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过约定时日的数天后,翟宸风尘仆仆地从巴黎赶回来,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把行李丢在自家的玄关,然后跨过两宅相隔的矮墙,来到「爱情专卖店」找花蔷。
但他个万没想到他所得到的待遇竟是——
「死了?你说蔷死了?」他是不是国语退步了,怎么欢欢说的话他都听不懂呢?
他一踏进「爱情专卖店」首先得到的不是周苡悠和宫箬欢给他的欢迎,而是臭得无与轮比的坏脸色。
她们说起话来夹枪带棒,好像巴不得用话轰死他一样。
尤其当他问起蔷的时候,宫箬欢更是不客气地回他一句:「死了。」
「欢欢,你别开玩笑了。」他以为蔷是躲起来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没开玩笑啊,一个人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十几天,意识没有一天是清楚的,连吃饭喝水都要人帮忙,这跟死人有什么两样吗?」
「你什么意思?欢欢。」她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难道蔷出了什么事?翟宸心慌不已。
「哼。」宫箬欢偏过头不再理他。虽然他没有弃蔷而去,但受点教训是应该的,让他急死活该。
翟宸询问的眼神转向周苡悠。
「唉,翟大哥,你伤透蔷的心了。」其实周苡悠也不太想理他的,但一想他有可能是抱着忏悔之心而来的,她决定给他个机会。
翟宸的眉宇不解地皱起。他伤了蔷的心?什么时候?
「我问你,你是不是后悔了,决定求蔷原谅你而回来的?」她必须先确定这点才能让他见蔷。蔷再也受不了又一次的打击了。
「没有,我并不打算……」
「那你可以回去了,我不会让你见蔷的。」周苡悠截断他的话。真是可恶,她真是看错人了。
当初她以为他是值得蔷托付终生的男人,所以才会鼓励蔷去倒追他,没想到他竟是一个如此没良心的男人,太可恶了!
「苡悠,你听我说完好不好?」为了能早点见到蔷,翟宸尽量捺着性子说:「我压根不知我伤了蔷的心,哪来请求原谅之说埃」
「你不知道?!」宫箬欢和周苡悠异口同声。
「我是不知道啊,这还得劳烦两位告知。」翟宸苦笑,他何其无辜。
「你不是因为发现了蔷的本性而瞧不起她,进而和她分手?」周苡悠疑惑地问。难道她们和蔷都搞错了?
「分手?」翟宸跳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跟蔷分手了?」他爱她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和她分手?
此次他回法国,还特别请他的好友,同时也是举世闻名的珠宝设计师帮他打造一只独一无二的钻戒,那是他要跟蔷求婚用的。
「既然你不是嫌弃蔷,那你干嘛偷偷模模到巴黎去,而且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宫箬欢质问他,要他说明白。
「偷偷模模?」翟宸不解这字眼,一会儿他才理解。「莫非你是指我没要蔷到机场送我一事?」
「对,蔷不是坚持一定要到机场送你吗?为什么你要不告而别?」
「我没有不告而别,飞巴黎前一晚航空公司来电通知班机时间提前了,我是心疼蔷一大早就要起床到机场送行,回来后会没精神上班,所以才没有告诉她。」没想到他的体贴举止竟被误解为不告而别。
「啥?」听了翟宸的解释,周苡悠和宫箬欢咋舌不已。就这样?只因他过度的体贴?
「那你也该打通电话回来说明吧,怎么就此一点消息都没有?」宫箬欢咄咄逼人。
好吧,就算机场事件是她们误会了,但他近一个月来一通电话也没有,这他总无法解释了吧?!
「这……我……」他有他的苦衷。
「回答不出来了吧?」宫箬欢冷哼。「我真是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跟一般肤浅的男人不一样,蔷的个性是泼辣点没错,她隐藏自己的本性也是为了讨好你,这样的女人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我没有挑剔她,我既然爱她的话,会连她所有的一切都爱进去,不管是优点或缺点,我从没嫌弃过她。」翟宸激动了起来。她们凭什么轻易否决掉他对蔷的爱。
也许他在乍见蔷泼辣的教训打蚤扰电话的小子时真的感到诧异,那是他一直以为温柔可人的蔷吗?
在刹那间,他明白自己似乎误解亲密爱人太多了,这也是他回巴黎后一直没打电话回台湾的原因——他在忏悔。
但他不会告诉她们他的悔意,他要亲眼见到蔷,亲口乞求她的原谅。
而人生经历丰富的宫箬欢当然看得出翟宸眼中的深情和懊悔。
她猜得没错,翟宸不是那种只看外在的肤浅男人,他没有辜负蔷,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好吧,我们就让你见蔷,不过你先要做好心理准备。」要是他见到躺在床上病奄奄的蔷,一定会懊悔不已。
「上去吧,你知道她的房间在哪里。」接下来的,她们就无能为力,一切就看翟宸的了。
翟宸震惊无措地跪坐在花蔷的床边。
天啊,这是他的宝贝蔷吗?怎么……
他伸出手抚着她消瘦苍白的脸颊,心痛呀,不是要呵护她一辈子的吗?怎么会伤她到如此碍…
翟宸万般的自责。
他的手掌包裹住她骨瘦如柴的小手,将它带到嘴边怜惜地亲吻。「蔷。」他深情地轻唤她。
花蔷一直走不出眼前的迷雾,有一条很长的小径,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无法呼吸,她还是看不到尽头。
她知道她在自己的梦境中,偶尔她能从那条无尽的小径中解月兑,那是在箬欢或苡悠唤醒她的时候。
她们喂她吃饭、吃药,和她东扯西扯些有的没有的,但往往她没什么体力能回应她们的谈话,醒过来不到一、两个钟头她又疲累得想睡觉了。
她不想回到那条小径独自一个人模索,但眼皮总会受不了控制地阖上,她终究无力。
她好累,不想再走下去了,于是她蹲在小径上,将头埋在双膝间。
倏地,她听见有人在唤她,那声音好熟悉、好悲切……
「蔷!」
又来了!她起身在迷雾中四处张望。
谁在叫她?她的身体开始飘起来,她知道自己又要醒过来了,她醒来后就会看见唤她的是何人。
但对方等不及她醒来,他先说出了自己的身分。
「蔷,是我,我是宸,我回来了,你快醒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是翟宸!他回来了!在惊喜过后,花蔷却迟疑了,头一次她抵抗自己醒来的意识。
她害怕翟宸是要当面跟她提分手的事,她不要醒来,她情愿当个缩头乌龟。
但如同她抗拒不了入睡的魔力一样,在翟宸深情的呼唤下,她还是醒过来了。
「蔷!你终于醒了!」翟宸闪着喜悦的眸光,拾起她的小手不停地在颊边磨蹭,仿佛她是失而复得的宝物般。
「你是特地回来跟我谈分手的吗?」她开口说话,声音粗哑苦涩。
「不!」翟宸握紧她的手,激动地说:「我们不分手,一辈子都不分手!」
花蔷困惑地看着他,她不懂,他不是嫌弃她粗鲁鄙俗的本性吗?
翟宸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答,「笨蛋蔷,谁说我嫌弃你来着?好吧,我承认看见你骑在那小子的背亡,嘴里称白己是『老娘』时,我的确受到惊吓……」
花蔷瑟缩了一下,翟宸不准她再缩回自己的保护壳里,他紧紧攫住她的小手,五指和她交缠。
「那样的你和平常是那么的不同,后来我才想通原来和我一起的你都不是最真的你,你和我相处时都在压抑自我,而我竟然都没发现。」翟宸摇头叹自己的无用。「亏我还以为自己是你最亲密的人,谁知道……唉!」
他这情人做得真不称职,不用脑袋想也知道蔷是想讨好他才会刻意隐藏、压抑自己的真性情的。
花蔷还在消化他的话。
他说……他没嫌弃地,还说……他一番的告白是在自我谴责?!是吗?
「原谅我,宝贝。」翟宸抚平地心底的不确定。「我没有不告而别,班机的时间提的了,我不忍心你一早还要到机场送行,所以就没通知你。我本来打算在抵达巴黎的第一时间里打电话告诉你,但我在飞机上想了很多有关你的事,我内疚了,因为忏悔、因为自责,所以我不敢打电话给你,还孬种的留在巴黎不敢回来……」他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最后我终究敌不过对你的想念,所以我回来了……还好我回来了,要不然我不会知道我们之间的误会那么深。」
翟宸讲了那么多,讲得她的脑袋都花了,她仍试着厘清他的话。
「你内疚?」为什么内疚?他又没做错什么。
「嗯。」
「忏悔?」他忏悔些什么?
「嗯。」
「为什么?」她终于问了。
「因为我不懂你埃」翟宸觉得她偏着头迷惑的样子好可爱。「我是个失职的情人,我们交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们经常是成天的腻在一块,欢爱的次数不输给任何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但我却不了解你,喔,不,我自以为我了解你。」翟宸顿了顿,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抚额失笑。「天啊,我竟然曾经在箬欢她们面前说你温柔可人,她们事后不笑翻天才怪。」
「我一直认为男人应该是喜欢温柔可人的女孩子,至少以前认识的男人让我这么以为。」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喜欢你的真本性,保持下去,不要改也不要隐藏。」
「你确定?」花蔷依然不敢置信。
「相当确定、百分之百的确定、再认真不过的确定……」
花蔷用手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了,她的美眸有着喜悦的泪水。
她的泪水教翟宸叹息。「别哭。这时候你不应该哭的,你应该说:『混蛋,你害老娘等那么久,真是个大混蛋;」翟宸模仿女人的音调骂着,试着让她破涕为笑。
「噗!」花蔷受不了他的怪声怪调,噗哧一笑。
「你笑了!」他的宝贝终于又笑了,翟宸趁胜追击。「然后接下来你要用命令的口吻说:『说你爱我,快,否则老娘宰了你;」
「讨厌,人家哪有那么粗鲁霸道!」花蔷轻槌他的肩抗议。
翟宸想了想。「好像没有,不过不管你是温柔可人或是粗鲁霸道……」他倾身靠近她的耳畔。「我都爱你。」
花蔷又哭了。
「碍…别哭,别又哭了,你哭我可是会心疼的……」
房间门外,倾耳偷听的宫箬欢和周苡悠频频听见翟宸无措的恳求声,她们窃笑不已。
最后,她们听见的是翟宸的投降声——
「好吧,竟然你要哭就哭个够吧,但我警告你……以后若我再说我爱你时,可不许你哭了……」
雨过天青实在不足以形容翟宸和花蔷现在的关系。
在解开彼此的心结之后,他们以更真诚的自己和对方相处,于是,他们又重新爱上了彼此。
而宫箬欢和周苡悠也相当识相不打扰这一对爱情鸟,她们以抱怨照顾生病的花蔷太累为理由,硬是叫翟宸将她带回自家疗养去。
宫箬欢并且大方地放花蔷一个月的假,而周苡悠更是慷慨地说会帮忙处理所有属于花蔷的公事。
于是,在皆大欢喜的情况下,花蔷进驻「翟」宅,想当然耳,有爱人在身逞照顾,她康复的速度迅速异常。
不过,相对的,有爱人殷勤在身旁的照顾也有个缺点——
「蔷,你怎么起床了?快躺下来休息。」翟宸端着咸粥和药进入房间,一眼瞧见花蔷站在大敞的落地窗前吹风,眉头马上蹙得半天高。
他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拿起外套来到她的身后帮她披上,还顺手把落地窗关上。
当他拉窗帘时,花蔷出声抗议了,「宸,人家病都好了一大半了,连晒晒太阳、吹吹风都不行吗?」
「当然不行。」翟宸很大男人的说,但他还是停下拉窗帘的动作,让阳光仍能透过玻璃洒进来。
「宸……人家躺到都快发霉了,你就好心让我到院子里去走走好吗?」花蔷苦着一张脸,事实上她的病已经全好了,目前是调养阶段,体力稍不好而已。
「不行,万一着凉怎么办?」翟宸说着又要抱她回床上了。
花蔷才不会轻易屈服,更何况翟宸知道她的本性,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小女人。
她在翟宸向她走近时,开始像个淘气的小孩子一样跑给他追。
原本两人只在卧室里一追一逃,但花蔷趁翟宸一个疏忽,越过床铺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翟宸大手一捞却没能捞住如精灵般的她,他追了出去。
「捉到你了吧!」他在下楼梯的转角处逮到花蔷。
她跑累了,倚在楼梯的栏杆上气喘吁吁。
翟宸怜惜地拍抚着她的背。「瞧你跑的,累着了吧。」他可心疼了。
「我才不累,喘一下气就好了。」由于跑步的关系,花蔷的嫣颊红通通的,让人想一口咬下。
翟宸才不准她喘一下气,他要的是她上床休息,既然她不听话,他只好动用蛮力。
他箝住她的腰欲将她带回房间……
「不要!」花蔷死命捉着栏杆就是不肯放开。
「把手放开,蔷!」翟宸命令地说,他又不能使力同她拔河,因为怕伤了她。
「不要!人家不要回房间!」她尖叫,大声讨伐他的专制。
「不回房间,我们到客厅的沙发躺着?」他和她讨价还价。
「不要!我才不要躺着,我要出去!」花蔷决定抗争到底。
「蔷……」无计可施的翟宸板起脸孔来,他放开箝住她的腰的手,改环抱在胸膛,双脚分立,瞪着她。
花蔷终于感到有一点害怕了,她放开死命捉着的栏杆,但她还是极力为自己争取自由。
「我真的好很多了,你看!」她摊开双手要翟宸看。「即使跑步也不会昏倒了。」
翟宸虽然是板着脸,但心里却在偷笑。瞧花蔷努力争取自由的模样,他的心也软了。
以她能捉着栏杆跟他死命抗衡的情形看来,她是真的好很多了,但他还是故意刁难她。
「好吧,只要你能证明你的体力真的恢复了,我就放你出去散步一个钟头。」他慷慨地说。
「真的?」花蔷要他保证。
「真的。」翟宸举高右手做发誓状。
「好。」花蔷骨碌碌的大眼在翟宸的身上转啊转,啊,她眉一挑,想到如何证明自己体力的方法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凑向前攫住翟宸的唇,她用全力吸吮着他,滑溜的丁香舌更是不客气地钻进他口中。
翟宸全身的都被这「霸王硬上弓」的一吻给挑起,他原想收回主导权加深这个吻,但一想到不堪设想的后果……
他有多久不曾和蔷翻云覆雨了,把回巴黎跟蔷生病修养的时间加起来起码有一个半月之久,他的渴望已经累积到最高点。
瞧!才一个吻而已,他的小弟弟马上就「长大」了。
不行,他得制止这个吻!蔷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容许。翟宸本想揽抱蔷的双手改变方向往外欲推开她。
花蔷才舍不得结束这个吻,她懂翟宸的顾虑。但身体是她的,她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她不想离开他,她好想他爱她……花蔷缠着他,一手溜到他双腿间挑弄他已茁壮长大的男性。
她隔着牛仔裤他的隆起。「爱我,宸。」她在他耳边吹气哀求。
「不行……你……受不了。」翟宸意志薄弱地反驳。
「我受得了,可以的,我要你爱我。」她不乖的小手解开他裤子的钮扣、拉下拉链,解放了他……
激情的余温从楼梯口蔓延到卧室内。
花蔷终究还是乖乖的回到床上躺着,因为她已无多余的体力去散步了,不同的是翟宸也在大床上陪她,他由背后揽着她,细吻她纤细的肩背。
没了长发,他吻她的肩颈时方便了许多,但……唉!可惜了那一头美丽的亮黑丝绸。
花蔷耳尖地听到他微小的叹息,知道他为何而感叹。
「当初,我以为我剪掉了发就可以忘记你。」事实证明,那只是愚蠢的举动,即使剪了发也剪不了她对翟宸的爱。
翟宸没吭声,他心疼当初蔷以为他不要她的心境。
「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你最爱我的发了。」他感觉他的手掌不停地抚着她的发。
「你没有错,不需要道歉。」若真要论起对错,应该是他错的多。「而且别把我说得像偏执的恋物狂一样,我是爱你的发,但我更爱你的人。」
「那你为什么叹息?」
「因为我想像了你剪发时的心情。」很心疼。
换花蔷静默了。
「我爱你。」她突然冒出一句爱的告白。
「我知道。」他的回应充满男性的满足感。
但花蔷可不满了,她用手肘拐拐他的月复部。「你应该回一句『我也爱你』才对,怎么可以说你知道呢!」
「喔,那重来一次。」翟宸嘴角带着一抹笑,手伸到枕头下取出他早就预备好的求婚戒指。
「我爱你。」花蔷再说一遍。
「我也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翟宸将戒指递到花蔷眼前。
「喔,我的天啊!」花蔷不可置信地看着突如其来的求婚钻戒。
翟宸温柔地执起她的右手,将钻戒套进她的无名指,并学着她的语气,「你应该说『我愿意』,而不是『喔,我的天啊;,来,再说一遍。」他情深款款地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她亦情深款款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