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首富向云豪之子,与北梁格王千金联姻的大喜之日。
在这之前,女方家人曾经极力反对这桩亲事,然而圣命难违,梁将后与梁将王不得不扮着笑脸,送女儿出嫁。
当夜,向府张灯结果、大摆宴席,宾客盈门、衣香鬓影,热闹非凡。新房内,新娘子独自一人坐在床沿。
床榻上的寝具绣着精致的鸳鸯戏水图,梁悯儿身穿新嫁服,头戴珠缀霞光的凤冠、覆着大红盖巾。
盖巾下的美额紧绷,正暗暗发誓:向君洛休想碰她一根寒毛,休想她会和他和睦共处!
前厅传来开门的声音,应是新郎人房。梁悯儿竖耳,仔细聆听向君洛的脚步声,藉以推测他的一举一动。
当梁悯儿确定向君洛来到她身前,她主动扯下盖巾,现出美丽的容颜。
正弯身准备为自己的新娘掀起盖头的向君洛微怔,“为何不等我为你掀开?”
梁悯儿一股挑衅地望着向君洛,使向君洛晓得,她是刻意与他作对。他对此则有所准备——相信微笑和温柔可以化解她心中对他的憎恨她迟早会明白、并接受他的爱的。
“我帮你拿下凤冠。”
梁悯儿测头不依,起身走到梳妆台前,自己对镜取下头上的凤冠。小心地将凤冠置于桌台上,她转过身,开口道:“你应该明白——我并非心甘情愿与你拜堂。”
她想在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否绝掉彼此的关系?“我们已是夫妻。”向君洛强调。
梁悯儿昂首、挑眉,“有名无实。”
两人拜堂成亲是事实,没有什么有名无实的疑虑存在,向君洛毋需为此和她争辩。他转移话题:“你饿了吧?
他们准备了一些东西摆在前厅桌上,我们……”
“我不会与你饮交杯酒!不会与你同床共枕!”
向君洛深情凝视她,“我该怎么做,你才不再怒颜相对?”
梁悯儿冷哼,“求求你什么也别做,省得教我承受不起。”
“我办不到。”向君洛走向她,“我不要有名无实。你是我的妻子,我有资格吻你、抱你、拥有你。”
他走到梳妆台前,伸出手想抚模梁悯儿的脸庞,梁悯儿迅速旋身闪开。
她与他保持三步远的距离,讽刺他道:“你凭什么谈论你的资格?你要什么有什么,全是仗着你爹娘的财势!”
“悯儿,我是真心真意娶你为妻。”
他无法拉近彼此的距离,因为只要他上前一步,梁悯儿便后退一步。
“真心真意?为什么我看起来是虚情假意?”她才不会上当!如果她现在仍是以前的痴肥模样,他还会想娶她?
“你对于想得到的女人,都是用这种假惺惺的表情和语气说话?真令人作恶!”
她仍然怀疑他中意的只是她的美貌……,假若拥抱肥胖的她才能证明他的真诚,那么他宁愿她的外形没有任何改变!
两人一进一退地在寝房里绕圈圈实在没有意义,所以向君洛停下脚步。“你能不能暂时敛起身上的利刺,感受一下我的心情?悯儿,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我现在只对你……”
“对我有意思?”这就奇怪了,他到底看上她什么?居然可以诉情诉和如此深情款款。“肤浅!”
“我不是因为你的外表改变了才……”
“不要再过来!”梁悯儿吼,以为这样能哧住向君洛无意中抬起的脚步。
急欲表白的向君洛迫不及待想靠近她,继续上前,“早在半年前、在北梁,我对你……”
“不准你再上前!一步都不准!”梁悯儿身后是床畔,已无处可退。
向君洛伸出手,“你听我说,我……”
梁悯儿突然抽出发髻上的玉簪子,尖端对着自己的脖子,恐哧向君洛休息再接近她!
“悯儿!”向君洛紧张,“你别乱来……”
“想乱来的是你吧?”
向君洛无奈的摇头,求她:“别冲动……”担心她为了赌一口气而不顾后果地伤害她自己。
“冲动的人不晓得是谁哦?”若不是他起了色欲,想要吻她、抱她、拥有她,她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悯儿……”不能任情势僵持下去,向君洛箭步向前!
“你竟敢再……”
梁悯儿咬牙欲将玉簪刺人颈项,向君洛及时握住她的手制止!
“你真倔强。”他想掰开她的手抽出玉簪,但她将玉簪握得死紧。
“放手!”梁悯儿扭动手腕,不让向君洛控制住自己。
“簪子给我。”
“不要!”她不许他靠她这么近、不许他碰触她!
“你走开!走开!”
“你何必伤害自己?”向君洛的睁光不再全是柔情和包容。她比他想像的还固执,他的态度必须更强硬些。“你恨的人是我,要刺就刺我。”
“你……”
梁悯儿两手握着玉簪,向君洛则握着她两手。他稍微使力,便将簪子尖锐,的一端扭转向自己。
“你说过你会狠狠反击,不再默默承受委屈。”他拉高梁悯儿的手,簪子尖端于是对准他的颈项,“你刺吧!脖子?”又将簪子下移至他的左胸,或是胸口?
梁悯儿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何用意,也不想知道!他别以为在他身上捅破一、两个洞,她就会原谅他!“你放手!”
“胸口吧!”向君落下了决定,“让我明白什么是心痛。”他欠了她许多,好几次用自以为是的言词伤了她的心,现在,他以实际行动刺破心口来表示歉意,不知道够不够?
“不……”
也许还是不够吧!“但愿你能因此而不再那么憎恶我。”
“不!”
眼看着玉簪子将要刺入他心口,梁悯儿使反力阻止,然而,向君洛执意在身上戳道伤口,两人手劲相悖,梁悯儿抵不过向君洛的力道,只能够打偏簪子的方向……
簪子尖端刺人向君洛的月复部!
鲜血缓缓流出,逐渐将新郎大红色的长袍梁得更加赤红!
“来人呀!”梁悯儿朝外头喊:“快找……”
向君洛举手轻捂住梁悯儿的嘴。玉簪子仍插在他的月复部,鲜血开始沾上梁悯儿握簪的双手。
“没有人敢进来,因为今晚是你和我的……”
他居然还有心情闲扯!梁悯儿拉开嗓子大嚷:“救命呀!”
“别叫。”他搂住她:“让人听见了会笑话的。”
“你有病。”情急之情,梁悯儿抽出玉簪子,并且推开他!未料黏腥的血液竟自伤口泉涌而出!向君洛弯身,两手压佐伤口,却依然制止不住血流。他因感受到伤口的疼痛而攒,“我不要其他人打扰……”
粱悯儿两手一松,染血的玉簪掉落地面,碎成两半。
必须赶紧找大夫为他疗伤……,她立刻题出新房,寻求救助。
向府因新郎受了伤而一阵忙乱,直到大夫为他包扎好伤口,才稍稍回复平静。
新房内,向君洛仰躺在床上,向母侧坐床沿,梁悯儿则立在窗边。
“这是怎么回事?”向母问:“为什么会有簪子刺进你肚子里?”用一把玉簪子伤她的宝贝儿子,简直摆明是谋杀!她睨了今天入门的媳妇儿一眼。
“纯属意外。”向君洛语气轻松地回答,“只是小伤,你别大惊小怪。”
“小伤?洛儿若再深入半寸,你就有生命危险哪!”
向君洛微笑,不在乎自己的肚子破了个洞。“我现在不是好好在这儿了?”
“好好在这儿?”向母激动地站起。他一心护着他的媳妇儿怎么不想想他娘看到他月复部血流不止时,有多心疼!
“你起得了身吗?”
“既然娘要我起身,我不得不起呀!”他当真想坐起。
“别逞强!好好躺着!”向母紧张地要他保持原来的姿势,“你这孩子,娘没被你哧出病,也会被你恼出病来!”
摆平了母亲,向君洛整颗心又朝向梁悯儿他柔声唤:“悯儿。”
梁儿听见他的叫唤,但没有回头,依旧迳自望着窗外。
“你没听见洛儿叫你?”向母走到她身边问。
梁悯儿考虑了一下,才踱步至床畔。向君洛拍拍床沿,要她坐下,她表情僵硬地顺了他的意。向君洛握住她垂放在裙上的柔荑,她费了好些劲儿才克制使自己,没让他在他母亲面前难堪。
“娘,你回房歇息吧!”向君洛道。
儿子的心事做娘的怎会不了解,何况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向母虽然担心他的伤势,但不强行留下,只交代媳妇儿:“悯儿洛儿就让你照顾了。”
梁悯儿低着头,不肯答应。
“悯儿?”向母颦眉,弯身想看清楚梁悯儿的表情。
“娘。”向君洛瞟了向母一眼,向她示意梁悯儿是因害羞才未答话。
向母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单纯。她不晓得洛儿受伤的详细情形,但伤害他的东西竟是梁悯儿的玉簪子……这显得事有蹊跷上她的姿态如此高傲,向母不禁暗暗担心儿子选错了妻子。
向母是因为听闻梁悯儿优秀的名声,才作主让她入门的,如果传言是假……。
向母甩甩头。不该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有这么不吉利的想法。看她外貌秀丽可人,气质也的确不差,更是洛儿指定非她不娶的女孩……,向母说服自己,相信梁悯儿并未暗藏坏心眼。
不再打扰二人,向母离开新房。
向母一走,向君洛便偷说她的坏话,“我娘很好相处,只是有些罗嗦,如果你觉得烦,大可不理她。”
梁悯儿保持沉默。即使她想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累不累?”向君洛尽量使气氛轻松,“习惯睡外侧或里边?”
梁悯儿却收回自己的手,向君洛不肯放。他握着她的手,拉到自己唇边,轻吻,“洞房花烛夜,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梁悯儿别开眼,不愿正对他的眸光。
有进步,至少她没有再还以尖锐的言词。“我几乎没见过你笑,笑一个让我看看。”
梁悯儿面无表情。
向君洛马上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得寸进尺。”改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坎上,“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疲累的他,缓缓合上双眼。
她模得到他的心跳。如果那时候玉簪刺进他的胸口,现在的情况会是怎样?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味地憎恨他,能得到什么?
可她怎么也说不出温柔的话回应他。她仍然不相信他一不相信他对她真的有情。
那是不可能的,他喜欢上她哪一点?半年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还嘲笑她痴吧、嘲笑她嫁不出去……,说举办招新雷台的话,比的是谁在她身下能不被她压死……
曾经如此瞧不起她的人,改口说对她是真心真意她会相信吗?
每次面对他,她就会失控,彻彻底底地露出凶恶的一面……,是他逼她的……是他逼她的……,是他自己要娶她!新婚之夜便出了这种事,他怪不得她!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他让她失去自由,她同样也要让他不自由!她早就不喜欢他了,也跟他表明过她不想嫁他,是他执意娶她入门,她定要他后悔。
绝不因他的甜言蜜语而软了心肠——梁悯儿郑重提醒自己。
梁悯儿嫁人向家已五天。五天来,向君洛因月复部有伤,极能自我克制地未再对她起欲念。至于其他人……,梁悯儿一副不易亲近的姿态,很快地遭下人们孤立,身边没有服侍的人,她倒也乐得独来独往。
向府有如镇锁着她的牢庞,她正试着利用空闲时候溜出府透透气。走大门当然会被阻止,她打算从后门离开。
“悯儿。”
梁悯儿穿越庭院之时,有一名女子唤她。莫诗藏,向君洛的大嫂,向君洛从前的情人。
莫诗薇找她做什么?梁悯儿暗付了一下,不想理她,遂加快了脚步。
“悯儿!”莫诗薇小跑步追上她,挡住她的去路。
梁悯儿看她气喘吁吁,手抚关凸出的月复部,记起她怀有身孕。“什么事?”
“就是这种眼神,让我印象深刻。”莫时薇感受得到梁悯儿的不和善。“你还是很喜欢君洛。”
单凭眼神便断定她喜欢向君洛,梁悯儿突然有兴趣听听莫诗薇还会说什么。
莫时微微笑,笑容有即将为人母的慈祥气息。“也许我不应该多管闲事,但我不希望你和君洛因为某些误会而斗气,也更希望你在这里过得不快乐。”
“他跟你说了什么?”向君洛将两人的事完完整整告诉莫时薇?他和他的嫂子还真是无所不谈哪!梁悯儿此时的气愤充满妒意。
“他什么也没跟我说。”莫诗薇赶紧解释。“我担心你还在意七年多前……你在君洛房里撞见的那一幕……”
“依你现在的身分,难道不忌讳提起那件事?”梁悯儿意外她会主动提起。
“后来,我和他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这是莫时薇坦然的原因。
“因为我打扰了你们?我很抱歉。”梁悯儿以讽刺的语调道歉。
莫时薇观察她不驯的神情,“悯儿,现在的你,似乎愤世嫉俗,不认可你自己,也不接受别人。”
“我不像某些人,一生圆滑处事、八面玲珑。”梁悯儿舌锋如火。
“我也曾自暴自弃过。许多人在背地里笑我放荡、不知廉耻,我不是不在乎,我甚至试过去辩解,但是没有人愿意听……,他们把我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以取笑我为乐。在我对自己的人生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君洛的大哥向我表露他对我的爱……,我才有幸福的今天。”
莫时薇平和地以自己为例,劝她:“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关怀,但你不能对君洛置之不理。他真的为你改变了好多一以前他虽然不至于玩世不恭,但他一点事业心也没有,如今为了你,他变得成熟稳重,认真地经营爹爹交给他的事业。他看你的睁光是深情的……,大家都知道他真心爱你。悯儿能够嫁给一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是女人一生莫大的幸福。”
“男人的爱,能持续多久、能专一多久?”梁悯儿反问。“没错,他现在的确温柔体贴地待我,但那根本是他为了某些目的而装出来。等到有一天他腻了,便会抛下我去寻求新的玩物。反正早晚都会成弃妇,我才不会接受你的怂勇去跟着他瞎起哄。”
“你对自己为什么那么没有信心?夫妻之间,应该共同成长、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的,打一开始你便认定他会变心?……有一天他的真情真的变了质,也是因为被你折磨得变了质的。通常伤害了别人,自己也不好过。如果没必要,又有谁愿意去伤害别人?也许君洛曾在无意中伤害了你,我想他也已经偿够苦头了,你别让那成为他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
“你真的很会说话。但是很可惜。我资质惊钝,无法领悟。”梁悯儿转身走开。
莫时薇对着梁悯儿的背影发声:“你在考验他吗?”
梁悯儿停下步伐,莫时薇缓缓走到她身旁,望着她的侧脸道:“你在考验他,同时又早就先入为主地否绝掉他,他根本没有机会通过你的考验。”她轻握住她的手腕,“你自己不快乐!连带地也要他痛苦不已你才甘心?”
梁悯儿拨开她的碰触。“他有权不死心、有权对我好,有权企盼有一天,他的真心、真诚能感动我……相反的,我没有权利可以不领他的情吗?”
“等一下。”莫时薇觉得自己似乎将情势越弄越糟。
“你……”
“我请你别再多管闲事!”
莫时薇拉住她衣袖,“悯儿,你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你应该……”
“你有孕在身,别跟我拉拉扯扯!”梁悯儿甩开她的手。
莫时薇再镒揽住她的手臂,“你听我说,我们是一家人,我……”
“我不想听!”梁悯儿想要举手掩耳,“你走开!”不自主地用力甩开贴近她的莫时薇。致使莫时薇不小心跌在地上。
她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下月复突然一阵剧痛。“啊……”
梁悯儿僵住,没有立刻蹲下探视莫时薇。等她回过神,赫然瞧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名仆人!该名仆人两眼瞪视着她。他看到了她推开莫时薇?
莫时薇倒在地面几近昏撅,仆人跑过来扶起她,“大少夫人!你撑着点……”
“有人看到你推倒时薇,你怎么解释?”向母质问梁悯儿。
五天之内,向君洛和莫时薇接连有事,梁悯儿正好都在他们身旁……这叫人会怎么联想?
梁悯儿闷不吭声。向母她愿在下人面前没有面子,便遣走了他们,如今屋里只剩她和她两个人,她还是不出声,合着她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你倒是说说话呀!”向母催她。
梁悯儿站在桌前,低着头,一适儿沉默。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承认了。”向母起身时,敲了一下桌面。“我再问你,你对我向家有什么不满?”
向母走到梁悯儿面前,梁悯儿撇开头,显得傲慢。
“悯儿,我看在洛儿中意你,所以让你入门,我也很愿意视你若亲生女儿般疼爱。你可以问问时薇,看看我是不是会刁难人的婆婆!”向母加重语气,“你反省一下,你这样吭不吭一声,是面对长辈时应有的态度吗?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我还作得了主,我绝不容许有人在我向家兴风作浪,搞得我向家鸡犬不宁!”
“娘。”向君洛进门。他不乐意见到母亲责备悯儿,这对她们的婆媳关系是个很不好的开始。
“洛儿。”向母看到宝贝儿子,严肃的面容立刻放轻松。“大夫说过,要伤口复原得快些的话,你得好好休息。
怎么不去睡个午觉?”
“我好得很。”他膘了神色凝重的悯儿一眼。“大嫂怎么样了。”
“动了胎气。”向母也瞟视梁悯儿但似乎不怀好意。
“现在胎儿应该是没事了,可是我年你大嫂好像很虚弱……,唉!”觉得不甘心,索性再瞪梁悯儿一眼,别有所指地说道:“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前几天你受了伤,现在时薇又险些出事……”
“你别胡思乱想。”
“有人看见悯儿故意推倒时薇,你问问她是不是有这回事。”向母转身坐在太师椅上,“顺道问问她,她为什么总对我爱理不理。”
“娘——”向君洛轻抚着伤口,慢慢地弯身,平视他母亲的面容,“你在跟谁呕气呀?瞧瞧你,还噘嘴,扮出这么逗的表情,当自己还是十八岁的小姑娘?”
“你!”看着他老娘正在气头上,他做儿子的还寻她开心!
“开开玩笑的嘛!”他握她的手,请她起身,牵着她走向门口,“哪,你不是担心大嫂?大哥不在,你又跟她谈得来,不如你去陪陪她。”
“我要人服侍时薇睡了。”向母怕自己一走,向君洛又被梁悯儿吃得死死的。
“大白天的,诗薇未必睡得着。你过去看看她……”他附在向母耳边,小声说:“我跟悯心谈谈。”
“你别宠坏她了。”向母也压低声量,“她若有错,你可得好好说说她!”
“我知道。”
向母走后,向君洛走到桌前坐下,平静地缀饮着香茶。他的按兵不动,令梁悯儿撩不住气。“为什么不问?”
向君洛放下茶杯,抬头看立在身旁的她:“我相信你。即使是你推倒时薇,你也不是故意的。”
梁悯儿的眼眶因向君洛的信任蓦然濡湿,好想扑入他怀里,哭诉自己受了多大的惊哧与自责,但是她硬将泪水咽回,昂起下颚道:“我是故意的。我讨厌她,原因你应该明白。”
她还在意当年他和时薇的事?向君洛无声地望着梁悯儿知道她还有话说。
梁悯儿伸出手抚模他的脸庞,出人意料地表白道:“想当初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却当着我的面迫水及待拥抱别的女人……,我、嫉、妒……”
她骤然收回自己的手,握成拳,后退离开他,“我居然浑会嫉妒她?莫非真如她所说,我还喜着你?”她甩头,强迫自己否认这个念头。她揪自己的胸口、扯自己的发,“我好怕,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活得很没有意义了,我不希望整个思绪都围绕在你身上,每天不是想着怎样才能让你爱上我,就是想着如何防范你被其他女人勾引。”
她含泪、无助的目光转为锐利,“而那个莫时薇……,我已经够讨厌她了,她还以大嫂的身分,来跟我说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我自己不快乐,不应该连带使你痛苦……,她以为她是谁?”她失控地骂道:“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不知羞耻、人尽可夫,我看不得她有这么好的下场!所以我推倒她!可惜只让她动了点胎气,早知道,我该更用力点甩开她!”梁悯儿的脸口一起一伏,她喘着气,抬头望来到她身前的向君洛,“我说得这么过火,你为什么不阻止?”
向君洛表情复杂,一只手腾在半空中,微颤着,却唯恐侵犯了她似的不敢触模她。“悯儿……”天啊!她刚刚说了什么?她那些话的意思是表示……表示她也还喜欢着他?向君洛不知该喜该忧。听到她可能仍对自己有情,他的心狂喜;但看着她将她自己逼进一处痛苦的绝地,他为她感到忧愁……。
未料,梁悯儿竟在此时褪去乞怜的表情,扬起邪恶的侯笑,挑眉说道:“我得到谅解了吗?是不是只要跟你说我因为太爱你才做出这种事,你便觉得该负责任的是你?
那么我多说几次——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以后我还会继续不断地在你们向家兴风作浪,麻烦你罩着我点。”
“梁悯儿!”向君洛摇撼她双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但他不能忍受她践踏他对她的感情!
“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我请你好好想想,你这样发所有人作对,是对或错?”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梁悯儿推开向君洛,她被他摇撼得头都晕了!
当她不小心推倒莫时薇,她有多害怕呀!假若孩子因此而流掉,她不晓得该怎么跟他们说抱歉……。她不愿承认自己的脆弱,不愿承认自己孤孤单单地嫁人向府有多恐惧、有多无措……。
她屈膝跪在地面,我错了吗?她迷糊了,一个人,如何待人处事才是正确?“我错了吗?当我对大家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不去伤害到别人……,我得到的是什么?”
向君洛蹲下,眼眶微红,“对不起。”他抚顺她的发丝,“我很抱歉,一次又一次地伤了你的自尊,包括七年多前的事,还有半年前,以及佳人应选……但是我现在……”
“你又想跟我说什么漂亮话?”粱悯儿挥开他的手。都是他害的!他别再出现她眼前,别强行娶她,她就不会又过得这么痛苦!“你还晓得你伤我的自尊……,哼,我的自尊既已被你所伤,我没有好顾忌的了。我何必在乎别人怎么想我?我才不在乎你们向家上上下下都不接受我!”
虽然她这么说,豆大的泪珠还是沿着她脸庞潸潸滑下。
她吸吸鼻,继续以无情的语气说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小心眼。你三番两次、低声下气跟我道歉,我却还是这种态度。只是,你又大方到哪去?你忘了?我和梁敏拿扫帚打了你,你因记仇而做了什么?你可以轻易地原谅自己、原谅别人——但我不能!”
向君洛也跪坐在地面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无奈道:“你在糟蹋你的善良……”
梁悯儿在掩面之前,回道:“我没有善良可言。”
她简直想扯破自己的面皮!因为她不用照镜子也想像得到自己现在有多狰狞!她无意将情势搞得如此难以收拾的。但她克制不住自己,克制不住自己尽说些带刺言词
她突然想许久以前作过的一个梦,那个梦已经很模糊了……,依稀记得梦中有告诉她——真实地表现自己,不说谎、不作假的样子,便很可爱——如今她真诚的表露自己的妒怨,为何却觉得自己无比丑陋?
向君洛听着梁悯儿哭泣的呜咽声,心疼不已。
她陷在一个看不到出路的迷障里,他如何才能引她出来?给她爱吗?
爱……他愿意给她,但是她不要呀!她总是……总是……拒他于心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