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周一。早晨八点四十分。人事调动生效。
“新人来了吗?”娇滴滴却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嗓音在门口响起,康丛诳泶蠖安静的办公室里。
四张办公桌中,最靠门口的那张清得干干净净,正等待着新的主人;另外两张桌子靠窗,拥有极佳视野;最里面的那张办公桌最大,桌上文件杂物也是最整洁的。
此刻,大办公桌的主人正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抿着唇专心看网路上的新闻。娇滴滴的嗓音自然不是她的。
讲话的人有一身合身水蓝色套装衬托出窈窕好身材,鹅蛋脸上上着亮丽又不浓艳的春妆,粉女敕樱唇略噘着,好像很不甘愿似的。她摇曳生姿走了进来,把手上名牌皮包往桌上一甩。
“沈姊,你怎么了嘛?都没听到人家问话!”
被喊沈姊的沈郁秀抬头,淡淡一笑,“小叶,今天这么早来上班?”
“人家想早点来看看新调来的秘书嘛!”“小叶”叶亭亭嘟着嘴,凑过来沈郁秀的桌边。“上礼拜五才录取,今天就上班了,这是何方神圣?一定有背景!”
“我们找人找很久了,很多人来应征这个位置,被推荐的也很多。”沈郁秀还是淡淡解释,“直到上礼拜,总裁面试过后,才决定……”
“我就知道!”叶亭亭娇嚷起来,“总裁选的?那一定又是个妖里妖气的狐狸精,像上次那个做没三个月就走人的廖小姐!”
“哎呀!谁教我们总裁是有名的爱江山也爱美人呀!”
又一个甜甜嗓音加进来,总裁秘书室目前在任的三人全都到齐了。这次从门口走进来的是个子娇小却丰满动人、艳丽浓妆、高跟鞋超过三寸却如履平地的洪佳歆。
“总裁哪一任的秘书不是大美女呀!人家都说,要进我们这间办公室,可像是选美一样困难呢!”
看着两位花枝招展的手下,沈郁秀这位资深首席秘书也只是笑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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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姊,你别多想!”叶亭亭以为她多心了,连忙解释,“沈姊,你是能力最强、资格最老的,你坐这个位置,是众望所归!”
话是没错,而叶亭亭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因为看起来年约三十岁的沈郁秀在她们这些年轻貌美又争奇斗艳的美女眼中,还真不是个竞争对手。她总是穿着深色套装,肤色丝袜配样式古板的平底鞋,虽然整洁,但真是老气到了极点。看看她那及膝直裙、宽松的衬衫、毫无装饰的黑色鞋子,还有,永远没化妆的微黄脸蛋,最多涂点深色口红,一头长发总是整齐地绾成发髻……加上几乎遮去半张脸的胶框眼镜……简直是标准老处女秘书的样本。
而她们风流潇洒、历任女友与秘书都一个美过一个、绯闻不断的总裁,却任用她当贴身秘书整整五年时间了。
一开始进来这间办公室上班的美女们总是非常惊讶,总裁怎么可能把一个外表如此抱歉的秘书搁在眼前这么久。不过,日子一久,领教过沈秘书缜密思绪与组织力和几乎从没出错过的办事效率、从不迟到早退、甚至毫无怨言埋头加班的可怕工作态度之后,都不会再有任何疑问了。何况,自私一点想,总裁身边的女人越丑越老的话,对自己的威胁性就越小,不是吗?而沈秘书就是个安心牌的大姊。
总裁秘书室配有一位首席秘书和三个执行秘书,分别负责不同的职务。上个月有一位离职了,原因很简单也很典型——与总裁私下交往一段时间后分手了,但在看到总裁与别人出双入对时妄想要挽回,于是在公私不分、大哭大闹后只有离职一途。
每个秘书在被选进来之际都会被严重警告,要跟总裁约会,可以,但要有本事把公私分清楚。可惜能把这个警告听进去的人还没有出现过。
差五分九点钟,这是总裁出现的标准时间了。本来还在叽叽喳喳的叶亭亭和洪佳歆,很警觉地中断了聊天八卦,一个匆忙去泡咖啡,一个则是找好一中一英两份当日报纸站在门口处,拉拉衣角、整整仪容,满心期待地等着——
“总裁早!”莺声呖呖,两个女人扬起最清甜或最娇艳的微笑,对着疾步走进来的高大男人说着。
男人接过报纸挟在雄浑臂下,一手接过咖啡,他另一手提着黑色皮公事包,那宽大有力的大掌……上面居然挽着一只纤纤玉手?!
众人都像被雷打中一样,办公室内有一刻的沉寂。
“哦!就是这儿吗?”纤纤玉手的主人轻声说,娇娇甜甜的,声音很动人。她眼波莹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同水晶一样镶在精致的脸蛋上,樱唇微启,很好奇地问,“阙,那我要坐哪里嘛?”
阙?阙?!居然有人这样称呼她们总裁?!
阙展风性格的浓眉一皱,炯炯的目光射向依然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电脑萤幕的沈郁秀。“沈秘书,你带蒋小姐熟悉一下环境,她今天开始上班。”
“是,总裁。”沈郁秀把新闻网页关掉,起身走过来。“蒋思琳小姐,欢迎!这边请,你的办公桌在这里,旁边是你的专用柜……”
蒋思琳不等沈郁秀说完,马上又抓住正要离去的阙展风衣袖,明媚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求,“阙,等一下嘛!我不要坐这里,离你太远了!我要跟你一起办公!”
“小姐,在办公室请叫我总裁。”俊眉英目的阙展风,黝黑刚毅的脸上有高挺的鼻梁、线条坚毅的下巴,充满了粗犷男人味。但他不笑的时候,就严肃得吓人了。
“秘书归沈小姐管,你听她的吧!”说完,高大挺拔的身影穿过办公室,往相连的门走过去,迳自进了总裁办公室,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被撇下的蒋思琳面对三个陌生女人,心中开始忐忑,其中两个又娇又美,都直直瞪着她,美眸中燃烧着浓浓的明显敌意,她当下决定,那第三个看起来又老又平庸的,是最安全的。
“你是沈姊吗?请多指教,阙……哎呀!不可以这样叫,是总裁,他要我找你报到,我应该要做什么呢?”
“这位是叶亭亭,总裁的英文秘书;旁边那位是洪佳歆,总裁的财务秘书。你是来接业务秘书的位置,请来这边。”
蒋思琳聪明地只与其他两个还是瞪着她的美女点点头,随即跟着淡淡浅笑的沈郁秀走到办公桌前,亲热地问道:“那沈姊你负责的是什么工作内容呀?”
“我?”沈郁秀有些嘲讽似地加深嘴角笑意。“我是打杂的,什么都做。”
两个多礼拜下来,蒋思琳发现,工作内容与她原来想像的有些雷同,有些则不一样,比如她本来就有心理准备人事纠纷会很严重,就像办公室里明明只有四个女人,气氛却很诡异。
朴素老气的沈郁秀除了工作以外,几乎一个字的废话都不会多说。外表清秀端庄的叶亭亭,虽然表面上会与她寒暄几句,但打量人的眼光里敌意是有增无减。洪佳歆打扮惹火艳丽不说,讲话也毫不留情,蒋思琳有什么不熟的或是做错的地方,她会直着嗓门骂起来。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美女之间互相较劲是天经地义,何况还有个终极目标阙展风。
蒋思琳没想到的是,阙展风虽然有这么多秘书,但每一位的工作量还是很大。也是,毕竟他领导的是大型集团,底下有九个子公司,员工有上千人。本来她以为进公司之前都已经跟阙展风约会了三个多月,应征秘书也顺利的通过,入了公司之后他们的关系定会更进一步,但是她错了。
“你说什么?!你不陪我?”停车场上,蒋思琳忍无可忍地跺足大喊,刚刚和阙展风应酬完毕,才九点多,他却要她回家。
从她开始上班以来,在公司时阙展风总是一张冷面,不是在开会,就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处理公事,进进出出总裁办公室的也都是沈郁秀,她根本看不到他。下班以后,他不是应酬就是加班,她完全没有与他独处的时间。
“我还有事。”阙展风不耐烦地说,英俊如雕像的脸孔在黯淡灯光下依然抢眼得令人屏息,不过此刻蒋思琳却想用皮包甩上他那张俊脸。
“你以前怎么都不用加这么多班?”蒋思琳娇嚷起来,“现在就天天忙!你是不是又交了别的女朋友?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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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条刚毅的俊脸沉了下来,笼罩在一股惊人的气势中。“思琳,我记得我说得很清楚了,秘书和女朋友是两件事。我也警告过你,当我的秘书并不轻松,是你坚持要来的。”
“那你还录取我?!”蒋思琳不依,气鼓鼓地说:“人家只是想多争取一点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哪知道……”
“你来应征,资格符合,能力不错,看得又顺眼,为什么不录取?”阙展风不耐地挥挥手,找出车钥匙,打开宾士车的车门。“你上不上车?我顺路送你回家,要不然你自己想办法了。”
“谁要你送我回家!我要你跟我一起回——”蒋思琳忍住即将冲口而出的话,暗骂自己的没出息。她好像在求他宠幸一样!可恶!
“我要加班,我说过了。”阙展风高大身材没入车中。“再给你一次考虑机会,要不要上来?”
“不要!”
“好吧!蒋秘书,明天见。”
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后灯,蒋思琳气得咬牙切齿。可恶!可恶的男人!该死的阙展风!
结果,过没两天,蒋思琳在办公室里又气得险些吐血。她翻开报纸,就发现阙展风上报了。照片里的他一张英俊脸庞依然不苟言笑,但他身旁赫然是一个年轻美丽的长发女子,而且被拍照的日期正是他把她丢在停车场的那天晚上。
“加班?这叫加班?”蒋思琳只觉眼前发黑,血液几乎倒流了,她用力咬着下唇,彷佛一点都不在意会将唇瓣咬破。
另外两人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幸灾乐祸。大家都看到报导了,她们已经习以为常,就算照片旁边的小字附注着阙氏第三代年轻总裁阙展风与华盛电子千金杨宛纹交往顺利、门当户对,企业联姻指日可待,她们也都不为所动。
看那新来的蒋秘书!才小小一张照片,就气成这样!要看,她们档案室可是有成叠的类似剪报,可以让她看个够、气个够呢!
沈郁秀关闭新闻网页、准备开始工作时,抬头看见蒋思琳还是俏脸惨白,身子还微微颤抖着,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无声的气。又是一个可悲的女人。
起身走到蒋思琳桌前,沈郁秀淡淡的说:“蒋秘书,昨天请你整理的报表和营运月报资料,可以给我了吗?”
蒋思琳恍若未闻,完全没有反应,美丽的大眼睛还是直瞪着报纸。
“蒋秘书。”沈郁秀干脆把手压在照片上,蒋思琳这才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美丽的鹅蛋脸上都是怨愤、不甘、难以置信的悲戚表情。
沈郁秀又叹口气。“你喝咖啡吗?”她破天荒地说了句与工作无关的话,“来喝一点,会觉得比较有精神。”说完,不容蒋思琳多说或反对,她拉起她就走。
一直拉到了旁边的小茶水间,沈郁秀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塞进蒋思琳手中。
“喝下去,振作一点,工作还是要做的,这不是世界末日。”
蒋思琳呆呆接过,机械似的凑到嘴边啜了一口,却被烫得锁眉皱鼻,直呼好烫,豆大的泪珠便控制不住地滚落粉颊。
“好烫……”她哽咽说着,珠泪纷纷。
“有什么好哭的呢?不过就是一个男人罢了。”沈郁秀叹息。这么美、这么年轻、这么聪明、还有大好前程的女生,却捧着一杯咖啡哭成个泪人儿,连话都讲不清楚。阙展风啊阙展风,你这是造孽呀!
“他骗我……”蒋思琳面对着此刻温婉如姊的沈郁秀,忍不住痛哭起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根本是变心了……他还骗我……”
“这种事情,他不会骗人的。”沈郁秀还是淡淡的说着,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他要换对象一定会讲清楚,你来应征秘书的时候,他不是有警告你要公私分明吗?那是他的原则。”
“可是……我不知道……会是这样……”蒋思琳哭着说:“他怎么可以……这么冷血……这么狠心……”
沈郁秀藏在胶框眼镜后的眼眸闪了闪,没有答话。
“沈姊,为什么他这么英俊,却这么无情?”蒋思琳放下咖啡,用力抓住沈郁秀的手,“沈姊,你告诉我,他到底喜欢怎样的女人?到底要怎样,才能抓住他?你跟他这么久了,你一定知道……”
“不,我不知道。”沈郁秀微微用力挣月兑,轻轻地说:“那是他的私事。”
“你一定知道!”蒋思琳根本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抓住浮木就不肯放了,她又抓住沈郁秀的手,水眸期盼的望着沈郁秀,突然又低头看看抓在手中的玉手,好像很惊讶似的。
沈姊的手居然很女敕?而且手指纤长,皮肤白女敕光滑,跟她微黄的脸色有着不小的差距……
心思单纯的蒋思琳一时忘记了自己脸上还挂着珠泪,她抬头诧异地看着沈郁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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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秀胶框眼镜后的眼眸闪过一丝狼狈,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来。
“沈姊,你的手好漂亮喔!”蒋思琳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现在就睁着大眼睛,很认真的离题了,“你都用什么护手霜?”
沈郁秀暗暗松口气,啼笑皆非的说:“没用,常用香皂洗手就对了。快把眼泪擦一擦,补个妆,出来上班吧!时问到了。”
“反正他今天又不会进来,不是去新竹开会吗?”蒋思琳嘟着樱唇,很不甘愿地说。对着旁边小镜子一照,她又娇嚷起来,“啊!讨厌!人家睫毛膏又糊掉了。沈姊,你的借我好不好?”
“我不用那些东西。”沈郁秀简洁地说。她调侃着,“反正总裁今天不进来,你不用补得太美没关系,不是吗?”
“可是洪姊跟小叶姊她们会笑啊!”蒋思琳现在又像个小妹妹一样娇嗔起来,“哼!谁要为了那个可恶的男人补妆!可恶!讨厌……嗯……我刚刚还骂了他什么?”
“狠心,冷血。”沈郁秀满不在乎地补充。
“对!狠心!冷血!”
旖旎的夜半,星子眨着眼睛。
被痛骂的罪魁祸首此刻一点也不冷血,还堪称热血沸腾。不过他倒是满狠心的,在听着娇声讨饶之际,却一点也不放松。他握紧了纤纤细腰,猛力冲撞,一遍遍占领着、肆虐着,让身下人儿婉转娇啼、喘息申吟
激烈喘息间,长长申吟伴随男性咆哮,如电流般的高潮重新席卷两人。
沈郁秀无法承受如此狂暴的激情,长长睫毛下紧闭的眼泌出晶莹泪珠,他炽热的薄唇也毫无意外地吻去她在激情间落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