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间本以为该告别的房间,仲晨悠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一场婚礼进行与否真的影响很大……
原本,她今天该是在哲玺的家、哲玺的身边醒来的,但就因为躲过了那场婚礼,她才能继续睡在这里,然后一个人独自醒来——当然,这是因为她的坚持,是以昨夜他们两人才回到各自的家,要不,关哲玺早就不顾世俗的眼光,按照他的意思将她带回自己的家中了。
不过,现在实在不是纳闷‘婚姻将带给生活多少改变’的好时机,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烦恼。
唉,乐唯那边……该怎么交代呢?
想到她跟哲玺昨天的一走了之……仲晨悠知道,事后必定惹出不小的风波,而那些惊讶、议论、指责……一大堆伴随而来的混乱,势必会由身为伴娘的乐唯承担。
一想到这儿,仲晨悠的心里头就觉得万分的过意不去。
不行!她得向乐唯道歉!
作了一次深呼吸,仲晨悠毅然决然的开了房门,大步走出。
“小悠,你终于起来啦?”啃着面包,秦乐唯含糊的打招呼,旋即又埋首于面前的报纸堆当中。
怎么……怎么会这样?
没有仲晨悠预期的破口大骂、也没有一脸苦命相的埋怨,除了手中那个让她啃得乱七八糟的面包,以及另一只手上的剪刀,仲晨悠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说是报纸堆一点也不为过,仲晨悠大略瞥了一眼,大概市面上出售的报纸全让她买了一份回来,但仲晨悠没心思去追究原因,眼前秦乐唯的平静已足够让她傻眼了。
她知道秦乐唯的习性,只要是处在阅读状况中,便不喜欢被人打扰,若有人不知趣地跟她说话,那下场多半是自讨没趣,因为她压根就不理人。
就因为明白秦乐唯的这些习性,仲晨悠知趣的忍下满心的愧疚与道歉的话,自动找自己的事做去。等到秦乐唯神智与思绪月兑离报纸,她自然会主动来找自己说话。
正如同仲晨悠所预料的,当她在房中整理这次旅行该准备的东西时,就听见秦乐唯恢复正常,一路嚷嚷而来——
“小悠,小悠……你在干嘛?”原本的兴奋语气在看见她的动作之后化为纳闷。
“我这样子能干嘛?当然是在整理行李了。”秦乐唯的困惑模样惹得仲晨悠失笑。
“问题是你干嘛整理行李?”
“这说来话长,我和哲玺……我们觉得……既然时间都安排好了,虽然……虽然没结成婚……”平日冷静的假像在秦乐唯面前派不上用场,仲晨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要她怎么说呢?他们逃婚却又决定要一同去度蜜月,这让她如何解释?而且都提到昨天的事了,她还欠小唯一个合理的解释与道歉。
就在仲晨悠徘徊在先解释收拾行李的原因,还是先道歉这两个问题时,秦乐唯已自行发挥想像力,替一切做了结论。
“你跟关大哥真不是盖的!”她眉开眼笑的。
“嘎?”仲晨悠无法跟上秦乐唯的思维。
“逃婚呢!你们两个真是超猛的,尤其这一逃还要逃到国外去,真是太刺激、太过瘾了!”
“这……这……”仲晨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别说身为乐唯的工作夥伴加上同居人的关家,这四、五年的交情便足以让她深知乐唯的个性,乐唯一向是乐天、开朗、孩子气极重的,但此刻,乐唯一番没头没脑的话不禁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姓秦的女人?
“小唯?”仲晨悠真的很想伸手去模模她的额头。
没察觉仲晨悠的一脸担忧,秦乐唯兀自报告这一早的收获。
“对了,我差点都忘了进来找你的目的了,嘿嘿!”像是要制造效果一般,秦乐唯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知道吗?你们上报了哎,好几份报纸都有报导昨天的事喔!”
仲晨悠惊恐的表情让秦乐唯笑得极开心。
“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托你们的福,几家写得比较详细的报纸还有提到我,我也上报了哎!瞧,我穿伴娘的礼服看起来还不错吧?”摊开剪贴簿,秦乐唯展露她一早上的心血。
这才是让仲晨悠觉得最恐怖的事——秦乐唯的开心竟不是装的?!
“小唯,这种事上报了好像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吧?”她真的严重怀疑起乐唯的思考逻辑,这人是怎么想的啊?
“有什么好不光彩的?”秦乐唯不赞同她的论点,“你不觉得很有趣、很让人感动?有哪一个知名人士敢像关大哥一样,不顾世俗眼光就这样带着你‘落跑’的?”
仲晨悠一脸奇怪的看着秦乐唯。
就是因为关哲玺的知名度,发生这样的事还闹上了报,才会让人觉得更加难堪,这哪里有趣了,更遑论感动?
没察觉仲晨悠的不解,秦乐唯兀自说着她的看法:“关大哥为了你,真的是不惜一切了,为了顾全你的感受而带着你双双逃婚,这一份旷世纪的体贴当然要好好保存起来,你说是不是?”
秦乐唯的话点醒了某些她所遗漏的盲点。
“顾全我?难道我的样子……”连小唯你都看出来了,她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
“去!”秦乐唯啐了一口,满脸的不以为然,“别说了,要不是知道婚礼是你亲口答应的,我还以为你是让人逼婚的。我真搞不懂你哎,像关大哥这样好的人,别人巴不得早日套牢他,而你却还在那里举棋不定,难不成想让这张长期饭票飞了?真不懂你在犹豫什么?”
“我也没想到他会带着我离开……”仲晨悠低喃着,心中尝试着去了解他这样做的心情。
“谁会想得到呢?”秦乐唯耸耸肩,“反正事情只要关系到你,关大哥的思考逻辑就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忍不住看一眼剪贴簿上各式各样的耸动标题……
“这些……”那些不明所以的揣测、毁誉参半的内容让仲晨悠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她该拿什么还他?
她的叹气让秦乐唯没心眼的笑了笑。
“别担心.就算你没说,我也已经将所有的相关报导剪贴完成,等我们老了再拿出来看,到时就会发觉这是一个多美好的回忆啊!”一个人终其一生要闹出这样大的花边新闻可是不容易的。
仲晨悠真是哭笑不得。
拜托!这是哪门子的美好回忆?
“啊!”像是想到了什么,秦乐唯帅气的弹了下手指,“你们这次逃到国外是要住多久啊?先说好,不能太久喔,之前我跟你说过了,再过一、两个月我想出国去流浪一阵子。要知道,我真是工作太久了,尤其跟笠扬合作后,都不知道我的脑细胞死了多少,不去流浪流浪、看看外面的世界,不但对不起自己,恐怕我会变成痴呆,要是这样,以后想要想出好的IDEA恐怕没指望,所以你们出去别玩疯了,一、两个月后记得回来跟我换班,知不知道?”根本没给仲晨悠回答的机会,秦乐唯再次下了结论,“就这么说定了。糟!快要来不及开店了,我先走一步。”
仲晨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匆匆离去,然后听到她远远地传来威胁——
“别忘了要回来按班喔,要不然我会丢下‘乐悠’,管他有没有老板娘坐镇……”
等到秦乐唯完全离开后,仲晨悠只能苦笑。
一直都是这样,没心机的小唯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话语超月兑常理,天真得像个孩子一样,有时候就连她这个同居人都不敢相信,孩子心性极重的小唯已是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
不过,这倒也真省了不少麻烦,对于逃婚的事小唯只觉得好玩,不会缠着她问一堆为什么……其实,她知道小唯就算好奇也不会在此刻烦扰她。
相识几年,彼此相扶持的走到今日,无话不谈的她们感情亲若姊妹,因为了解,她
知道隐藏在小唯嘻嘻哈哈、孩子气的外表下,是一颗纤细敏感的心——就如同小唯知道
不为人知的她一样,仲晨悠也知道小唯外人所不知道的一面。
事实上,开心果似的小唯很体贴别人,在朋友需要她时绝不吝于伸出援手,虽然是孩子气了些,但在必要时她会是个好听众、一个情绪的垃圾桶,她从不假借关心之名而打探别人的隐私……还有好多好多说不出来的好,而这些全是别人所不懂的小唯。
想到这儿,仲晨悠曼叹一口气。
虽然小唯不追究了,但并不表示问题就此不存在了,世人将如何看待这场上了报的逃婚事件呢?
至于哲玺……结不成婚后,他们的关系还能毫无芥蒂、一如以往吗?有一切都还没理清之前就匆匆的一起出国旅游,这样真的好吗?
一堆逃婚前没想到的问题接二连三的浮现,仲晨悠秀眉微蹙,只觉得头痛。
唉,这次的旅行究竟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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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订的计划,关哲玺与仲晨悠来到了旅游行程中的第一站、新兴度假圣地——圣杜儿岛。
说起来也真是糗,一对引人侧目的壁人初来乍到,由于在城市中生活过久,霎时接触到这般空气、景观皆纯净的圣地,两个人像傻子一样,迫不及待的在蓝天、绿叶、艳阳下连作了几次的深呼吸……
“咦?”
发现被此傻不隆冬的模样,两个人诧异的指着对方,接着就像小孩般大声取笑彼此……
这真是一个能让人抛开一切的美丽天堂,没有文明的束缚、没有尔虞我诈,在这里,每个人都只剩下一颗爱玩、爱闹的赤子之心。
“喜欢这儿吗?”稍事休息后,在前往浮潜的路上,关哲玺蓦然问道。
“这里……”仲晨悠深吸一口气,“好美。”
在她而言,不光是纯朴原始的美景吸引人,只要想到不用呼吸那脏兮兮的空气,就觉得这里美得像天堂了。
对于她的笞案,关哲玺只是微笑。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仲晨悠奇怪的看着他。
“就我看来,这里再美也美不过你。”欣赏的眼光浏览着她那一身姣好的曲线。
虽然她身上穿的不是暴露的泳装,而是包得密不通风的浮潜装,但那套贴身的浮潜装紧紧的裹在她的身上,宛若第二层肌肤一般,使得她美好的身段一览无遗,形成一种不暴露的诱人性感。
无怪乎这一路上关哲玺总不愿放开她,若不是将她揽在身侧,就是紧牵着她的手,想来他是要让人知道,她是他的。
“贫嘴。”他毫不隐瞒的欣赏眼光让她红了脸。
“是,该罚。”话才刚说完,关哲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过她,接着便在她的樱唇上落下一个印记。
仲晨悠先是吓了一跳,没被拉住的手下意识的捂住被偷香的唇。
虽然呼吸着新鲜的空氛,心情也在此地获得无比的放松.但由于平日的礼教观念已根深柢固的深植入她的脑中,是以仲晨悠虽身处这样一个环境,这是没能一下子将自己解放开来。
“你……光天化日的……”词不达意的表示着她的不赞同,但最后所有的话却消失在他带笑的凝视中。“你啊!出国后全变了一个样。”仲晨悠调侃他。
“只要我爱你的心不变就好了。”关哲玺轻松以对。
状似无意的话让仲晨悠有些不自在。
他真的有些不一样!
这不是她的错觉,打从他们出发后,他老是将这些情啊、爱的挂在嘴边,也不看看场合。深怕她不觉的尴尬似的。
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在来圣杜儿岛前,他们坐在飞机与渡船上时,他的殷勤体贴与情话呢喃引来多少女性同胞的艳羡目光,在面对这些好奇的注目礼及询问时,他也还是大方的介绍她是他的新婚太太……
有时,她真不晓得他为什么要这样介绍她?他们明明没结成婚的,不是吗?
“在想什么?”
“没,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下水。”这也是实话——她是个旱鸭子,而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说真的,在还没了解圣杜儿岛是这样一个人间天堂时,她总觉得关哲玺选择这种小岛当作他们旅程的第一站是在恶整她,毕竟他明明知道她是旱鸭子的,怎么还挑这种非下水不可的旅游地点?
虽然现在是有点爱上了这里,但浮潜……
说真格的,现在的她虽是一身标准的浮潜装备,好像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但实际上她还是对这活动抱持着很大的恐惧与疑虑。
“别担心,一切有我。”轻易的看穿她的恐惧,关哲玺给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话虽如此,但碍于仲晨悠畏水的心理,关哲玺在下水前还是向巡防的救生人员借了两套救生衣,以增加仲晨悠的信心。
下水后,救生衣的浮力让仲晨悠对水的恐惧消失了泰半,只不过还不怎么习惯水性的她仍旧是以不怎么优雅的姿势整个人挂在关哲玺的身上。
关哲玺的心里极度愉悦,先前对于救生衣遮掩柱她婀娜体态的小小遗憾也就此消失——这说起来还真有点病态,但他真的喜欢她依赖他的感觉。
或者是因为她总是一副独立自主、不需要他的样子,让他心中萌生陰影吧?在关哲玺的内心深处,他一直深怕着,即便他如何的了解她的想法,又是如何的想呵护、守候她,可是这一切付出全都是他单方面的想法……
说起来或许可笑,因为大家都说‘爱是付出、爱是不求回报的!’但她习惯性的不表态,让他无法不产生疑虑,无法不觉得害怕。
他常常也想,自己对她所做的这一切是否都只是白费工夫?抑或她压根感受不到他的付出?
而今……看着她紧紧攀附着自己,彷佛他是她的一切……那感觉让关哲玺中心潜藏的不安感一扫而空。
他在她的心中就算没占有一席之地,也该是不同的吧?
丝毫不觉他心中百转干折的思绪,一阵浪潮猛然打来,冷不防的将仲晨悠吓了一跳。
“哲玺!”冷静尽失的她大叫。
现在的她哪里还顾得到保持理智成熟的形象,只能依本能行事了,而所谓的本能也只是更死命的抱住他罢了。
看着真性情显露、害怕得像只章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的晨悠,关哲玺畅快的大笑。
仲晨悠不悦的拧了下他的腰侧,没想到只换来他更大的笑声。
本想再给他一点教训的,看是推倒他害他吃水或什么的,但形势比人强,考虑到他站不稳反而会害她自己不小心吃水,不得已的情况下,仲晨悠只能兀自气恼的瞪着他,希望他赶快停下这阵神经兮兮的笑。
猛然拖着她下沉的力道来得突然,仲晨悠察觉时根本没时间害怕或是尖叫,只勉强在下沉之际及时屏住呼吸。
在她心慌意乱、急忙想挣出水面时,使坏的关哲玺一双大手牢牢的固定住她的脸,而后热切的吻上他渴望许久的朱唇。
从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亲吻的经验,仲晨悠不愿也不想有,只感觉到害怕的她拚命挣扎着,但所有的挣扎在关哲玺执意愈吻愈深后渐渐降服……最后,在他辍转吸吮的热吻中渐渐迷失……
她的回应换得更狂热的反应,关哲玺肆无忌惮的品尝她的芳香,让沉迷在此一深吻的她忘却了身处何处。
就这样,身处水底世界的两个人全然漠视一切,吻得浑然忘我,只想让这一吻延伸至地老天荒……
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极度需要氧气的两个人最后还是顺应生理需求,双双浮出水面吸取氧气。
关哲玺的情况还好,但仲晨悠就没那么好过了,她的一双手环抱着他——这是打从她下水后就没放开过的——穿着救生衣的曼妙身躯贴伏在他精壮的身上,以形同狼狈的模样喘着气。
这还不是最糗的,让人困窘的是,她轻易的察觉到他的变化,火热的正明明白白的紧贴着她……
噢!这真的是……真的是……
仲晨悠困窘得找不出话来说,而除了保持沉默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继续很没志气的贴在他身上。
说真的,她也不想这样,也很想有骨气的推开他,以表示她对他刚刚的行为与此刻邪恶念头的不赞同,但……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她明知道自己的身上穿着救生衣了,但一直深怕喝到海水的她却始终克服不了那份恐惧,在海水流到下巴的状况下,除了继续攀在他身上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看着她又羞又怒的多变神倩,尤其是那副想推开他却又害怕得紧捉不放的没辙模样,偷香成功的关哲玺愉快的笑了。
那畅快又恣意的笑声低低沉沉的,无端的让人感到心悸之余还被感染,末了,仲晨悠不情愿的娇颜逐渐放松,也跟着挂上一朵美丽至极的笑。
殊不知她这一笑给了关哲玺多大的信心。
看着她戒慎的个性逐渐放松,关哲玺在心中暗骂自己,真笨!
照这情况看来,他早该带她出来旅行了。
唉,失策啊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