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莫高窟来到敦煌城约是近午时候,等所有事情忙完之后也已夕阳西下了,来不及赶回去,所以他们便在城里的客栈住了一夜,隔日一大早才动身离开。
今早,离开敦煌城,走在通往莫高窟的路上,小希反常的不发一语,安静过了头,这让宫向晚非常不习惯,也担心起她来。
“喂,女人。”
小希却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喂,小希!”
“呃?”这下子她终于回过神来,转身看向他。“怎么了吗?”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他没好气的指着岔路中的另一条。“要回莫高窟是走这一边,你往那边走是想走到哪去?”
“嗄?”她尴尬的傻笑。“啊哈哈……真是抱歉,昨晚没睡好,所以现在有些精神不济。”
“为什么没睡好?”
“因为睡不习惯嘛,好久没睡那么好的床,一躺下去太舒服了,反而睡不着,真是好笑极了。”
其实这只是借口,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失眠,反正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不断冒出宫向晚在误吻她之后那懊恼不悦的神色,像是梦魇一样,一整晚都紧紧缠着她,让她的心情极度糟糕。
这是因为她在意他对她的观感吗?其他人不把她当女人看,她根本就不痛不痒,但为什么意识到宫向晚对她的看法时,她忍不住会感到非常的……沮丧?她有些烦躁的搔搔头,不懂自己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她努力的要自己不去在意昨日的事,但越要自己不在意,她越是在意起来,完全无法控制。
宫向晚完全不相信她的理由,直觉她是有事情瞒着他。“你这个借口很烂。”
“什么借口?我是说真……”
“小心!”
小希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猛力一拉,拉到他的背后护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同一时间,前方岔路的草丛内突然跳出四名蒙面人,他们手中都拿着短刀,摆明来意不善。
“把你们身上所有笸钱的东西全都留下,要不然小心你们的小命不保!”
是抢劫!小希惊慌的紧抱住自己的包祇,她的重要家当可都在里头,丢不得的,说什么都不能被抢走!
相较于小希的紧张,宫向晚闽是一点也不害怕,脸上扬起冷笑。“真是不巧,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
他虽然身上有毒压制,勉强只剩四成的功力可用,但拿来对付这些不成气候的家伙,够了。
“难道你不怕死?”带头的蒙面歹徒甩着短刀威胁道:“咱们兄弟杀人不眨眼,趁现在咱们还愿意放你们—马的时候,赶紧留下笸钱东西离开,要不然到最后连你们的命也得留下来!”
宫向晚这下更是笑得诡魅,全身散发着若隐若现的杀气。“我很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废话少说,你们四个一起上吧,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可恶,兄弟们上,不必留活口!”
一看到他们四个人一起冲过来,小希惊慌的阻止。“宫向晚,别和他们……”
“你躲远一点,别靠近我!”
“啊——”
宫向晚把她猛力往后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紧接着和那四名歹徒缠斗起来,他根本没拿任何兵器,赤手空拳和人对打,歹徒的刀在他四周闪来闪去,虽然都没伤到他半根寒毛,却让小希看得胆战心惊。
“他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怎么行?不行,我绝不能坐视不管……”她赶紧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把几乎不离身的短剑,使力抛向他。“宫向晚,接庄!”
宫向晚反应极快的接住短剑,连剑带鞘朝其中一名歹徒横甩过去,那名歹徒被狠打一记肚子,连人带剑鞘一起向后飞坠在地,痛得大叫出声,无力从地上起身。
“呜哇……痛……痛死我了……”
“宫向晚,给他们该有的教训就好,我不要你杀人。”
宫向晚原本噬血的冷狠眼神一顿,本想一剑就让他们毙命的念头随之一改,凌厉的招式收敛不少,却依旧让这些歹徒难以招架,节节败退。
被击飞倒地的歹徒挣扎了好久才勉强坐起身,他不经意看到同样落在他身旁的剑鞘,剑鞘上一个明显的圆形凤鸟望月印记让他浑身狠狠一颤,错愕到了极点!
“靳……靳家家徽,难道那个白衣男人是靳家现任宗主?”
据传每一任靳家宗主都会传承着一把刻有凤鸟望月印记的古剑,古剑就代表靳家宗主的身份,所以他们……真的遇到靳家宗主了?
“兄弟,别再打了,他手上那把是靳家宗主的剑,咱们惹不起靳家的人呀!”
“什么?他们是靳家的人?!”
宫向晚错愕的一愣,转头瞧向小希。
这是她的剑,所以她……是靳家宗主?这怎么可能?
他失神,一时疏于防备,让其中一名不甘心的歹徒有机可趁,朝他挥刺了过来——小希见状惊慌的大喊。“宫向晚,小心!”
转眼之间,他身手敏捷的抬腿横扫偷袭他的歹徒,将他给狠踹出去,对方痛叫出声,使力将手上的短刀朝他一丢,但他身子一偏就安然躲过,却猛然惊觉他身后的方向还有一个女人!
“小希,快闪开!”
“啊——”
短刀毫无预警的朝小希飞过去,她下意识举起双手挡在脸前面,闭起双眼往旁边闪,在闪避的同时,手上突然有种被尖物划过的刺痛感,她心一惊,僵庄许久连动都不敢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张开来。
然后,似乎有液体从手腕缓缓滑落,她漫慢睁开眼,看到双手手腕被横切过一刀,鲜血淋漓,强烈的疼痛感从伤处蔓延,她整个人都傻住,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
看到小希受了伤,宫向晚怒不可遏的瞪着那些歹徒,只想大开杀戒。“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
“啊——?决走,再不走就没命了!”
“你们一个都别想给我活着离开这里!”
“宫……宫向晚……”
歹徒被宫向晚强烈的杀气吓得抱头鼠窜,就怕真的没命离开。他听闻小希的叫唤声,硬生生的压抑住想杀人的冲动,转头瞧向她,就见她双手鲜血流个不停,惨白着脸色跪坐在地。
他顿时没空理踩歹徒去向,担心的奔到小希面前,撕下自己的衣袍暂时将她的伤口给包扎起来。
他将她抱起,他们买的大堆小堆的东西已颈不得了。“别怕,我马上带你回去城里找大夫,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宫向晚以最快的速度带小希回到城里,一见到药铺便马上冲进去,要大夫赶紧处理她手上的伤口。
大夫一见到伤势,脸色很凝重,他动作利落的先将血给擦掉,在检视完伤口之后,便要小学徒备针及麻沸散。
“姑娘,我必须把你的伤口缝起来,你把麻沸散喝下,可以减轻痛楚,要不然我怕你承受不了。”
小希苍白着脸,对大夫的话做不出任何回应,整个人处于失神的状态。
小学徒把麻沸散端来,却不知该如何让她喝下。
宫向晚遂将麻沸散接过手,将她的脸蛋扳向他,逼她瞧着他。“小希,听我的话把麻沸散喝下。”
在他的诱哄下,小希慢I曼将药喝下,等到药性开始发作,她感觉不到疼痛之后,大夫便着手要将她的伤口缝起来。
“小希,别看,靠着我休息一下,一会就好了。”
宫向晚将她的头压入自己怀中,不让她看到手上血淋淋的景象,就怕她会承受不庄。不用大夫说,他也知道她手上的伤势不轻,能不能完全痊愈都是个问题。
他真恨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解决那四名歹徒,如果他不因为小希的要求而心软,她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肯定这会儿还是开心的对他说说笑笑,而不是重伤变成现在这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情绪极度紧绷的小希,在宫向晚的安抚下终于逐渐放松,她靠在他怀中紧闭双眼,完全不敢想手上伤口的事清,任由大夫抓着摆弄她的手,却没有任何知觉,像是她的手已经废了一样。
大夫在忙碌一阵子之后,将她两手上的伤口缝妥,上药、包扎,结束治疗,脸上却依旧没有松一口气的模样。
“好了姑娘,你先在小隔间内的榻上暂时休息,等麻沸散的效力退去之后,你们再离开吧。”
宫向晚代替小希道谢。“多谢大夫。”
他小心翼翼的打横抱起她,将她带往小隔间里的榻上躺好,待安置妥当之后,他便回头找大夫,想要问个明白。
“大夫,她的伤势如何?你可以对我直说无妨。”
“那位姑娘的伤……难呀。”大夫一边在柜前抓药,一边低声道,就怕让小希听到。“伤及筋骨,就算伤口顺利愈合,还是会影响到她手部的动作,无法抓重物,精细的女红怕也做不了,算是半废了。”
宫向晚双眉紧蹙,恨本不敢想小希在知道这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难道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
“倘若华佗神医再世,或许她的那一双手还有救,而我……已经尽力了。”
这下子宫向晚的表倩更是凝重。如果她的手真的废了,那壁画该怎么办?她有办法接受再也无法画画的残酷事实吗?
“公子,你看情况再斟酌着该不该让姑娘知道她的伤势状况,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让她把外伤养好,其他的就听天由命了。”
“我知道,多谢大夫。”宫向晚暗自斟酌,决定先向小希隐瞒伤势,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他再见机行事。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希望,情况能往好的那一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