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穹魈未到崖底就发现他们了,烟柳和仇绝两人就卡在山壁上一棵横生而出的树干上,茂密的枝叶救了他们的性命。
在宫穹魁发现他们时,仇绝一双冷然的黑眸便对上了他的眼,两个男人视线交会,同时评估对方的能耐。宫穹魈率先发现仇绝僵硬的表情似乎为了什么事在硬撑,可他的双臂一直是紧紧护着烟柳的,顺着视线,他看见了仇绝青色的衣袖正渗出鲜血,再瞧向显然晕厥过去的烟柳,她看起来似无大碍,他也就放心了。
确定妹妹安然无恙之后,他便把注意力又放回仇绝身上。
“放开她,你不够资格抱她。”他冷声命令。
寻常人经他这么一吓,老早松开双手了,哪还敢无视他的命令。但仇绝不,他仍旧紧护着烟柳,像是在守护珍宝般。在看见宫穹魈的第一眼时,他就已知道来者何人,终于还是让宫家人给找上门来。
本以为可以再拖上一段时日的,他淡然一笑。
“你没资格命令我。”他淡淡地回道,完全未将宫穹魁放在眼底。
他的拒绝使得宫穹魈皱眉看着他,最后他明白,仇绝无惧于他。
“我的人在上头,你受了伤,不如你先上去吧。”轻松踏上繁密的枝叶,解开系在腰间的粗绳,宫穹魈建议,同时也在考验仇绝这个人的人格,他倒要看看仇绝会怎么回应他的提议。
“不用了,我伤得不重,先将烟柳弄离这个地方才是。”
轻柔地将怀中的人儿交给宫穹魈。是上天的帮忙吧!
方能使他在比烟柳还晚落崖的时间内,先找到着力的崖间巨石,借力使力,飞冲向不断掉落的烟柳,惊险地于半空中拦抱住她;可惜他的速度仍然太慢,才会使她也受了伤。
而他的伤,是在拼命向下追她时不小心撞到的。与她相较起来,他依然觉得她所受到的伤害要比他来得严重,至少她的心已被泉叔狠狠击碎。
“你不怕我带着烟柳上去后,就不下来救你?”仇绝的回答令他很满意。不过他还是好奇一问,难道他真这么教人信任,抑或是仇绝以为他不敢对他怎样?!
“我无所谓,只要她没事就好。”他耸耸肩,不是很在乎待会儿宫穹魈会不会再下来救他。
“好!记住你现在说过的话。”宫穹魈颔首,抱起妹妹,重新在腰间绑上粗绳,扬声唤上头的人将他们拉上去。
待在上头的人等了许久,就在以为宫穹魈失去讯息时,听闻他的叫喊,每个人精神为之一振,忙将他拉上来。粗麻绳一寸寸往上拉,宫穹魈和烟柳也一寸寸离他而去,望着她渐渐远去的情影,他知道,以后想再见她已似万山阻隔。
他痛苦地想合上眼,却又不敢合上,为的是牢牢记住她的模样。愈到上头,众人拉得愈是吃力,宫家人在努力拉着绳索,仇家的人则是焦急地在一旁观看,宫邪城根本不肯让他们靠近绳索一步,毕竟他不能信任仇家的人。
慢慢的,他们清楚地看见宫穹魈的头颅,接着,瞧见了女人发上的头钗,跟着就是精致的脸蛋,看到这儿,众人更有气力往上拉。宫邪城感谢上苍,卖力地拉着绳索,终于,他的一双儿女出现了!
“喝”的一声,他们将宫穹魈及宫烟柳拉了上来,众人高声欢呼。
看到这儿,李泉一颗心都凉了,宫烟柳看起来没事,那他家少爷呢?
宫穹魈是否有看到少爷?他焦急地排开人群,走向宫穹魈。
“烟柳怎么了?”宫邪城问着儿子。
“爹,您放心,烟柳受了点小擦伤昏了过去,不碍事的。”宫穹魈已探过妹妹的脉搏确定无事。
“那就好!那就好!”宫邪城甚感欣慰。
“宫少爷,我家少爷呢?您可有瞧见他?”好不容易排开了欢呼的人群,李泉急切地问道。
都怪仇家的家丁没用,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像宫穹魈一样下悬崖探个究竟,才会让他得靠宫家人。真是一群饭桶!
他的问话一出,宫穹魈便定定地看着他回答:“我看到了。”
听闻到绑走女儿的恶人还在悬崖下,宫邪城深吸了口气。那人究竟是生是死?若是生,他该如何对付对方?若是死,他又该怎么做?总而言之,他绝不让对方好过便是。
“我家少爷没事吧?”听闻宫穹魈有遇着少爷,李泉便安心不少,既然宫烟柳都能没事,想必他家少爷也会没事才对。
“是又如何?”宫穹翘不带任何情感道。
“太好了!少爷他没事!少爷没事,我们要救少爷,快!你们也快把绳索抛下去给少爷,就刚刚那方位。”一确定仇绝没事,李泉便忙着哈喝家丁快点动作,不敢劳烦宫家人。
“是!”所有家丁领命,忙着抛绳,拉好绳索。
宫耶城和宫穹随父子俩相视,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忙的意思。他们不是大善人,不会在得知对方是恶徒时,还出手帮忙。
“你先带烟柳回去治疗,她需要你。”宫邪城低声吩咐儿子。
“是,爹。”宫穹魈接命,立刻抱起烟柳离开这里;一半的人让他带走了,另一半则留下来陪同他父亲,以便父亲在有重大决定时,助父亲一臂之力。
“少爷,您可听得见老奴的声音?!老奴这就将绳索垂落,拉您上来。”李泉对着悬崖下大喊。
大喊声穿过雾气,飘到山崖间仇绝的耳中,他吸了口气,感觉到背脊正凉凉地渗着鲜血。烟柳已成功地被宫穹翘带上去了,在他们上去的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绝大部分都是与烟柳有关,他想着对她的情究竟是真是假。
到底他有没有假戏真做?若是没有,为何在看见她落下山崖时,会不顾一切跟着跳下来?
愈是深思,他的心就愈乱,也愈弄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垂落下来的绳索,他迟疑了。
“少爷--少爷--您有没有瞧见绳索?!”上方传来遥远的呼唤,不容他再有半点犹豫。
甩了甩头,似想甩去所有烦恼,他拉了拉绳索,确定上头的人抓牢不会无故松落后,将之绑缚在腰杆上。
“泉叔!往上拉!”他扬声呼喊。
一得到仇绝的回应,李泉心下大喜,命着家丁立刻往上拉,当然,他也加入救援的行列中。
每个人使劲儿地拉,一点一滴地往上拉,拼了命地想救出仇绝。一旁的宫邪城则冷眼相看,他双手环胸,等着看胆敢算计他宫邪城的女儿是哪个小子。
没多久工夫,仇绝被成功救起,李泉高兴地噙着泪冲上前迎接:“少爷,您没事吧?啊!您受伤了!”
李泉焦急地发现他手臂上渗出的鲜血,连衣衫都给磨破了,不知少爷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口?
“快!大伙儿快将少爷护送回府。”
“是。”一伙人手忙脚乱地抬出早已备好的轿子,扶起受了伤的仇绝。
“我可以自己走。”仇绝婉拒了他人搀扶。事实上,打从他一被救上来,他的眼就不断地在搜寻着,他在寻找,寻找烟柳的身影,但是没能让他找着,不论他怎么努力找,她已不在这儿,他又留意到宫穹魈也不在此处了,约莫是宫穹魈将她带走了。
发现她的离去,心中衍生一股惆怅之情,失意的眼霎时对上一道锐利的眼眸,两人视线交会,他已认出眼前英挺的中年男子正是宫邪城。还以为只有宫穹魈找上门来,没想到连宫邪城都惊动了。他嘴角墓地泛起一抹冷笑,忆起了家仇血恨。
“等等,我没有说你可以走。”宫邪城出声拦人,不管仇绝有没有负伤在身,他之所以留下来,就是要好好盘问仇绝带走烟柳有何目的,既然他留下来,就算仇绝是奄奄一息,也得好好回他的话。
“哼!你总算是出现了。”仇绝冷哼一声,忍着背脊的伤痛,站得直挺挺的,他可没打算让仇人看轻他。
“由你的话,可想而知你是针对我而来。”不满他的人太多了,但,记忆中没有仇绝这号人物,他不明白仇绝为何会如此仇视他。
“不错!你杀了我爹娘,屠杀我族人,我苦熬了那么久,等的就是今天。”好不容易让他等到今天,他怎能不将满腔的仇恨宣泄出来。
“你究竟是谁?我承认年轻时死在我手中的人不少,但我宫邪城一生坦荡荡,没做出过灭人家门的鄙事,你到底有何根据说灭你家门的人是我?”宫邪城皱着眉看他。
“我现在叫仇绝,以前的我则叫谷炽威,你可记起来了?”仇绝认为他在逃避现实,不敢承认所曾犯下的罪恶。
“姓谷?为了一张不存在的藏宝图而惨遭灭门的谷家?”听他这么一说,宫邪城对他的家世才有一点印象。
“没错!你可记起来了吧!关于你所做过的事。你有何话可说?!”仇绝昂首指陈。
“我知道谷家的事,但我必须告诉你,那场屠杀不是我所为,我不清楚你为何会将事情归咎在我身上。”宫邪城摇摇头,许是恶名在外,许多不是他所为的坏事最后都会被推到他头上来。
“不可能!你说谎,李总管明白说出是你所为,你还敢狡辩?!”仇绝勃然大怒。
被点名的李总管惨白了一张老脸,回避地别过头,不敢说话,内心开始惴惴不安。
“你怎么证明事情是我宫邪城所为?当年你可清楚地看见我的脸?瞧见我的剑沾满你谷家的鲜血?”
宫邪城看了李泉一眼,心中了然,咄咄逼问。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李泉站不住脚,他拼命发抖答不出话来。
“泉叔!你告诉他,你是如何看见他残忍地屠杀我谷家人。”仇绝逼他重复当年他所告知他的话。
“我……我……’
“说啊!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为何不说?是不敢说吗?”宫邪城好整以暇命令李泉。
“泉叔!”仇绝也在逼他。
李泉抬首看了看宫邪城,再看看让他一手拉拔长大的少爷,当场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泉叔,你是怎么了?为何要哭?”他这一哭,让仇绝模不着头绪。
“他哭是因为心虚吧。”经历过多次风浪的宫邪城如何看不出李泉眼底的愧疚。
仇绝同样瞧见李泉眼底的歉疚,他心底一凉,不愿去相信双眼所见。不会的,泉叔将他自屠杀中救出,泉叔没理由骗他,也没理由背叛他,他相信泉叔!绝对相信!
“少爷!老奴对不起你!对不起死去的老爷夫人!”“咯”的一声,李泉双膝跪下。
听他这么说,仇绝深知他无法再自我欺骗。李泉的的确确是欺骗了他,且很有可能骗了他十几年。
他浑身一震,僵硬地听着李泉的忏悔。
“我……当年老奴听信外人传言,误以为谷家真有一张藏宝图,一时鬼迷心窍勾结外人闯进谷家行抢。老奴万万想不到他们会动手杀人,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他们只要抢藏宝图就好,没想到他们连谷家的一些宝物古董都不放过,当老奴觉悟时,为时已晚,只来得及将少爷您自刀口下抢救出来……
“我怕!老奴心中除了恐惧外怕您会恨老奴,所以老奴才会编出谎言,同时也自我欺骗,告诉你那件事是宫邪城所为,与老奴一概无关。少爷,老奴知道自己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李泉边哭边捶打自己,这个谎言说了十几年,它真实到令他都觉得是真的了,他甚至还鼓动仇绝报仇,若非宫烟柳的出现,少爷对宫烟柳动了心,让他惊觉到谎言恐怕会有被拆穿的一天,他真会一辈子抱着这个谎言。
至于当年为何会将过错推到宫耶城身上,仅因当年宫邪城的名气太响,人人都说他人了魔道对他喊打喊杀的。他想,将事情推到宫邪城身上应是不会让人起疑,才会这么告诉少爷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一张从不存在的藏宝图?!”仇绝做梦都想不到,他恨了十多年,结果竟恨错了人,真正的凶手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这教他情何以堪?!
宫邪城冷眼看着李泉吐实,事实的真相往往是最伤人的,而人的贪念也往往会使人在不自觉中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李泉是个忠心护主的仆人,没想到一念之差,害了主子也害了自己。
“少爷,对不起!对不起!”李泉拼命磕头道歉,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当初。
仇绝痛苦地闭上眼,无法说出原谅李泉的话来。
他恨错了人。也伤害错了人,天!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推烟柳落崖?”他轻声问,没忘记那令他痛彻心扉的一幕。假如不是他提早回府,不是他发现烟柳和李泉都不在府中,觉得事有溪跷,问了家中女仆,得知他们往这里走来,自己立刻追了上来。烟柳岂不就无辜惨死崖底没人知晓,而他和她岂不从此天人永隔?!
听闻到是李泉推宝贝女儿落崖,宫邪城瞪向李泉。
“我不想事迹败露,我担心少爷您爱上她后,会不再恨宫邪城,甚至是和宫邪城见面。我怕!怕您对他谈起此事,然后您会发现一切都是我所编造的谎言,为了防范于未然,我惟有痛下杀手。”明明知道宫烟柳是无辜的,他终究是昧着良心狠下心来伤害她。
“声称为了保护自己,却伤害她?”仇绝对他太失望了,不禁摇头。
“是的,我知道我卑鄙无耻!”人一旦犯了过错,为了不使事迹败露,往往会犯下更多的错事来掩盖。
“幸好烟柳没事,不然十几年前不是我血洗谷家,十几年后的今天,将会是我宫邪城血洗仇家!”
宫邪城听了气愤不已,狂怒得想杀人。
“宫老爷,我知道我也对不起您,所有的事都是因我的谎言而起,请您别怪我家少爷。”谎言一被截破,突然间,他觉得轻松不已,每日不再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谎言会被拆穿。
仇绝看向宫邪城,他明白,他也对烟柳做出过许多伤害她的事来,他没资格求得谅解。但,他真的希望能再见到她,至少确定她安然无恙。
“请您让我见见烟柳,亲自向她道歉好吗?”他真心诚意请求宫邪城答应。
“你做梦!我不管你为何原因伤了我的女儿,总而言之,事情是你所为没错吧?”宫邪城气得咬牙切齿。
“是的。”仇绝承认,不逃避责任。
“既然如此,你以为你凭什么再见她?我不会再让你有伤她的机会,不管你要对她说什么,把你的话全给吞回去吧。”宫邪城不吃他这一套,他正在气头上,哪那么轻易原谅仇绝。
“我求您让我再见她一面,一面就好,就算是远远地看上她一眼,我也愿意。”错在己身,仇绝只能低声下气地恳求。
“宫老爷,我也求您!不要为难我家少爷,他是真心爱着宫姑娘的,错的人是我!是我!您要生气。要惩罚,全都针对着我来!”李泉不忍见仇绝那样痛苦,跟着求他。
“你们说再多都没有用,我已下定了决心,没人能改变!”宫邪城铁石心肠地看着主仆二人。
宫邪城将话说得那么绝,仇绝知道他是没希望了。他绝望地看着宫邪城,一颗心被剥得七零八落。
“宫老爷,我求您再考虑、考虑。”李泉犹不死心。
“不用再考虑了。仇绝,你给我仔细听着,你冒犯了我的女儿,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你等着接招吧”宫邪城没打算马上杀了仇绝泄恨,他会好好整治仇绝,要让仇绝知道,他的女儿不会任人欺负。
“我知道。”仇绝颔首。烟柳的离去,等于是带走他的生命,不论宫邪城怎么对付他,他都不在乎,不在乎了……
“不!宫老爷,我家少爷是受我蒙蔽,求您别针对他。”李泉惊慌地求着。他的背叛已带给少爷绝大的痛苦,他不能再让少爷受苦了,反正他人老了,也活不久了,不管宫邪城怎么对他都没关系,他甘愿为从前犯下的错来赎罪。
“我要的是仇绝为此事负责!”宫邪城看都不看李泉一眼。不管李泉说了多大的谎,毕竟是仇绝没能查清事实,说到底,错的人还是仇绝。
“可……可是……”李泉犹作垂死挣扎,可惜宫耶城理都不理他,径自带着宫家的人马离开了。
仇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去,整个人茫茫然。
“少爷,是我对不起您!是我的错!老奴这就给您赔罪。少爷--您多保重!”眼见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李泉也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泪一擦,头用力地在地上磕了磕,便纵身想往悬崖跳。
尽管仇绝人已失神,却还能在失神中拉回想自杀的李泉,不让他惨死在悬崖下。
“少爷……”李泉没想到少爷会阻止他,心中更是歉疚。
“你何必呢?”他低叹。
“少爷,老奴没脸再见您。”李泉摇摇头,哭得更是伤心。他犯的错那么大,少爷干脆让他以死了结,何必拦着他。
仇绝沉默地看着李泉,无法说出原谅李泉的话来。他的爹娘终究是因李泉一时的贪念而死,但他又不希望李泉就这么死去,到底他该怎么做?也怎么面对此事?他也一时间失了主意。
“少爷,您松手吧!”李泉不想他为难。
“不!”深吸了口气,他下定了决心。
“啊?”
“你对我还是有养育之恩,我不能让你死。”以前的他可以翻脸无情地看着李泉跳崖自尽,但现在的他改变了,他想起烟柳说过的话,她说他被仇恨所束缚住,连带的整个人都不快乐。本来,有烟柳在他身边,他可以学会如何使自己快乐起来,但现在她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他是否还有机会让自己快乐?
惟一可以确定的是,泉叔若死了,他也不会快乐,也不会有复仇后的快感,他这个人,除去满身仇恨后,究竟还剩下什么?
他怔忡无言。
“少爷……”李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哭得更是伤心。如果当年他可以多为老爷夫人及少爷想想,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惨事了。
“我不是人!我简直猪狗不如”他拼命责打自己,要那痛狠狠地提醒自己所犯下的错。
“好了,别再打自己了。”仇绝抓住了李泉的双手,不让他再伤害自己。
“少爷,您为何不打我、骂我,甚至是杀了我?为何还要阻止我?”
“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这么做。”放开了李泉,是知晓李泉不会再突然想不开。
“你好好照顾自己。”没有招呼李泉同他一块儿回仇家庄,他尚无法完全消化李泉的背叛与欺瞒,只好一个人静静地离开。其他家丁看了被留下的李泉一眼,跟着默默离去。
眼睁睁看着仇绝离开,李泉知道他没资格追上要求回仇家。他的错天理难容,又怎能要求少爷轻易原谅。
老泪又重新落下,少爷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不管他是否一错再错,甚至是起了歹念谋害宫烟柳,少爷到最后,竟然还要他好好照顾自己,这真是教他太惭愧、太惭愧了!
他定要好好回报少爷的恩情,也要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至少,不要让少爷再这么难过,这是他惟一,也是最后能为少爷办到的事,李泉暗暗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