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必须保密,程踏雪只得配合蒲砚卿的作息,趁着他睡午觉的时间教他武功。
蒲砚卿说是要睡午觉,其实只是用来瞒过花橙藜眼睛的借口,实际上他都趁着午休时间溜到后山去和程踏雪学习武功——哎~相比之下,小六子就幸运多了,不必编借口,大大方方跟花橙藜说要习武,花橙藜自然就会点头答应。
“咳咳!”好不容易等到两个徒弟到齐,程踏雪开始教两人武功。这可不容易,两个都是门外汉,其中一个还是破病公子哥儿,想要教会他们基本武功,怕是有些困难。
“首先,让我看看你们的体格。”原则上每个人都可以练武,但体格好不好是关键,适合练武的人不一定体格粗壮,要天生的骨骼适合行血运气,这得要专家才看得出来,不巧她正是这方面的专家,只要随便模几下骨头,便可瞧出端倪。
她约略模了一下两人的骨架,得出以下结论。
小六子骨骼好,天生适合习武,若肯定下心好好学习,将来说不定可以混武林,或许比留在医馆帮忙还要适合他。
至于蒲砚卿嘛!态势就有点浑沌不明,需要详加研究了。
程踏雪再仔细模蒲砚卿的骨头,发现他的身材其实还满挺拔的,骨架也没有想象中纤细。
“大娘,我能飞武吧!”蒲砚卿见她模了半天不吭声,不禁紧张起来。
程踏雪未答话,手顺着他的脊椎往腰婰模去,发现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这小子不但适合练武,还能练比较轻柔的套路,现在就看他的经络通不通、有没有阻塞。
“大娘,你还没有回答晚辈,晚辈到底适不适合习武?”该不会他不适合习武,只是大娘不好意思说出来?
“别动,我正在看。”她模他的督脉,塞得厉害,任脉应该也差不多。
督脉被称为阳脉之海,任脉被称为陰脉之海,打通了任督二脉,体内的陰阳之气才会调和,练起武来才能事半功倍。
“行了,我看完了。”只是要打通任督二脉,可不是随便点个袕就能打通,得靠平日勤加练习。
“大娘,晚辈能习武吧?”他不厌其烦再问一次,这次获得肯定的答案。
“没问题,你能习武。”只是要教他哪些武功得再琢磨,但绝对和小六子不同。
“太好了。”蒲砚卿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不惜对花橙藜说谎,就是为了习武保护她,倘若无法习武,这个谎就说得没有意义了。
“小六子,你学硬拳。”她决定好了。“至于你,就跟我学使暗器。”
“为什么他可以学使暗器,我就必须学打拳?”听见程踏雪的决定,小六子第一个跳出来抗议。
“因为你适合打拳,就这么简单。”不学拉倒。
“那这臭小子呢?”他不服啦!他就想学怎么使暗器,怎么会让蒲砚卿拔得头筹?
“他的腰婰协调度佳,手指的骨头也够长够软,比你更适合使暗器。”要怪就怪他的爹娘给他生了一副粗壮的体格,别净找她麻烦。
经程踏雪这么一解释,小六子再也提不出任何反对意见,只得悻悻然的点头。
“好嘛!打拳就打拳。”谁要他没纤细柔软的十指?“臭小子,小心我打死你。”竟然抢他的暗器!
当然他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对蒲砚卿下手,谁要他们已经结为好友?
不过,虽然学的武功不同,套路不同,但刚开始的基本武功倒是相同,那就是蹲马步。
“嘿、喝!”
无论是哪一种武功,这都是入门必学。就瞧见小六子和蒲砚卿肩并肩在程踏雪的监督下,一边蹲马步一边用力出拳,不到一刻钟,两人已是满身大汗,气喘如牛。
“没用的家伙,再练!”程踏雪赏他们一人一粒小石子,精准打痛他们的手臂,两个大男人惨叫一声,继续出拳。
“嘿、喝!”
半个时辰后,蒲砚卿和小六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医馆,小六子还可以光明正大从前门大厅回去,蒲砚卿只能偷偷由后院的围墙翻墙回到暂住的房间,就怕被花橙藜发现。
回到房间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喘息。
“呼呼!”没想到练功这么累,他们才蹲了不到一个时辰的马步,就已经全身酸痛,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直到亲身体验,蒲砚卿才知道习武有多困难,要练到程踏雪那种程度,不花个三、五年恐怕练不起来吧!
他不知道的是外号“佛手”的程踏雪,那一身功夫三、五年是练不起来的,就算练十年都不及她的一半功力。
腰酸背痛……
蒲砚卿不想承认自己是没用的公子哥儿,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他是真的没有什么用处,连蹲个马步都忍不住唉唉叫。
“蒲公子,喝莲子汤了。”
他才躺下,花橙藜紧接着敲门,害他不得不回应。
“来了。”他和折腾人的酸痛奋战了一会儿,才有办法爬起来去开门,一边还得注意不露出痛苦的表情。
“又到了吃点心的时间吗?”为了不使花橙藜起疑心,他笑得很开心,殊不知这样看起来更可疑,他从来不这么笑的。
“是呀!”奇怪,他干么笑得像个傻子,一点儿都不适合他。
“既然如此,咱们赶紧走吧!”老天,别让她瞧出端倪,今天不过是第一天,往后他还要一直练下去,直到足以保护她为止。
“好。”花橙藜点点头,越看他越奇怪,睡个午觉也能睡到满身大汗,今儿个真的有这么热吗?
“小六子呢?”他顾左右而言他逃避花橙藜疑问的眼神,花橙藜隐约感到不对劲,却不便说什么。
“在正厅等你一起喝莲子汤。”
“是吗?哈哈!”他模模头,也觉得自己突然提起小六子很奇怪,有不打自招的嫌疑。
“好渴,我要赶紧去喝莲子汤!”他一马当先冲去正厅,这下子花橙藜更加确定他有事瞒着她,可能还和小六子有关。
花橙藜不确定自己喜欢听见这消息,大夫和病患之间应该合作无间,不该有任何隐瞒,可他却瞒着她暗中进行某些事。
他们到底隐瞒了她什么事情?
在大家一起喝莲子汤的时候,她的眼睛不断轮流往小六子和蒲砚卿身上瞄,两个大男人被她瞄得胆颤心惊,尤其是蒲砚卿更是快吓破胆,以为自己哪里露馅。
“你们两个人好像很累。”她说。
蒲砚卿差点被莲子噎到,小六子则是被莲子汤呛到,卯起来咳个不停。
“咳咳!”要命……
“我、我今儿个学蹲马步,蹲得满头大汗。”小六子反正是光明正大的习武,没必要说谎,倒是蒲砚卿就比较麻烦了,还没编借口。
“我、我今儿个下午没睡好,有些失枕。”他紧急找借口,虽然这借口找得有些不光彩,但勉强合理。
“原来如此。”花橙藜优雅地舀起莲子汤放进口里细细品尝,秋水般的眸子映照出两人困窘的表情,小六子正对着蒲砚卿挤眉弄眼,暗地里传递讯息。
都是你,没事保什么鬼密?害我还得陪着你一起隐瞒橙藜姊。
小六子一边扬手做状要打蒲砚卿,一边和他嘻嘻哈哈,直到花橙藜的眼睛再度和他对上,他才赶紧低头猛舀莲子汤。
这两个人绝对有事情瞒她!
花橙藜不动声色,表面上像是被他们唬咔过去,实际上她自有盘算,只是耿直如小六子和蒲砚卿两人都没发现。
次日未时,蒲砚卿和昨日一样,一到这个时间就关门午休。
小六子朝他紧闭的房门丢了颗小石子,打暗号让他赶紧想办法溜出来,程踏雪正在后山等待他们。
蒲砚卿拿起案上的文镇,朝地上敲两下,表示知道了,等会儿他就会赶去会合,要小六子先到后院的围墙边等着。
待小六子一走,内院立刻恢复平日的安静,只有花橙藜跟病患亲切的问诊声,隐约从正厅传来。
太好了,就是现在。
蒲砚卿把握这难得的机会,打开门一口气冲到后院跟小六子会合。
花橙藜正要起身拿针包,不期然看见蒲砚卿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内院走廊的尽头,不禁小愣了一下。
那是?
她不确定自个儿有没有看走眼,那身影极像蒲砚卿,但他现在应该在房内午休,不该到处乱跑。
“花大夫。”
“啊?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病患呼唤花橙藜回神,花橙藜只得暂时把蒲砚卿抛在脑后,专心看诊。
“大叔,您只是染上些微风寒,抓一帖药回去和水煎了就行……”
“我来了!”
就在花橙藜忙着照料病患的同时,蒲砚卿也没闲着,正翻过墙与等在墙角下的小六子会合。
“真慢。”小六子抱怨。“下回你要是再这么慢,我可要自己先去后山了。”不等他。
“抱歉。”他也不是故意的。“我怕橙藜发现,只好小心一点儿。”
“你也真辛苦。”练个武还要躲躲藏藏。
“呃……”蒲砚卿搔搔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当然也可以跟花橙藜说他正在习武,但总是……
“不用说了,我能够了解。”小六子拍拍他的肩膀,为他掬把同情泪,恋爱中的男人想得总是特别多,想法也跟常人不同。
“说什么废话!”蒲砚卿听出小六子话中有话,脸都红了起来,小六子见状哈哈大笑。
“我是纯情的男儿郎……”他甚至唱起自个儿编的山歌,气坏蒲砚卿。
两人打打闹闹来到后山,程踏雪早已皱眉等在那儿,仰头看天色。
“太慢了!”一人先赏一颗小石子先。
咻!咻!
“哎哟!”
“疼呀!”
小六子和蒲砚卿几乎同时中镖,同时发出哀嚎。
“哼,看你们还敢不敢偷懒!”程踏雪说着说着又要赏赐他们小石头。
“大娘,请饶命,咱们下次不敢了。”两人同时求饶,程踏雪这才放过他们一马。
“今儿个还是蹲马步,马步一日没蹲好,我就不会教你们下一招,你们自个儿看着办。”程踏雪撂狠话,两人吓得急忙练习蹲马步,就怕程踏雪生气。
虽然仍旧腰酸背痛,蒲砚卿却已渐渐习惯双腿传来的酥麻感,挥拳也更为流畅。
“嘿!喝!”
程踏雪满意地看着小六子和蒲砚卿,小六子当然是没有话说,他天生适合练拳,倒是蒲砚卿的表现令她惊艳,他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越挫越勇。
“今儿个就练到这里,你们可以休息了。”程踏雪丢给他们一人一个牛皮水袋,两人利落地接下水袋拔开塞子,各自仰头喝了起来。
咕噜噜……这水就像一场及时雨,滋润他们干渴到不行的喉咙。
“哇,真好喝!”小六子最怕渴,一下子就把水袋内的水喝光。
蒲砚卿也是拚命喝水,他也渴得半死。
“可惜这不是酒,不然就更好了。”小六子和花橙蕾一样,都是好酒之徒,哪边有好酒就往哪边跑,他甚至还喝过斜雨酿呢!
“这倒是。”程踏雪也是品酒的好手,所以才会跟艾岚的双亲结为好友。
“大娘,你相信吗?这小子居然不会喝酒!”小六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害蒲砚卿满口的水都喷出来。
“小六子!”干么在大娘面前提起这件事?多嘴。
“什么,不会喝酒?”程踏雪闻言大吃一惊。“居然有这么荒唐的年轻人?”
咦,不会喝酒很荒唐吗?不是说会喝酒的人才叫荒唐,怎么他们这些人的想法都与世人不同?
“不行,当我的徒弟,酒量一定要好。”他得做特训。
“啊?”蒲砚卿听了下巴都快掉下来。
“你得学会喝酒,否则我将你逐出师门。”凡是她程踏雪的徒弟,没有海量起码也得是半个酒鬼,不然教她的脸往哪儿摆?
“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认命喝酒了吧!”小六子一把搂过蒲砚卿的肩大笑。
于是蒲砚卿除了习武之外,还多了一项特训,那就是喝酒。
头晕眼花……
蒲砚卿每每喝到眼冒金星,被小六子背下山,但为了不被程踏雪逐出师门,他只好拚了。
光陰似箭,转眼间蒲砚卿已经来回春堂快两个月,这两个月之中,他不但重拾书本发愤读书,并在程踏雪的严格训练下,学得一些武功。
虽然只有两个月,蒲砚卿却深深觉得,这两个月过得比过去二十几年还要充实,尤其是他的健康状况有了明显的改善,不仅不再时常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天走上几个时辰的路也不会喊累,气色经常保持红润,说他过去从头到脚都是病,恐怕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气色看起来甚至比平常人还好。
这天,花橙藜一早就带着小六子和蒲砚卿到后山的湖边练习深呼吸。三个人面向湖面又吸气又吐气的,充分吸收山林之气,对健康很有帮助。
“蒲公子,小心别又掉进湖里。”花橙藜总爱提起蒲砚卿这件糗事,让他好生尴尬。
“什么,你曾经掉进湖里?”上回小六子没跟着来,这回跟来一听见蒲砚卿竟然落水过,惊讶到嘴巴都合不拢。
“那是意外。”蒲砚卿脸红辩解,但小六子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卯起来哈哈大笑。
“你也太扯了吧!”他一边笑一边用力拍蒲砚卿的肩膀,看得一旁的花橙藜非常替蒲砚卿担心。
“小六子,轻一点儿,别把蒲公子给推下湖了。”花橙藜怕小六子粗手粗脚会惹出祸端,小六子可一点儿都不怕。
“安啦,橙藜姊。”他越拍越用力。“这小子现在很强壮,哪可能这么轻易落水?”
“可是……”
“小六子——”
砰!
花橙藜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蒲砚卿才刚要小六子别玩得太过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的铁沙掌给拍进湖中。
扑通!
“咦?”小六子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心想怎么会这样?
“果然落水了。”花橙藜同情地看着在水中挣扎的蒲砚卿,他的运气真不好,碰上小六子这个冒失鬼,注定要倒霉。
“救命,我不会游泳!”蒲砚卿老是忘了湖边的不深,就爱挣扎。
……
小六子和花橙藜站在湖边看着他夸张的动作,不晓得他在紧张什么,明明就没有溺死的危险。
蒲砚卿挥舞了半天的手臂,才想起水深只及他的腰,他只要站稳脚步就没事。
“喂,你不要紧吧?”小六子站在湖边扯开嗓门大叫。
蒲砚卿原本想大声响应他没事,却在无意间瞥见花橙藜关心的表情,耳边倏然响起两人那天的对话。
要是你真的溺水昏迷不醒,我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救你。
什么方法?
用嘴巴。
啊?
其实不只溺水,当一个人失去心跳和呼吸的时候,都可以用这个办法。
她说的那个方法,无非就是反患者的下巴抬高,然后嘴巴贴住嘴巴,将空气送进患者的肺部。
想象她的芳唇紧贴着自己嘴巴的画面,蒲砚卿顿时脸红心跳,站都站不稳。
如果……如果……
他用力吞吞口水,考虑自己假装溺水的可能性,如果他溺水的话,花橙藜应该会用她说的那个方法救他,那他就可以、就可以跟她接、接吻了……
不行,太卑鄙了!
想到自己竟然为了能和她嘴对嘴接触而使出这种小人招数,蒲砚卿就觉得羞愧,不配称做读书人。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对,他不能够对不起文天祥,但是他真的很想一亲芳泽……
“蒲砚卿!!”
他已经够挣扎,小六子这时偏偏突然发出一声巨吼,害蒲砚卿吓到脚打滑,整个人当场没入水中。
咕噜噜……
怎么会这样,水深明明只到他的腰,他却喝了一肚子水。
“小六子,你快下去救人!”
就在蒲砚卿纳闷自己怎么会这么荒唐的同时,小六子接获花橙藜的命令,要他跳下湖,他理所当然照办。
小六子粗手粗脚兼长手长脚,不需要太费力气就将蒲砚卿捞上岸,将他放在湖边的草地上准备急救。
“我来。”花橙藜果真像蒲砚卿想象中那样,要用嘴对嘴将空气送入他嘴里那一套,帮助他清醒。
蒲砚卿明知道不应该,他既然没有昏迷,也只喝了几口水,就不该装死。他若还自认是个君子,理所当然应当睁开眼睛阻止花橙藜,毕竟男女授受不亲。问题是美色当前,他又没色胆,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一亲芳泽……
蒲砚卿一直在读书人的风骨与碰触花橙藜的中挣扎,他可以感觉到她温热的气息吹在他脸上,柔软的嘴唇即将落下。
他的心怦怦跳,眼睛偷偷开了一条缝窥视花橙藜,没想到却看见小六子厚厚的嘴唇朝他压来。
天啊,这是什么情形?
“来,蒲大哥,让我帮你急救。”亲亲,啾……
小六子腮帮子鼓得跟河豚一样,眼看着就要压到他的嘴唇,蒲砚卿连忙睁开眼睛把小六子推开。
“我醒了!”他仿佛有神功附体似地瞬间清醒,小六子人没救成,反而跌了狗吃屎,真个是很倒霉。
“哎哟!”跌得可真痛。
“你还好吧?”花橙藜在一旁忍住笑,她虽然什么都没说,表情却已一目了然。
“还、好好。”他心虚地微笑,总觉得自己的诡计早就被她看穿,他再一次在她的眼前闹了大笑话。
“既然你都没事了,干么还闭眼睛啊?”可恶,这小子越来越有力气,推得他好痛。
“你……你还敢凶我。”都是小六子这臭小子害的,勒死他——
“你怎么会这一套急救方法?说!”蒲砚卿使出勒颈绝技,勒得小六子差点没断气。
“当然是橙藜姊教的。”啊啊,再勒他就要没气啦!“我一直没机会用,还以为今儿个终于有机会练习了呢!”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
“都是你害的!”勒死他——
“这关我什么事?”小六子不明就里,蒲砚卿照勒他的,管他冤不冤枉。
两个大孩子互相勒来勒去玩得好不愉快,花橙藜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两人打闹,表情若有所思。
“橙藜姊?”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小六子,你去车上帮我把毯子和祛寒药拿来好吗?”花橙藜回神微笑嘱咐小六子。
“我马上去拿。”小六子一溜烟不见人影,花橙藜对蒲砚卿露齿一笑,他的心立刻又狂跳起来。
“你的身子骨好多了,浑身湿透既不会打喷嚏,也不会咳嗽,也不会喊冷。”和他头一次栽进湖里的反应截然不同。
“好像是呢!”经她这么一提,他也觉得自己大有进步。“你不是,我还没发现,我好像真的不再那么怕怜。”
“而且你的脉管炎也痊愈了。”她打量他的脚,一些征状都没有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蒲砚卿笑道。“你不晓得用了什么仙丹妙药给我吃,我才能这么快摆月兑病痛。”
他说的话当然不无道理,但是花橙藜可不会将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他之所以进步神速,恐怕跟他每天午休时间的神秘活动有关。
“小六子好慢。”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花橙藜纳闷。
“可能在忙别的事吧!”他最好别回来,让他们独处。
“他还有什么事情可忙的?”不过拿个东西。
当然有,忙着蹲马步,忙着打拳,忙着帮哥儿们谈恋爱。
蒲砚卿明白小六子是为了帮自己,才会故意磨蹭不立刻回来,他得好好把握机会才是。
“那个……”他搔搔头,不晓得如何开口。
“哪个?”花橙藜对任何事都心思细腻,偏偏只对爱情没感觉,连蒲砚卿这么明显喜欢她都看不出来。
“我……我想问你——”
“嗯?”
他想问她,有没有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破病公子哥儿?这个破病公子哥儿正很努力地锻炼体魄、学习武功,期待哪天万一她若是再遭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挺身而出站出来保护她。
“我……”他想问她,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看到她欣喜的表情,抑或是会嫌他麻烦,因为她一点儿都不想被他保护?
“你到底要问我什么事?”花橙藜看他困窘的表情,猜想他大概想和她聊心事,遂微笑鼓励他。
她猜得相去不远,他确实有满肚子心事想对她说,只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我想问你,明年我就去应考好吗?”他明明是想问她感情的事,结果却扯到科举上头,真个是……很无力。[熱%書?吧&獨#家*制^作]
“会试吗?”她记得他已经是举人,若要再应考,也只能是会试。
“嗯。”他点头。“会试三年才一次,今年已经才过乡试,明年春天就要举行会试,我想去试试看。”
乡试次年,礼部按例会在京城举行会试,又称“礼闱”或“春闱”,共考三场,每场三日,取中者为贡士,第一名称为会元。
“若失去明年的机会,又要等三年,你当然应该去试试看。”花橙藜一般只提供意见,很少帮人下决定,然而她这次却打破惯例。
“你也这么觉得?”老实说,他没有把握,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一定会努力求取功名回来。
“是呀,我是这么觉得。”花橙藜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意见有这么重要,但他的眼神好像她的答复给了他全世界,开始也觉得自己必须谨慎回答。
“好,我明年参加会试。”他兴致勃勃地点头,立志要更加发愤读书,不教她失望。
花橙藜个性虽然温和善良,但其实鲜少为任何事情感动,这回她却被打动。
他似乎可以为了她一句话彻夜努力,可以为了她一个无心的建议,设下长远的目标,这对她来说是压力也是全新的体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承受得起他纯真如孩童的热情。
怎么办?她好像有点想逃走……
闪电般的悸动来得太快,打在花橙藜一向坚定的心房上,她有如堡垒般密不透风的心墙竟然也开始出现一丝裂缝,激起她前所未有的不安。
花橙藜一直以为都是沉稳、恬静、如春风般轻柔,可她的心中此刻正刮起一股小小的旋风,实在是始料未及。
她对蒲砚卿微笑,表面上看不出异状,只有她自己清楚内心起了什么变化。
一股不同以往珠亲密气息,在他们之间悄悄蔓延开来,即使天真如蒲砚卿,都可以感受到他们之间那股张力。
他们好像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牵制住,不由自主地看向彼此,脸越靠越近……
“橙藜姊,我回来了!刚刚我在树下捡到一只受伤的小鸟,帮他敷了大半天的药——”
就在最关键的时刻,小六子突然间现身,气得蒲砚卿只想拿刀杀他。
“呃,怎么了?”干么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看他……
原来小六子不是为了帮他,而是害他,亏他还把他当成好兄弟!
“没事。”看见蒲砚卿的反应,花橙藜忍不住噗哧一笑,总觉得好妙。
“你,给我过来。”他要宰了他!
一声惨叫,小六子惨遭蒲砚卿一阵修理,看得出来他的身体真的好了很多。
不过到了下午练功时间,小六子马上报复回来。
“什么,你都长这么大了,居然还不会游泳?!”听完小六子的话,程踏雪震怒,罪魁祸首直指蒲砚卿。
“我……我本来就不谙水性……”可恶的小六子,居然当起报马仔,大家走着瞧……
“不用说了,你现在马上给我跳下湖学游泳,学不会游泳不准起来。”
“咦?”
“小六子,你负责教他。”程踏雪再下一道命令。
“什么?!”
“他要是学不会游泳,你也不准起来。”
害人反害己,结果小六子也被拖下水,两上大男人这回真的成了“苦命鸳鸯”,谁也占不到便宜。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觉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