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闷得可怕。
也不晓得是谁惹了詹腾欣,他置在方向盘上的双手竟是紧紧握着……邢凯艳战战兢兢的,就连手腕发疼也不敢出声。
她可是觉得很委屈的,要是别的男人敢这样对她,早被她骂到狗血淋头了,
但面对自己心仪的男人,她除了委屈,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
气氛持续的低迷着……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几分钟,没耐心的邢凯艳再也忍受不了沉重的气氛,开了口。
“你——”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一一不,是根本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詹腾欣就倏地旋过身来。
他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她却觉得他的怒气似乎并不完全针对她……到底怎么了?
但她也没能发问周为詹腾欣发狠的攫住她的唇,辗转恬吻着……
“嗯……”她的话被他吞了下去,手腕再次被紧紧的牵制。
这个吻似乎没有结束的时候,他的舌勾引着她的了香,纠缠着不愿放开;而当她完全臣服在他身下后,他的大手开始拉扯着她身上的衣物……
激情过后,两人花了些时间将身上的衣物整理好,气氛持续尴尬中。
直到詹腾欣一句“对不起”,让邢凯艳顿时涌上震惊、气愤、不信等五味杂陈的情绪。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在此时此刻道歉?若要道歉,第一次上床后你就该道歉,从此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不是像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培我,莫名其妙的把我拉上车,然后……难道只是因为你的小弟弟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痒,而我刚好就在那家餐厅里头,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你的救火队吗?”邢凯艳的脾气果然火辣,一发起飙来什么话都敢讲。
她的形容词真特别,让他忍不住想笑……但他现在笑出来的话,大概会被当场砍死吧。
“我没有。”他保证这一点都不关他小弟弟的事。
当他看到邢凯艳跟别的男人吃饭且有说有笑,他没来由的就是感到烦躁,所以在送走客户后,他便一直守在邢凯艳的车旁等她。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可耻也很可笑,但他不想追究为何自己会这样做一一反正他不开心看到邢凯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对了。
只是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过分了些,所以他向她道歉。
邢凯艳说过,爱吃辣的她脾气也很辣,看来果真如此。像他的前未婚妻就从未在他面前发过脾气,总是一脸服从。
他一直以为个性温柔服从的女人才适合他,也才能获得他的欣赏跟喜爱,可是看邢凯艳越泼辣越性感的模样,他倒也不是那么排斥。
只是,向来大男人的他还有一个盲点,而那百点绝对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化解且能厘清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对不起。”
“你不用对不起,跟你是我心甘情愿的……若你遗记得的话,我们之间的第一次还是我趁你喝醉酒霸王硬上弓的。你不必对我这个‘性伴侣’道歉,没那必要。”邢凯艳一口气说完。对一个女人来说,喜欢的男人竟然在做完爱后跟她道歉,那简直是最强烈的伤害。
吼完后,向来坚强的她竟然感到鼻头一阵酸楚,眼前似乎产生了雾气
她不甘心,但又能如何呢?要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爱她,又不是上过床做过爱就可以……
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样子,邢凯艳拽起包包,用力的打开车门,然后头也不回的奔向自己的车子。
她的手有些慌乱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车子,在最短最短的时间内离开现场……
“坚腾会计事务所”是詹腾欣跟好友林禹坚合资合伙的,当初在大学及研究所同样优秀的两人,在离开学校后收拾起互相竞争的幼稚心态,共同扶持努力成立了这间会计事务所,短短不到几年的时间,俨然已是业绩最好、最受大型企业青睐的会计事务所。
林禹坚跟詹腾欣的个性相差甚大,同样潇洒俊逸的两人,詹腾欣一丝不苟,个性上不向自我妥协,说好听一点是择善固执,难听一点就是不知变通;而林禹坚就自在随性多了,比詹腾欣多了那么一点点柔和。生性浪漫的他总是到处留情,因为他觉得既然每个女人都爱他的话,他总不好偏心的只要一个人。
工作总是很忙碌的两人虽然每天同在一家事务所,但两人各据一层楼,能好好坐下来聊聊的时间井不多。
这一天,自从邢凯艳甩门而去后,心情一直好不到哪去的詹腾欣在下班时刻,就在地下室的停车场里靠在车旁怞烟,正好遇到也正准备下班的林禹坚。
“我是不是看走眼了?有轻微洁癣的你竟然会怞烟?”林禹坚先打开车门,将西装外套跟公事包丢了进去,人倚在车上跟詹腾欣聊了起来。
“嗯。我会怞,但很少怞。”从车子里拿出烟灰缸,詹腾欣摁熄了烟。
林禹坚看着詹腾欣的动作,忽地提议,“晚上有约会吗?没有的话一起去吃个饭吧。”
詹腾欣听了扬扬眉。
“我没约会是正常的,但你没约会吗?好像不太可能……你那群女友怎么可能让你有空闲的一天?”
“哈哈,那简单,待会打通电话甜言蜜语一番就得了。女人是靠耳朵谈恋爱的,男人只要会说话就可以搞定一切。”
詹腾欣摇摇头。“别跟我说你那一套理论,我做不来的。”要是他嘴巴甜一点的话,那天在欢爱之后,邢凯艳就不会怒吼一顿再甩门离开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半个月来,他的确非常分怀临去前她眼中那清楚的泪雾。
“你这死个性,也难怪未婚妻会在筹办婚礼时离开你。女人是需要哄的……”林禹坚对好友的个性只能摇头叹气,再度弯腰从车内拿出西装外套跟公事包,关上车门锁好,走到詹腾欣身边搭住他的肩。“走吧,我们到安和路那家日式小酒馆,今晚来个不醉不归。”
“嘿,别忘记明天还要上班。”话是这么说,詹腾欣还是拿起置在车顶的公事包,随着林禹坚步出地下停车场倒一楼去拦计程车。
反正他今天一一不,是最近这半个月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去喝点酒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为什么你可以欣赏喜欢这么多女人,而且每个女人的类型都不同?”几杯黄汤下肚,两个人西装外套跟领带都月兑了,袖子也卷了,衬衫前端的几颗钮扣也解了。
在这家纯日式的小酒馆里,每个包厢都独立,但也开放,仅以半掩竹帘稍稍隔开。
“若不这样,怎么能知道自己究竟喜欢怎样的女人呢?”林禹坚答得理所当然,似乎觉得自己的花心很应该。
“你会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詹腾欣觉得林禹坚的话根本是为他的花心找借口。
“相信我,人总是有盲点的,尤其在感情方面,我们总以为我们‘会’喜欢怎样的人,‘适合’什么样的人,下意识的往那方面寻找……但其实不然。讲难听一点,我们常说要了解自己,但在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成年男女每天忙于工作赚钱,谁又真正了解自己慨然了解自己都这么困难了,又怎么能确切的知道自己想要的Mr。Right或MISSRight是什么样子的呢?”
听了林禹坚的见解,詹腾欣并没有同意。
“我就很明确的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适合我。”他很肯定的说。
林禹坚先塞了一块烤好的霜降牛肉到嘴里才说:“就是像你这样,才死得比较快。”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像你这样对自己有信心的人,通常对感情的盲点才最大。”林禹坚再度提出自己的看法,“你总以为自己知道适合怎样的女人,但你把‘心动’、‘感觉’、‘浪漫’等因素考虑进去了吗?我敢保证你一定没有。
“你啊、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固执给害死。哪有人挑女友像在菜市场挑猪肉一样,哪一块肉比较新鲜、哪一块肉肥肉较少……你要知道,爱情之所以无法预期,是因为其中掺杂了太多不可知。你跟苏宜君虽然分开了,但你们有一点很像,就是凭自己以为的条件去挑人。你以为自己跟‘温柔、听话、没意见’的女人比较适合,她看上的则是你的外在条件跟优渥的经济基础。结果呢?你们这段感情平淡且无味,最后还不了了之。”说了那么多话,林禹坚轻啜了口清酒。
“我跟苏宜君是平淡无味没错,但爱情本来就是如此,不可能有永远轰轰烈烈的爱情。”詹腾欣还是要反驳。
“我不祈求我的爱情永远轰轰烈烈,我的心脏没那么好;但是我希望跟我的女人在一起时,是很自在快乐的。我希望我能欣赏我的女人,而不是因为她是‘适合’我的女人,所以我才选择她。”
林禹坚铿锵有力的话宛如一道雷劈进詹腾欣的心里。但他依旧厘不清
“我问你,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女人,她完全不符合你自以为‘适合’你的条件,但是你跟她在一起时,就是觉得这女人不赖,甚至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你感到新鲜,或是没来由的欣赏?”
林禹坚的这番话让詹腾欣想到了邢凯艳……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让林禹坚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他柔柔太阳袕。“我似乎问错人了。也许别的男人闲来无事还会泡泡妞,但你似乎不太可能。我想你跟苏宜君以外的女人相处的机会应该很少——不,应该是零吧。”
林禹坚说的没错,苏宜君是他的第一个女友,也是第一次亲密的对象,甚至在她还没跟别的男人跑之前,他以为她会是他一辈子的妻——只因为苏宜君跟他为自己‘订立”的配偶条件完全符合。
而跟苏宜君完全相反的邢凯艳,则是他生命中一个大大的意外。
“腾欣,身为你的好友兼好伙伴,我要劝你一句:别太执着于自己的‘条件’,那种东西看似有理,其实愚蠢得很……呃,我不是说你很愚蠢啦,但女人是如此的可爱且美丽,你多跟她们接触就会了解,就不会拘泥于固定的形式了。”
林禹坚说完,从榻榻米上爬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在林禹坚离开后,詹腾欣陷入了沉思。邢凯艳可以说是完全不符合他条件的女人,但跟她相处时,他并不会排斥。
只是他真的从未将她列人自己考虑的范围内……也许他们在床上很契合,但也仅于此,她的个性太辣太呛,不适合他的一板一眼;甚至她爱吃辣,他却是一点辣都不能碰:她太过性感,有招蜂引蝶的嫌疑,他不喜欢……
詹腾欣不停的数算着自己和邢凯艳不适合的地方,殊不知,若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邢凯艳,又何必坐在这里,花时间说服自己呢?
手机铃响打断了詹腾欣的思绪。
来电显示打电话来的是半个月没联络的邢凯艳——
刑凯艳借由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她的心情没有变好,反而更差。这天在开车回家的途中,她终于下了决心。
她不愿跟詹腾欣的关系一直卡在‘牲伴侣”上头。话说得不明不自向来不是她邢凯艳的作风,这么卡着不上不下,她好难过。
于是她拿起手机拨给了詹腾欣。
“晦,我是邢凯艳。现在有空见面吗?”虽然声音潇洒,但其实她心里忐忑,害怕他会冷冷的回应。出乎她意料的,詹腾欣竟然答应了,还说他现在在安和路的某家小酒馆,若她顺路的话,可以过去接他。
邢凯艳和他约好到了那儿会再打手机给他。
结束通话后,邢凯艳的心情意外的沉稳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感觉到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对于即将说出口的话,她也没那么害怕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