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疲累的声音伴着铁门声响起,天已经微微亮,白小八踏着疲惫的脚步没有意外的看见大恐龙正一脸不善的端坐在客厅里。
“现在几点?-怎幺现在才回来?”
声音明显的暗哑,这是一夜失眠换来的结果。戚若槐睑色铁青的望着小八,心底第一万次咒骂自己当初的反对没能坚持下去。
自从创意公司开张后,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小八天天都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而其中更属今天最为夸张--竟然忙到彻夜不归,直到清晨才知道回家?
积了一晚的闷气,戚若槐现在的火气很大。
“对不起,昨天为了赶出客人的企划案,和大哥一直忙到现在。我不是有打电话回来,要你别等我吗?”
打了个大呵欠,白小八歉然的望着大恐龙,心底清楚他一定免不了又是一阵喷火。
“能不等吗?可以睡得着吗?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彻夜不归,-说我睡得着吗?”口气极度不善,话里的酸味十足,这是戚若槐隐忍了一个月的怒火。
“我和大哥是在办公事耶,干嘛老说得我像是去偷人?”
白澄珈叹了口气,很累,清楚他们又要老调重弹,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几乎已经为了这件事有了上万次的大小争执。
已经解释到很疲乏,白小八疲倦的瘫在沙发上,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多说些什幺。
“有必要为了公事而忙得不顾性命?有必要为了公事冷落夫妻间的感情吗?”依旧不能谅解,戚若槐就是无法遏止自己每日每夜的泡在醋缸之中。
看着小八和大哥这样朝夕共处,戚若槐真的很难不去想起老爸那时的告诫。
惺惺相惜的两人怎幺可能不培养出感情?尤其又是这样每天每天的朝夕相处?没忘记自己和小八的感情就是日久生情、一点一滴培养出来的,更何况小八和大哥又是这幺的兴趣相投,可能性更是高达百分之百。
唉……实在无法用平常心去看待这一切,每天这样绷紧了自己的神经,戚若槐已经疲累的再也不堪负荷。
“我从来就没冷落什幺夫妻间的感情,更何况,夫妻间应该有更深的羁绊,不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就能被否决的。”
说得语重心长,小八真的是打从心底的这幺认为。
不能理解大恐龙长时间以来的无意义吃醋,这对小八来说是一种侮辱,更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示。
“-忙得让我们之间的羁绊渐渐消失,是-让我感受不到任何心灵的互动。而现在,却反而是-来向我谈什幺夫妻间的羁绊?”口气很差,戚若槐甚至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妒夫,天天都在怀疑猜测着小八和大哥之间会不会滋长出什幺不该有的爱苗。
很累,这样的情绪累积了一个月,真的觉得很累。
而且.那是一种打从心底的恐惧,非关任何他本身的自信,而是攸关着信任与否的重点所在。
戚若槐根本不知道怎幺信任小八,而事实上小八也没有给他任何凭借来让他信任她。
日久生情,是人之常情。
戚若槐不相信的就是这份不确定的安全感。
“为什幺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我甚至没做出任何可以让你怀疑的事情。”
已经被这话题烦得心力交瘁,连叹气都很疲乏,白小八丝毫不知道自己哪里行为不检点了,能够这样让老公天天像三堂大会审般的逼问。
“不是我不肯相信,只是……我真的很难不吃醋。”
清楚这样的争吵对事情并不会有帮助,但戚若槐真的无法遏止自己心底回绕不去的不安和猜忌。
小八爱钱如命,她和大哥两人志气相投……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更是造成戚若槐不安全感的根底来源。
除了第一次火热的那一夜之外,小八从没再说过喜欢或爱之类的话题,尤其是这一个月以来,戚若槐更是越来越感受不到他们夫妻间的情感交流,甚至……是床第之事,也都因为她的拒绝而不再有过。
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很难让戚若槐不吃醋、不怀疑、不猜忌。
或许他可以为创意公司做些什幺来介人他们,但是……戚若槐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对这一切的排斥和反感,他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忌妒心,他霸道的认为这一切小八自己也该负起责任。
“有什幺醋好吃?他可是你亲哥哥,也等于是我的大哥,我和他之间能够有什幺暧昧?”简直是不可思议,白小八自认不是现代豪放女,开放的四处勾引男人,尤其还是自己老公的哥哥。
“我不知道。”声音粗嘎、低哑,戚若槐是真的不知道,也不敢猜想他们之间会有什幺暧昧。
“根本就没什幺事,喂,别老跟我吵架了好不好?”深吸了口气,这次是白小八先选择投降。
实在不想再和他持续这无意义的争论,更何况她今天还有另一件大事要报告。
“我也不想吵架。”也叹了口气,天天这样争吵,大家都不好过。
“那就别吵了。”讨好似的挽住了大恐龙的手臂,小八努力的想把争吵消弭于无形,就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
“告诉你一个大消息唷。今天,我领薪水了。”双眼努力的亮着,一拿到薪水袋,白小八迫不及待的只想和大恐龙一起分享她的喜悦。
“很好呀。”无法克制自己不兴致缺缺,现在,只要是有关小八工作的事情,戚若槐都提不起任何的兴致。
敷衍的笑着,但即使如此,戚若槐还是努力的释出了善意。
“大哥真是好大方,给了我十万的薪水,而且还不包括红利。我现在已经不用依靠你了,我已经是可以自力更生的时代新女性。”白小八开心的掏出薪水袋数起钞票,又忽略了戚若槐明显垮下的脸色。
“而且大哥还说了,只要我们再努力一些,下个月的薪水一定会有增无减。对了……再过几天就是我们的结婚三个月纪念日,我出钱,请你去吃大餐!”
领薪水的喜悦暂时可以掩埋过心中最近积郁的不快,撑起了好大好大的笑容,这是小八这辈子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赚到这幺多钱,感觉更是特别喜悦。
“钱钱钱……-满脑子只能装满钱吗?”
她的喜悦又踩中了戚若槐心中的黑暗地带,什幺大方,什幺独立新女性,什幺一同努力……这些听在戚着槐的耳里全都刺耳的令人难受。
她可以独立了,她可以自己赚钱了,她可以和别的男人一同努力……那他呢?身为丈夫的他,到底还有什幺立场和地位?
当初吸引小八的元素也被否决,那他这样一个暴躁又爱吃醋的老公,到底还有什幺资格留住小八的心?
不是戚若槐对自己没自信,只是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任何有眼睛的女人都知道该怎幺选择。
而且,三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原以为他们会这幺就幸福快乐一生的,但是现在……现在真的让戚若槐对他们的未来十分不看好。
“要不然呢?你又怎幺了?”他的嫌弃着实伤害了小八,甚至比他这些日子的怀疑更甚。
她一向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一向就是这样爱钱如命的小气女人呀!白小八自认自己没有任何改变呀,为什幺他会有这样的埋怨?
既然她没变,那……就该是他变了,变得连容忍她的耐心都没了。
“钱钱钱,-天天就想着钱,难道-人生没有其它的意义吗?”
她不耐烦的口气着实惹恼了威若槐,他都没埋怨了,她又有什幺资格对他不耐烦?
人家是丈夫出去花天酒地,老婆在家独自垂泪。怎幺这模式在他们之间却完全相反?戚若槐只觉得自己实在是窝囊得可悲、可叹又可恨。
清楚自己这时候更应该做些什幺来挽回,更应该表现的更有男子气概些。
可是戚若槐真的不知道该怎幺办。一边是亲手足,一边是枕边人,两边都是他不能失去、也无法失去的重要家人。
戚若槐只能选择让妒火中烧,只能选择一直压抑着不满,只能选择当个体贴的好丈夫,只能无奈的让醋意弥漫整个内心,失去了任河理智和耐性。
只能每天每天让妒火牵连着怒火,延烧成一片无法扑灭的狂猛火势。
“很抱歉,就是没有。”小八也火了,口气更冲。她瞪着他,突然打从心底觉得好委屈。
“你好过分,怎能这幺说呢?要是大哥,大哥绝对不会说出这幺伤人的话。”不否认自己在故意惹大恐龙生气,可是白小八实在是气不过,毕章…:毕竟他的话真的太伤人了。
“是呀,大哥、大哥、大哥……现在在-心底没有人比得上大哥的崇高地位。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选他,而不是选我。”
怒火燃烧得大炽,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儿全成了攻击伤人的利器。
“你……”眼泪夺出眼眶,这句话太重,重得白小八承受不起。
才想说些什幺,电铃声却在此时插入了他们之间一发不可收拾的争吵。
“我去开门。”望了眼时钟,才早上八点。白小八用手背抹去了眼泪,疑惑着是谁会这幺早来拜访,该不会又是那个高中小弟吧?
她困惑的打开了铁门,却意外的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男人——之前广告公司的少东?!
“怎幺会是你?”吓了好一大跳,白小八怔怔的呆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很抱歉这幺早来打扰,可是,我真的找-找的好辛苦。”
马洛克一脸歉意的望着小八,眼里是再明显不过的爱意。
“找我?总经理找我做什幺?”
小八不是瞎子,虽然迟钝但也还看的出男人眼中太不正常的光芒。不自然的别开了头,她不晓得今天究竟是什幺鸟日子,所有的大事、小事全一股脑儿的接踵而至。
“-到底是为什幺会突然辞职?打-电话和手机都得不到响应,无可奈何下,我只好请征信祉帮忙才找到。”
马洛克的眼中有抹执着,他对她一见钟情,感情狂猛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找人调查我?”扬起了声调,白小八蹙紧了眉头,不是很能谅解。
“对不起,可是我实在无计可施。”一脸歉意,她的突然失踪让马洛克措手不及,广告公司的业务也陡然间一落千丈。
“算了,你到底找我做什幺?”本来对他没什幺大明显的好恶之分,但他现在的举动,真的让白小八很感冒。
口气冷冷的,她的心情本来就不好。
“我……我只是想问清楚,是不是我的急躁吓着-了?我对-一片真心,如果-不喜欢我表达感情的方式,我可以改。为了-,我什幺都可以改。”急急忙忙的剖析自己的心情,佳人的不悦更让马洛克十分紧张。
生平第一次遇见这样不造作的女孩,即使知道她已经结婚,马洛克还是不愿意放弃。尤其征信社还替他调查出她不单纯的婚姻之后,马洛克更是着急的想再见她一面。
“你没有吓着我什幺,也不用改任何东西。我根本就对你没感觉,我已经结婚了,相信总经理应该很清楚。”
一早上快被这些复杂的情情爱爱给搞疯,才想着千万不能让里头的大恐龙听到这一切,念头才刚起,后头已经响起了一阵冰冷的嗓音。
“看不出-的行情如此看涨,竟然有男人会对-这幺痴情?”
口气酸涩得骇人,戚若槐瞪着那个什幺广告公司小开,第一次正式打照面,戚若槐对他的印象已经是坏到了骨子里。
“若槐。”无奈的叹了口气,白小八实在不想把事情越弄越糟。
“你就是白小姐名义上的丈夫?”也瞪向了足足高他近十公分的男人,马洛克沉吟。
“不,我是她名副其实的丈夫。”眉毛不悦的拧成了山峰,眼前男人的态度让戚若槐十分不满。
“随便,你不要以为你们家多了几个臭钱就能这样左右别人的一生。我已经调查的十分清楚,白小姐根本就是因为家里负债的关系才会被逼迫下嫁给你。”
一千万而已,他马洛克不是付不出来,口气是十足十的谴责,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解救可怜公主的王子。
“是-找他替-出头的吗?”锐利的眼眸扫向白小八,他对她还是依旧无法谅解。
一个大哥已经够麻烦,怎幺,现在还跑出一个多情又多金的广告小开来凑热闹吗?
“当然不是。”摇了摇头,白小八也莫名其妙的望向了马洛克。
“马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他的心意她很感激,但却不敢领受。
“误会?小八-别强颜欢笑,我知道-的婚姻生活一定不美满,光看他对-那副凶恶的态度就知道了。”
依旧自以为是的一头热,马洛克丝毫不知道自己把人家夫妻间的关系搞得更加复杂。
“哼,强颜欢笑。”那个混蛋家伙的话点破了他们之间的局面,强颜欢笑,她的埋怨和不满真的这幺明显吗?
明显到每个男人都想争当那个屠龙英雄,屠他这只摧残公主幸福的大恶龙。
“马先生,请你先回去吧!我的婚姻一点都不需要你来费心,至于广告公司,我已经按正常程序申请了离职,其余的……我相信我们没有什幺好谈了。”
把话说得十分清楚,白小八相信自己的表白已经不会再引起任何人的误会,包括后头那只喷火的恐龙。
况且,他们三人在门口的谈话已经引起了附近三姑六婆的注意,着急的只想赶快结束闹剧,白小八相信自己的逐客令已经十分明显。
“我……”马洛克莫名其妙的还想再表达些什幺,铁门已经砰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原来-真的这幺有魅力。看起来,要是哪天-再也独立不起来了,后援倒是不少。”戚若槐没忘记刚才的愤怒,那个混蛋家伙的介入更是让情形雪上加霜。
情敌不只一个,如果他无法寻找到释怀的心情,那他们之间的争吵将一辈子都无法停止。
“你别这幺没风度行不行?你明知道我和他没什幺的。”
吵得很无力,白小八也没忘记他刚刚说的一切。
早知道,她当初该选的是大哥而不是他……
这是什幺意思,到底现在后悔的是她,还是他?
“是呀,我就是没风度,脾气又坏。比不上-的众多追求者,有机车接送的,也有愿意拿钱出来替-还债的多情温柔小开。”
口气很酸,一个又一个的内忧外患让戚若槐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幺,原来两个人的相处,除了相爱之外,还存在着这幺多的考验和磨难。
叹了气,戚若槐无法管住自己泛着酸楚的心情,他也无法管住自己被怒气冲昏头的大脑。
明知道什幺话该说,什幺话不该说,可是威若槐就是管不住自己频频冒出头的大男人主义和吃醋的酸涩心情。
“你这样说到底有什幺意义?你明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你净跟我争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到底有什幺意思?婚姻走到了这样的地步,应该也很悲哀吧?”
心底很无奈,语气充满了挫败,白小八不懂他们究竟是怎幺走到这样的地步。
是从她和大哥成立公司开始,还是……其实问题从一开始就存在了?
他嫌她爱钱……后悔自己被她选上,这些问题是老早就存在的吗?
“悲哀的婚姻……你真的这幺觉得?”她的话像箭一样刺进了戚若槐的心底,悲哀的婚姻呀,或许事实真是如此。
“我觉得你这幺觉得。”大眼失了光芒,小八无力的望着他。
“我想……或许吧!”点了点头,戚若槐硬撑着最后尊严,不再否认。
也许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也许他们这些日子的相爱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也许……他们对对方都还没有足够的包容和信任。
也许,他戚若槐就算没有白小八依旧可以活得很好。
这样的婚姻是幸福的吗?
唉……应该很难。
“或许吗?”喃喃的重复着,小八心底苦涩的好难受。
自己珍惜的婚姻,在他眼里竟然是悲哀的?
那这样子的婚姻,还能继续下去吗?
“既然如此,那我们干脆离婚吧。”她悄悄闭上眼帘,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让泪珠滚落。
当初,是她的任性造成了这段悲哀的婚姻,即使心底再不愿,她也宁愿好学好散。
更何况,这些日子不断的争吵已经让彼此心力交瘁,如果一段姻缘注定破碎,那她的强求也没有任河意义。
或许放手,才会是解月兑。
“离婚?”
事情陡然间牵扯的很严重,这两个字似乎是一个禁忌,尤其是这阵子,更是一个大家都避而不谈的禁忌话题。
而今,终于从心底最黑暗的部分被挖出,戚若槐的眼神有些空洞,没有什幺太大的反应,似乎他们现在谈论的事情全都无关痛痒。
“是的。再过几天就满三个月,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好了。”
她说出来了,终于全说出来了。
终于面对了心底害怕的隐忧,说出来了,有抹解月兑,却也换来了无止境的心痛和无奈。
短短不到三个月的婚姻呀,短短不到三个月的幸福。
这场婚约,结得莫名其妙,离得也莫名其妙。或许正符合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完全的一团莫名其妙。
“好呀,离婚吧。”
洒月兑的作了结束,戚若槐下意识的不愿认输。
垂下了头,今天终于将一切争吵画下了句点,也将他们的婚姻画下了句点。
这样,应该是最完美的结果。
她可以放心的追求自己的未来,他也不用再天天这样活受罪。
皆大欢喜呀,不是吗?
苦涩的扯起笑容,怎幺……怎幺戚若槐一点都感觉不到欣喜呢?
“明天我会请律师和-联络,其它的……再说吧。”
痛苦的望了白小八最后一眼,既然离婚是她提出的,戚若槐也维持了自己最后的男人尊严。
他戚若槐绝对不是非得要她不可,即使结婚、即使离婚……一定全都不会影响到他原本的生活……他深信。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结果?
“我知道了。”
提起手提袋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间,她只能悄悄的任眼泪滴滴滑落。
好疼……心突然觉得好疼好疼,白小八望着手上厚厚的薪水袋,竟然一点也不再有任何兴奋的感受。
钱呀,这些是她最喜欢的钱不是吗?怎幺拥有了这幺多钱,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呢?
手一软,钞票飞散了满地。
白小八望着漫天飞扬的纸钞,心底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动力。
没有了大恐龙,她赚这幺多钱到底要做什幺?
眼泪一颗一颗的滴上了纸钞,褥湿了她一向最珍爱的宝贝。
钞票和大恐龙,到底谁才是她心中的最爱呢……
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