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盛爷说那家伙住在这巷里!”
尹势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子。
宿子仍被他圈在怀里,睡得很熟,她的烧才刚退,正是好睡的时候。
他屏息凝听,发现有人的脚步声与谈话声,在街巷里传出。
“马的,昨天他逃得真快,伤得那么重还逃得了,真该给他一掌毙命。”又有人说话了。
“嘿!是这户吧!走!”
接着,隐隐传来了开门声……尹势的眼神变得肃杀冷冽。他想,这些莽夫真成不了大事,潜入对方家中还这么粗枝大叶,难道不知做杀手的听力很敏锐吗?
若昨天只有这些莽夫守在那目标家,他的案子早结了,而他也不会受伤,还可以一大早就上老刘那儿拿钱,然后给宿子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当然这小家伙,也不会为他掉那么多眼泪……都是寒芬他师父那老贼,大概是看他在道上出尽了风头,所以才想将他除之而后快,使这条道上只有他们杀手门独霸。
尹势抓来棉袄,给宿子紧紧的包上;而宿子被这一弄,竟然醒了。
“阿势……”她揉揉眼。“怎么了?“尹势示意她噤声,自己随意披了单衣,在腰上束了带子,抱着她下床,让她躲到一只放在角落的衣箱后面。
见尹势如此,宿子不敢说话了,但那双担心的眼一直盯着他。
尹势知道刃邸良神很不安。
该死!今天早上他们本该一起在这里看着白毛雪、用早爷、快乐的聊天的。
今天天气冷,白毛雪不停,他会一直留在她身边陪她,绝不出去,可现在……他怎么会让她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宿子,听我说……”尹势模她的头,安抚她。“待会儿外头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出来,知道吗?躲得好好的,要保护自己。”
“阿势……到底怎么了?”宿子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想放开。
她总感觉一放手,尹势就会离开她,去做一些很危险的事。
“不要害怕,我不会有事的。”尹势说得很坚定。
此时,宿子听到了外头有动静。
有几名汉子粗喘的声音,在他们的隔壁房响起,她也听到利物砍东西的悚然声音。
她脑子空白,不知为何这种恐怖的声音,会在这个平静的家中响起;为什么这样的危险,会和平凡的他们有牵扯?
但她看懂了尹势的眼神,知道自己不可以再牵绊他,杏则大家都会有危险。
于是她放开他,蜷曲着身体,一边发抖、一边躲着。
“乖孩子,我会保护你,不要怕。“尹势握了一下她的手,便站了起来,猫步踱到房间的阴暗处中。
宿子看到他从腰上抽出一个发着寒光的东西,直觉那东西应该是……刀。
此时,房间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好像白毛雪刮得太大,把门给吹开一样。
然后,宿子看到一张狰狞、充满杀意的脸探了进来,像豺狼在寻找猎物的血迹似的,她倒吸一口气。
忽然,房里一阵利风与闪光划过,倏地一声,接着发出像钉木头的声音。
当宿子回神时,发现那张探在门边的脸已经不见了;她的眼睛搜寻着,看到那人的额头竟然中了一刀,已经横死。
她赶紧捂住嘴巴,免得叫出声来。
看见死了人,外头的汉子沉不住气,一脚瑞开了门,让亮光照入全室。
他们赫见要找的目标,正大刺刺的站在房间中央,冷冽的瞪着他们。
“喔,好小子,这么欢迎咱们啊?”带头的汉子揣着亮晃晃的大刀走了进来,与尹势对峙。“这样也好,我们可以把昨天的帐好好算一算。”
“昨天的帐?“尹势笑了。“如果昨天你们没请那老头撑腰,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和你的东家算不算得了帐。”
汉子怒道:“你既然想杀咱们东家,这就是你的下场!”说罢,全部的人都举起了刀,怒吼吼的冲了进来。
只见尹势不退,反而身手矫健的往那带头的汉子冲去。
汉子挥去一刀,他敏捷闪过,并且双手撑在对方肩上,翻了个漂亮的筋斗,来到了敌人身后;这群汉子还来不及回头,尹势已经拔起他方才射出的匕首,封了好几个人的喉。
“王八蛋!“带头汉子火大,一个返身,大刀又挥去。
尹势伸手抓来一个被吓得傻了的家伙,替他挡去了这一刀。
带头汉子更恼了,发现尹势这家伙不但不好对付,更不知道下一个命丧他刀下的会不会是他自己;忽然,他眼睛一亮,发现有一个同伙已俏俏潜到尹势身后,尹势却因为忙于应付他与其他党羽,而忽略了那个空隙。
当那潜在他身后的人挥刀砍来,尹势才因感受到刀风而想退,但退得太勉强,那刀不但划过了他的臂膀,还给了这带头大汉一个缝隙,让他可以挥拳踢腿。
尹势身上有伤,方才的激战已让他疲于应付,现在他只好咬牙,承受这结实的打击,被人硬生生的踹跌在地,“阿势!”一直咬着牙、紧闭着嘴,观看战局的宿子,再也忍不住,不经意的唤了尹势一声。
尹势的心顿时凉了,这傻丫头,这样不是暴露了她的位置吗?
果然,汉子们一听到这娇柔的声音,个个都咧开贪婪的嘴,往她这里踱来。
“唷,这么标致的丫头,竟然藏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带头汉子示意同伙过去,要把躲在那儿的宿子给抓起来。
尹势咬牙站起,想冲过去阻止,可又有汉子挥刀砍来;尹势将那人的脖子给扭断后已来不及,宿子早被这批人抓在手上。
“正好,我们可以抓回去给东家加菜!”大汉色眯眯的说。
宿子虽然害怕,但仍很不逊的瞪着他。
她这模样,看得汉子很不爽。“马的,婊子,你看谁啊?”大汉说着,很不怜香惜玉的去扭宿子的小脸。
“你给我放开她!”尹势急得大叫:“你敢动她,我就把你五马分尸!”
“哼,好啊,你来啊l“大汉又挥手,叫剩下的十个人上前去把尹势解决掉。
宿子趁他指挥下注意时,狠狠咬了他的手一口。
汉子痛得大叫,宿子趁机挣月兑,可再快仍快不过这汉子;汉子将她抓了回来,重重赏了她好几个巴掌。
尹势看到那人竟然这样打宿子,整个人全僵了。
宿子有多久没被这样打了?他想起那个以前负责托孤院的男人,每次酒醉,他就会拿孩子们出气;宿子体弱,设力气逃,总是被打得最多。
他以为、他以为他把她带离了那里,跟他生活在一起、让他保护,她就不会再遇到这样令人可憎的遭遇,可是……可是一一尹势忽然狂吼,吼得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这愣住的时间或许只有眨眼片刻,但这片刻,尹势已要了七个人的性命。
剩下三个人回神,正要举刀再砍时,尹势早不在他们的刀下,而是出现在他们背后,把匕首深深刺入他们的心窝处。
有一个刺偏了,刺到了肺部;那人非常痛苦,是因为喘不过气才死的。
“搞、搞什么?”那带头的大汉见不过一瞬间,竟只剩下他一个孤军奋战,吓得腿都要软了;不过他反应很快,把宿子抓得更紧,用她来威胁咄咄逼近的尹势。
“你不要再过来了!”汉子大吼,拿着刀尖比着宿子的颈子。“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尹势听到这话,表清没有任何松动,仍是那令人胆寒的杀气与冷酷。
他的脸上沾了那几个人的血,让他看起来更像从地狱走出来的阎罗。
宿子不怕那逼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尖,她只是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她的青梅竹马、心爱的人。
她不知道,原来尹势那张爱笑的脸,可以残酷到像恶鬼一样。
她快不认识这个人了……“你不要再过来了!“见尹势仍没有停下脚步,大汉慌得快哭出来。“再过来我就……”
尹势没让大汉说完话。
他挥出手上的匕首,好像只是一个飞鸟掠过的影子;还没看清他刀子的走向,那把匕首,就已经定在了大汉的额头上。
那匕首刺入的深度,甚至看不到刀刃,可见这力道之重。
大汉颊然倒下,宿子也跟着跪在地上。
满室充满浓重的血腥味,让宿子感到呼吸困难。
她艰难的转头,望着四周的尸体。
她第一次看到人死掉,原来人死掉时,是这么的丑陋、扭曲着面孔。
她无法承受这种感觉一方才这些人还活生生的,但现在,他们却都……都不动了,那感觉好残忍、好恐怖,让她想要吐。
而毫不留情、毫不犹疑的杀了这些人的,竟然是……她颤颤的抬头,看着来到她面前的男人。
“宿子……”尹势跪了下来,表情终于软了,终于恢复成她认识的尹势。
他焦急的、怜惜的抚模着她因受惊吓而苍白的脸。“设事了,都设事了,不要怕……”
她认识的尹势,到底是什么人?
宿子发现,自己竟然从来都设有清楚过。
那双她以前好喜欢的手,现在竟有了让她排拒的感觉,因为上面全都是人的血汗、人的痛苦、人的嚎叫。
被这样的手抚模,好像被那些死人给掐住脖子似的,令她无法呼吸。
“阿势……”宿子握住他的手,拉开,拉得远远的。
她无法收回自己这看陌生人的目光,真的无法……“宿子?”尹势一愣,定定盯着宿子看他的眼睛。
“你……你到底……”她艰困地开口。“你到底是……是做什么的?“尹势哑口无言。
“你为什么……为什么可以这样杀人……”她像迷失了般,重复问了又问。“为什么可以这样杀人……”
尹势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回答。“因为他们想杀我、想伤害你,所以我杀了他们。”
宿子的眼神依然是陌生的。
她想问:那为什么这些人想杀你?你做了什么事,让他们恨到要杀你?
但她问不出口,她也没力气再问了。
“宿子,我这么做是对的。“宿子没回话,只是看着他。
“你要相信我。”
她还是不愿说话。
尹势慌了,慌得连手都在颤抖。
他摇着头,无法接受事实。“不要这样看我,宿子。”他上前紧紧抱住她,让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他沙哑的叫着:“不要这样看我,你要相信我、我会保护你,宿子,可你不要这样看我!不要这样看我!”
宿子没有反应,这一连串的惊愕,已经耗掉了她所有的体力;她只能任尹势用那近乎失控的力气抱着她。
她知道他会保护她,一直以来他都在保护她。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保护她的方式,竟然是……杀人。
穰原不能待下去了。
他把那一大票寻仇的汉子全杀光,他们那侥幸活下来的东家,绝对不会善罢干休,只会仇上加仇,召集更多人马把他揪出来、除之泄愤。
因此他连屋子都没整理,只准备了一些简便的行装,便带着宿子连忙出城。
他雇了辆坚固的马车,在车厢里铺了暖和厚实的被褥,让宿子躺在上面。
她受到很重的惊吓,整个人虚软无力,只能病厥厥的躺着。
城门刚开,他们就马上出了城。趁敌人或许还不知道自己派出的人马已全数歼灭,他们得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离开娶州境内时,尹势全身紧绷、神清紧张,注意着任何风吹草动,设有空闲说话;而宿子则背着他,缩在角落与棉被里,佯装入睡。
其实,他们都注意着彼此的动静。
尹势总留有一丝精神在看顾她,怀着一股希望,希望她可以转过身来看他、与他说话。
而宿子也一直留神着尹势,但她不知道,如果尹势靠了过来,唤醒她、和她说话,她该用什么眼神、态度面对他?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出了娶州境内,来到了北边的荒疆穷州。
入夜后,他们投宿一家客舍。
穷州更冷、更冻,冷到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白的。
尹势先下车要了房,然后回到车上。宿子掀开被子要起来,尹势赶紧阻止她。
“不要这样就起来,外头很冷,会着凉。”
宿子设料到他会这么说,回得有些吞吐,还有些疏离。“没、没关系的,我会披着衣服。”
尹势还是不肯妥协。“房里头已经生起炭盆了,我饱你进去。”说完,他强势的用棉被紧紧包着她,就要抱她下车。
宿子慌了。“阿势,真的、真的不用,我自己一一”
尹势的口气忽然硬了起来,好像他已隐忍很久,最终情绪还是爆开。
“你不要我碰你吗?“他逼问。
宿子一愣。
“你觉得我肮脏,所以不要我碰你吗?他火热炽烈的眼神,紧紧锁着她。
宿子被盯得不自在,低头,细声的说:“……不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就留在我怀里,什么都不要多想。”他几乎是用上了命令的口气。
宿子知道尹势现在很容易被激怒,也很容易受伤,她最好乖乖的顺从他。
住进客舍,尹势不但请人熬了热粥,甚至连宿子该吃的药也带来了,顺道央人煎了一碗出来。
当粥和药同时端进房里时,宿子有些无言。
为什么连在这种艰难的时刻,他都快顾不了自己,却还一径的想着她这具病弱无用的身体?
她的心里还是有尹势,这毋庸置疑;可一想到他是为了她,才做出那些令人发指的事,她就会陷入矛盾。
“来,先把药喝下。”尹势替她端来药碗,要喂她喝药。“你一整天都没吃药了。”
宿子想自己端碗。“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尹势想说什么,却没开口,他把碗交给宿子,让她自己喝。
他背对着宿子,看似在忙着拿出行囊,可声音却幽幽的传来。
“你在怕我吗?宿子。”他说。
宿子震了一下,没有回话。
尹势回头看她。“你……都不愿意和我说话。“宿子咬着唇。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尹势落寞的说:“就老实告诉我吧。”
宿子欲言又止。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我。“他说得很轻柔,像在哄着她。“跟我说实话,宿子。”
宿子鼓起了勇气,终于直视尹势那双疲惫的眼睛。
她看清了,原来杀人如麻的人,也会露出这样茫然的眼神,而不是一直都被邪恶冷酷给占据。
她知道自己的心情了,她不是因为他是杀人凶手而怕他,而是、而是……“你……你的工作,一直都不愿意跟我说,是因为……就是这个?“她吞吞吐吐的问。
尹势很坦然的看着她。“没错。外人会说这是杀手。”
“每天,都要杀很多人?”
“对。“尹势也回答得很快、很俐落。“杀很多人。”
宿子深吸一口气。“我之所以可以过得那么好,都是因为,你杀了人,才换到钱的,是吗?阿势。”
尹势察觉问题有些不对劲,宿子好像不怕他是杀手,而是想知道他为她养病的这些钱从何而来。
他不回答,只是眯着眼细看她,想看透这小东西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现在可以过得那么好,我的药钱、那些好吃的东西的钱、那些保暖衣物的钱……都是、都是……”她的牙关开始打颤。“都是你杀人换来的?“尹热有些沉不住气了。“你想问什么?宿子。”
宿子不理他,心里很激动,还自说:“你因为杀人,所以每天都那么疲惫;甚至因为杀人,还受那么重的伤,是吗,阿势?““这是我的抉择,不关你的事。”尹势的口气硬了起来,想要杜绝宿子往那个方向去想。
“可是你是为了我,才那样抉择的!”她也强硬的说出一直盘据在心里的话。
“那又怎样?只要你不怕我,不觉得我肮脏,我什么都可以做!”尹势热烘紧绷的身子趋向前来,紧紧的抱住她他发现宿子的身子抖得厉害,环抱的手臂更是紧了些,想要温暖她。
他放软口气,又轻声轻气的说了一遍。“宿子,只要你不怕我,我真的别无所求,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吗?
嗯?”
宿子低头,身上的颤抖仍然不减。
尹势觉得有异。“宿子?”
“你放开我……”宿子小声的说。
“什么?“尹势一愣。
“我……是……我是罪人。”她硬咽的说:“我……是把你逼得做出这个抉择的罪人。”
尹势本来可以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是因为她,是因为要照顾她、保护她,才被逼上这杀人的绝路的。
她怎么可能明知这一点,还厚颜无耻的待在他身边,若无其事的接受他的好、他的付出?她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
尹势瞠大眼,瞪着她。“你在说什么?”
他的口气变得激动。“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甚至差点设命了……都是我害的,是我害你的……”宿子陷入自责,无法自拔。
她挣开尹势的怀抱,蠕动着想要退开,拉远两人的距离和关系。
“不准说这样的话!”尹势强硬的把她拉回来。“不准离开我!”
“不要,我不要再这样了……”宿子挣扎着、挣扎着,最后挣扎得哭了出来。
“我不要再害你这样!”
天知道,她这些自责的话,比害怕他是杀手更教尹势心痛。
他为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从来没有要她负责、赎罪。
宿子不断的哭泣、不断的挣扎,那想要离开他视线与怀抱的模样,真的吓到他了。
他的胸腔里满足怒气,也满是悲伤,不知道该怎么压抑这些情绪,只能顺着本能,阻止他心爱的人离去……最后,他几乎是失去理智的强吻着宿子,紧紧箍着她的头颅,霸道的要她接受他的吻,好抹消她的自责。
当他的脸颊沾上了她悲伤的眼泪时,他更是忍无可忍,拥着她滚上了床铺,月兑了彼此的衣,想要顺从自己的,用热烫的欲火温暖她,让她快乐、让她舒服,让她忘记这一切一切,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
但一个巴掌,打醒了他自以为是的想法。
尹势退离了她,有些受伤,也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打了他耳光的宿子。
这时他才觉得口里一阵腥甜,刺痛传来,原来,他的吻,并没有让她感到醺然欲醉,反而激起了她反抗的力量,使她硬生生的推开了他。
宿子爬了起来,将自己赤果的上身包在棉被里,退到角落,像只逃避掠食者的猎物一样,绝望的看着他。
他愣愣的看着宿子的眼泪,发现自己的眼睛也发烫、发酸着。
他多么想哭啊,被心爱的人这样注视着,这是多么深重的痛与罪。
“我爱你啊,宿子。”尹势沙哑的说。
他模着自己身体上尚未痊愈的伤。“这些伤,全是我自己甘愿受的,我没有要你扛罪的意思,宿子……你不要哭,拜托,不要这样惩罚我。”
宿子只能摇头哭泣。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说出那些想法、坦承自己的罪状,是多么吃力沉重的事,她什么都不想讲了。
看她悲伤得那么深切,尹势知道自己已无能为力。
“我明白了。”他失魂落魄的站起身,穿上了衣服;但离去前,仍不忘把热粥和汤药放在宿子拿得到的地方。
“我们都静一静。”他疲累的说:“我再去要一间房,就在你隔壁。有事就叫我,好吗?”宿子点头,没说话,眼泪依旧一直掉。
尹势看了她好久好久,发现那些眼泪就像利刃一样,深深的刺着他的心。他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会心痛而死,所以他几乎是慌张的逃离这间房。
但他没马上离去,因为宿子痛彻心扉的号哭声绑住了他。
他什么也无法为她做。
只能倚在门边,听着她的哭声、承受着她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