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格梦幻古堡
这阵子,霍曼的日子简直过得水深火热,说到底,不就是身旁这个缠人精害的?打死他也想不出来幽灵有录取她成为梦幻古堡一员的半点理由!偏偏,她就是该死的存在著,而且总是不断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怎地?她是存心进来古堡诱惑他不成?虽然他非常清楚自己长得很秀色可餐,但可不是入口即化的那种,她想要吃他?免谈!
瞧,又来了!她身上穿的那是什么衣服?
刚入春耶,连他这个大男人都还得披件外套,她却穿著细肩带洋装,踩著三寸半的高跟鞋扭腰摆臀的走过来?
霍曼阴冷著一张脸,低头将砧板上的肉使力的切著、磨著,虽是如此,他这天生一流的厨子还是切出一盘看来鲜女敕好吃又薄而漂亮的肉片。
“干什么?那肉跟你有仇啊?”凌彩甜著一张笑脸硬是挤在他身边,毫不避嫌的小鸟依人半偎在他身上。
一股浓浓的香气袭来,惹得霍曼皱眉,再加上被这软软的身体靠著,他几乎毫不迟疑的便把菜刀扬起——
“滚开!别在这里妨碍我工作!”漂亮的脸上露出的却是冷面獠牙的恐吓表情,“小心刀不长眼,画上你那白女敕女敕的脸!”
“啊!”凌彩被他这一吓,惊叫一声,整个人跳进他怀中双手一缠,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你不要吓我!我好怕!你这个样子好吓人,好像……好像我昨天晚上梦见的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冷眼瞥她那紧紧勾住他的小手,霍曼不悦的凝眉哼了一声,“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这女人天不怕地下怕,难不成还怕鬼?”
“谁说我怕的是鬼来著?”抱著他的感觉还不错……想著,凌彩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将手缠得更紧。
“你不怕鬼,那你拚死抱著我干什么?”要不是真担心菜刀会不小心伤了她一身细皮女敕肉,此刻,他早把她推得老远,还由得她这样非礼他?
想到此,霍曼更郁卒了,因为他突然想到这个女人总是挑在他在厨房忙著做菜时“下手”吃他豆腐……看来她是存心的,而且他有预感她将会比那些总是绕著他的菜色打转的苍蝇还要令他厌恶与棘手。
“我怕啊。”
“你这疯女人!一会说不怕,一会又怕了?滚开!我没这闲工夫和你耗,客人还等著吃饭呢。”
“谁说我疯来著?我怕的是你,又不是鬼。”
“你怕我?”他啼笑皆非的看著她。
这会不会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打从第一眼看见他开始她就像只母老虎般的与他针锋相对,後来又不知用什么方法让幽灵准予她这种货色进了梦幻古堡工作,接替爱妮丝的位置,接著,她就像是黏人虫一样的一天到晚出现在他面前。
她怕他?太、太可笑了吧?
“是啊。”凌彩点头如捣蒜,手抱得更加紧了,“我昨晚梦见的就是你这样拿著菜刀要杀我的模样啊!好可怕呢,我都吓哭了,求求你不要再这样吓我了好吗?虽然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我,可是我也罪不至死啊,更何况,我在这里无依无靠,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就算知道你很讨厌我,可是我也只能黏著你……”
说著说著,她有些可怜兮兮的仰起一张无辜的小脸柔柔瞅著他,“霍曼,你真的很讨厌我吗?是不是?”
是!
他很想大声这么说,可是望著她这张无辜又可怜兮兮的脸,这么残忍的话他就是开不了口。
“没有。”他别开眼,不想让她那双像路上可怜的流浪狗似的眼给逼出不必要的同情心。
“没有?真的?”她笑开了眼,一双眼亮灿灿的,“天啊!我好高兴喔!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呢,真的没有吗?霍曼?”
他不耐的往上翻了个白眼,“姓凌的,如果你再吵我,我保证……”
“啊——”凌彩突然大叫出声,整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挤进他手上的菜刀和他的腋下之间,身子抖个不停,“霍曼,那个……那边……你看看那边……”
霍曼懒洋洋的抬眼,一点兴趣也没有的问道:“哪边?”
这小妮子又在搞什么名堂?看来她吃他豆腐的方式是越来越有技巧了。
“左前方二十五度角,那幅大得吓死人的画作旁边。”凌彩精准的说出位置,整张脸却直往他怀里钻。
“那里有什么?”除了爱妮丝留在墙上的那一大幅画,连苍蝇也没见一只飞过,何况,那里通常不会有东西存在的,因为梦幻古堡的苍蝇蚊子蚂蚁和老鼠全都避爱妮丝的画而远之。
为什么?
霍曼轻轻扯唇一笑,又想起爱妮丝当年在古堡内的疯子行径,为了一只苍蝇不小心死在她刚刚完成的画作上,她不惜花上七七四十九天,用尽各种方法,全面扑杀古堡内所有可能危害到她画的“嫌疑犯”,当然就包括苍蝇蚊子老鼠诸如此类的东西。
自此而後,以他敏锐的观察力发现,古堡内还残存下来的生物绝对会避爱妮丝的画而远之。
神奇吧?
就像那个女人一样的神奇,可惜她不属於他了,或者说,她根本不曾属於过他。
“你没看见吗?”凌彩紧抓著他的衣袖,没留意到他心情因她所提的那幅画而起伏著。
“我该看见什么?”
“一个长发白面的漂亮女鬼,她刚刚面无表情的看著我,好像我是她的仇人似的……”
“够了,凌彩小姐,我真的没空听你胡说八道。”将菜刀小心的搁在安全的位置,霍曼索性一把将她推开,自顾自地走出厨房。
“喂,等等我,你要去哪里?你不可以把我丢在这里,我会怕耶!”她想也不想的快步跟上去,边嚷著边回头看向刚刚让她下小心看到“鬼”的位置,竟真的空空如也。
她眼花了?不会的!她的眼力一向好得没话说!
但如果她没眼花,那霍曼为什么没看见?那个鬼飞得很快?
一只手突然拍上她的肩头,凌彩身子一僵,五指下意识并拢回握,却听见身後甜甜柔柔的嗓音传来——
“小彩儿,你在发什么呆?”莫儿一脸微笑的出现在她身边。
凌彩回眸,对上她一脸的关心,忙不迭敛起先前的防备,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我……在看那幅画,很漂亮。”
莫儿一笑,点点头,“是啊,你的画也很好啊。”
“是吗?”凌彩眉开眼笑,像是突然间找到了知音,“那堡主是不是决定要让我正式上任了?”
虽然拜乔恩斯的官大势大之赐,硬是给混进了梦幻古堡,但做的都是些无聊琐事,不是替霍曼端端盘子,就是替莫儿插插花、招呼客人,她又不是来当服务生的,这对她而言根本就是大材小用得很!
莫儿看著她,想集中注意力,却发现自己力有未逮。
怎么了?难道眼前这个看似天真无邪又娇美的小女人也属於她无法运用力量的那一部份人士?
可,她第一次见到她时看到的那些关於未来的模糊景象,现在却已成真了不是吗?那么现在又为什么什么都感应不到呢?
莫儿有些迷惑了,轻凝著眉,陷入了沉思。
“莫儿姊姊!”凌彩叫唤著她。
“啊?”莫儿恍神,定睛瞧她,“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问堡主大人是不是愿意让我正式上任帮客人画画了?莫儿姊姊。”
“我不知道,这种事你要自己去问问幽灵。”为了保护她,幽灵一开始便要她防著凌彩,她不喜欢这么做,却也无可奈何。
“问他?”幽灵,洛雷夫,梦幻古堡堡主,一个难缠又神秘得不得了的人物,要问他,还不如死缠著这个莫儿快一些。
“嗯,这种事我和霍曼都作不了主。”
凌彩心思转了转,亲昵的勾起她的手,“莫儿姊姊,那你帮我去说说好吗?再不画点东西我都快无聊死了。”
“你可以帮帮霍曼,他的工作很多,一个人常常会忙不过来。”
“他做的那些都是粗活,我怎么做得来啊?”虽然她是很想一天二十四小时缠著那个大帅哥啦,可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你看看我的手,都破皮了呢,都怪那个臭男人,昨天黄昏的时候竟然叫我去摘花,哼。”
莫儿瞧著她掌心间的一块粗红伤口,凝起了眉,拉著她的手走出厨房。
“你受了伤该告诉我一声。”当莫儿的手一触及到她的,关於凌彩过去一些零星的片段竟缓缓地出现在她面前……
“哎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没关系的。”凌彩笑著,不著痕迹的把手抽回,“莫儿姊姊,我有点累了,想回房休息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莫儿笑著点头,“待会我让霍曼替你煮一碗面送上去好吗?你一定饿了吧?”
“好,谢谢莫儿姊姊,你真是个大好人。”飞身吻了她的面颊一下,凌彩像只蝴蝶似的转身上楼。
“广东炒面如何?”
闻言,凌彩上楼的脚步陡地停住,缓缓地回眸瞧著她。
莫儿被她这样瞧著也不以为忤,关心的问:“怎么啦?是不是不喜欢?那可是霍曼最拿手的一样绝活,不然就换海鲜面好了,他早上才买回来几条新鲜的鱼虾,好吗?”
“嗯。”凌彩笑了,点点头,回身上楼的那一瞬间随即敛起笑。
巧合吧?霍曼拿手的绝活面竟是她打小便最爱吃的广东炒面?
“你就是莫儿吧?”一阵清清淡淡柔柔的嗓音随著窗外的夜风飘了进来。
莫儿缓缓地回头看向窗边的高姚身影,有些意外,但是由於已经习惯幽灵的神出鬼没,她并没有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著。
“你是?”
“席朵,爱妮丝的师妹。”一身黑衣黑裤的女子走近,微弱的灯光下,她看起来有些苍白。
莫儿笑了,主动上前温柔的拉起她的手,“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为了保护所爱之人而不顾一切辛苦跑去中国深山学武的那个小师妹吧?”
席朵一愣,被人一语说中心事而万分不自在的僵直著身子。
“爱妮丝常常跟我提起你的事,所以我知道了一些也许你并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对不起,希望你别介意才好。”
席朵看了她一眼,“她是不是常常在背後骂我?”
“不,她只是心疼你,当年,她是不得已而被父亲送到中国学武,过著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而你,却是自愿的,那么义无反顾,只为了想要守护自己所爱的人……她心疼你的痴情,也佩服你的傻劲。”
“她佩服我?”席朵是有些诧异的,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又拥有一身好武艺、好枪法的师姊竟然会说她佩服她?
她有什么值得师姊佩服的呢?比起师姊的血战杀场,她安於守在一个人身边的志愿根本是微不足道,而且登不了大雅之堂。
不过,她这辈子就是为了这个志愿而活著,为了保护他,她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更有能力,才能保护他一辈子。
“你知道吗?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是爱情,你绝对不可以轻-自己的力量,为了爱可以彻底牺牲奉献自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
席朵幽幽地看著莫儿。这个柔柔弱弱又娇小的女人呵,却莫名的带给她这么大的力量,好像,让她瞬间壮大了许多;好像,快要枯死的花突然得到了天降甘霖而复生。
“我听说爱妮丝画的画可以成真,所以我来这里找她,可是我找不到。”踏遍了古堡,却连她熟悉多年的药香味也闻不著。
“她嫁人了,因为快当妈妈了所以离开了古堡。”
嫁人?!当妈妈?!
席朵好像听到天方夜谭般瞪大了眼,“谁敢娶她?”
师姊是个杀手,又冷又傲,胆敢娶她的男人可要练就上百颗胆子,还得要有死而复生的本事才行,否则惹爱妮丝生气了,一枪射来,肠穿肚烂,想著,可能连睡觉都不安稳。
“舒赫。”
“什么?!”
莫儿看见她再次瞪圆了眸,一笑,拍拍她的手,“相信我,他们是天生一对,谁也不会杀了谁。”
“那个男人发动了全世界的地下组织追杀她,让她亡命天涯,她忘了?”无法相信这两个天敌竟然会凑在一起,还生了女圭女圭。
“这样的爱情更加刻骨铭心、永生难忘,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还是很难相信……
席朵摇摇头,下意识的提起脚步离开。
爱妮丝已经不在古堡,她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你来这里,不是只为了要爱妮丝的画吧?”莫儿轻轻地唤住了她离去的身影,“住下来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爱妮丝的师妹就等於是我的师妹,你不必客气,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月黑风高,她一个女人能上哪去?
席朵回眸,飘-一笑,“我看起来很需要被收留的样子吗?”
“不,是我很寂寞,很想把你留下来陪我,自从爱妮丝离开古堡之後,我就少了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
席朵的心深深一动,沉默了。
她非常明白莫儿说这些话只是为了把看起来可怜兮兮又无处可去的她留下,而不是因为她真的寂寞找不到谈心的朋友,也因为如此,所以她感动。
“今天晚上先跟我睡好吗?明天一早我再替你另外准备一间房,我还可以通知爱妮丝一声,也许她会飞回来看你……”
莫儿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话可以说,反正终极目的就是要把席朵留下来,而不断说话可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让对方不知不觉间已被她拉进了房间,推进了浴室。
“好好洗个热水澡,你的手好冰,我去替你找换洗的衣服。”话落,莫儿小跑步的离开浴室门边。
呼——
先喝口水顺顺喉,再想想看待会她出来的时候要说什么……
“你这总是无防人之心的毛病要到什么时候才改得过来?”
清冷的嗓音如鬼魅般飘到她耳边,莫儿咕噜咕噜-下肚的水差一点全部从肚子里再倒出来。
“咳——”被水呛到鼻子,她用手捣鼻咳得极为难受,整张小脸红通通的,娇小的身子趴在床边猛咳。
一只大手不知从何处移到她背上,修长好看的大手有力却又十分温柔的替她顺著气。
“你作贼心虚?”
“不是的,我……咳……咳……”她摇摇头,模样甚是狼狈,偏偏咳得紧,半句话也说下上。
“你擅自作主把人留下来便罢,还把一个陌生人留在自己房里,是故意要惹我生气?”
莫儿再次摇首,小小的泪珠因剧咳而滑落眼角。
“不让她换房间,我就把她赶出去,两个选择一个。”
“不行……咳……是我要她跟我睡的……咳……怎么可以又改口赶她去别的房间?”於情於理都说不过去。
“不然,今晚你就到我的房里去睡。”
什么?莫儿愣愣的抬起头来望住他。
不像是开玩笑啊,而且幽灵从不开玩笑的……
那么他说的是真的?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