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菉言辞职的消息在“微精”引起不小的震撼,毕竟她是业务部的一员大将,大部分业务都是由她主导,业务经理白思丝只是个挂名领薪水的“米虫”罢了;她这么一走,业务部便要群龙无首。
为此,总经理还特地亲自挽留夏菉言,只是夏菉言去意甚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总经理开出来的优渥条件。
结果公司里有八卦消息说她不甘心屈于白思丝下头,即将跳槽到“微精”的敌对公司,担任更高的职务。
关于这样的流言,夏菉言一笑置之,也不多作解释。
接下来的日子,她忙着交接,忙着处理一些未完成的Alex,很忙很忙,忙到几乎快忘了聂綮巽这个人的存在。
他消失快一个月了……夏菉言相信自己离开了“微精”、离开了台湾后,很快就会把他忘记……
日子一天一天往前挪进,夏菉言开始打包行李,也订了机票,一切似乎都已经就绪。
没想到就在她离开的前一个礼拜,“微精”发生了一件超出所有员工想像的大事,就像突然发生了大地震般,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人事部依据总公司“越氏集团”的裁决而发布的人事命令就张贴在公司的大厅公布栏,员工都聚集在公布栏前议论纷纷。
毕竟总经理被撤换可是一件大事,而且是即日生效——总公司作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突然了点?
不仅是总经理被撤换,连同一票因为总经理的关系而进入“微精”的“米虫”也统统惨遭革职。
有人被撤职,当然也就有一些即日升官的幸运儿。
在软体设计部一向表现良好的小吴终于补上了聂綮巽留下来的经理空缺。
至于业务行销部的经理则是由——
夏菉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已经递出辞呈、一个礼拜后就要离开的人竟然升了职,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总公司的人事部门不可能没有收到她的辞呈,因为“微精”这边早在她递辞呈的一个礼拜内就发布了她离职的人事命令。
只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混乱,“微精”群龙无首,没有新任的总经理,人事命令公布目前“微精”将由总公司,也就是“越氏集团”的总经理兼管,将来有并入“越氏集团”的可能。
那她要找谁去说这一团混乱?“越氏集团”的总经理吗?日理万机的他大概没空理会她这即将离职的员工吧……
夏菉言一脸无奈的走进办公室,对于同事好奇的询问她是否不离开了,她也仅能笑而不答。
她才刚踏进自己的办公室,小妹就跟着冲了进来。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宣布,“越氏集团”的总经理亲临“微精”视察,并且指名要见夏菉言。
夏菉言皱起眉头。
事情的发展有点超乎意外,一切看起来似乎很合理,但又颇怪异——
但她没空想太多。既然总经理来了,她正好趁这机会表明自己没资格担任业务部经理,她也没这意愿。
来到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夏菉言礼貌的敲了敲门,隔着厚重的门板传来一声模糊的“请进”。
这声音似乎很熟悉,但“越氏集团”总经理这种大人物应该不是她这种平凡小员工会认识的……
夏菉言推门而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背对着她的颀长身影。
“你终于来了……”对方转过身来,最先说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
“聂綮巽?”夏菉言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骤然消失在她生命里的男人。
他不太一样了,原本的长发成了干净俐落的短发,身上穿的不再是休闲的衬衫牛仔裤,而是名牌的手工西装。
“是的,是我。”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说话,向来自负骄傲的聂綮巽看起来有着一丝丝的紧张。
“你是‘越氏集团’的总经理?”夏菉言不确定的又问。
“嗯。”聂綮巽点点头,不知道夏菉言会如何消化这个消息。
她看起来还好,并没有太大的讶异,只是一脸的狐疑。
“我记得‘越氏集团’的新任总经理是越老总裁的孙子,但你姓聂……”
“总裁是我外公,我母亲是越家的独生女,也就是现任的‘越氏’董事长。”
听完聂綮巽显赫的家世背景,夏菉言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只是瞅着聂綮巽,眸中写着他人读不出来的思绪。
其实她并不意外。跟他在一起的那一段时间里,她就常想,以他的优越跟自信,怎么会甘心屈于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
相较之下,“越氏集团”的总经理这个头街才是适合他的。
不过他的身分对她已经不重要,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今天她是以即将离职的员工身分来见“越氏集团”的总经理。
见夏菉言一直刻意保持距离不说话,聂綮巽试探性的问,“菉言,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夏菉言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
“不,我不生气。”事实上,她没生过他的气,她只是……伤心欲绝罢了。
况且,她该气什么呢?
气他在朋友面前说的那些话?气他答不出娶她的这个问题?还是气他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太好了。”聂綮巽似乎松了一口气,往前走向夏菉言。
怎知夏菉言却是往后挪了一步,依旧保持两人间的安全距离。
“我今天来是要跟‘总经理’提出不适任的说明,而不是来跟‘总经理’谈私事的……话说回来,我怎敢跟‘总经理’生气呢?”夏菉言很客气也很刻意保持距离的说。
连续三句“总经理”更为两人画出明显的界线。
听了夏菉言的话,聂綮巽很懊恼的爬梳过头发。
他可以面对一大群虎视眈眈的商场敌人,在谈笑间指挥用兵,对夏菉言却是手足无措,只差没有哑口无言。
“你不用叫我总经理,还是跟以前一样唤我綮巽就可以了。”聂綮巽再度试图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总经理,关于经理一职,我想您还是另寻他人吧。毕竟再一个礼拜我便离职了,于情于理,我都不是适合的人选。”
夏菉言跟他鸡同鸭讲,每一句话都兜在公事上。
“菉言,我知道你已经提出辞呈了,但升你职便是希望你留在‘微精’。你一直希望在工作上有更大的发挥,这是个机会啊。”
“很抱歉,总经理,我还是无法接受你的‘施舍’。不管你取不取消人事命令,一个礼拜后我还是会走人。”
夏菉言把话说重了,因为聂綮巽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施舍”,是对过去两人关系的补偿。
她不需要他的施舍跟补偿,她只需要离开“微精”,离开台湾,永远的忘掉他……
聂綮巽对无法和夏菉言沟通感到很气馁,暗自一叹。
“菉言,我可以解释的。”他今天是来和解的。离开一个多月,他心头一直牵挂着她……
“总经理,你不需要解释的。我以为那一晚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而你的消失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吗?”
夏菉言认为,始终不敢对他们这段感情负责任的他当然只有逃之夭夭,然后他现在换了个尊贵的身分出现,以“经理”一职作为对她的补偿。
她夏菉言是有骨气的女人,爱情或许可以伤她一时,但绝对不会伤她一世——她会忘记他的,她向自己保证。
虽然说乍见到他,她的心还是会无法释怀的隐隐作痛……
“那一晚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是因为太突然了,我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我也不是故意突然消失,因为我外公在当晚心脏病发,我临危授命提早接下‘越氏’总经理一职。”聂綮巽看着夏菉言,期盼她能接受他的解释。
有那么短暂的片刻,夏菉言真的心动了,也心软了。
但她随即想起,自己已上过一次这样的当。只因为他舌粲莲花的解释,她便害自己掉入万丈深渊中……
他在她面前是如此的说法,但在他人面前呢?却把她看得那般不堪。
或许他只是想再说服她当他床上的伴侣,而她若再答应、再相信他的话,她肯定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夏菉言苦笑道:“承蒙总经理看得起。以你的身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相信只要你勾一勾手,就会有成群的女人愿意上你的床……你就饶过我这个过时的伴吧。”她不会再掉入他的陷阱了。
“你不是伴!”聂綮巽激动的反驳。“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想带你上床,但后来不是,真的不是。”
那一晚她伤心欲绝的离开后,他便后悔了。
心不停的泛着痛,也不停的提醒着他一个已确定、但他始终对自己否认的事实——他是爱着她的。
要不是那一晚外公突然发病,他被母亲紧急召回家,之后的一个多月便过着紧凑忙碌的日子。
有太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外公的病情已被多事的记者报导出来,为了稳定“越氏”的股价,他拼了所有精力工作。
好不容易,集团的情况在上个礼拜算是稳定下来了,甚至比之前更有发展力跟潜力。但也因为如此,他的外公跟母亲更不肯让他再到外头过逍遥的日子了。
没有逍遥的日子无所谓,反正打从他成年开始,便以接下“越氏”为自己的责任。
只是有一件事他一直挂在心头,无法遗忘,也无法面对。
直到他意外看到夏菉言辞职的消息,他的心才真正的勇敢起来。
只是似乎太迟了……
夏菉言已经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隐形的高墙,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突破不了。
若离开他、忘记他是她的希望,为了她好,他愿意从此离她远远的……
“好吧。”忍着心痛,聂綮巽做了最后的决定。
他以总经理的身分下了命令,“我会要人事部取消人事命令,经理缺将由别人补上,你就在下礼拜正式离职吧。”
说完,他不再看她,挥挥手要她离开。
他急转的态度让夏菉言呆愣了一会儿。
是啊,既然他说服不了她,当然是急着将她逐出“微精”了……
没有任何迟疑,夏菉言奔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她不允许自己的心发痛,不允许自己伤心的泪留下,不允许自己再想他……
只是,为何心还是一阵阵怞痛,泪水还是无法控制的奔流,脑海里都是他的面容跟身影……
之后,夏菉言宛如行尸走肉的过了一个礼拜。
之前好不容易调适过来的心情在见到他后彻底崩溃。
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呢?还对她说那样的话……当时她真的就要心软了,他的表情是如此真诚……
噢,不,别再想了!
夏菉言对自己的脑袋瓜喊停。
若聂綮巽是真心的,为何在那天之后就不再有消息?由此可见,他只是随口提提,试探她罢了。
而她坚决的态度让他知道不可能说服她,于是他便转过身再去找下一个女人……
明明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为何她的心却始终放不下?
夏菉言不仅一次懊恼的谴责自己,她得到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为何她对他还是如此的留恋……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夏菉言收拾着要带走的物件,今天是她在“微精”的最后一天。
现在已是下班时间,大伙都走了——他们在Pub订了位,说要替她送别。
很巧的,那间Pub正是她跟聂綮巽开始跟结束的地方……
同事的好意她不便拒绝,她要他们先过去,自己则留在办公室慢慢收拾这里曾经有过的回忆……
她会把所有美好的回忆统统带走,留下跟聂綮巽的那一段过去。
叩叩!
礼貌性的敲门声让夏菉言从回忆中清醒,一个大男孩捧着一大束粉色玫瑰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前。
“请问是夏菉言小姐吗?”大男孩问。
“我就是。”
“你好,我是‘爱恋一世’花店的工读生,有人送了九十九玫瑰给你,麻烦你签收。”
有人送花给她?还是意义非凡的九十九朵粉红玫瑰……
夏菉言第一个念头便是业务部那一票爱闹的同事,他们一定是联合起来,想给她一个惊喜。
她开心的收下玫瑰花,感触万分。她还真舍不得这一群曾经一起奋斗打拼的好同事……
看一看时间,差不到该出发了。
在熄掉办公室的灯之前,她留恋的再看了一眼——
没有说再见,她关上门,离开了办公室。
夏菉言带着玫瑰走进Pub——既然是他们送的惊喜,她当然得带到现场,好好谢谢他们。
只是今晚aaa的气氛似乎怪怪的,没有熟悉的爵士钢琴音乐,也没有人声……
怎么可能?!就算Pub再怎么安静,也不可能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吧?
而且当她走过回廊踏进Pub后,Pub的灯光倏地全熄了。
夏菉言惊吓的轻呼,想旋身离开——
就在她转身前,天花板上一盏探照灯忽地照向Pub中央的三角钢琴。
钢琴前坐了一个男人……
神奇似乎从那一刻开始蔓延——
男人弹着钢琴,开始唱歌……
Everybreathyoutake
Everymoveyoumake
Everybondyoubreak,everystepyoutake
I`llbewatchingyou
Everysingleday
Everywordyousay
Everygameyouplay,everynightyoustay
I`llbewatchingyou
Oh,can`tyousee
Youbelongtome
Howmypoorheartacheswitheverystepyoutake
Everymoveyoumake,everyvowyoubreak
Everysmileyoufake,everyclaimyoustake
I`llbewatchingyou……
夏菉言捧着花立在原地,怔忡的听着聂綮巽唱完整首歌……
她知道一切都是刻意的安排。aaa的中央并没有钢琴,他却神通广大的搬来了一架,就只为唱歌给她听。
而她那一大票原本要帮她送别的同事大概也被他收买了。或是连她手上的玫瑰……
没有属名的粉红玫瑰,还是九十九朵……那是送给爱人的。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个男人就是有办法让她已碎的心再次跳动。
或许是因为她还是爱着他……
聂綮巽唱完了情歌,坐在钢琴前,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瞅着她不放。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会……
彷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聂綮巽才缓缓的走到她面前。
“对不起……”他一开口便是出乎意料的道歉。“我还是无法放你走,请原谅我……”
夏菉言呆住了,只剩下心怦怦的跳着。
他接过她手上的玫瑰搁在一旁的桌上,然后温柔的执起她的柔荑——
“用这种方法留下你或许有点卑鄙,但我真的无法忍受你离开……”聂綮巽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粉红心形的钻戒。
“你愿意吗?”他轻问。
这个时候夏菉言再也忍不住泪水了。
她缓缓的摇头。
当聂綮巽看到她摇头时,一颗满是期待的心顿时应声而碎……
这个结局是他可以料想到的。
夏菉言接着开口——
“我一向很坚强的,但你总是让我哭……”她有些着恼。
“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哭了。”聂綮巽赶紧说。
“我不要再当你的床上伴侣。”夏菉言又说。
“你当然不是床上伴侣——要不这样好了,换我当你的床上伴侣,供你使唤。”为了挽回夏菉言的心,聂綮巽是豁出去了。
谁教她是这世上唯一让他心动的女人……
“可是你是不婚主义者……”说到最后,夏菉言的嘴角已经微翘起来。
“不,遇到你我认栽了。”彻彻底底的投降。
“可是……”夏菉言还是不肯放过他。
“嗯?”
“你有一句话从来不曾对我说过……”
聂綮巽是何等聪明的男人,他深情款款的开了口,“我爱你。”语气很是坚定。
夏菉言幸福的笑了。
“我要你娶我,你愿意吗?”她再度问出曾经问过他的问题。
而这一回,聂綮巽没有任何迟疑,“我愿意!一百个一万个愿意!”
“那你还等什么?快帮我戴上戒指吧。”夏菉言提醒似乎非常紧张的他。
聂綮巽闻言,赶紧照办。
戴上了戒指,夏菉言欢喜的投入他的怀抱。
聂綮巽终于叮以顺畅的呼吸了。直到前一秒钟,他还以为自己会因为心碎而死亡……
他抱起夏菉言,开心又幸福的鬼吼鬼叫,还抱着她直转圈。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一句他曾经不敢开口的承诺,现在他确定自己会一辈子做到——
注:文中歌曲为“EveryBreathYouTake”ByS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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