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蒲砚卿打量眼前的花橙藜,怎么都不相信她是名大夫,他不愿相信的原因有二——
一、通常大夫都是男的,没听说过有女大夫,她一定是骗他。
二、通常大夫都又老又丑,可是她既年轻又漂亮,根本是美若天仙,所以她一定是在骗他。
蒲砚卿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她在骗他,但是他太惊讶了,一时这间说不出话,得再等等。
“你一定很惊讶,头一次来回春堂的病人都是这个表情。”花橙藜主动帮蒲砚卿解决尴尬的情况,可惜对方并不领情。
“谁、谁惊讶了?”她原是好意,听在蒲砚卿耳里却像在嘲笑他。“我又不是没见过女大夫!”他正是那种死鸭子嘴硬的脾气,就算吃惊也不肯承认。
“咦,你见过别的女大夫呀?”不管他是不是在吹牛,花橙藜倒很有兴趣。“改天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她正感叹只有她们三姐妹行医,既然知道大明朝还有其它女大夫,当然得瞧瞧,说不定还能结成好友。
“呃,好……好啊,这有什么问题。”蒲砚卿压根儿就是乱扯,没想到她竟然相信,还一脸兴奋。
“那就麻烦你了。”花橙藜照例绽开天仙般美丽的笑容,看得蒲砚卿飘飘然,心头小鹿乱撞,不自觉地脸红。
无论如何,他总算平静下来,也顺利进到回春堂,那条蛇也算是丢得有代价。
说起来,那条可怜的蛇尚昏死在蒲家的马车内,比蒲砚卿还早一步回到京城,他要是知道一定很不甘心。
“让我瞧瞧你的脚好吗?”
但是他没有空和蛇生气,此刻他忙着收回心神都来不及了,她的笑容可真迷人。
“这……好吧!”他原本是想拒绝的,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女人医病,他身为男人的自尊要置于何处?问题是他的小腿此刻正在怞筋,根本由不得他任性,他只好暂时屈就。
“橙藜姐,我来就好。”小七子见花橙藜要亲自动手,连忙抢在她前面蹲下来帮蒲砚卿卷起裤管,蒲砚卿好奇地打量小七子,他看起来很年轻,顶多十六、七岁,身手却很敏捷,似乎很习惯做这类工作。
花橙藜光看蒲砚卿的小腿,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他确实得了脉管炎没错。
她轻轻碰了一下蒲砚卿的小腿,他马上痛得倒怞一口气,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小七子,立刻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巾,再去药房帮我把第三排左边算来第四罐的药膏拿过来。”花橙藜见苗头不对,连忙吩咐小七子。
“是,橙藜姐。”小七子显然比他哥哥更得花橙藜的信赖,这也没办法,谁要小六子只会靠蛮力。
“我要帮你的脚做热敷,你排了脉管炎。”她一边检在蒲砚卿的腿一边跟他解释,涌砚卿一脸疑惑,压根儿不晓排自个儿的脚有什么毛病。
“脉管炎?”
“就是脉管炎。”花橙藜回道:“你的下肢是不是很伯冷?走一小段路小腿即胀痛,如果下肢一直保持同一种姿势,要不了多久便会麻木,猛然起来活动小腿会怞摘,严重一点儿共至还会怞筋?”
她把他下肢的症状一口气全给说了出来,蒲砚卿直到此时总算承认她确实是名大夫,而不是只有美丽的外表。
“我的脚以得好吗?”他好怕自己变成残废,天晓排他已经够像废人。
“医得好。”她肯定的点头。“你的脉管炎并不严重,只要对症下药,好好调养身体,就没有问题。”
“真的吗?”蒲砚卿闻言松一口气。“那得花多久时间才会痊愈?”
“快则一年,慢则两年。”得视调养状况而定。
“什么,要这么久?!”蒲见卿急得跳起来。“我才不要在这个鬼地方待这么长的时间!”
“鬼地方?”花橙藜似乎对他的川词很有意见,秀眉攒得紧紧的。“你说咱们这座镇是鬼地方?”
“不错,鬼地方。”蒲砚卿搞不清楚状况猛点头。“我没见过比这儿更荒凉的小镇,简直是糟透了。”其实一路上他都在生闷气,马车帘子掀都没掀,不要说罗新镇,连治途的风景他都没看到,似为了面子他硬是瞎掰,嘴巴无沦如何都不肯认输。
哇,这小子惨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侮辱橙藜姐最爱的罗新镇,这下橙藜姐总该发脾气了吧?
小六子和小七子等着花橙藜大发雷霆,到底涌砚卿已经太过分,该是给他一点几颜色瞧瞧的时候,花橙藜也正有此意,只是用的方法不太一样。
“嗯……听你这么说,这儿还真是个鬼地方呢!”她故做沉思状,小六子和小七子在一旁听得眼珠子快掉下来。
“你说什么?”涌砚卿是为了逞强才胡说,没想到她竟然点头。
“我说罗新镇确实是个鬼地方。”她一脸正经。“咱们这座小镇,经常会有野兽出没,毒蛇、蜘蛛更是满地爬,咱们住惯了不觉得可怕,但看在外人眼里,怕足真的有几分吓人呢!”
小六户和小七子一听就知道花橙藜是故意捉弄蒲砚卿,但蒲砚卿听不出来,以为罗新镇真的是这么蛮荒的地方,吓得脸都白了。
“小七子,布巾和药膏。”花橙藜而不改色的跟小七子要治疗工具,一点几都看不出来是开玩笑,小六子和小七子.不禁佩服她装得真像。
“给饰,橙藜姊。”小七子忍住笑,特沾了热水的布条和药膏拿给花橙藜,她先用热布巾敷蒲砚卿小腿的患部,再涂上她特制的药育,最后再用热布巾敷一次同样的患部,他顿时觉得小腿舒服多了,也不再怞筋。
蒲砚卿第一个想法是真神奇,她的医术真高明,然而再进一步细想,他如果这么想岂不是认输了?他怎么可以输给这个年纪看起来跟他相差不了几岁的年轻姑娘,绝不可以!
“我就说这儿是鬼地方……”
“不过你不用害伯,我经常拿这些毒蛇、蜘蛛入药,还满有效的。”以毒攻毒。
花橙藜笑排甜美,蒲砚卿的脸色则是更加惨白,用毒蛇和蜘蛛入药?这个女人压根儿是个野蛮人,亏她还长得那么美。
“既然蒲公子无法在镇上久留,那么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始治疗吧!”花橙藜多的是整人的方法,但是她不会像花橙蕾一样恶作剧,她比较讲究效果,最好是两方皆得利,这样才有意义。
“现在就开始治疗?”不是早就已经开始了吗,要不然她干嘛帮他热敷?
“小六子、小七子,你们带蒲公子去他的厢房。”她要开始济世救人的大业。
“季玄棠公子住过的那一间吗?”小六子问。
“就是那一间。”花橙藜点头。
“季玄棠?”这个名字真耳熟……“等等!你说的季玄棠,可是京城季氏现今的掌门人?”
“就是他,蒲公子,你认识季公子?”小六子很喜欢季玄棠,因为他很聪明,对于脑筋不太灵光的他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
“呃、不、不认识。”蒲砚卿没想到连季玄棠都来回春堂以治过,季氏的产业遍及京城,在留都应天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他爹几次想借机和季玄棠碰头都被他巧妙躲过,想跟他攀亲带故可没有那么容易。
“真可惜,季公子是个好人呢!”小六子很想念季玄棠,只可惜他太忙无法经常回来,但时常提供药材供医馆举办义诊就是。
“是吗?”蒲砚卿有些不自在,本来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结果原来财力、外表、学识皆一等一的季玄棠,比他还旱一步来到罗新镇,他一直维持的高姿态,现在看起来就像个笑话。
“是啊!”小六子猛点头,不明白蒲砚卿的个性为什么那么别扭,那么爱质疑人。
“蒲公子,请跟我到你的房间。”相对于小六子的活泼外放,小七子显排沉默,也没什么聊天的兴致,一心想达成花橙藜交付给他的使命。
“走就走,催什么催?”知道大人物曾经来此寄宿过,蒲砚卿的气势似乎不再那么嚣张,想来这就是官家子弟现实的地方。
他虽然足不出户,耳濡目染多少也沾染了一些官场义化,而对位子比他高的人会自然而然的收敛。
“蒲公子就拜托你们了,我去拿一样东西。”花橙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底却没说什么,依她看来世上有许多事都是身不山己,他的现实任性恐怕也一样。
蒲砚卿几乎是被小六子和小七子架去厢房的,他虽然不服,但在没有马车、脚又疼痛的情况下,似乎也只能乖乖屈服。
太好了,泡了快一个月的药酒,终于找到人尝试,她原本还在担心找不到人喝呢!
趁着小六子、小七子押解蒲砚卿去厢厉的空档,花橙藜跑到药房把她二十三天前泡的丹参酒拿出来,边检查酒边点头。
丹参善于活血化淤、清热止痛,是治疗各种血瘀症的良药。酒能温经通络,活血行气,酒助药势,药借酒威,将活血通络、化瘀止痛的效用充分发挥,对于脉管炎的治疗最为有效。因为镇上的人大多习惯劳动,没什么机会得这种病,她正愁找不到试药的对象,他就主动送上门了,老天爷对她真好。
将装有丹参酒的陶罐紧紧抱在怀中,花橙藜兴奋的表情一览无遗,就连蒲砚卿都能感受到她高亢的情绪。
“来,喝喝看这个,保证有效。”她特陶罐递给坐在椅子上的蒲砚卿。小六子、小七子这两个大块头看着他,蒲砚卿根本无法动弹,现在她又拿来一个可疑的陶罐硬要他试,他会合作才有鬼。
“这是什么?”陶罐的瓶口密封着,因此肴不到罐子里面的内容,只隐约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
“你放心,不是蜘蛛也不是毒蛇,是丹参。”看他的表情,似乎把她刚刚说的话当真。下次说话可得小心点儿,免僻他又当真。
“丹参?”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一种专门用来活血化瘀的药材。”花橙藜解释。“你因为素体阳虚,湿寒侵袭你下肢的血脉,造成血液瘀滞才会引起脉管炎,所以你现在最需要活血通络,散寒祛瘀,丹参对此症最有疗效,我才会想拿来给你试试看。”
原来如此他还以为她真的拿蜘蛛或是毒蛇残害他,没思到她竟然如此为他着想。
“我喂你好了。”见他迟迟不肯动手,似乎还有疑虑,花橙藜索性拿走药酒自己亲自喂药,省得他又临时改变主意。
其实蒲砚卿并不是怀疑她,而是怀疑自己,似乎只要她对肴他微笑,他的脑子就开始变得迟钝,一颗心怦怦跳,他是不是又生病了?
“这药真的很有效。你喝喝看。”她打开陶罐,舀了一小汤匙的药酒要蒲砚卿喝下,涌砚卿明明知道自己要是张嘴就输了,可他的嘴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似地听话打开,他也无能为力。
怪了,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乖乖听话……
突然间冲上他脑门的强烈酒气,打断他的思绪。
“咳咳!”瞬间他眼冒金星,天地开始旋转,好像这个世界即将崩落,什么东西都搅在一块儿……砰!
“蒲公子!”蒲砚卿才喝了一口药酒便在朝小六子直直倒下,小六子眼捷手快地接住蒲砚卿,焦急地转头问花橙藜。
“橙藜姐,你到底给他喝了什么?”怎么才喝一口就倒下?
“我还能给他喝什么?当然是丹参酒呀!”待她瞧瞧,莫紧张。
“丹参酒?”听起来很单纯嘛!那他倒什么倒?
“你放心,他只是睡着而已,没有人碍。”花橙藜指示小六子将涌砚卿抱到床上去,小六子力大如牛,轻轻松松就把涌砚卿抱起来放到床铺。
“他还真是不胜酒力,才喝一口酒就醉倒。”比橙蒨姐还没用。
“而且身体轻得跟娘儿们一样,我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小六子同情地看着蒲砚卿苍白的脸色,据说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每天都被家人关在家里足不出户,难怪没什么见识。
“显然是没有,只要瞧一眼他爹捎来的信,就知道了。”花橙藜一边回答小六子的话,一边将蒲砚卿父亲送来的拜帖,全拿出来念一次,信里头仔细交代他的病症以反生活习惯,洋洋洒洒,竟写了十多页。
“……他的眼睛不好,鼻子不好,胃不好,脚不好,全身都是病。”念到展后一页,花橙藜长长吐口气放下信,一脸兴奋地看着沉睡中的蒲砚卿。
“呃,橙藜姊……”知道人家全身都是病也不必这么兴奋吧?他有不好的预感……
“小六子。”
“是。”不期然被点到名,小六子连忙站直身体,怕被花橙藜看出他的想法。
“小七子。”
“是。”相较之下,他弟弟就沉稳多了,也没什么想法。
“咱们一定得尽全力,帮忙蒲公子让他的身体好起来。”她必须先拟妥对策,才知道怎么对症下药……啊,想起来就令人兴奋。
“是,橙藜姐。”小六子看着花橙藜自然泛红的粉颊,觉得她好美,也好可怕。
她八成又要发挥神农尝百草的精神,她是神农,蒲砚卿则是负责尝百草,想想真替他捏把冷汗。
“我还是头一次遇见全身都是病的年轻人,好令人兴奋。”花橙藜的好心情全写在脸上,看得小六子冷汗直流。
没错,她正打算书神农,至于负责尝百草的倒霉鬼……阿弥陀佛,蒲公子,你就自个几保重吧!谁也救不了你。
他的头是不是裂开了,为什么这么痛?
涌砚卿抱着发疼的头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瞧见花橙藜关心的脸,害他到口的声吟硬是给吞了回去。
她真的长排好美,光是这么看着她就有如置身天堂,他爹曾从一个西方传教士手中拿到一幅名叫“天使”的画,画里头的人长得就和她一个模样,只不过人家是高鼻子金发,她虽然不是金发,但五官的精致度一点几也不比画中的女子差,甚至还要更加精致。[热{书#吧%独@家*制&作]
他一定是在作梦,到了西方传教士口中所谓的天堂,见到了他们口中的天使。
蒲砚卿就这么痴望着花橙藜,一直到他无意中瞥见摆在桌上的药酒,才猛然想起她对他做了什么事。
对,他不能被她的关色迷惑,一定要振作起来!
蒲砚卿决定拿出男子汉的气概,好好凶花橙藜一顿,让她见识一下官家子弟的派头。
“你刚刚到底给我喝了什么鬼东西,为什么我只尝一口就倒下?”她一定是给他喝了毒蛇浸泡的汤药,意在教训他,真是恶毒的女人。
“我只是给你喝了一小口丹参酒,你不必紧张。”花橙藜笑着安抚他,眼看着他又要被她甜美的笑容迷惑,所幸紧要关头及时回神。
“那你一定是配错药方,你这个庸医!”好险,差点又被她的笑容骗走,她恨本不是天使,而是西方传教士口中的女巫,专门诱惑人心。
“庸医?”小七子听见这两字脸色大变,之前他再怎么不礼貌,他都可以当他是发大少爷脾气,但当而指击橙藜姐是庸医,那就太过分了。
“别激动,小七子。”花橙藜注意到小七子的反应,要他稍安勿躁,没什么大不了。
“蒲公子,你之所以喝了一口丹参酒便倒下,问题不在于药方,而是在酒。”不要搞错。
“啊,酒……酒?”蒲砚卿的反应仿佛头一次听到酒这种东西。
“嗯。”花橙藜点头。“看样子你是一滴酒都不能沾,以后只能用传统的煎药来帮你作治疗。”可惜他不能喝洒,不然药酒的效力比较强,可以缩短治愈时间。
花橙藜一边跟蒲砚卿解释,一边拿出毛笔和磨好的墨水,蘸墨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不能喝酒四个大字,提醒自己下回得小心点儿,别在他的食物里头加酒。
“那是酒吗?”蒲砚卿看她写下这四个字很自然地发问,一旁的小六子和小七子大吃一惊,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蒲砚卿。
“你不知道你喝的是酒?”小六子不可思议地问蒲砚卿,直到此时蒲砚卿才发现自己无意中露了馅,活到这把年纪,没喝过酒的男人全天下大概找不到第二个。
“我当然知道我喝的是酒。”为了面子,他硬是扯谎。“我只是很久没喝酒,有些忘记味道而已。”
“哦,原来如此!”小六子和小七子异口同声喊道,这位大少爷也真有趣,明明就没喝过酒还硬要逞强。
可能是他们促狭的表情过于明显,就算想藏也藏不住,蒲砚卿不禁脸红。
“罗唆,我干嘛要向你们解释啊?”他摆明恼羞成怒,小六子和小七子则是拚命点头说是,问题他们的表情一看就不是。
“哼!”他反正和他们有理讲不通,干脆掉地头不理会小六子和小七子,谁知道刚好看见花格黎正振笔疾书,不晓得在写些什么。
“你在干嘛?”一直写个不停。
“做记录。”花橙藜回道。“从现在开始,我要把你的一举一动记录下来详加观察,才知道如何使你的身体更好。”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用心,过去他爹请的那些大夫,不是随便敷衍交差了事就是阳奉陰违,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他的死活。
蒲砚卿说不出有多感动,但他对花橙藜的感激一定全尽在眼底,因为她只消瞄一眼他带雾气的眼睛,就动笔写下:容易多愁善感,并且还念出声。
多愁善感,是啊!他的确很容易多愁善感,有时连他自己都受不了——
“谁容易多愁善感,你这个女人不要乱写!”察觉到她做了什么好事,蒲砚卿的脸迅速胀红,大声跟花橙藜抗议。
“那要用说的吗?”花橙藜假装不解。“你比较喜欢我说出来,不喜欢我用写的?”
她接若又在白纸写上:喜欢直来直住,不喜欢绕圈子,差点没把蒲砚卿气死。
“你这个女人在胡说些什么?”她不是已经念出来了吗?还假好心问他的意见。
花橙藜放下笔纸专注地看着他的脸,蒲砚卿被瞧得满脸通红,眼看着又要发飙。
“你的气色好多了呢,脸颊也比较红润。”看来她的激特法还挺有效的,他光生气就可以恢复血色。
“真、真的吗?”蒲砚卿没想到她竟会夸赞他的脸色红润,他一武都被说脸色苍白像个死人,只是大家只敢在背后讲,不敢当而取笑他。但是这些在仆人之间流转的耳语他统统知道,只是隐忍不发作,所以他的脾气才会这么差。
“当然是真的。”花橙藜笑得像仙子,蒲砚卿照例看排心脏怦怦跳,脸色更加红润。
“看你精神这么好,咱们可以开始问诊了。”比她预计还快呢!
“问诊?”
“我必须先了解你身体日前的情况.才能对症下药。”虽然他爹的拜帖写得洋洋洒洒,但总抓不到重点,还是得亲自问过才行。
“我没病,用不着医治。”他大少爷最讨厌被当成病人对待,虽然他其实全身都是病。
“对对对,你没病,是我鸡婆。”随他怎么说。“我想关心你的身子,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花橙藜这是在找台阶给蒲砚卿下,他也知道她是为他好,可身为男人的自尊总是……算了,他还是依她好了,他的小腿又开始疼了。
“哼,就给你一次机会好了。”反正他也走不了,要问什么随便她啦!
“谢谢蒲公子。”花橙藜一脸正经地跟蒲砚卿道谢,小六子和小七子则是笑到快翻过去,生眼睛没见过脾气像他一样拗的人,明明需要人关心,还装出一副施恩的模样,是想要骗谁啊?
小六子和小七子开始对蒲砚卿产生好感,他虽然任性,却很单纯,比之前来暂住的那些富家公子哥儿好应付多了。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忍不住想笑,也不客气的笑出声。
“你要问什么就赶快问,不要拖拖拉拉。”蒲砚卿的脸更红了,这个小镇的人不晓得什么叫做礼貌吗?居然当着他的而取笑他。
“好,那我要开始问诊了。”花橙藜拿起毛笔重新蘸墨,将问诊结果写下来。
“首先,你会不会经常头痛?”她一问就问到重点,蒲砚卿顿了一下,略微迟疑地回答。
“会。”可恶,她也太会问了吧!他确实经常头痛。
“怎么个痛法?”
怎么个痛法?
“唔,前、前额……”
“好,前额痛。”她写下。
“你会不会常常丢三落四、忘东忘西?”前额痛是胃经的病,属于湿气过重引起的病,可能是他居住的地方太潮湿,才会引起这种病。
“丢三落四,忘东忘西?”可恶,怎么又被她猜对了。“我是偶尔会忘记东西放在哪里,但是每个人都有健忘的时候,难道你就不会?”
“嗯嗯嗯,你说得对,你会健忘……”她一边点头一边写下:健忘,差点没把蒲砚卿气到吐血。
“我说,这是人伙儿都会有的小毛病,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在听人家说话啊?”他都解释排这么清楚了,还写!
“有啊,我这不是在听了吗?”健忘是阳气虚弱的病,阳气不能随膀眺经入脑,导致经常丢三落四,换句话说,他得多锻炼一下脚力,膀胱经才会顺畅。
“有听就好。”这种人家都会有的小毛病也赖在他身上,你说气不气人?
好,接下来——
“你吃东西喜欢重口味,还是喜欢吃清淡一点儿的?”胃和头都有毛病,此外膀眺经也不太灵光……
“我比较喜欢吃重口味的食物,尤其喜欢吃咸和吃辣。”
“我知道了”果然。“你喜欢吃重口味的食物。”辛走气,咸走血。吃太多辣会耗气,吃太咸对血不好,元气藏肾,而肾入咸味,所以他的肾恐怕也不怎么健康。
“再来,你会作梦吗?”脑、胃、肾皆有毛病,他的问题还真不少。
“作梦?”怎么跳这么快?“呃,会作一些……”
“我记下了,你很会作梦。”魂是肝的神明,魄足肺的神明,作梦是魂魄飞扬之兆,代表他的肝、肺功能都不佳,所以才会容易作梦。
嗯嗯嗯,先前的脑、胃、肾,加上肝和肺,如果再把脉管炎算进来,他还当真是从头到脚都有毛病。
太好了,好久没遇见身体状况这么糟的病人,她的手都痒起来。
“喂,你到底问完了没有?”被问到不耐烦,蒲砚卿生气的抗议,净问他一些无聊的问题。
“还没问完。”花橙藜俞快地收起笔和纸。“不过今天暂时就问到这里,改天等你精神更好一点儿,咱们再继续。”
大丰收,她得开始拟定一套计划好好帮他医病,想来就令人兴奋。
“我的身体是不是没有什么毛病?”他瞧她这么高兴,心想自己大概无大碍,没想到正好相反。
“不,你从头到脚都是病。”她很满意。
“什么?”他听得眼珠子快掉下来。“我从头到脚都是病,你还这么高兴?”她根本不是什么天使,而是女魔头。
“就是因为你全身都是病,我才会答应收留你啊!”太好了,她终于有机会拟定全套计划,就从明天开始实行!
“你你你……”蒲砚卿已经气到不会说话,一根手指了指她半天还放不下来,可见他有多愤怒。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蒲公子。”
就在他考虑该不该拿手指把她戳出几个洞之际,花橙藜突然用双手覆住他的手,吓了他一大跳。
“干、干什么?”不期然包覆他的温暖,引发他强烈的心跳,蒲砚卿的脸又红起来,口干舌躁地看着花橙藜绝美的脸庞,朝他一寸寸接近。
“让咱们一起合作,打败纠缠你的病魔,你说好不好?”她诚恳的表情,任谁都抵挡不住,这一刻她又是天使。
“好……好,我会跟你合作,一起打败病魔。”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连西洋画里的天使都及不上她的一半,尤其是她的笑容,简直是美呆了……
“就这么说定。”得到满意的答案,花橙藜重重地点头,松开他的手收拾好笔墨走人,顺便还把小六子和小七子两位大汉一起带走。
从头到尾,蒲砚卿就像中邪一样,迷失在花橙藜绝美的容颜中,非得等到人去楼空才会清醒。
好,就这么说定……
蒲砚卿在心中默默跟花橙藜约定,约着约着,突然想起来他之前才刚发誓,绝不会跟她合作,怎么她一对他笑他就忘了?
可恶!
“谁要跟你合作?你给我回来!”他大少爷亡羊补牢,在空无一人的厢厉里大吵大闹,问题是没人理他,只有白白浪费力气。
“烦死人了,怎么会这样?”他懊恼到抓头发泄恨,可惜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