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萱!」
随着她瘫软的身体,传来了卓昊司惊恐的呼唤。
那个本来还如恶魔般冷酷无情的男人,此刻焦急万分地蹲体,双手边颤抖地将她小心地抱了起来。
「妳怎么了?伊萱?」卓昊司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抖得多么厉害,那股颤抖是因为害怕失去她吗?他将夏伊萱抱到床上,从她小腿上汩汩流下的鲜血立刻将雪白的床单染成怵目惊心的红。
天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伊萱的右小腿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长的一道伤口,而且一直冒出鲜血?那伤口看起来如此令人心惊,已结成黑色的血块显示,这个伤口是早就留下的。
他眉宇间闪过心痛的神情。
「芷樱,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卓昊司则一个转身冲进浴室,他记得急救箱应该就放在这里头。
「我……没事。」夏伊萱却在此刻睁开了双眸,她觉得自己虚弱不堪,浑身乏力,依稀间好像看到卓昊司的身影向她冲来,手里还提着急救箱。
看到她苏醒的卓昊司心脏蓦地一顿,他眼里有着毫无掩饰的放松和关切──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柔情。
他跑到她身边,二话不说地就先替她清理那个伤口。
消毒水的刺激让夏伊萱刺痛了一下,她低下头看着卓昊司,泪水渐渐盈眶。
「这是怎么弄伤的?」他看清楚伤口后,更是脸色大变。俊朗的嘴角严厉地抿起。他用绷带替她包扎,知道这样又深又长的伤口一定要去医院缝合不可。
他不记得了吗?
夏伊萱虚弱地挤出微笑。「只是不小心撞伤而已。」
她再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即闭起双眼。
「怎么了?」卓昊司来到她枕边,双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额头。「有些发烧,一定是伤口感染了。妳受伤后为什么不立刻消毒包扎?妳到底怎么撞的,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那里。」恍惚间,她的手指了指卧室里单人沙发前的矮几。
卓昊司看着矮几尖角上有滩凝固的血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是他造成的,是昨天自己把她推倒的时候!
他紧绷的嘴角蓦地一阵怞动,巨大的自责和心痛掠过心底。卓昊司忘了自己对她的仇恨,轻柔地将她搂进怀里。「是我弄的,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去医院?」
「昊司……」他突来的温柔让夏伊萱震撼无比。
昊司怎么会用这样温柔的口气和自己说话,怎么会这样温柔地抱住她?他不是再也不要她、再也不爱她了吗?
可是,他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那样让人眷恋,她思念这个怀抱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她忍不住落下眼泪。如果可以让他永远这样抱着她,该有多好?
门边站着的卓芷樱大大松了一口气地看着他们,看他们拥抱时的样子,谁还会说他们不是彼此相爱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而现在,应该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吧?!
她走到客厅,把空间留给那对有情人,顺便等救护车到来。
怀抱里的伊萱是那样孱弱不堪,那样消瘦虚弱。卓昊司的胸口流过一股莫名的颤栗。
这些都是他造成的,是他让她这样憔悴,这样毫无生气,这全是他的错……
「昊司,你不再生我的气了吗?」她的声音里透露出无限的惶恐。
他皱紧眉头,有些话就要冲出口来。他想要原谅她的所有过错,原谅她和其它人对他设下的圈套,原谅他们擅自计划和主宰他的人生……可是,他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她悲惨地死去。他不能让雪姨的计划称心如意,绝对不能……
他放开了她。「我去看看救护车来了没,如果没来,我直接送妳去医院。」
瞬间,她可以感觉到他心里的温度再度降到冰点以下,刚才那个昊司是她的幻觉吧?
她闭起眼,泪水悄然落下。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原本紧贴的心分离?夏伊萱不明白,她想自己永远也不会明白……
清晨的阳光为什么如此刺眼呢?
夏伊萱双眼微瞇,那透过窗隙洒落的阳光似乎刺激到她脆弱的神经。
这是哪里?她的头和身体为何如此沉重?几乎全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无法使出。
房门被轻柔地推开,卓昊司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放满食物的托盘。
「昊司?」她张开依旧酸涩的眼,定定看着他。
「醒了?」他的表情依旧冷淡疏远。
夏伊萱从看到他的喜悦中冷静下来,她垂下眼点点头。昨晚的记忆重新回到她的脑中,从医院回来后,卓昊司就没有再对她说过一句话。
「妳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感染,要好好休养,还记得医生的话吧?」他把托盘放在她面前,挑了挑眉。
「我记得。」她无声地喝了口牛女乃,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吃完托盘上一杯牛女乃和麦片粥。
「为什么不去医院?为什么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表情陰沉。
夏伊萱握着汤杓的手抖了一下。「谢谢你为我准备这些。一定很麻烦吧?」
「回答我。」他的声音冰冷,和他的表情一样。
「我是说真的。」夏伊萱却依旧低着头,不抬起头来看他。「我本来不想给你添麻烦,却没想到还要你来照顾我。」
他看着她低着头的柔弱模样,从昨夜起徘徊在心中的那股莫名烦躁再度掠过心头。自己不是应该对她铁石心肠,应该对她的泪水无动于衷的吗?
为什么她的受伤会让他感到无比自责、无比心痛,为什么他会有想要原谅她的念头,想要就那样抱着她,再也不放手……
卓昊司的脸上带着僵硬和疲惫,他整晚无法入眠,满脑子全都是她!对于这样的自己,卓昊司感到厌恶至极!
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样软弱无能了?什么时候起,他让感情凌驾于自己的理智甚至决心之上?不,他是卓昊司,是那个冷静自制,不会被软弱感情所左右的男人。
可是她柔弱的样子,那种楚楚可怜的风情,让他就是想不顾一切地去呵护她,爱她……
难道说他还爱她?爱一个从一开始就对他不诚实,设下圈套算计他的女子?
「妳装出这副柔弱的样子是为了让芷樱看到,还是想博取我的同情?」一想到她过去的心机,他的心头突然掠过这样的怀疑。
她握住汤杓的手再度一抖,但是夏伊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喝着粥。即使她感到彷佛有无数把利刃扎着心口,整个人都彷佛掉入冰窖般冰冷……
「无论妳用什么手段、什么方式,对我都没有用。」卓昊司用斩钉截铁的声音说道。「我们的未来已经注定,我再也不会改变对妳的态度。」
「我知道。」夏伊萱静静喝完自己面前的麦片粥和牛女乃,放下汤杓,她的声音轻柔低哑。「虽然我知道你已经不再爱我,你开始恨我,但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娶我?因为过去的约定?过去你也约定过会一辈子疼爱我,会一辈子宠我,会永远爱我……昊司,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前后矛盾吗?
不管你再怎么讨厌我,我还是要弄清楚,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用尽言语来侮辱嘲讽我,这样折磨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的嘴角挂上一抹讥诮的笑容,那笑容看在卓昊司眼里异常刺眼。她嘴角的讥诮渐渐扩大,眼底却闪过一抹深沉的悲哀。
她在反击,在忍耐了这么久,忍耐了他几个月的冷嘲热讽及无情打击以后,她终于开始反击了吗?
卓昊司平静的黑眸里蓦地闪出精烁的光芒。他似乎一直在等待着她反击,等待着她终于让自己看到,她是怎样一个工于心计的厉害女子。
她不再是当初他认识的那个无比单纯、无比天真,让他无比心动的女孩──那个会把水泼在他身上,会整天胡思乱想,还会抱着玛格丽特傻笑……的夏伊萱。
而他,就只是个活在幻影里的男人,爱上了一个其实并不存在的女子。
「我为的是什么,妳其实心里明白。」他冷淡地开口,对待一个张牙舞爪的女人,比对待一个柔弱的女子,对于他来说要容易得多。
「我不明白。」她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彷佛这样可以增加她的决心。「我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会变,但我也知道你不打算告诉我。你打算就这样一直折磨我,对我冷淡甚至冷酷!」
她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强,可是痛苦还是强烈袭击她的心,让她全身晃动了一下。
卓昊司的眼眸进出一道锐利的光芒。「没错。」
她的心脏蓦地紧缩了一下,血色从她的脸颊上完全被怞离。夏伊萱忽略自己绞痛着的心,声音听起来有些悠远,甚至缥缈。「既然如此,我拒绝继续让你折磨,拒绝继续当你名不符实的妻子,拒绝这场婚姻,拒绝携手到老的承诺……」
她本来不想哭泣,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死,感情已死──
可是,眼泪还是扑簌簌地沿着脸颊而下。
对于一个本来就不存在任何快乐与幸福而言的婚姻,她还有什么好哭泣、好留恋的呢?面前的他,早已不再爱她,不再是那个自己想要托付一生的男人。
可是她所付出的真心相爱,却是收不回来的。她知道终其一生,她还是会爱着这个不爱她的男子,这是她的悲哀吗?即使是悲哀,自己也无法逃月兑这样的悲哀,只能继续这样下去吧?
她的拒绝说得斩钉截铁,在卓昊司看来,也是说得如此轻易。
可是,他却不希望解除这桩婚约。他既不想让雪姨和他们的计谋得逞,却也不想背叛自己的誓言。
所以他娶了伊萱,所以他也不能对她好。
「妳说妳拒绝?」他冷冷地笑着,那笑容有如冬天的寒风。「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妳拒绝得了吗?」
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些话的卓昊司,莫名的愤怒在胸口燃烧。
「无论如何,我都不要再做你的妻子。」夏伊萱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可是我绝不会同意。」卓昊司眼眸里闪过凛冽的光芒。「我说过,我要妳做我的妻子,和我共度一生,我卓昊司不会背叛自己的诺言。」
「你也曾经对我说过会爱我一辈子。」她咬着牙,忍着内心的痛楚。
「我是说过那样的话。」他眼里的光芒蓦地黯淡。「那个时候我以为妳值得,我却没想到,妳根本就不值得我爱。」
他嘴角的笑容充满嘲讽,也充满苦涩。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到底哪里……哪里不值得你爱了?为什么你过去可以爱我,现在却不能?」她激动地抬起头,觉得胸口那汹涌的痛苦无法遏止。
「妳早就认识雪姨。」他冷静地说。「在我和妳在飞机上『偶遇』之前。」
当他说到「偶遇」两字时,嘴角边的讥刺加深。
「就为了这个吗?为了我早就认识雪姨?那又怎么样?我知道你恨她,可是她也已经赎罪了这么久,有什么仇恨是无法解开的,更何况她爱你,她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
「住嘴,妳给我住嘴!我和她之间的事不需要妳插手!」卓昊司的眼里闪过暴怒的光芒。「妳有什么权利什么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怎么对待她那是我的事,任何人也无法介入!」
暴戾的气息闪过他俊朗的脸,他凶狠地看着夏伊萱。
夏伊萱不断往床头瑟缩着,她不曾看过这样愤怒的卓昊司,他的怒火在他身边熊熊燃烧着,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心底居然蕴藏着这样惊人的怒火!
「伊萱,我不会原谅妳,永远不会原谅妳和雪姨之间的事!妳说的没错,我恨她,恨那个破坏别人家庭、夺走别人幸福的女人!在她出现之前,我的母亲快乐而满足,而我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之一。破坏我母亲幸福的女人,难道我不应该恨她吗?!」他的脸逼近夏伊萱,表情充满了赤果果的仇恨。
这些话,他在过去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说,他用冷静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他对待雪姨虽然冰冷,却从不曾让自己流露出心中真实的憎恨。
夏伊萱从他那双发红的眼里看到无法抹除的痛苦,这深沉的痛苦同样揪痛她的胸口,她多想要伸出手去抚模这个男人,想要做些什么抚慰他的痛苦。可是她的双手却僵在身边,无法移动。
因为现在,她也是他痛恨的人之一了,难道只是因为她认识雪姨吗?
夏伊萱忽然抿紧嘴唇,深深呼吸后,艰难地朝卓昊司伸出手去,用破碎但坚定的声音说:「就算你恨她,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我和雪姨认识在和你相遇之前,可是这并不能减少我对你一丝一毫的爱,我还是你认识的那个伊萱,我一点也没有改变……」
「不,妳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伊萱!」他大吼一声挥开她伸过来的双手,夏伊萱向后倒在床上。「当我知道妳和雪姨之间的事之后,妳就不再是我所认识的伊萱。我无法继续去爱这样的妳,也无法原谅这样的妳!」
他挺直背脊,用最强硬的目光狠狠望着她。
那目光令夏伊萱全身的血液冻僵,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会遵守自己的誓言,这一辈子妳都会是我卓昊司的妻子,如果因此而让妳痛苦,这也是妳应该承受的。比起妳和雪姨……和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相比,这应该根本不算什么!」
「这样一点也不公平,为什么要把对雪姨的怒气发泄在我身上,难道和她认识的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不,昊司,你不能因为这样而恨我……」泪水流下她的眼眶,整个人不住颤抖。
「我不能因为这样而恨妳?那妳要我怎样才能恨妳?!」想到她对他的欺骗和隐瞒,想到她从一开始对他的算计和心机,卓昊司蓦地捏紧双拳,忍耐住自己想要伤害她的冲动。
无论他如何恨她,他还是无法对她做出残忍的事,因为在伤害她的同时,自己同样感到一股锥心的剧痛。
「我不要你恨我,我要你爱我,像过去一样,像过去一样爱我……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爱我……」她哭倒在床上,满是泪痕的脸上刻着绝望的期待。「如果我们没有回到台北就好了,如果还在巴黎,那么一切都还像以前那样,我只要回到以前,要我做什么我也愿意……」
「回到以前?」他强硬的眼里蓦地掠过一丝脆弱。「妳以为那可能吗?如果不回到台北,我永远不知道这些事,不知道妳和雪姨之间对我的欺骗,不知道妳和我在飞机上相遇的那一刻,妳就知道我是谁,却还要装做不认识,不知道……」
卓昊司的话让伊萱蓦地全身颤抖,她的脑海里闪过那个下雨的夜晚,不禁悚然而惊。
「不,昊司,我是不认识你的,在那之前,我不认识你……」
「妳还想对我撒谎?」他的目光看起来凛冽而吓人。「下雨的那一天妳亲口告诉我……」
「我那天对你撒了谎,我是骗你的,骗你的!可是我如果有对你撒过谎,也只有那么一次,那么一次而已!」她大声打断他的话,原来是那天的谎言造成她现在的痛苦,不,她要解释清楚,一定一定要解释清楚!
她早就忘了自己在那个雨夜撒的谎,她的心被昊司陰晴无常的行为所困扰,她一直担心着自己和昊司的未来,却忽视了那个谎言!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泪水无声地滑下夏伊萱苍白的脸。「我其实不记得她到底对我谈起过你什么,我以前也根本不知道雪姨不是你的亲生母亲。昊司,在我认识雪姨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就是她口中那个优秀让她骄傲的儿子,这次回到台北我才知道……」
「妳以为我会相信?」卓昊司冷冷笑着。「妳都承认的事情,现在还想让我相信妳在那个时候撒谎,而不是现在撒谎?妳为什么要撒谎,说妳记得她到底谈起过我什么?」
「那是因为我想让你忘记对她的仇恨,我想让你知道她是多么地爱你……但其实,我真的忘了她说过的话,也不知道她说的人就是你……」
「这样的谎话妳也说得出口?她会不告诉妳我的名字不给妳看我的照片,不跟妳讲我的事?妳会不认识我是谁?」
她的话根本前后矛盾,她明显说谎的样子也更让他痛恨。为什么自己过去没有看出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为什么他可以被她欺骗这么久?
「她是跟我说过你……可是我那个时候对这一切非常反感,我……根本没有记住什么……所以当我们第一次相遇时,我的确不知道你是谁。」夏伊萱自己也感到慌乱起来,她开始明白卓昊司为什么恨她了。
可是,可是这些都是她无心犯下的过错,她是真的不知道雪姨嘴里那个优秀的卓家继承人就是他!而雨夜那天的谎言,她当时会那样说,是因为她希望让他忘记仇恨,如果她撒谎是错的,她也是无心的,完全是为他好。难道就因为这样,昊司要恨她一辈子吗?
不……
「伊萱,我不想再听妳这样明显的谎言。」他用最冰冷的声音打断她的话,看向她的目光更是如刀锋般锐利。「妳想和我离婚的事免谈,其它一切也都免谈。如果妳要恨我,那随便妳。但是……」
卓昊司残酷地停顿未完的话语,射来的目光让她浑身颤栗。
「这是妳应该付出的代价,妳欺骗的不只是我的感情,还有我的人生。」
他的人生曾经和她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也曾经把她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小心地呵护着,但是这结果却让自己感到心寒和愤怒。
卓昊司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和理智,他只想要惩罚她,用他唯一知道的方式,让她痛苦!他要每天都看到她,彷佛只要看到她痛苦的脸,心口那挥之不散的痛苦才有好过的一天……
但每一天,却只有更深的痛苦和更多的苦涩。但他不能停止,不能就此放她幸福,他执拗地这样相信着。
一转头,他又把这种苦涩的心情埋入心灵的最深处。
「记住我的话,别想离开我。这个婚姻妳无法拒绝──如果妳想逃,天涯海角,我都会把妳找出来,记住了吗?!」
他迈出的步伐坚定而义无反顾,他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已经走上这条路,如何回头?
夏伊萱全身痉挛着目送他离开,她还震惊在刚才自己看到的眼神中,他那种眼神──除了巨大的痛恨和仇视,还有些什么?那一句她欺骗的不只是他的感情,还有他的人生,又是什么意思?
她除了欺骗他自己记得雪姨说过什么话以外,她还骗了他什么?自己明明付出的是一片真心,为什么要说她欺骗他呢?
绝望有如沉重的铅块压在她心头,从刚才卓昊司的话语和表情里,她悲痛地明白,无论她如何解释,卓昊司认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也就是──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要永远折磨自己,永远不会放她走……
她在为自己感到颤栗和害怕时,眼前又浮现出他刚才紧盯着她的那种眼神,昊司的眼里也有悲伤和痛苦吗?
为什么他们曾经那样相爱,而现在两个人却要同时承受痛苦?比起自己的痛,夏伊萱那恍惚的心神却开始担心起卓昊司的痛。
不,她不能让他痛苦,她想带给他的只有幸福和快乐……
但这样的心愿,现在还可能实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