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堇是个享誉国际的舞蹈家,她从小就学光荒木会的各大格斗技,进学校后又学习了传统舞蹈,这些年更转战现代舞,声名远播欧美,知名舞蹈家的声势大大盖过“荒木雄介的女儿”这个身分。
正在东京登台的荒木堇,一听到父亲的死讯,连忙赶回来。
“爸……爸爸!”她在父亲僵冷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你怎么死了?你怎么可以死?你死了后,谁来照顾我?呜……你不可以死……”
“小姐,请节哀顺变。”手下哽着鼻音劝她。
“爸爸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谁杀的?”荒木堇悲愤的问。
“小姐,我们彻底检查过,房内没有任何人进入的痕迹,连红外线侦测器也没有发出警讯……”赤川简明扼要的说明。
“密室杀人?不可能,绝对有法子可以找到线索揪出凶手。”密室杀人只有在侦探小说里才有,她才不相信。
“小姐,相原家一大早就对外宣称,他们成功的杀了会长,咱们荒木会群龙无首,他们已经自称关西第一大帮。”
“是他们动的手?”荒木堇眼中的寒意足以杀死一支军队。
“他们没这能耐,只怕是外聘的杀手。”
“最近可有招兵买马的动作?”荒木堇僵着声音问。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若放凶手逍遥法外,她就不是荒木堇。
“没有,只知道之前曾跟一些可疑分子接头。”
“查出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不管多少人与这件事有关,他们都休想活命。
荒木堇打开荒木雄介的牙关,伸入拇指与食指,抽出来时,手中多了一颗金牙,她在金牙上轻弹两下,一个小东西便掉了出来。
“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那是她父亲为防万一,预先安装在假牙里的通话记录器,她曾希望一辈子都不要有用到的一天,谁知这天这么快就来了。
记录器经过解读后,天狼星杀死荒木雄介的事实,已经昭示在荒木堇面前。
“那是……”荒木堇心中有很直接的联想。
“但愿‘玉山之神’与‘福尔摩莎之母’保佑你”这句话,简直就是直接告诉她,凶手就在天狼星工作坊!
“玉山之神”是天狼星工作坊问鼎世界的成名之作,而“福尔摩莎之母”则是去年的年度钜献。
而那特殊口音……
以轻柔语调、话中带笑来掩饰那口字正腔圆的中文,这样的男人,她只遇见一个。
“是那个人……”
耿玦——一个行止像猫般无声无息,跳起舞来优雅得无人能及的嗜黑男人。他们曾为奥地利音乐节合作过一次。
这三个线索明白的告诉她,耿玦就是天狼星!
当时她就认为他肯定不是泛泛之辈,但绝对想不到,他居然是“连阎王也忌惮的暗杀高手”天狼星!
“小姐知道天狼星是谁?”
“呃……只是猜测。”
既然是暗杀高手,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如果是故意的,又是为什么?她想知道答案。
“接下来,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相原会,让他们知道称王的代价。”
事实如何,她会自己去求证,手下不宜卷入。
“是。”所有人心中皆燃烧着复仇火焰。
在荒木堇致力于完成剩下的几场表演时,赤川同时全力为荒木雄介报仇,相原会兵败如山倒,表演还没结束,相原会已经被夷为平地。
“只剩下天狼星了。”荒木堇可不像她柔美的外表,黑道血统和从小被灌输的观念,让她对报仇这种事,一点也不手软。
“小姐……”赤川连称不可,毕竟天狼星是个太危险的人物。
而且,小姐的个性……
“会里的事,由你全权负责,天狼星的事交给我,大家不用挂心。”荒木堇决定的事,谁也休想改变,所有核心分子只能面面相觑。
办完荒木雄介的丧礼,二十二岁的荒木堇整装往天狼星表演工作坊出发。
如果耿玦真是天狼星,看她怎么让他血债血还!
台湾台北
荒木堇是被一堆年轻人簇拥着找到天狼星工作坊的。
她并没有花多大的工夫,只不过一脸无辜的问:“对不起,请问你知不知道‘天狼星表演工作坊’在哪里?”一堆人就被她的黑直长发、白衣白裙和乖巧的气质给吸引过来了。
她是特地将自己装扮得朴素一点、乖巧一点,如此不但可以减低耿玦的防备,还能验收自己的魅力——这些都是她算计好的。
于是,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天狼星工作坊的招牌下。
走入大楼玄关,手指还没碰到电梯的按钮,电梯门便打开来,一身黑衣的耿玦从里头走出。
天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
即使在人群中,他依然那么鲜明出众!
荒木堇的眼神马上与他对上了,而那个平常就很迷人,跳起舞来更令人倾倒的黑衣男人,也看见了她。
聪明的她,果然来了!
耿玦习惯勾着笑意的唇角,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喜悦。
荒木堇的眼神充满批判。这个人,会是杀她父亲的顶尖杀手天狼星?
来报仇了?他的眼神洞悉一切,并且大方的告诉她答案。
果然是你杀的?荒木堇的眼神有严厉的质问。
没错。他的笑容里有坦然和从容,好象等她很久了。
杀了人,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难道留下线索是为了耍帅?荒木堇气得要死,难道他不知道什么叫心虚吗?
耿玦只是笑笑,随便她去猜。
所有的怀疑都获得证实,仇恨立即充满荒木堇的心,她发誓要以最快的速度,送这男人去给老爸凌迟。
“耿老师!”整饬好澎湃的心绪,她故作惊喜的欢呼,一古脑儿地往他身上跳去。“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荒木老师,你太客气了。”耿玦轻轻一闪,就闪出她暗藏攻击的动作——任何人被她抱住,大概只有乖乖受死一途。
荒木雄介的独生女,可不是泛泛之辈。不过他也不会闪太远——他特地留下线索,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他有掌控这一切的自信。
“耿老师,你千万要收我为徒。”荒木堇善用小女儿娇态,若无其事地赖到耿玦身边,“你是世界舞蹈工会公认最具创造力的老师,一定要把本事教给我。”
第一回合被他化解了,这回可没那么容易。她不动声色地扳动手环里的机关,手环内侧悄悄伸出几根毒刺。
“我这就先拜师了。”她作势跪下,心里想着,当他伸手扶她时,就是他葬生之时。
“荒木老师,你这是做什么?谁不知你是新生代舞蹈家中的翘楚。”耿玦连忙伸出双手扶她。
机会来了!
荒木堇迅速地把手往前伸,想制造一点意外,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他性命。
“唉呀,荒木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当真等我去扶。”耿玦惺惺作态的看她栽到地上去。
耿玦哪会不知她的诡计,扶她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在她碰到他之前,他已经恶质地把手收回,让她失去平衡。
如果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坟上的草恐怕早就比她高了。
情势的逆转让荒木堇来不及稳住重心,只见她手环上的毒刺被她的体重压断在地上。
“啊!”陪她来的众人,连连发出惊呼。
可恶,又被他逃过一次!
荒木堇愤恨地抬眼瞪他,看见他礼貌的表情后暗藏一抹讪笑。
故意害她跌倒,又摆出那种脸孔,荒木堇觉得自己简直被他玩弄在股掌间。
她一定要亲手杀了这可恶的男人!
“可别为了拜师,而忘了自身安全。”他的语气一贯带笑,“既然荒木老师这么诚恳,我就献丑了。”
耿玦优雅地牵起她的手,在她的另一波行动开始前,单手扣住她的腰,她的上半身因而往外甩,脖子上藏有毒针的项炼就这么顺势月兑落了。
“呃……那……那就谢谢了。”荒木堇回答得有几分狼狈。
“不客气。”他的声音仍是轻柔,但是舞姿中暗藏凶险的警告——他拉住她的那只手,随时可以拆掉她的右手,另一手则正在她的头顶不远处,随时可以一掌劈死她!
“呃……”荒木堇有着难以言喻的心惊。
这个男人,除了防守无懈可击外,还随时可以杀人,自己与他的实力,简直是天壤之别。荒木堇惊悸地发现这点,但父仇非报不可,她不会就此认输。
尤其当他的嗓音轻柔得像不把她当回事,可恶的表情充满讪笑时,荒木堇就气得五脏六腑冒烟。
“我是来杀你,不是来和你跳舞的。”她不认输的咬牙以日语闷吼,以行动表明决心。
只见她双脚轻盈一滑,易被动为主动,以他的手为支点,送上一个凌空侧翻,嵌了铁块的鞋尖对准他的脑门——
“你父亲死得无痛无苦,你就放心吧!”耿玦笑着回以日语,言下之意是“别不自量力”。
“此仇不共戴天,纳命来吧!”该死的!荒木堇胡乱出招,反正只要能让他死,就是好招。
“你要多保重自己。”这女人心一乱,就什么招式都忘掉,笨死了。
手一放,荒木堇再度失去平衡,就那样凌空飞了出去。
糟了,这下子,搞不好会直接去和父亲重逢。
荒木堇害怕得闭起眼来,等候那一刻来临。
但是等了很久,那一刻居然没有到来。
因为在她落地之前,耿玦已先一步止住她的俯冲之势,另一手顺势托住她的身子,一切就像经过设计一样。
就在荒木堇替自己捏把冷汗之际,现场观众爆出了掌声。
这什么世界啊?她差点被这可恶的男人摔死,他们还在幸灾乐祸,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
哼!只要她没死,就还有机会。她迅速移动双手,想扣住他的咽喉,谁知他比她更快变换姿势,转眼间她已经在他的带领下,回转了三圈。
黑发和白裙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圆弧,更大的掌声爆起,而荒木堇只觉得自己更狼狈。
“希望拙作能使你满意,荒木老师。”耿玦笑着放下荒木堇,优雅的排开众人,走出大楼。
“可恶,你那是什么笑容?!”荒木堇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我一定要杀了你!”她用日语诅咒他祖宗十八代。
气死人、气死人,她这么狼狈,他却笑成那样!他除了笑和欺负她之外,还会不会别的啊?荒木堇气死了。
“想不到你舞跳得这么好。”观看的热心人士走了一半,只剩几个更热心的人。
“呵,我是来拜师的。”荒木堇扯出一个“尽量甜美”的笑容,又躬身鞠躬,“谢谢你们送我过来,我到楼上去等他回来,谢谢你们。”
“不客气,那我们走了。”一群人又多看了她几眼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解散。
“谢谢你们。”她看到那些人,边走边回头。
就算几根毒针弄不死那该死的天狼星,她还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只管安心的在工作坊等着,等天狼星回来送死。
四天过去了,那家伙还不回来送死!
在“天狼星表演工作坊”枯等五天之后,荒木堇决定自力救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不来这里,他总要回家。
“可以请你们告诉我,耿玦的住处吗?”荒木堇露出束手无策的可怜表情问柜台的职员。
“耿老师住在两条街外,那栋黑色大楼的四号十三楼。”职员告诉她。
“谢谢。”于是荒木堇带着她的轻便行李,直捣耿玦的住处。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荒木堇就站在那栋黑色大楼十三楼,他住所的门口。
按电铃,目的当然不是表现作客的礼貌,而是——吵死他!
最好他正在睡觉、最好他正在和女人温存、最好他正在洗澡、最好他正在做一堆不宜见客的事,那么她就达到吵死他的目的——谁教他放她枯等?
结果她按了老半天,没有半只蚊子苍蝇来开门。
“不在?”她荒木堇可不是好打发的,就算没人在,她还是有本事进屋去。
只消一根发夹,就成功地把那扇木板门打开。
“嗜黑男人!这点倒和传闻相近。”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墙壁黑的、地板黑的、挑高的天花板也是黑的,窗帘黑的、沙发黑的、茶几黑的、电视黑的、橱柜黑的……走到哪里,全是黑的。
如果倒出来的茶是黑色的,荒木堇也不会意外。
这房子虽然在大楼里,设计得还真豪华,她到处走走看看。
楼中楼,楼下有客厅、厨房跟练舞室,楼上有三个房间,全黑的屋子,如果没有光线从窗帘缝透进来,不折不扣是间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的鬼屋。
“真是有病!”她伸手把窗帘拉开,阳光迫不及待地透进来,黑色的屋子随即投射出不同的色泽和层次,营造出一种神秘迷离的氛围。
“呃,好吧,他没病。”荒木堇不得不折服于屋主不同于常人的眼光和审美观。
除此之外,她发现这屋子里的家具、摆设,都非常高雅昂贵,在在是名流才有的排场。
水晶吊灯、进口黑檀电视柜、放满进口酒的原木实心酒柜……其中她最中意的是那套意大利进口的沙发,和液晶超大屏幕电视。
“一条人命到底值多少啊?养一个舞蹈工作坊已经够奢侈了,还弄这么豪华的家具。”传说鬼惊一族索价高昂,果然不假。
一想到父亲那条宝贵的生命,葬送在几个臭钱之下,她就气得恨不得砸烂这一切。
循着回旋梯往上走,二楼除了一个房间有家具外,其它房间都是空的。
“这一定是他的房间。”荒木堇把行李放进那个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的房间。
“这是杀他最好的距离。”她无比肯定。
计画开始了,她要杀他,为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