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看看,喜不喜欢?”珊蒂对自己的杰作可是满意得不得了。
辛儿走到镜子前,怔了下,不觉目瞪口呆。
镜中的年轻女子身穿一袭暗金色金缕礼服,缕空的蕾丝袖紧裹着她的手臂,在手肘处岔了开形成皱褶垂在裙上。
但这一切都不足以和四方低领下露出一大片挺耸的乳峰更教她吃惊!
这么暴露的礼服是她毕生仅见,与从前在宫里那从头裹到脚的衣服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珊蒂,你不觉得这件衣服的领子太低了吗?”她轻蹙起双眉间。
“怎么会呢?夫人,您这样穿算保守了,您还没见过宫廷里那些贵族仕女们的领子,保证每一个人的都比您的还低呢!”
“是吗?”辛儿不禁怀疑比她还低的领口要怎么出门见人?
今晚是弗雷头一次带她入宫参加亨利王的晚宴,辛儿既好奇又担忧,生怕自己会丢了弗雷的脸。
既然珊蒂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只有披褂上阵了!
“夫人,这个发型呢?喜不喜欢?”珊蒂的眸光在镜中与她相遇。
辛儿将视线移至自己油亮服贴的发式上。珊蒂将她的长发改成发髻扰高挑,令娇小的她看来似乎高了些,同时也令她那张鹅蛋大的小脸完出来。
“夫人,再加上这个金冠便完成。”珊蒂取饼一个镶满水钻的金冠套在她的发上。
辛儿瞧住镜中的自己,久久不语。
“夫人,您不喜欢吗?我可以重做一个发式。”珊蒂说道。
“不,我很喜欢,谢谢你这么费心。”辛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明眸深处却藏着不为人知的忧虑。
现在的她看来是如此的美丽,没有人会相信她只是一个丫鬟!
可骨子里她仍是个下人,今晚面对那些宫廷里的王公贵族,她能应付得过去吗?
“夫人真是美丽!”珊蒂赞道。不只美,这一任夫人比前三任夫人更仁慈,更懂得体恤下人们的辛苦。
“珊蒂,可以告诉我,前面三任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吗?”辛儿忽然问道。
珊蒂微微一怔,叹了口气。
“想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弗雷出现在房门口。
辛儿望住他,心头不由紧了紧。
一身黑色礼服的他看来真是英俊——浓而微微卷曲的发、沉蓝如海的眸;宽阔的胸膛、挺直而有力的长腿……
倘若他真的属于她该多好?
这个念头方起,辛儿心中立即升起浓浓的罪恶感。他是格格的丈夫,而自己只是个奴婢,不该痴心妄想!
“爵爷!”珊蒂行礼。
“你先下去。”
“是!”
哎雷随即越过珊蒂向她走来。“想知道我前三任妻子的事?”他口气微带嘲讽地问。
辛儿咬了咬唇,回道:“是的。”尽避她并非真正的格格,但她依旧想知道他的一切。
哎雷露出苦涩的神情,在丝绒躺椅上坐下。
“第一任妻子依娜是王后的表亲,在生下凯儿之后血崩而亡,而第二任妻子薇拉则在嫁我的第三个月时意外坠楼而亡。”
“第三任妻子呢?”
俊颜露出嘲讽而痛苦的神情。“荷莉是自杀,在嫁我之后的第五个月!”
辛儿微微吃惊……嫁给他的人竟全都死了!
“嫁给我的女人全在一年之内死去……你怕吗?”蓝眸凝在她脸上。
“不怕!”辛儿露出浅浅的笑。“我的命很硬,相士说我可以活到八十岁。”清丽的脸上有一抹动人的天真。
“你相信?”
“我希望可以。”
奸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哎雷却衷心希望那位相士所言是真!
“该出发了,王上正等着我们。”语毕,他冷淡的转身离开。
辛儿心底却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当两人踏入王宫的宴会厅里时,立刻成为众人的焦点。
哎雷那张如魔鬼般英俊的脸庞与冷漠的贵族气质,吸引了所有仕女的目光,辛儿自然成为箭靶!
在经过众女身旁时,辛儿还可以听见她们的窃窃私语——
“瞧瞧她的样子,不知在神气些什么?”
“人家可是大清皇朝的公主呢!”
“公主又如何?不过是东方来的婊子!”有人恶毒地道。
辛儿听在耳里十分难受。此刻她为格格庆幸,毋须在此听这些恶毒的刻薄卑。
不一会儿,弗雷带着她来到了国王面前。
“弗雷,你这位妻子真是愈来愈美,简直是东方宝珠啊!”国王笑道。
“王上谬赞了!”
“不,我可是真心的,我考虑再多几桩联姻也无妨呢!”
“如果真是这样,也请王上为我安排一桩吧!”一道嗓音自辛儿身后徐徐响起。
辛儿只觉无比熟悉……是谁呢?
“哈哈!你这小子花名远播,我可不想因此伤了哪个女人的心!”国王大笑道。
辛儿回眸瞧了瞧,却无比惊骇。是他!威廉船长!
哎雷见她脸色倏然惨白,微微眯起眼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有点不舒服……”
“弗雷,我来为你们介绍,这位是威廉船长,同时也是斯琴的旧识;这小子命大没在船难中淹死!”国王热情的拉着威廉向两人介绍。
威廉来到两人身边。
“莫利斯伯爵、夫人好!”威廉的眸子直视辛儿。
辛儿震了下,直觉有些晕眩,身子晃了下……
“王上,斯琴身子有些不适,我先带她去休息一会儿。”
“啊,真是可惜,我原本打算与他们聊聊船难之事呢!看来改日再谈吧!”
“那我们失陪了。”说完,弗雷扶着她离去。
威廉自始至终都瞧着弗雷身旁的娇小身影,许久未曾开口说话。
哎雷让她坐在角落的一张沙发上。“你是故意给我难堪的吗?”俊颜一片冷漠。
“不,不是的,我真的有点不舒服。”辛儿小声地回答。
哎雷凝眸望住她苍白的小脸,不禁有一些心软。“那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辛儿点点头。“你放心吧!”
哎雷这才转身离去。
辛儿坐在角落里,心情仍是惊怕不已。万一威廉揭穿她该怎么办?
悄悄地,她放下了一旁的布帘,静静地坐在帘后。
这时,耳畔忽然传来吟游诗人的歌声。
斑昂又带着点沧桑的音调勾起辛儿的思乡之情,她开始想念以往宫里的点点滴滴……也开始想念起格格……
威廉能大难不死,那么格格呢?是否也能幸免于难?
揭开帘幕,辛儿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男男女女身上,忽地,她心里再度一震!
威廉竟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怎么办?她暂替格格一事绝不能被他显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威廉来到沙发前时,辛儿已经不在!
原来辛儿为躲避威廉,在匆忙间来到了花园。
她必须躲起来!
于是她走向暗处,怱地一道甜美的嗓音传入辛儿耳里——
“人家好想你耶!”
另一道低沉的男人嗓音轻轻笑了起来。
辛儿闻声,心头震了下。是弗雷!她忘不了这嗓音!
悄悄地,她循声而去。树丛间,她瞧见了弗雷抱着一个女人。
女人涂着红蔻丹的手指插入他的浓发间,将他的头压下来覆上她的唇,而另一只手则缠绕在他颈子上。
辛儿用手捂住嘴,不自觉地往后退,心在一瞬间碎成千万片……
哎雷耳边忽然听见一阵奇异的轻响,蓝眸微瞥,见到另一端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蓝眸诡闪了闪,一双大手来到身下的女人胸脯之前流连。
“贝琪,我也很想你。”他边回吻边哑声说道。
贝琪全身的骨头如酥了一般,双手更缠紧他。“自从你娶妻之后,都不来看我了。”贝琪嘟嘴道。
“那么我以后常来找你,就像从前一样。”他邪气地把手探入她呼之欲出的领口内。
辛儿忍不住再次地后退。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难道自己爱上他了?
明知自己没有资格,但她还是深切的爱着他,她知道!纵使这一段情会伤得她体无完肤,她依然无法停止爱他!
也许,感情正是一种无法随心控制的东西,愈是压抑,它愈是蔓生茁壮,并且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才察觉。
辛儿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宴会大厅。
“我可不可以请你跳支舞?”
辛儿拾起头,对上威廉的眼,她转身便跑!
烕廉及时捉住她的手,“别走,我什么也不会说,只想诚心地请你跳一支舞。”
辛儿瞧住他,仍有犹疑。他真的不揭穿她吗?为什么?
“我有这个荣幸吗?”威廉笑问。
这一个温暖的笑容,让辛儿忽然有些心酸。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一支舞罢了!
她明白威廉是个好人!
于是,辛儿勾起他的手臂,收起疑虑,微笑地说:“走吧!音乐开始了。”
于是两人走至舞池,随着乐声翩然起舞。
这些舞步是辛儿这几天苦练而成的,虽然还不是很完美,但在威廉的带领下,她没有出丑。
“谢谢你。”辛儿开口。
“我明白你一定有苦衷。”威廉顿了下,又开口:“斯琴格格下落不明,是生是死还很难说,你打算怎么办?”
辛儿眼神一黯。“我打算顶替到格格回来。”
“不,辛儿姑娘,既然命运让你当了伯爵夫人,那么你就必须勇敢面对一切,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你不懂,无论我怎么做都争取不来的!”她怎能背叛情如姊妹的格格呢?
况且弗雷一点也不爱她!刚才在花园的那一幕情景深深刺痛她的心!
“介意我与我的妻子跳支舞吗?”弗雷的嗓音在两人身旁响起。
威廉微微一笑。“请。”他略微欠身,转身欲离去,临去前,他给了辛儿意味深长的一瞥。
“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能与别的男人跳舞呢?”蓝眸如冰,凝视在她脸上。
“我已经好多了。”辛儿半垂下眼,淡淡地表示。
“是吗?”骤地,他加重手上的劲道,将她紧紧扣在身前。
在外人眼里,两人似乎十分恩爱,但辛儿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
一种低温的风暴弥漫在两人之间,久久不散……
午夜之时,弗雷带着妻子回到海德居。
当钟响十二下过后,冷淡的蓝眸起了变化……
哎雷踢上房门,走向桌子。辛儿瞧着他,心底起了微微的恐惧。
这一刻,蓝眸氤氲着邪佞的气息,冷淡的俊颜似笑非笑地,似乎传达着某种诡异的讯息。
“过来!”他斜倚在丝绒躺椅上。
辛儿不由自主地走向他。弗雷一把拉下她,迅速解开她身后的扣子。
“不要!”辛儿猛然抗拒。她无法忍受在他和别的女人调情过后还想要她付出自己……她不能!
蓝眸危险地眯了起来。“月兑!”
“不要!”辛儿站了起来,并退后一步。
“你情愿和别的男人调情也不愿和自己的丈夫一起?”蓝眸闪了闪,在一瞬间降至冰点。
“这句话该由我来说才是。”辛儿心痛地回答。
“哦?你都看见了吗?事实上,贝琪只是过去式,并不代表什么。一低醇的嗓音全不带一丝感情,仿佛说的是天气一般。
“那么我呢?我又代表什么?”虽然明知自己不是格格,辛儿仍然忍不住问出了口。
哎雷闻言,俊颜缓缓漾开一抹邪气的笑。“你是我名正言顺、夜夜得为我暖床的女人,甜心!”
辛儿瞧住他,一颗心既痛又迷惘……
白天的他,冷淡而微带敌意;到了夜里,他摇身一变,成了魔鬼般邪魅的男人,邪虐的勾挑她的,令她一次次迷失在他魔魅的引诱中。
到底,存于他眼底的那一抹如星的光芒,是有情还是无情?
下一瞬,弗雷一把捉住她,将她困在两腿之间,有力的双手紧握在她肩头。
辛儿怱闻绵帛撕裂之声,那一袭金色礼服已应声落在地上。“你……”
卑未完,弗雷的手已开始扯下她身上的紧身马甲,霎时两只挺峰月兑跳而出。
“啊……”辛儿反射性地以手遮住赤果的胸部。“你……这衣服是新的。”她心疼地看着地上片片破裂的衣裳——丝质内衣、吊袜……自己彷佛女圭女圭般让他轻易由她身上件件剥除却无力抵抗!
“你不知道你所嫁的男人有的是钱吗?”他凑近她,薄唇呛篁地在她粉色的花蕾上轻啃了下,一双手如铁箍般紧紧扣住她纤细的腰,让她无法逃开。
辛儿的心跳因他的勾挑而开始加剧,但理智仍要她抗拒……
“我们不能……求求你……”她软下声道,希望不会引发他的怒气。
“谁说不能?”他拉近她,邪气的俊颜布满了霸道。“我一向没有不能做的事。现在,为我月兑衣!”他下令。
辛儿却乘机逃向房门,准备逃离恶魔般的他。
“该死!”弗雷咒了声。
然而她手尚未碰着门把,弗雷如铁的双臂已攫住她,将她扛在肩上走向床榻。
“甜心,你惹怒我了,今晚我要好好惩罚你!”他用力将她丢在床上。
“你不要过来!”辛儿拉起毯子遮住自己。
“太迟了!”弗雷一件件扯下自己的衣裳。
辛儿望着他赤果的壮硕身躯,全身不由得一阵轻颤,她开始分不清自己是害怕亦或是期待了……天!
哎雷捡起地上的玻璃丝袜,缓缓走向床榻。
“你要做什么?”他脸上的邪佞气息令她微微惊惶,
“你说呢?亲爱的!”语毕,他上了床榻,以丝袜绑住她的双手。
“弗雷,不要!我们不可以!”辛儿尖声叫道。
哎雷撇嘴邪笑,阴合的蓝眸直望进她眼底,“既然成为我的妻子,没什么是不可以的。”蓝眸闪过一抹诡魅的光芒。
不待她再抗议,弗雷将她压倒在床。“甜心,记住,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语毕,他分开她的腿,捧起她的臀,以一记有力的冲刺顶入她紧窒之中……
“不!”辛儿尖喊。
尖细的嗓音划破黑夜,传遍夜空!
“夫人,外头有您的访客。”珊蒂来到寝房。
不知何故,她总觉得夫人今天无精打采,似乎有什么心事似的。
“是什么人?”在英格兰有谁会来探望她呢?
“他自称是威廉船长。”
“是他?!快,为我穿上会客的衣服。”
不一会儿,辛儿便出现在大厅。
“威廉!”她奔向他。
威廉朝她咧开嘴,抱起娇小的她转了一圈。
“你愈来愈迷人了。”深红色的丝质洋装十分适合她,衬得她肤白赛雪。
“要说迷人,我还不及格格一半呢。”辛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永远不要对自己没信心,辛儿姑娘。”威廉鼓励地凝视她。
“谢谢你。”
威廉看着她,久久不语。半晌后,他轻声开口:
“今天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曾经,他满怀希望来见她,当他知道她成为伯爵夫人之后,虽满是失望,却仍衷心为她祝福。
“你要去哪里?”威廉对她来说,像一个多年的好友。
“要到法国。”
辛儿眼底忽然起了浅浅的泪水。“你要多保重!”
“你也是,要记住我的话,幸福一定要靠自己争取。”他握紧她的小手,诚挚的说。
异国联烟本就不易,而她更是艰难重重,他希望她能勇敢。因为他看得出来其实她深爱着弗雷,只是碍于身分不敢表达。
辛儿用力的点点头,拼命克制不断滑下的泪水。
威廉的话再次揪痛她的心!
自昨夜过后,她才深深了解,无论她如何抵抗,她始终是爱弗雷的,纵使对不起格格,她还是爱他……她骗不了自己!
“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到码头边的艾玛旅馆找老板娘艾玛帮你等到我回来,好吗?”弗雷待她的态度令他为她担心。
“我会的,你放心。”辛儿给他一抹坚强的笑容。
送走威廉之后,辛儿仍怔怔地站在大厅。
“还舍不得他走吗?”这时,弗雷出现在楼梯口。
她和威廉的话别他都看见了,心里却起了控制不住的妒意!
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对他来说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
“不是的,弗雷,你不要误会。”辛儿解释。
“误会?难道昨晚和你跳舞的人不是他?难道刚才拥着你,与你告别的不是你的老情人?”疯狂的妒意迷乱了他一贯的冷漠,他愤怒地勾起她的脸,心里的恶魔直逼得他想折磨她。
不!他得在丧失理智前离开她。
“不,弗雷,我和威廉是清白的!”辛儿心痛地道。
除了他之外,她没有别的男人,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哎雷冷笑一声,放开她,转身离开。
“我爱的人是你,弗雷!”辛儿对着他的背影开口。
声音不大,却教他听得一清二楚,听得胆寒!
“不准你爱我,听见了没有?”弗雷转身走向她,用力地抄起她纤细的手腕,威胁地道。
“为什么?”她心碎地问。
“因为我永远也不会爱你,永远不会!”语毕,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再一次转身走出大厅之外。
这样的结局,正应验了她的恶梦,她自知自己不配!
辛儿的心被伤得极深,也许,再没有回复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