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是富庶的天堂。
午后,艳阳被白云掩去了一半,也起了微闷的薰风。
今天可是唐府的大日子,唐府的大千金——唐韶菡出嫁的大日子!现在,只等著陈府公子陈彦冷待吉时前来迎亲。
床头前,正坐著一名略施胭脂的女子,一双弯如月的柳眉下,是一对闪著熠熠光芒的大眼,她正抿著小嘴,正襟危坐的坐在阁房里的床沿上,等著新郎倌来迎娶她。
只是,那眉间却透著淡淡的愁云,那耀耀清澈的美眸里有一丝不易发觉的寂寞,潋艳的菱唇无奈的嘟起,再过一会儿,她就要嫁给陈彦冷了,可是……她却没有半点成亲的兴奋,反而有种坐立难安的躁郁。
陈彦冷,家世清白、又是出身于江南属一属二的大富人家,人品及人才也是上上之选。他是各家名门淑媛抢著要的夫君,要不是陈老夫人亲自挑中她作媳妇儿,陈彦冷也许根本不会看上她。
她见过陈彦冷几面,记忆中的他俊美……而不易亲近,细长的眸子总是透著淡淡的寒意,高挺的鼻子及一张薄唇,第一眼看上去会觉得他非常的冷漠,而事实就是这样,陈彦冷是个非常冷漠的人,二人在一起不多话,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她知道他对自己并无感觉,娶她,只是为了给家里一个交代罢了,这事,还是他亲口告诉她的。
他说,并不是因为爱她、喜欢她才娶她,而是认为她的出身、背景,够资格做陈府的主母,因此才勉强点头答应这门婚事,他娶妻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延续陈氏的香火,爱不爱对他来说不重要。
她很明白这场婚姻不会有幸福可言,可是看著年事已高的严叔,整日为她的终身大事忧心,她实在过意不去。
自唐过世后,她们三姐妹便由严硕一手带大,严硕是唐的拜把兄弟,唐在临死之前将她们托给严硕照顾,而严硕也不负唐的请托,不但将她们扶养成人,更将风流才子唐留下为数不多的家产全数投入商贾买卖,使唐家在十年内成了江南前十大富豪之一。
同父异母的唐家三姐妹虽然自小失去了双亲,但严硕将她们视为亲生女儿,打小就呵护在手心中,不让她们吃半点苦,养成了她们单纯天真的个性,而且个个貌美如花、不谙世事,其中更以受唐的浪漫性格影响最深的唐韶菡为首,完全不知人心险恶的她,那双澄澈的大眼总是逢人就笑,甜美得令人心醉。
可今儿个,她却颦著眉头,小手绞著衣袖,坐在床沿上不知如何是好。
她轻轻叹著气,对未来、对成亲、对夫婿……有著前所未有的紧张。
在一旁的水见了,连忙安抚小姐说。“小姐,大喜之日不可以叹气的,吉时快到了,让浦儿为你盖上喜帕吧!”她抄起喜帕,想往唐韶菡的头上盖去时,却被主子抓住了细腕。
“儿,你说……陈家的人会对我好吗?”唐韶菡一双大眼闪著无辜的眼光,令人怜爱不已。
“唉,小姐。”水停下自己的动作。“小姐天性善良又美丽,任人一见,肯定都会喜欢小姐的。”她说的都是真话,谁不知道唐家大千金可是出了名的心肠软,只要别人在她的眼前眉一皱、眼一眨的落下几颗不值钱的泪水,大小姐就急得直将对方的责任往身上揽,府里的人对她都是十分爱戴。
“真的吗?”唐韶菡又垂下一张小脸。“那陈老夫人会不会嫌我笨手笨脚的,什么事都不会做呢!”
“小姐,陈府是富贵人家呢,那些琐事自有下人做!”水笑吟吟的。“小姐别再耽心了,浦儿瞧姑爷是冷漠了一点,可每次来都送些小玩意儿给小姐,想必姑爷对小姐印象还不错!”
是啊,陈彦冷对她是不错。她在心里安慰著自己,至少他不会不想理她,每次经商回来,便会带稀奇的东西送她,他没忽略了她,她该是知足了不是?
她苦笑一下,就快要拜堂了,她竟然还在担心这些杂事。
可是她就是会怕,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离开唐府,自然会难过、害怕。
水还想说些什么,不过门外的喜娘已扯开嗓子喳呼,吉时已到,唐韶菡得上喜轿了。
唐韶菡被盖上了喜帕后,便被水扶了起来,在这同时,她的心头竟然狠狠一个怞痛,身子一软,又跌回床沿上。
“小姐!”水一惊,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她揪著胸口,心口异常的绞痛,急促的吸了几口气后,发现那突来的剧疼不见了,呼吸也渐趋平缓。
“我……”她咽了咽微干的口舌。“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胸口好疼。”她捂著胸口,声音颤抖著。
“小姐.你还撑得下去吗?”水耽心的问著。
唐韶菡点头。“现下没事了,已经好多了。”她吁了一口气,眼里映入的一片艳红,代表她离开唐府的时辰到了。“小姐,不舒服要告诉浦儿,浦儿会照顾小姐的。”自小就跟在唐韶菡的身边,对于水来说,与其说唐韶菡是一名好主子,还不如说是一个可亲的大姐姐。
“我没事。”唐韶菡让水扶著,可心中却有著不好的预感,不安的恐惧也逐渐袭来,不过她硬是压下,暗骂自己想大多了。
踏出阁房,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午后!却忽然被被朵朵乌云给遮蔽,暗了许多。
天象异变,是不是真有大事要发生了?
“浮影,你确定迎亲的队伍会经过这里?”一名身著锦服男子,站在三楼酒楼上的窗台前观视著市集,冷声询问身边的浮影。
“爷,陈府的迎亲队伍确实会经过这儿。”浮影面无表情的回答。
男子一张冷酷的俊颜,似冻著千年寒冰,双手负于背,眼里透著憎恨的杀气,十年来的恨意.从这一刻开始,他要从唐韶菡那儿一点一滴的索回。
管家上百条人命的血债,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偿还得了的!他不要她一刀毙命,他要折磨她,让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今日,他已策划好一切,在陈府迎亲的行列中掳走唐韶菡,让陈府娶不到新娘子,接著便是唐韶菡偿还一切罪孽的开始。
酒楼之下!有名额上绑著蓝丝带的壮硕大汉抬起了头,与男子交换了眼神之后,便闪进一边的角落里,等著下一步的指令。
男子气定神闲的笔挺站著,一双黑眸望著一方,等待著猎物自个儿送上门来。
突地,一阵的锣鼓由远而近,路人也想要沾点喜气,便好奇的出来围观,今日是江南两大富豪陈府跟唐府结亲,瞧那气派,不愧是富贵人家。
这时,原先站在酒楼的男子,俊脸蒙上了一股杀气,他紧握拳头,自酒楼跃下,时候到了。
浮影二话不说,随著主子跃下,与男子一齐等待著喜轿的到来。
好一会儿,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前来,将市集内挤得水泄不通,那喧嚣的锣鼓乐声,更是吵翻了天。
男子微微皱眉,喜庆的锣鼓声,让他更为心烦而己,他一心只想完成任务。
终于望见陈彦冷坐在一匹骏马上,一身喜气的新倌服,摆明了他的身份,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一贯冷漠的直视著前方,在他的身后,则是跟著一顶华丽的喜轿,里头坐著从唐府迎娶出阁的唐韶菡。
喜轿摇摇晃晃,晃得轿内的唐韶菡胃一阵翻腾,且头上的红帕也被晃得滑了下来,她忍住不适,眼里有著难受的苦涩。
忽尔,她坐的大红轿顿了一下,像是轿夫将轿子给放了下来,让她的身子不稳的往前倾了一下。
“啊!有人抢亲!”市集里,充斥著叫喊声。
唐韶菡不解,皱著眉将帘幕一掀,一张冷酷至极的俊脸映入她的眼里。
她的呼吸停了一下,望著面前正盯著她瞧的男子。
男子也微微一怔,那张艳美却娇甜的脸儿正傻愣愣的与他相对,阅人无数的他,望见她一双纯真无染的大眼,知道她还只是一名无知小姑娘。
正好,正好任由他无情的复仇!
“跟我走,这里太危险了。”他低沉浑厚的嗓音里,有著一丝慵懒的邪魅。
他将她一把拉出,轿子外头的厮杀正好映入她的眼里,只见陈彦冷坐在马上不为所动,冷傲的望著这一切发生。
就在此时,一群大汉拥上前来作势要抢走男子手上的女子时,男子一推,将那一群人扫向一旁,便带著唐韶菡离开。
这场戏,只是为了做给她看而已。
陈彦冷瞥见男子及唐韶菡离开的背影,他没有追赶,只是敛回心神,心想这一群山贼还想要闹事到啥时候?
同一时刻,失去主子的水,惊慌的喊著救命,抢亲的混战过后,连忙赶到陈彦冷的面前,仰望陈彦冷的脸庞。
“姑爷,小姐她……”她急得眼里都是泪水,小姐被抢了,这场亲不就结不成了。
陈彦冷望著水一眼,目光竟然放柔了,随即将她拉上马,搂著她的腰际,终于,他开了口:“少了新嫁娘就由你代为成亲。”他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如此石破天惊。
水顿时愣傻,事情怎么会弄到这般复杂的田地……
怎么回事?唐韶菡任由陌生男子搂著,走向她全然陌生的地方。
她不敢出声,小脸离他的俊颜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这么近的望著一个男人的脸,令她心跳加快。
他……他好俊呐!
有著英气逼人的俊眉,黑眸里闪著寒光让人心折,壮健的胸膛坚硬如石,一双铁臂正搂著她的身子。
走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将她放下,犀利的黑眸望著她纯真却艳美的娇颜。
她害怕的退了几步,不敢直视他一张虽俊美,却分明透露著危险的脸庞,小手忍不住颤抖的抓著喜服的前襟,抿著小嘴望著他的所有动作。
他看出她的恐惧,嘴角忍不住扬了一抹邪恶的笑容,他什么都还没做,她就怕成这样了,他可以想象以后的生活,他会从她身上得来许多的复仇块感。
“你……”面对他那大咧咧的眼神,她恬了恬干涩的唇舌,脸上有点羞红,这是她第一次单独面对一名陌生男子。
以前陈彦冷来唐府拜访,她和他相处时,严叔总是会在一旁盯梢,且他也只是送了东西就匆匆离去,两人根本没有独处的机会、也从未深谈,可如今在她面前这名陌生男子,他盯著自己的眼神让她不自在。
难怪严叔总对她说,外头的世界是异常的混乱,她们还是别涉足才好,因此为她找了个背景相像的陈府结亲。
可她不解,为什么她刚听到有人喊著「抢亲”呢?她蹙著眉,陷入自己的沉思里,暂时忘了面前男人的存在。
真怪,谁会大胆阻扰陈府及唐府的亲事呢?她低著螓首、垂著眸,小嘴忍不住疑惑的碎碎念著。
男子武功上乘,无声挨近她面前,望著她失神的思考模样,他黑眸不曾离开过她的俏颜。
她在想什么?难道她不会害怕吗?他咬著牙,暗想著。
望著娇美的她,隐约记起唐那张更胜潘安的俊脸,果然是父女,二人的眉间异常相似,他还记得,小时候他最喜欢缠著学识过人、文雅风流的唐,亲匿的叫著叔叔、叔叔的,紧跟著唐不放……何必再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自从发生了那件惨绝人寰的灭门血案后,他发誓一定要唐家付出代价,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好一会儿,唐韶菡倏地抬头,一张俊脸离她只有咫尺,她吃了一惊,小手使劲想推开他的身子,可无奈他高出她许多,如此壮硕的身子岂是她推得动的,这一推对他来说只是无足轻重,小手只是贴在他胸膛上而已。
她脸一红,想怞回手时,却被他的大手覆住,离不开他的钳制。
“你……你……”她拼凑不出完整的句子,像个刚学话的婴儿,反覆著那几个字。
“我怎么?”他靠近她,铁臂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左手搂著她纤细的腰际,右手则玩弄他胸前白软的柔荑。
她抿了振嘴。“你是谁?”她的声音小如蚊纳的问。
“我?”他轻笑几声,邪魅的黑眸直勾著她粉颊看。“我是救你的恩人。”他扯去她头上的凤冠。
“恩人?”她不解,他何时成了她的恩人了?“你将我从喜轿里抢走,算哪门子的恩人啊?”她嘟起小嘴,她虽平时足不出户,又有那么一丁点的天真,可她不是笨蛋、也不是瞎子,明明就是他趁著一团混乱,将她给劫走的。
“你刚瞧见要跟我抢你的汉子吧?”他的嘴角依然挂著笑容,那是确定猎物上勾的邪笑。
“我瞧见了。”她诚实的点点头,之后大眼一溜。“不是跟你同党的吗?”
“错了。”他望著她小巧的桃花瓣,他发现她有张迷人的小嘴。“要是我和他们是同伴,我早就将你让给他们了,何必跟他们交手呢?”他故意将气息吹拂在她一张白里透红的水女敕粉颊上。
在印象中,她确实是看到他和一名男子交了手,也许他说得没错,是他救了自己。
从小就被严硕纳入羽翼下生长的唐韶菡,对于人心的险恶根本没有个概念,真假也分不清楚,只是傻愣的点著头。
不过她又想了想,月兑口而出:“好吧!既然你是我的恩人,那么你就好人做到底,将我送回陈府好吗?”她要求著。“当然,我会好好谢谢你的。”
“谢我?”他呵呵笑著,正诱著她往自己的陷阱里跳。“你要怎么谢我?”
她侧著头,思来想去了好久,她“呀”地一声。“只要你将我回去,我想我的夫君会好好的谢谢你,你要银子、黄金,都不成问题。”
“你想,我像是穷人家吗?”他的黑眸定住她的美眸,问著。
她皱眉的看了看,瞧他一身浑然天成的高贵里,透著邪冷的霸气及傲气,这么看来这男子非池中之物,恐怕还是个富家子弟呢。
她摇了摇头,道出了回答。
“那就对了,我要银子黄金做什么呢?拿来互咬吗?”他故意将唇刷过她的脸颊,而大手也轻轻由腰际往上移。
听著他的话,她忍不住的呵呵笑了出来。“钱怎么会互咬呢!”她不明白他的企图,先入为主的以为他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
“是啊,我怎么这么笨,以为钱会互咬呢!”他一边说著,一边抬起她的下颚,拇指抚过她的唇瓣,指月复上沾了些许的蜜粉胭脂。“我不要钱。”
“那……”她侧了头。“那你先将我送回去,再跟我夫君商量好吗?”
“唉。”他故意叹了一口气。“钱乃身外之物,救你,并不是贪图任何的富贵。”
他说的正气凛然的,事实上骨子里全充满邪恶的复仇。
“那……那我就不明白你要什么了。”她噘著嘴。“你先将我送回去好不好?”
他的眼里有著笑意,故意将话题扯开。“你知道抢亲的是何人吗?”
果然,她被他的话题牵著走了。“不知道。”
“那是南山新崛起的山贼,明知道陈府及唐府要成亲,可又听闻你貌美年轻,想将你掳回当押寨夫人。”
“啊?”她吓得瞠大美目,不可思议的望著他。“怎么可能呢?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眼里还有王法吗?”
“你啊,单纯得紧。”他抚著她的脸颊。“他胆敢光天化日之下抢人,想必定是有靠山,肯定和官府有勾结。”而那光头霸的靠山,就是他管念祯!
他管念祯,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小小的贼寨由他掌控著,甚至有名的贼窝,他都涉足其中,明的他是官、暗底的他是贼。
“真的吗?”突地,她才发觉人心真是陰险。“可是我还是要回去呢!”
“你可以跟著我。”他好听的声音犹如诱人的恶魔,令人抗拒不了。
只是她想也不想的摇摇头。“不成,我已是陈公子的媳妇儿,不可以跟著你的。”
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凭著反应回答。“如果你不方便,那么你告诉我回去的路,我自个儿回去就成了。”
他一双黑眸危险的眯著,他会这么容易的将猎物放走吗?傻子才会这么做!
“既然我救了你,我就不会放你回去。”他箍紧她腰际间的大手,将她搂得更紧。
这时,她才发觉他话里有些不对劲。
“你……你胡说什么?我不能跟你走的。”
“可以,你可以跟著我。”他拂著她耳旁的细发,那滑润的触感犹如上好丝绸一般会让人模上瘾。“原先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救你,可见著你一面时,我却对你迷恋得不能自己了。”
听著他露骨的告白,她的脸轰地红了双颊,蔓延了整个耳根子。
“你……你不能,我已经许人了。”她的小手抵在他的胸膛,却怎么也无法推开他。
“你们还没拜堂。”他的俊颜往前倾去,那娇软的香气扑鼻而来。“我喜欢你,天经地义,没人阻止得了。”他故意将他的脸庞在她的脸颊厮磨,而舌尖则是恬弄著她耳垂。
“不……”那温热的触感,令她身子一阵酥麻,她摇著头说:“你不可以,我和你素昧平生,我不会和你走的。”
他的眼神陰沉下来,声音也压低下来。“那可由不得你了。”说完,毫不怜香惜玉的往她的颈上的昏袕点去,省得他麻烦。
第一步,他先夺走她的人。
第二步,他要将她诱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无所不用其极的,让她成为自己的玩物,要她为唐府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入夜时分,管念祯站在破庙外头,望著满天的星光,今晚他带著昏迷的唐韶菡在这荒废的破庙度过一晚。
“爷。”浮影从黑暗中走来,忠诚的低著头。
“抢亲一事的残局,你都处理好了吗?”他问。
“陈府没有惊动太多人,听说为了面子,对外声称新娘没有被劫,依然举行婚礼。”
“荒唐!”管念祯冷笑。“新娘明明就在我的手上。”他的脸上,有著抹不去的杀气。“明儿个一早,放出风声,陈府的新娘是假的,真新娘被劫走而不知道下落。”
“属下遵命。”浮影答著,依然没有半点情绪。
“还有,今晚去弄艘画舫来,明天五更,我要带著唐韶菡往‘忆念山庄’。”到了山庄,唐韶菡的恶梦便要开始了。
“是。”浮影微微颔首,又来无影、去无踪的离开。
管念祯见事情都已经交代清楚,回到那凌乱不堪的破庙里头,庙中已升起火堆,而一旁正昏著一名身穿喜服的女子,侧睡在火堆旁。
他走到她的身边,映著火光的脸庞有著动人的神采。
他不得不承认唐韶菡生得美艳动人,一张小嘴更是令男人疯狂想上前撷取她的甜美,只是他不是个普通只顾欢爱的男人,他有仇在身,对她永远不会动心,他要以残忍的手段,坏她清白身子,再让她无怨无悔的付出她所有的感情。
她的一切,全是他该得的。
十年前,他依稀记得唐前来拜访,当晚,他便听到爹娘的吵架声,爹指控著娘和唐私通,企图夺取管府的一切,好随著唐远走高飞。
他记得熊熊的火焰团团包围了府邸,也烧起了众人心底至深的恐惧。
原本沉寂的府邸中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黑夜的闱静。
“大哥,外面怎么那么吵?”
排行老二的弟弟管念伟,柔著睡眼惺忪的眼朝冲进房来的大哥问道。
“有刺客闯进府中来,咱们得快逃。”
自小习武的大哥格外警觉,他隐约感觉府中即将有大事要发生了,他得趁著刺客到来之前,赶紧将弟弟带到爹娘那去。
“刺客?为什么会……”
“别问这么多!我们还得去带小弟。”
管念祯二话不说,拉著不及穿衣的管念伟就往隔壁的房间跑。
拉起还睡得不省人事的管念禧,三兄弟急忙往爹娘住的西厢苑奔去,一路上眼见府中四处横倒著奴仆的尸体,更让他们恐惧得双腿忍不住打颤。
三兄弟好不容易拖著发软的双脚来到后堂,就遽见朝他们急奔而来的双亲。
“爹,娘!”三兄弟又惊又喜的唤道。
“祯儿、伟儿、禧儿!”管夫人一见到三个儿子仍安好无恙,不禁喜极的奔向他们……“看来大鱼已全都落了网。”
冷不防,从管家一家五口的背后,走出一个手持利刀的黑衣人。
“你们别过来!”管老爷一见情况不对,便赶紧出声阻止道。
“爹!娘!”管念禧心慌的叹道,眼前的情况让小小年纪的他感到无比恐惧,眼底的泪怎么也忍不住了。
“念祯,你是大哥,答应爹娘要好好的照顾弟弟,别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管老爷隐约有预感今晚恐是逃不过了。
“爹,不——”
“答应爹!”管老爷严声说道,非要他立下保证。
“爹,我会保护弟弟,你放心!”管念祯强自咽下恐惧,坚决的保证道。
“你向来懂事,爹就将这个重责大任交给你了,别忘了今晚的事,今晚这个浩劫的主使人,恐怕是……”
“废话少说!你们一个也别想逃。”黑衣人陰狠的蓦然打断他们。
“念祯,快带念纬、念禧走!快!”管老爷急忙催促道。
“可是——”
“快走!”管老爷一把将他们推出堂外。
“别想逃!”黑衣人双脚一蹬,挥著利刀就朝三兄弟追去。
管老爷眼见情况危急,不顾一切的紧抓住黑衣人的身体,硬是缠住了他。
“祯儿,快带弟弟们走!”
三兄弟楞在堂外,一时之间竟错愕得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他们见到黑衣人,将一把泛著冷光的利刀,刺进爹的胸膛,而娘在断气之前,只说了句:“快走!去找唐……”
于是,他咬紧了牙关,离开管府,带著弟弟逃出,躲避黑衣人的追杀。
躲了一阵子后,他心有不甘,在管府发生事情前,唐曾来拜访,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住下,当天下午便匆匆的离开了。
而娘断气之前口中还喊著唐,这场灭门与唐府之间肯定有关系,只是他缺乏有利的证据!
该死!他沉寂了十年,为的就是替管家复仇,如今苦等十年终于让他有了机会,只是唐却在十年前身亡,但他的仇恨不会因此而消去,依然要从唐亲人身上,一滴一滴的索回。
唐韶菡,便是他献给管府的祭品!
他要以折磨她为乐、让她明白自己这十年来所受的煎熬与痛苦。
遭背叛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