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我是客人,怎么可以让客人动手呢?而且伯父、伯母还有罗大哥也都叫我不用帮忙,在一旁陪你就好了。”裴珊瑚笑看着好友气呼呼的模样,嘴里吃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
“那是客气话!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你没看我都快忙死了,一人顾着十个药壶,又要端去前头,忙里忙外的,你也好心帮帮忙嘛!”
罗彩霓也不当她是裴家三小姐,既然来了就要帮忙,不然就别坐在那里碍眼。
“知道了啦!我帮忙就是了。”裴珊瑚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逗弄完好友,这才动手端起一碗汤药。“这是要给李大娘的对吗?”方才曾听到彩霓嘴里在念着。
“没错,快去!快去!”罗彩霓拭去额上的汗水,挥手赶人。
裴珊瑚双手端着汤药,小心翼翼地走在长廊下,穿过内堂走到前头看病和抓药的大堂,就看到一排长板凳上坐满等着喝药的病人。
“谁是李大娘?”裴珊瑚水眸扫过长板凳上的一排病人。
“是我。”李大娘轻咳了几声,急忙出声。
裴珊瑚连忙将汤药端给她。李大娘低声道谢,接过汤药吹凉后慢慢喝了起来。
“珊瑚,别和病人靠太近,会被传染的。”罗文贤看完一个病人,抬头看是她,连忙出声提醒。
罗文贤见到她,心中真是百感交集。自那天亲眼见她和二皇子一起离开,他就彻底死心了,如今只当她是妹子般关心了。
“罗大哥,回春堂每天病患那么多,真是辛苦你了。”
裴珊瑚为免影响到他看诊,走到长桌另一头看着,知道伯父早在几年前就将回春堂留给罗大哥负责,自己则四处去寻找奇珍异草入药。
“身为大夫,为病人看诊本就应该,没什么辛不辛苦的。”罗文贤分神回答她,专心写下药单,交给一旁的小厮去抓药。
“罗大夫是个好大夫,有时还不收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银子。”一名坐在长板凳上等药的病人感激地说。
“是啊!罗大夫仁心仁术,好在我们青龙城还有这样一个好大夫。”
“就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将来有这个福气,可以嫁给罗大夫。”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全都是称赞罗文贤的话,大家全都满怀真心感谢。
“咦!这位姑娘不就是裴家三小姐吗?”病人中有人认出裴珊瑚来。
“是啊。”裴珊瑚望着认出她来的人,心下暗叫不妙,但仍是笑着承认。
李媒婆笑得可得意了,一双眼在裴珊瑚和罗文贤身上转了圈,心下已有了主意。“珊瑚小姐和罗大夫是熟识啊!看来两人感情不错。”
“我和彩霓自小玩到大,自是与罗大哥十分熟识。”裴珊瑚好脾气地回答。
“依我看,罗大夫和珊瑚小姐看来郎才女貌,愈看愈像是一对璧人啦!”
李媒婆早些年前就一直想做裴家四兄妹的媒人,现在裴家只剩下两位小姐尚未出阁,当然得把握机会。
“李媒婆轮到你了,哪里不舒服?”罗文贤无意接话,客气地询问她的病况。
“这几天有些咳,麻烦罗大夫开个药给我。”李媒婆伸出手让他把脉,眼角余光瞥见准备借机溜走的裴珊瑚,忍不住又开口:“珊瑚小姐时常来回春堂找罗大夫吗?”
“我是来找彩霓的。”裴珊琅暗叹了口气,清丽的小脸仍维持着笑容。
“是吗?那罗大夫-”
“李媒婆,你只是受了点风寒,不打紧,喝两帖药就好了。”罗文贤打断她的话,将药单交给一旁的小厮,示意换下一个病人。
李媒婆只好模模鼻子赶紧起来,换下一个病人看诊,却不死心地正想走上前再询问裴珊瑚,却在这时见到一名铁衣卫踏入医馆内,吓得顿住脚步。
“你们大家若是有见到可疑的人,要记得迅速禀告官府知道吗?”
一名铁衣卫踏了进来,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命令,当视线停在裴珊瑚身上时,先是一愣,接着态度变得十分恭敬,走到裴珊瑚面前来,躬身问候:“见过珊瑚小姐。”
“免礼。二皇子人呢?”裴珊瑚示意他不用多礼,随口问了句。
“主子现在人在城外,有需要带珊瑚小姐去见主子吗?”铁衣卫们都十分清楚主子和裴珊瑚之间的事,因此才这么问。
“不用了,你去忙吧。”裴珊瑚挥退他。
“是!”铁衣卫行礼后,迅速离开。
众人亲眼见到铁衣卫对裴珊瑚恭敬的态度,纷纷窃窃私语,猜测着裴珊瑚的身份。
“听说二皇子已经张贴告示下令,凡是十岁以下的孩童必须有大人陪同才能在路上行走。入夜后,更是不准在外逗留。”
“是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还出动铁衣卫挨家挨户搜寻。”
“听说是跟城外林家村三个小孩死在黑风林里有关。”
人群中讨论声此起彼落,众人脸上布满忧虑,尤其是家中有小孩的更是担心。
“珊瑚小姐,方才的话你就当我没提过,我先走一步了。”
李媒婆变得异常客气。方才见到铁衣卫对裴珊瑚恭敬的态度,她才猛然想起近日流传的小道消息-二皇子对裴珊瑚情有独钟;而她方才却还想撮和她和罗大夫,根本是替自己找死路。
“珊瑚,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二皇子才会出动铁衣卫?”罗文贤不知何时走到裴珊瑚身旁,脸上同样有着忧心。
裴珊瑚简短将林家村所发生的事告知他,罗文贤听完后脸色变得十分沉重。有这种恶人出现在青龙城里,只怕要人心惶惶了,希望这恶徒能早日捉到才好。
“罗大哥,我出来也有一会了,该回去了,麻烦帮我跟彩霓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罗文贤关心地叮咛。
裴珊瑚在他的目送下离开,沿途有不少铁衣卫见着她,都会停下脚步向她问候完才离开。
就在她走过一条街、打算要转向另一条街口时,突然从旁窜出一抹黑影袭向她,她机灵地闪身避开,水眸对上一双诡异的眼,心下一惊。
黑衣人再次出手擒拿她,她快一步出掌还击,黑衣人似乎没料到她会武功,在空手几招擒拿不下她后,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匕刺向她。
裴珊瑚惊险地避开,知道自己只有轻功可以,其它的武功根本只能对付一般人,面对高手时她绝对只有惨败的份,于是连忙放声求救-“救命啊!”
黑衣人双眼一眯,出手更快,像是不惜伤了她也要带走她。裴珊瑚不敌,在左手臂被划下一刀、眼看黑衣人就要出手捉住她时-
“住手!”
一群铁衣卫急忙赶到,黑衣人见状,只好罢手,身子一跃上屋檐,迅速离开。
“珊瑚小姐你受伤了,快去通知主子!”其中一名铁衣卫急忙吩咐同伴。
“不碍事。你们送我回府吧。”
好在铁衣卫及时赶到,不然她就要被黑衣人给带走了。想到那双诡异的眼,心里莫名的有股不安。右手抚着疼痛的左臂,在铁衣卫的护送下离开。
铁衣卫训练有素,也十分明白裴珊瑚在自己主子心中的地位。
由一些人负责护送裴珊瑚回府,几个人去城外告知主子消息,另一些人马上进宫去请御医,分头进行。
裴珊瑚在铁衣卫的护送下回府,裴家人还来不及关心询问,御医就已匆忙赶到。在御医诊治包扎好伤口,裴夫人忍不住开口:“王御医,珊瑚的伤要不要紧?”
“裴夫人不用担心,好在伤口不深,上几天药,小心伤口不要碰到水就没事了。”王御医收拾着药箱,将一瓶伤药留下,便告辞离开了。
“珊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受伤呢?”裴夫人问着坐在床畔的小女儿。
“珊瑚,你不是去了回春堂吗?莫非是路上发生什么事了?”裴老爷也是一脸关心。
“爹、娘,我也不知道那名黑衣人为什么要出手捉我,甚至不惜伤我也一定要带走我,好在铁衣卫适时出现,否则只怕我这会是回不来了。”
想到方才危急的情况,裴珊瑚仍心有余悸。
“珊瑚,你最近可曾得罪过什么人?”裴琥珀问。
裴珊瑚偏头想了下。“迎春院的张嬷嬷算不算?”
这一出口即遭来裴夫人的瞪视。小女儿干的好事,不用她自个儿说,自有人好心地告知她。
“张嬷嬷应该还没那个胆子敢动你。”裴琥珀直觉否绝这个可能。
“那又会是谁呢?”裴璎珞担忧地看着小妹手臂上的伤。
“老爷、夫人,二皇子来了!”
一名丫鬟匆忙走进珊瑚楼禀告,还没走到寝房外,身后阙少麟的高大身形迅疾地掠过她身旁,大步踏进寝房内。
“姨父、卿姨。”
阙少麟先是向裴老爷和裴夫人问候,接着无视裴家人的存在,大步走到裴珊瑚面前,瞧着她手臂上已包扎好的布条,眉头紧拧。
“怎么伤的?”
裴珊瑚叹了口气,只得再将事情说上一遍,语末,自动再补上一句:“我真的不知道为何那名黑衣人要捉我。”
“少麟,看来得麻烦你查出到底是何人伤了珊瑚。”裴夫人开口请托。
“卿姨请放心,这事我自会查明。”阙少麟不用裴夫人开口,也绝不会饶过敢伤害她的人。
“爹、娘,我们大家先出去吧。”裴琥珀示意众人先行离开,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裴夫人离去时,双眼复杂地再望了眼小女儿,不知何时在面对阙少麟这个曾令她惧怕的人时,小脸上非但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添了一抹女儿家的娇态。暗叹了口气,走出寝房。
“御医怎么说?”
“皮肉伤而已,好在伤口不深,我没事的,你别担心。”裴珊瑚竟还笑得出来,反倒安慰起他来。
“可有看清黑衣人的长相?”阙少麟不理会她的笑脸,脸色仍十分难看。
“他戴着面罩,我怎么看得见他的长相?可以确定的是黑衣人是个武功不弱的男人。”不由得又想起那双令她不安的双眼。
“怎么了?”注意到她脸色有异。
“那名黑衣人有一双令人害怕的诡异双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个人的眼神可以透露出此人的心性,那名黑衣人的双眼透着一股邪气,一看就知绝非善类。
阙少麟沉吟了会,听着她的描述,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来,眉头紧皱,如果真是他-
“这段时间少出门,我会留下两名铁衣卫不分日夜保护你。”
“什么?没必要这么紧张…”裴珊瑚乍听之下只觉得他太大惊小敝了,转念一想,脸色微白。“难不成你怀疑黑衣人就是你正在全力追捕的殷泰?”
“没错。凡事小心为上。”事关她的安危,他无法不谨慎。
听他这么一说,裴珊瑚倒也不再抗议了,心情却变得十分沉重。
“方才去了回春堂?”黑眸微敛,大掌轻抚她细致的小脸。她的一举一动自有人会回报给他。
“是啊!去找彩霓。”裴珊瑚没心眼地回答。
她的话令他满意地唇角微扬。“受了伤,就乖乖留在府里养伤好好休息,知道吗?”
闻言,裴珊瑚忍不住轻笑出声,水眸含笑如同两道弯月,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一脸温柔的男人。
“你真当我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