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太能肯定这算不算是个好主意。
敖任一脸不悦地上下左右绕圈圈打量自己。
在金天王的法术协助下,他变成了他最最讨厌的东西。
拜托!以他那原是天下无双的俊美模样,怎能够忍受自己变成了……
「小乖乖,你知道我要叫你,索性就自个儿过来了呀?」
蟠桃园里,刚修剪完枝哑的初樱,一回过头便瞧见那正在园外绕圈圈,古里古怪地打量著自己的三头神獒。
初樱喊了,小乖乖却没动,那神情仿佛是不相信她会对自己主动热情地召唤。
初樱又喊了一声,这次,三头神獒总算走近她,且乖乖地在她身旁趴下。
「没睡饱呀?怎么眼神好像有点不太一样?还是生病了?」她温柔地一个头一个头模了模。
初樱轻柔的动作让原本不太自在的三头神獒终於放松下来,它微眯起眼睛,快乐地伏在她身旁撒娇。
她的小手好软好软,她的声音好柔好柔,他的心好暖好暖,这世上怎么有让人这么幸福的事呢?他想著。
「怎么了?你今儿个真的有点怪怪的耶。」
嘴里虽这么说,但初樱还是容许了小乖乖难得的撒娇。她向来对人冷淡,对於兽类却有著出奇的耐性。
「你呀,是不是饿了?」
初樱好笑地转身,将一旁的竹篮提过来。
「恰好我刚做完了活儿,正打算来个午後野宴。」
初樱抬高了水灵灵的眼眸,往蟠桃园外瞧了瞧。
「也刚好那个老爱凑热闹的讨厌家伙没有来。」
讨厌的家伙?指的是浪龙敖任吗?小乖乖的眼神有些黯然。
初樱误解了它的神情,盈盈地笑著。
「听到他你就不开心?你就这么地想吃了他吗?不可以哟,吓吓他、咬咬他是一回事,绝不能够杀生造恶业的。虽然那家伙自命风流,教人受不了,可是老实说,他性子倒挺真的,也并非一无是处啦,只要他别再惹是生非那就阿弥陀佛了,至於你呀!无论如何还是该和他和平相处,否则就违逆了娘娘的旨意啰。」
也并非一无是处?小乖乖眼神一亮,伸长舌头开心地笑了。
「来吧!」
初樱一边从竹篮中拿出一盘盘点心,一边介绍著。
「咱们的午後野宴虽无龙可嚼,可也毫不逊色的,这是樱花卷板,这是樱花凉面,这是樱饼,这是玫瑰雪霜冰,这是蔷薇果女乃汤,这是秋海棠冻果,这是紫罗兰薰衣草雪酪,还有这个,哇,这可更不得了呢。」
她笑咪咪地取出一个女乃白色的瓷瓶。
「这可是人家酿了好几个月的樱花酒哟!」
拔开瓷瓶上的软木塞,初樱将鼻子凑近,脸上瞬间漾起甜甜的笑。
「嗯,既香且醇!小乖乖,咱们看守蟠桃园时本来是不该喝酒的,但这就当是庆祝我新酒初酿成功吧!咱们偷喝一点点,就一点点,别告诉人好吗?」
小乖乖不会说话,只是点头,接著,初樱便你一口我一口,开心地将酒送进彼此口中。
她没骗人,这酒真的好香!
那味儿,就像每回他靠近她身边时闻到的,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樱香一样。
其实,能不能喝酒,他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她喝下樱酒後,那原就如花般娇女敕的脸颊因酒意而更染了层薄晕和微醺的嫣红,甚至她脸上那些斑疣,仿佛也因为看惯了,而不再觉得那么刺眼了。
她的目光流转著她并不知晓的妩媚,笑容里饱含著她并不刻意的娇憨。
她俏脸生晕,女敕若凝脂,惹人怜爱,让人心神一荡。
天哪!他怎会在毫无知觉且无法克制的情况下,身上某个重要的部位开始变形了。
他现在总算极为确定小乖乖是公的了。
可这件事怎么能选在这种时候弄清楚呀?如果让初樱看见了,说不定会将小乖乖给阉掉,以杜绝後患。
他拚命改变姿势,想要遮住那不该出现在这时刻的东西。
幸好小乖乖是三个头,而不是三具身躯,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藏了。
要命!这丑丫头对他的影响还真是大得吓人。
他素来自命风流而非下流,对於床第之事,比吃饭拉屎还要能驾轻就熟,想在女人面前控制向来很容易,但却在她面前如此失控。
真是他的克星哪,这丫头!
原先金天王还想著,让他因为能够亲近她而不再莫名其妙地对她迷恋,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只有更糟。
因为真实的她不但不凶不恶,还可爱诱人得教人受不了。
幸好初樱只顾著吃点心,并未发现他的窘状。
酒足饭饱後,她将空盘收回竹篮里,然後在如茵的草地上躺下,打了个浅浅的呵欠。
「糟糕,吃饱了,这儿又这么凉爽,让人好想睡一下耶,小乖乖,你先帮我顾著,有人来时别忘了叫我起来喔。」
他一边吞咽口水,一边拉长耳朵生怕听错。
她请他看顾睡著了的她?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差事呀!他开心得几乎想要拉长脖子嗷叫了。
但他没忘了自个儿现在的身分,所以还是很努力地忍下这冲动。
初樱因为喝了点酒,加上身边有著可以让她安下心的小乖乖,没多久她便沉沉的入眠。
由於他同样喝了些酒,也有些睡意,只是,这会儿她睡著了,他怎么可以放过这个能在她身边尽情观赏她容颜的机会?
她的眉毛,像两瓣细叶。
她的眼睫,好长好细,像两排密密的细芒。
她的耳朵,像花瓣般细致,却又娇俏有型。
她的唇瓣,红艳艳的,像是枝头的女敕果。
她的人哪,柔香扑鼻,那是自然的花香,不像是其他的女人还得刻意薰香才能有的香味。
她的一切一切,真是令人迷醉。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迷恋上一个花妖、一抹花灵。
不过,若说是只要是花妖便会迷去了他的魂的话,那其他的花仙子又该如何解释?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又万般无奈地,偏偏喜欢上了她呢?
他静静凝睇著睡熟了的初樱,瞧得有些痴了。
头一回,他体会到光是瞧著一个人的睡容也是一种幸福。
头一回,他明白了真正喜欢一个人时,是不会在乎是否能够获得相同的回报。
这时,她突然喊了声,「是你!」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藉著装睡终究窥出了他是谁,末了才知道她只是在说梦话。
她喊的那个「你」是谁?
他的心口像是被人打翻了几坛子醋一样冒著酸意。
因为,他看见了熟睡的初樱脸上有著笑意。
那笑容甜得仿佛可以挤出蜜来,就像她是见著了自己喜欢的人似的。
原来,金天王猜她的心仍是浮动的倒没猜错。
她并不是不动情,只是,她似乎已经有了喜欢的对象。
心里又是酸又是涩,又是闷又是妒,一时之间,他突然好想将她摇醒,问清楚那个可恶的家伙到底是谁。
「别走……」初樱突然掉下了眼泪。
她的泪,在枝桠间的日光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
一个冲动冒起,他控制不了自己,凑上前去恬去她的泪水。
她的泪不但不咸,还甜沁如蜜。
唉,光眼泪就这么好吃了,天知道她身上其他的部位又会是如何的香甜可口?
她的泪让他心疼,也让他嫉妒。
他嫉妒著那个在她梦里让她掉眼泪的家伙。
恬去泪水,见她仍未醒转,他再也控制不住想亲吻她的念头。
管他这会儿是人是狗,反正他就是想要偷香,不过得小心点儿,可千万别将她给弄醒了才好,
悄悄移近,就在他的唇瓣要触著她的时候,蟠桃园外传来了细细的嘘声。
「嘘!嘘!嘘嘘嘘!」
嘘什么啦!敖任没打算理会,只想继续准备做的事,可是那声音并不让他如愿。
「嘿!嘿!嘿嘿嘿!」
嘿什么嘿呀,没看见他正在办正事吗?
虽是这么想著,但那原有的宁静氛围已被打破,他只好很不开心地怒转过头去。
园外正是他的最佳损友金天王。
不但出声喊,这会儿金天王更是向他猛招手。
敖任不开心地走到蟠桃园外。
「你到底要干嘛?」
「还好我跟了来。」金天王低声道,「你呀!可千万不能在这时候亲她的嘴,互换了彼此的气味。」
「为什么?」
「因为那样一来,你就再也变不回原形了。」
「什么?」敖任眯起眼睛。「你这算什么天王嘛,法术还真是够差劲!」
金天王无所谓地呵呵笑著。「还敢说我?至少我法术高过於你这整日无所事事的浪龙。」
好家伙!这一杖子打下,敖任没敢再抱怨了。
「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做什么?」
「来提醒你该回去啰,那只真正的三头神獒就快醒了。」
「拜托,你就不能让它昏睡得久一点吗?」
「是可以啦,只是我怕药下得太重把它给毒死了,到时候我可扛不起毒毙西王母爱犬的罪名。」
「真的得走啦?」敖任转过头,不舍地瞧了眼那还在睡梦中的小小花仙。
「真的。」金天王说得毫不犹豫。
「那你等会儿,我先去帮她找条毯子盖一下,树下风大,我怕她著凉。」
「我的天,好个浪龙情圣呀!」金天王哼笑道,眼里净是嘲弄。「老弟,你还真是整个人都变了呢。」
没空搭理对方,敖任只将心思放在初樱身上。
「成!你去照顾你的樱花小仙,而我,就乘机去偷几个蟠桃先过个瘾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小子,原先亲近小花仙不也是为了偷桃子?
「不行就是不行。」
「嘿,你当我不明白?你是怕蟠桃少了,西王母怪罪下来,这小丫头会有麻烦吧?」
敖任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摆出三头神獒的凶恶表情。
「算了、算了!不吃就不吃啦,真扫兴。你呀,沉沦啦!完蛋啦!无药可救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