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大惊,直觉就是想逃,但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正牢牢地让他给握着。
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两人的手是牵在一块儿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怎么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想怞回自己的手,但是戚侠禹不给她机会,一反他儒雅斯文的模样,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手劲一使、一带的,便让她安安稳稳地靠在他的怀中。
「你放开我。」她喊。声音是喊出来了,可却少了平日冷硬的气势,一点威胁的劲道都没有。
「不放,除非你让我好好地把话说完。」不想让她一直回避着不面对问题,所以他出现了难得的强硬态度。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她嘴硬道。
「就这样?没什么好说的?难道你真要这样躲一辈子,让我永远单方面地疑恋着你?」戚侠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以他的性格,他不该这样子逼她的,至少也会默默眷着她、恋着她,跟她这样什么也不是地轻磨慢熬地拖下去……完全就像她师妹伍意儿所说的,温吞!
拖上个几年,其实还算是保守估计,就算冷雪再怎么冷硬顽固,做事温吞的他也有绝对的耐性,跟她耗到事情出现令他满意的结果……或许滴水穿石的做法显得极没效率,可他个性就是这样,不会特别去强求什么事,就算她对他而言是不同的,可基于那份想好好爱护她的心情,不想让她承受一丝一毫压力的他,就算心中浮着一份私欲──心心念念地想早一日把她据为己有,也会强压下那份陌生的急躁,而陪着她慢慢来了。
面对那份想得到她情感上回应的急躁,他开始时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而且他对自己有着无比的信心,深信着自己的温柔到最后一定会被她接受,而这样一点一滴地慢慢来,除了让她在不受到任何压力的情况下习惯他,也会一点一滴地让他解开她的心结,令她全然坦开心怀接受他……只要没有意外的话,他绝对会这样做的,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按着他没有计划的计划,就这样温温吞吞地陪着她耗,斯文有礼地耗到她点头,让她正视她自己的心之时,也能回应他的心与他的情……老天保佑,意外出现了。不是别人,那个意外是他多年前施过援手救助过的,也就是武诺天及邵小怜这一对苦情人。
看着他们,让他知道不用跟时间赛跑、不用忧心心爱的人会在下一刻死去,也不用在所爱的人承受病魔的折磨时,感同身受的直觉痛心……能在彼此都安好时拥有对方,免去了这些烦忧,就算是粗茶淡饭的日子,也是很幸福的。
平安是福,而他们绝对是他最好的借镜。
因为他们的关系,戚侠禹知道,自己应该更积极一些……不,不是一些,而是该尽最大的努力,让冷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他的爱。毕竟世上的事,没一件是有个准儿的,俗话不是说「月有陰睛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什么时候天灾人祸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呢?
如果……如果有那一天,就像武诺天跟邵小怜一样,他们两个人之中的一个,因为意外而有了什么万一,不论是哪一个出事,他十分地肯定,他一定会懊悔自己白白浪费了可以尽早拥有她的时日。
这样的认知让他有所领悟,不想此生有任何遗憾或是懊悔的事情发生,温吞的个性很自然地就被踹到一边去。
他爱她,也要她爱着他,衷心地期望能得到她的回应,而且是越快越好!
「一辈子?」不知道他是得到什么样的启示,又有着什么样的决心,对他的话,基于对人性的不信任,这代表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漫长到难以计算的「一辈子」的说法让她不自觉地轻哼一声。
「你真以为一辈子很长吗?谁能保证,在下一刻,我不会因为意外而死去呢?」戚侠禹说出他恐惧的原因。
「谁说你会死的?」冷雪直觉地否定这说法。
「雪儿,棺材装的是死人,男女老幼不拘。谁能保证过了今天,我们能看见明天的大阳呢?」戚侠禹试图让她认清楚存在的可贵,很希望能藉此提醒她,要她别将眼前的幸福推开,好好地把握她所能拥有的。
「你不要乱说!」她生气地打断他的话,本来只有漠然神色的娇颜染着几抹气愤的小火花,没来由地,心里头就是为了他的话而不痛快。
「乱说?说不定等会儿来个盖世高手,一掌把我打去半条命,然后像邵小怜一样,就算能拖一些时日,也只有等死的分──」
他没办法再说下去,因为一双女敕白的素净小手捂住了他的口,阻止他再继续发表让她听了觉得火大的话。没有去细想,虽然她还是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一点也不想听到这种话。
看着她咬着唇,一脸气愤的样子,他有些的感动,知道她并不是一无所觉的,这让他一颗心飞扬了起来,飘飘然的,有种前所未有的快乐感觉。
轻轻地、情不自禁地,他吻了下覆在他嘴上的滑女敕玉手。
如触电一般,冷雪惊得收回了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月华照映着她花儿一般娇妍的美丽脸庞,就看她轻咬着唇,一脸的无措,像个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小女孩一般,那份难得的荏弱及娇柔,让他失去了理智,只见挺拔的身子俯下……他吻了她!
这一日来,如果不是因为打定了主意要慢慢来,又如果不是因为怕躁之过急会吓着了她,他早就想再这样做了。而现在,放弃了慢慢来的想法,又丢下了所有的理智,他理所当然地顺从了心中的渴望,让情感主导一切,尽情地、恣意地品尝着她温润清甜的绝妙滋味。
是月光带来的魔力吧,一颗心怎么也凝不出排拒他的力量,在该抗拒他的第一时间里,冷雪早忘了原先的坚持及想法,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他渴慕需索的吻,由得意识逐渐飘渺迷离,让冰封已久的热情随着他的吻而逐渐出现,而更因他毫不保留的热切慢慢地点燃她心中的爱意,然后跟着他奔腾的情意一起燃烧了起来。
到最后,不光是被动地承受他的亲吻探索,在理智也跟着褪去后,她体内那一份属于野兽的直觉逐渐地觉醒,并整个统御了她,让沈迷于这热吻中的她忘了所有,不但允许他攻城掠地,甚而还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一再一再地为这个吻的热度加温,使两个人沈溺其中,不可自拔……直到极细微的声响在他们附近响起──「谁?」条地将她密密地护在胸前,戚侠禹沈声低喝,朝着漆黑的林子喊了一声。
他确定有其他人在,而且就在他们的周围、林中的一隅,不过,现在不是责怪自己太过大意的时候,虽然他确实不应该忘我到失去警戒心,让不明人士这么接近他们时才发现,可是现在还是小心为上,谁知道那躲在暗处的人是谁呢?
「年轻真好啊,小俩口在这边亲亲热热、你侬我侬的,真是羡煞人呢!」桀桀而笑的怪声从不远处的林后传了过来。
「小俩口」及「亲热」的字眼无一不刺激着理智逐渐回笼的冷雪,她一点儿也不明白,事情何以发展至此?直觉地想推开他,但他钢铁似的臂膀紧箍着她的柳腰,让她动弹不得,只得被牢牢地困在他的胸怀中。
「谁?出来!」戚侠禹不悦地看向陰暗处。
「戚大哥,怎么了?」远远地看见戚侠禹反常的模样,正拉着武诺天一块儿出来散步的邵小怜好奇地问。
不似不会武的她,邵小怜身边的武诺天敏感地察觉一股不寻常的气流,比冷雪冷上十倍不止的酷冰脸像是结了一层寒霜似的,已对周围展开高度的戒备。
「你没死?」看着后来出现的邵小怜,异常刺耳的嗓音突地划破了宁静的夜。
这一声惊诧的呼声更是让所有人提高戒心,不光是冷雪觉得不对劲,就连邵小怜也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没死,那是最好的了!邵家的贱丫头,你爹曾答应过要把你许给我,好跟在我身边侍候我一辈子,谁知道你竟跟着男人跑了。
当年的那一掌没打死逞英雄的你,我就再补一掌,送你归陰吧!」
陰侧侧的话语方落,一道迅速的身形从暗处闪了出来,而且直直地射向毫无招架之力的邵小怜……
与两年前的毫无防备不同,武诺天迎了上去。
两位高手对阵,转眼间已过了七八招,直到两个人硬生生地对上一掌,翻飞的身影因为彼此的掌力而各自往后退了开来,冷雪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半夜里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极其怪异的人,看不出实际年龄,顶着一头白发,死人般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瘦巴巴的宛如一具乾尸般,夜里要是没仔细瞧,真的很容易把他看成一具尸变而四处乱闯的僵尸。
「啊!是……是你!」邵小怜同样也看到他了,惊吓使她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没错,就是我,正所谓冤家路窄,不是吗?」说话的人正是两年前偷袭武诺天未果,让挺身护他的邵小怜身受寒毒之苦的武林狂人──史枭。
并不是特意追踪而来的,他会出现在这儿,其实只是个巧合……对炎香他一直抱有高度的兴趣,前些日子听闻这附近山区有炎香出现,为了想拾取一颗炎香来加以研究,他已经在这附近的山头绕了好几天了,今夜的偶遇,真的就像他所说的,只能用冤家路窄来形容。
「你加诸在小怜身上的苦,我会加倍讨回来。」护着身后的邵小怜,武诺天冷然地看着他,冰冷的模样好似地狱来的幽冥使者。
「凭什么?」史枭狂笑出声。「武诺天,你的武功修为是很高,可我史枭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以刚才的对阵来看,论内力、论武功,我史枭确实不是你这个毛头小子的对手,但你得知道,刚刚的我还没使出锁命寒冰掌,你想拿什么来对付我的锁命寒冰掌呢?」
一如史枭歹毒的性格,他所练的锁命寒冰掌也是最陰狠的功夫,因为掌力中所带有的寒毒极其陰寒无比,是不能随易碰触到的,不论对阵之人的武功如何的高强,光是不能让他的手碰到这一点就占不了什么便宜。
总的来说,这是一门以小搏大的武功,而真如他所言,武诺天本身的武功修为就算高过他,对他的锁命寒冰掌也是没辙的,除非……「就算没法儿全身而退,我有的是办法跟你同归于尽。」冰岩般严峻的脸上大有豁出去的表情。
「武哥哥……」听到他同归于尽的意图,邵小怜神情凄楚,一双小手死命地揪紧他身后衣衫的一角,怎么也不肯放开他。
「怜儿?」身后人的反应让武诺天为之一僵。
「不要,武哥哥,你千万别做傻事。」
「不是傻事,我要他偿还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想到娇柔的她背着他,一个人咬牙独自承受寒毒之苦的模样,他的心就发疼。
「可是如果让怜儿失去你,怜儿的心会碎、会难过死的。」邵小怜哽咽。
「怜儿……」她的话语让他轻叹,可没办法的,宿敌就站在眼前,他能怎么样呢?
「武兄弟,还是我来吧。」戚侠禹出声说道。
「我的仇,我自己报。」不想拖他下水,武诺天已决意自己解决一切。
「放心,我会留着他让你报仇的。」微微一笑,戚侠禹已飘然落定于史枭的面前。
「你是谁?」史枭心中一惊,为这无声无息的轻功。
「路过的无名小卒,特来讨教阁下的寒冰掌。」
「你找死!」那不当一回事的泰然自若模样惹毛了史枭。在武林中,他的锁命寒冰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在报上名后,又有谁能像他这样不当一回事?
史枭枯瘦的身形扑了上去,对着那一双冒着寒气的手,戚侠禹没看在眼里,就当是一般的比试功夫,不畏不惧地迎着他的扑抓掠袭。
在戚侠禹碰到他泛着寒气的双手的那一刻,没看到预期中痛苦神情跟反应,本该得意于戚侠禹将尝到苦头的史枭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人能接下他的寒冰掌!
接着,史枭越打越心惊,因为他竟发现,自己体内陰寒的内力竟一丁点、一丁点地随着跟戚侠禹的过招而消逝……「你到底是什么人?」说话的瞬间,两人又过了十来招,史枭已发现自己吃不开的原因了,因为眼前的对手竟然是他锁命寒冰掌的唯一天敌,练着至阳内功心法的人,而且还是练得极好,远超出他所能想像的好。
「我说了,一个过路客。」不似史枭越打越急,意在废去这歹毒武功的戚侠禹,一直就以游刃有余的悠然态度在跟他对阵着,目的是在史枭警戒心大起之前,以两人间的每一个碰触多多少少地消耗去史枭的功力。
不像一般人,戚侠禹非但不怕史枭掌中所挟有的寒冰之气,反而还可以轻易地用他至阳的内力化去这害人无数的掌功;因为跟史枭的极陰功体相反,戚侠禹所练的是至阳的内功心法,专治史枭这种陰寒功体。
同是练武之人,武诺天很快地便悟出他话中之意。
他知道戚侠禹铁定会赢,不光是因为那本就远胜于史枭的雄厚内力,更是因为戚侠禹还是个纯阳之体,对付起让人感到棘手的史枭,那更是事半功倍。
就因为这样,在戚侠禹承诺会把人交给他后,武诺天才会由得他代为出面教训史枭,虽然……他的心中还是有几许的不甘,但只要想到等一会儿史枭体内的陰寒功力让戚侠禹尽数化去后,最后就会落回自己的手中……只要想着各式用在史枭身上的报复手段,武诺天的心里便觉得好过一些了。
不像等着上阵的武诺天,也不像看得傻眼的邵小怜,带着复杂的心情,冷雪默默地转身往竹屋的方向而去。
并非冷漠,也并非自私地想置身度外,她只是……只是不知道自己留下来要做什么?
是啊,留下来做什么?
在这一场打斗里,她既不是被害人,也不是被害者的亲属,她什么也不是,对所有的人来说,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而这样的她,留下来能做什么?在一边看栏盾?
心里头闷闷的,她说不上来那样的感觉,只知道摆月兑不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从刚刚他一点预警也没有地突然放开她,然后完全没有事先通知一声、丢下她去逞英雄应战时就发生了,那是种很复杂的感觉,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但已来不及挽回了。
他丢下她的行为,让为他的安危担心害怕的她产生一种被遗弃的失落感,各种复杂思绪百转千回后,她只剩下一种「离开」的念头「雪儿!」
再也无心恋战了,戚侠禹大喝一声,蕴着阳刚内力的一掌挥出,直中史枭的胸口,尽数化去所有危害世人的寒毒之气后,连忙纵身跃向冷雪的身边。一直就分神注意着她,在她出现落寞的神情后,他便立即省悟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看着她转身而去,他怎可能任由她带着失意的心离开?
在武诺天接手上场之时,史枭自知没什么逃生的机会了。可数十年苦练聚集而成的陰寒之气在转眼间被尽数毁去,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他迅速地从怀中取出一物,在没人看清是什么东西之前,凝聚所有的力量发出这最后的一击……「小心!」武诺天大喝。因为知道史枭的心思歹毒无比,所以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本以为他是想伤害废去他体内陰寒之气的戚侠禹,可没有想到,那个被激射出、没人能来得及看清楚的异物,竟是笔直地朝冷雪而去……示警声让戚侠禹直觉地偏过身体,要用身子护她。
也是同样的心情!
看着一切事情的发生,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冷雪在最后的一刻推开护在她身前的戚侠禹,尔后,那个没人能来得及看清的异物直直撞击着她的胸口,除了撞击力道外,还有一股锐利的痛处袭向她……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寒意瞬时侵向她,虽然造成这一切的异物很快地让戚侠禹给弄离了她的身体,可那一阵阵的寒意已随着她的血液冻透她的四肢百骸及五脏六腑。
「蛇?」
在她失去意识前,冷雪听到戚侠禹惊慌地喊着,那失去一贯从容态度的他让她感到惊异,就在这样的感觉中,她失去了知觉。
「这是什么?」看着通体雪白,眨眼间让他用内力震死的死蛇,确定没见过这类蛇的戚侠禹神色严厉地看着史枭。
「值得了,已经值得了,本来料定你会护住她的,可没想到她会推开了你,自己让零给咬中,哈哈哈……杀不了你,至少她也活不成了,让你为她的死内疚一辈子……过瘾,真是太过瘾了!」史枭狂笑着。
「零?」这听都没听过的名字让戚侠禹紧皱起眉头。
「没听过吧?这可是我在最北方的极寒之地好不容易抓来,经由一番精心教,并以自身陰寒的内力驯养,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养成的凝寒蛇。而养兵千日,为的就是用在这一刻。」史枭陰侧侧地冷笑着。「让我教出的凝寒蛇咬到,后果就像是吃我一记锁命寒冰掌一般,会受寒毒折磨至死,就算用你的至阳内力想压抑,也只是让病体多受寒毒的活罪而已──」
再也听不下去,忘了对武诺天的承诺,悲愤的戚侠禹凌空挥出一掌,那一道无形的掌风毫不留情地重重击向史枭的胸口。
「我……我就算……就算要死,也得拖……拖一个……垫背的……」喷出一大口鲜血后,毫无悔意的史枭睁着一双外凸的鱼眼,慢慢、慢慢地留下他最后的遗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死去。
戚侠禹杀人了!
不是嗜血之人、爱好和平安逸生活的他,习得一身的本领,无非就是想强身健体、打发时间,连行侠仗义、用来教训人的念头都少动过,更何况是杀人!
这是他第一次以武功伤害一个生命,但没有懊悔、没有自责,甚至在这一刻,他还很庆幸自己有能力杀了这个胆敢伤害他心爱女人的人。
心急如焚地诊测冷雪的脉象,那股急速乱窜的气明显到让他白了脸,因为想到她身子正承受着极寒之苦,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慌了手脚,只能对着小脸儿已皱成一团的冷雪发愁……「怎么办?」把一切看在眼里,看着戚侠禹痛苦失神的样子,尔后同情地看着脸色苍白、早已昏迷的冷雪,邵小怜直担心着。
武诺天没说话,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已死去的史枭。
很是懊恼,没想到自己一直想手刃的仇人,最后竟死在别人的手上,但……他又完全能理解,那种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出事的心情,知道不能怪戚侠禹的一时冲动,忘记原先的承诺直接把人给毙了,因为当年要不是小怜还需要他想办法救治,他早不顾一切地跟这人渣拚命了……不过理解归理解,想到自己没能亲自杀了史枭,武诺天还是觉得有些闷。
「武哥哥?」不明白他的矛盾与沈默,邵小怜不解地看着他。
「我没事。」握着她的手,武诺天安抚她的不安。
「现在怎么办?雪姑娘也中了史枭的寒毒了。」史枭临死前的话语让她忧心,在他们三人之中,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寒毒发作时的痛苦了。
「别理他。」同样地想起史枭临死前揭下的狠话,气不过,武诺天朝史枭的尸体用力踹了一脚,然后才用不屑的语气轻哼道:「这个老怪物到死还搞不清状况,还真以为他的寒毒没法儿解。」
「怎么?武兄弟找到炎香了?」因为这一番话,戚侠禹总算有反应了。
不敢相信他竟会问这么一个一点建设性也没有的问题,看着戚侠禹一副惊喜的表情,武诺天不得不相信「当局者迷」这句话。
「没有炎香。」四个字出口,武诺天浇熄了戚侠禹的希望;要是他知道炎香现身之处的话,早就在那儿等它结果了,哪还会在这儿回答这种废话问题?
「那武兄弟知道其他解寒毒的方法吗?」戚侠禹紧接着再问。
这问题愚昧到让武诺天想摇头叹气了。
「武哥哥,如果有办法的话,你快说啊。」邵小怜知道戚侠禹心急,连忙帮着追问?
「我要真有其他办法的话,还会让你背着我忍受寒毒之苦吗?」武诺天没好气地说?
「你……你知道了?」邵小怜无措地看着显得烦躁的他。
「武兄弟,你刚才不是说了,这寒毒是有法子可解的吗?」不让他们两人陷入悲苦的情绪,戚侠禹连忙再追问,因为他牢牢记得武诺天刚说过的话。
「你真忘了自己是纯阳之体了,是不?」武诺天已经有点受不了了。
他这一说,不光是乱了阵脚的戚侠禹懂了,就连邵小怜也明白了。
「这真是太好了!」她微笑。「戚大哥,你快带雪姑娘回去吧,用你的纯阳之体化去她的寒毒,这样,她就不用受这寒毒之苦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不过,戚侠禹还是留在原地,一点想移动的迹象也没有。
这实在反常,因为按理来说,省悟到自己的纯阳之体可以救她,他该在最短的时间内带冷雪去解寒毒的,怎么会是这动也不动的模样?
「你不救她?」武诺天诧异。
「问题是……我能吗?」戚侠禹苦笑。
当然不是他不想救她!他的纯阳之体确实是可以解这种歹毒的寒毒,虽然只有一次的机会,但只要能化去毒性,一次也就够了;
可是现在问题是,这解毒的方法是得……「为什么不能?」武诺天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话。
「你忘了我不能救小怜的原因了吗?」戚侠禹提醒他。
要化去这寒毒的唯一方法,就是两人得有肌肤之亲,也就是发生夫妻之实,这才能化去她体内的寒毒,而当初也就是因为这样,邵小怜的寒毒他才没办法解,只能用内力暂时压抑下。
「她是她,怜儿是怜儿,岂能混为一谈?」看他被这么简单的问题困扰,武诺天简直想打他了。
「是啊,戚大哥,雪姑娘不是小怜,你大可以为她解毒的,除非……除非雪姑娘并不是戚大哥想携手一生的人,那自是另当别论。」邵小怜知道他急胡涂了,好心地为他区分其中的不同。
「雪儿会是我唯一的妻。」戚侠禹想也不想地立即否定了邵小怜的猜测,对他来说,牵手一生的人,当然是冷雪无疑,若不是她,闲散日子过惯的他,根本不会有定下来的念头。
「那不就结了。」武诺天冷哼一声。
「可是……」知道他们的话有道理,但是戚侠禹也有他的顾虑。
他是爱着她、恋着她没错,可截至目前为止,冷雪却还没对他的情意有丝毫的回应,他怕要是在这时候要了她……就算是为了救她也一样!等到她神智恢复清明后,谁知道刚烈的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戚大哥,你别顾虑那么多了,一个女人如果不是为了所爱的男人,是不可能做出舍身相救这种必须赔上性命的事。」旁观者清,邵小怜猜出戚侠禹的顾忌。
「雪儿她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她的性格既冷又刚,推开我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不想欠我的情……」忧心地看着怀中脸色惨白的人儿,戚侠禹苦笑。
「不是这样的!」邵小怜否定了他的想法。「戚大哥,你仔细想想,依雪姑娘冷漠的性子,如果不是她心里所在乎的,就算你死在她的面前,她会有任何反应吗?更何况是舍身相救了?」
这……戚侠禹开始静下心来思考这一番话。
「再说,不论未来如何,戚大哥真能看着雪姑娘受寒毒之苦,让雪姑娘受尽折磨然后香消玉殒?」邵小怜问。
这话,让戚侠禹立即做下决定。
「谢了!」丢下这么一句,抱起昏迷中的冷雪,没敢浪费时间,戚侠禹飞也似地往竹屋的方向足不点地地飞奔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的那一头,邵小怜微笑。「幸好……幸好戚大哥还是纯阳之体,要不然,雪姑娘这一劫可就难过了。」
「是啊,他总算月兑离老处男之列了。」武诺天经哼一声。
「别这样,人各有命,虽然我的寒毒没能解开,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那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邵小怜柔声说道,很是明白他不平衡的心态。
武诺天不想说话,还是觉得上天不公平,何以同样身中寒毒,两个人的际遇会是这样地不同。
「武哥哥?」她担心地看着他,为了不让他钻牛角尖,只好故意板起脸来。「武哥哥,难道你还想要把我推给戚大哥吗?」
两年前,为了能救她,就算知道是什么样的解毒方式,武诺天也不管了,竟荒唐地向戚侠禹请求,只求能解去邵小怜身上的寒毒,不论是什么方法都行,还要戚侠禹放手去做。
戚侠禹自是为难的,可在他表示拒绝前,邵小怜已经代他向武诺天表示这请求的结果,邵小怜不算是大发了一顿脾气,她只是一心求死,因为不能原谅心爱的人竟请求别的男人碰她,就算是要救她也不行!因为这样,了无生趣的她只有一死以明心志……结果,当然是知错的武诺天表示了歉意才打消她寻死的念头,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敢提这事情了,而现今的邵小怜为了不让他胡思乱想,这时候只好故意提起这件往事。
「别提那件事了。」轻叹一声,他拥她入怀,心里头当然明白她的用意。
她不语,静静地偎在他的怀中。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炎香之果,解去你身上的寒毒。」他话语中有着无比的决心?
不是承诺,这是他的宣誓……他会找到炎香的,他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