏偏对厨房里的各式菜肴料理一窍不通;娇滴滴的大姐更甭说了,总是得教人伺候得好好的;二姐柏真希虽然会做菜,可她工作繁忙,哪有多余的时间下厨做菜?
以上的种种原因,使得今年小学六年级的柏征优顺理成章地成为柏家的掌厨人。不只掌厨,连拖地洗衣他都样样精通、事事上手。
单衍打量着柏征优如同他的姐姐们一样出色的俊俏小脸。别看柏征优年纪小小,他可是十分有个性的!
真臻老是爱和他扛上,说什么这个弟弟长得帅归帅,那讨人厌的个性不知像了谁?跋扈傲慢又嚣张狂妄不说,连说个话也明嘲暗讽、刻薄不屑的,一点都不可爱、不讨喜,哪里像做人家弟弟的?
真臻也不想想,有她这样霸道骄蛮的姐姐,弟弟会差到哪里去?
想着想着,单衍不禁暗笑。
“对了,阿优,你姐呢?”
柏征优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还会去哪?刚刚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又跟哪个野男人打混去了。”
单行尽量不使任何黯然表现在脸上,强扯出一抹笑,故作没事状。惊来。难怪没看见人。对了,爷爷呢?”他扯开话题。
“爷爷可能在房里。”
“喔,我去叫爷爷吃饭。”单衍含笑拍拍拍征优的肩。“辛苦了,阿优。”
“不会。”柏征优看着单衍的背影,小俊脸上一片严肃,老成地叹气。
柏征优心里哪会不明白衍哥对他大姐有意思?哼!大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哪天衍哥不爱她了,她不哭得唏哩哗啦的才怪!
单衍待在柏家陪柏廉看电视、下完棋、喝完茶后,在晚间十点半左右回到他所租赁的小套房里。
一进到家里,他连灯也没开,却在黑暗中行走自如。他并没有先换上的衣服,只是整个人乏力地瘫在沙发上;宽大的背部陷在沙发里,一双修长的腿一曲一伸,单手支撑着的俊脸上满是疲惫。
自真臻接受第一位追求者的邀约以来,算算也七、八年了,他本以为,对于她和追求者的约会,他早该麻木了才对。
可是并不!
每当听见真臻又出门约会,他就无法不去想、不去在意!纵使他明白,真臻只是爱玩,并且极度享受被异性追逐的虚荣,她不会让任何人侵犯她任何一处。可是……胸膛里的那颗心,痛得却如此真切。
能拥有她的人、被她霸道地占有,那又如何呢?他多么想要她的心啊!若她终于懂了他的心,那么,她肯将完整的她自己——包含身心,都交付予他吗?她肯吗?
单衍重重呼出一口沉重喟叹,修长的大手覆盖在脸上揉了揉。
罢了!只要她仍然执意保有他这座避风港,那么,他就是她专属的避风港。只是……他还能够撑得了多久?他……也不知道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