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氛梦到自己置身于一处世外桃源,温暖的和风吹拂著她的脸颊,还有个暖烘烘的大太阳供她吸取热能,让她感觉相当舒服,舍不得从梦中醒来。
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韩少氛正想寻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这美好梦境,手指却不经意的碰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闭著眼睛蹙眉,模索著那面“铜墙铁壁”,在手指模到一片粗糙带刺的地带后,瞬间睁开了杏眼,惊呼一声的赶紧缩回手。
“早啊!”朱毅文听见她的声音后,对著她绽放魅惑的笑容。
韩少氛尴尬的撑起身子,僵笑地道:“呃……早。”她赶紧坐正身子,从他的怀中钻出来,并且拿起掉落在沙发旁的衬衫迅速穿好。
老天,原来刚才那些不是梦,那些温暖的风和暖烘烘的太阳,全是他的呼吸及体温所带来的幻想,她还不知羞怯的乱模他的胸膛,甚至游移到他的下巴,真是丢脸死了。
搔了搔头,看了一下四周,目光再移到桌子上的手电筒,昨晚的记忆霎时全部涌现。
韩少氛抚著自己的双唇,感觉嘴里似乎还残留他所带来的味道,令她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湿润两片干涩的唇瓣。
她脸上布满红霞,怯怯的瞄了他一眼,只见他仍是坐著微笑,脸上并没有异样的表情,不知道他还记得昨天所发生的事吗?
当她还在怀疑昨晚之事时,朱毅文突然倾身靠近,并且将她压躺在沙发上。
“毅……毅文?!”韩少氛讶异的眨眼,还没搞清楚状况,他的灼热双唇已封住她朱毅文就像是个饥渴的野狼般,不停的品尝它的美味,并且以舌挑开她的唇瓣,轮流吮著他的双唇,让它们呈现红肿湿润的模样。他的舌头在她嘴里灵活的翻动,让她再度体验惊心动魄的狂野之吻,证明昨晚的举动绝对不是一场春梦。
“唔……”她全身发热,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朱毅文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转为急促后,才慢慢的放开她。他知道她还赶著准备上班。
所以并没打算现在就又要了她,他只是要让她清楚的知道昨夜绝对不是梦幻,他也不会只是玩玩而已。
他含笑地问:“现在你还在怀疑昨晚发生的事吗?”
韩少氛逐渐恢复神智,她眨了眨眼,空白的脑子很快的出现惊讶的讯息。“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件事?”
他微笑的望著她,听她错愕的口气,可以想像得到她讶异的神情。“我猜的。”
她半信半疑的看著他好一会儿,最后宁可相信他真的料事如神,也不愿怀疑他是随口扯谎。“你好厉害,这样也猜得到。”她不好意思的挪动身子,拉了拉衬衫领口,这种暧昧的姿势令她觉得呼吸困难。
“是你的心思单纯,太好猜。”他伸出手拍拍她的脸,然后又笑著说:“我敢说你现在一定满脸通红。”
韩少氛先是心虚的模著自己的脸,而后又狐疑的看著他,“你这也是猜的吗?”
他摇摇头。“不,我是依你脸颊的温度推测的。”
韩少氛尴尬的模著自己微烫的两颊,想不到自己的事都瞒不了他,即使他现在看不到,也可以准确无误的猜中她心里在想的事。说实话,他现在除了眼睛看不到之外,几乎和一个正常人没啥差别,有时他的敏锐度及观察力甚至还远超过一个完全正常的人。
她突然觉得他好可怕,思维细腻得足以透析一个人,使人在他面前宛如赤果果的,没有一件事情可以逃过他的眼睛。
“我……我要准备上班了。”她轻轻的推开他,然后急忙逃离他的身边,不敢再与他如此接近,生怕自己的所有心事都被他看透。
朱毅文将身体微微往后倾,在感觉到旁边的位置顿然空出后,他竟有种空虚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握紧双拳。
韩少氛回到房间将衣服穿妥之后,对著镜子里的自己频频深呼吸,试著稳定自己的心情。
昨晚的激情让她脑子里乱烘烘的,偏偏此时她又想起父亲昨天说的那些话,心情不由得更加沉重。
两百万……她该如何解决这项难题呢?如果真如父亲所说,地下钱庄在父亲拿不出钱还债后便要将她押进酒楼去,那她岂能待在这里坐以待毙?可是若真要逃,她又能逃到哪儿呢?
韩少氛苦思不得对策,索性用了甩头,决定暂且不去烦恼父亲的事,还是认真上班赚钱比较实际。
她将头发盘在脑后,整整身上的衣服后才走出房间。望了客厅一圈,她没看见朱毅文的踪影,只闻到浓郁的咖啡香,伸手将客厅的电灯打亮,正好瞧见他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昨晚你喝了不少酒,来点咖啡,可以提神。”他站在原地,抬起手等她自已接过杯子。
她看著他手中的咖啡,迟疑了一会儿,最后才走过去接过马克杯。昨晚她确实喝了不少酒,而现在的她的确需要一杯咖啡来让脑子清醒一下,只是没想到这些小细节他都注意到了。
接过杯子之后,她转过身,坐在沙发上小口的饮用著。
“昨晚为什么跑去喝酒?”他坐在椅子上,抬头望向她的方位。
韩少氛愣了愣,“没什么,只是同事提议,就一块儿去小酌罢了。”
朱毅文剑眉微挑,“你的口气很沉重,有心事吗?”
韩少氛讶异的抬睁望向他,最后苦笑起来,“我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朱毅文唇畔逸笑,将杯子搁在桌上,“说来听听吧,或许我帮得上忙。”
韩少氛苦笑著摇头,“算了,我自己都想不出法子了,你又怎么能帮得上忙?”
“是钱的困扰吗?”
她再次楞住,难道他真的有猜心术,连她的口气都听得出来。“甭问了,多问多困扰,不知道还比较好一点。”
“多少钱?”
“不是说别问了吗?没什么好问的。”她不想提及这种丢脸的事,所以站了起来,准备上班。
“一百万?”她愈是拒绝,他愈是问得深入。
韩少氛看著他执著的神情好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口气,沉重的回答:“不,两百万。”
朱毅文闻言,浓眉皱一下都没有,只是又追著问:“债主是谁?”
韩少零对他平静的态度感到一丝狐疑,要是平常人听见她的麻烦,早丢下一句“再联络”就闪得远远了,想不到他竟然还四平八稳的坐在位置上。“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他是一间酒楼的老板,好像叫‘翠玉楼’吧?”
“‘翠玉楼’?”朱毅文扬起了眉,提高音量地求证:“你确定是‘翠玉楼’7”
韩少氛苦笑的撇了撇嘴,“我爸亲口告诉我的,我当然确定。”
朱毅文感到有些错愕。“翠玉楼”是他旗下的酒楼之一,想不到她的债主竟然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在店里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千头万绪顿时困惑住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韩少氛见他垂眸深思的样子,以为是她的事让他陷入两难的局面,“我的事你就别管了,现在的你应该想一想自己的事才是。”
原本低头沉思的他眼睑闪动了一下,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望向她。“我自己的事?”
“对啊,难道你都没有想过要医治自己的眼睛吗?”
朱毅文俯著头,深吸一口气后才打破沉默。“怎么会突然说到这个话题?”
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很突兀,只是这番话她搁在心里好久,如今也是该讲明的时候了。
抿了抿唇,低头轻轻转动著手中温热的马克杯,“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恢复视力,回到以前普通人的生活,因为跟我这种人住在一起,是会有麻烦缠身的。”
朱毅文讽刺的笑了起来,“我根本不在乎麻烦缠身。”
“是吗?”地欣慰的笑了,即使这只是一句安慰的话,仍是令她感动不已,“不管如何,接受治疗吧!蓝医生说过你只要肯开刀,恢复视力的机率很高的。”
听著她热切的声音,朱毅文沉默的垂下脸,他清楚知道自己的手术势在必行,已经不容他再如此逃避下去。自从失去光明后,他成天都在思考相同的问题——活了二十九年的他,名气及财富全都有了,为什么还会觉得空虚不已?
原因就是他无法掌握生活的方向,所以才不想要面对现实。他知道自己在恢复视力后,又必须回到以前镇日争权夺利的日子,因此才迟迟不肯接受治疗,不愿暴露身分。
不过,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没什么好犹豫不决的了,因为他已经找到了一个重心。少氛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惊奇,一个新的开始,她的出现令他飘浮不定的心找到归属,整个人沉淀下来。
韩少氛见他低头垂眸,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朱毅文抬起头对著她,心里突然又产生犹豫。少氛若是知道他的身分,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与他在一起?而他在视力恢复后,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可以轻松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单独相处?
他突然有股恐惧感,生怕目前的一切会消失。若真会如此,那么他宁可永远保持现状,无奈现实让他无法逃避,黑道这条不归路在踏入后就永远无法怞身,他清楚明白现在安逸的生活只是短暂的,最后他还是必须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重新冠上“冷面朱子”
的别号。
朱毅文闭上眼睛,抚著额头,“开刀的事,你再让我好好想一下好吗?”
韩少氛看著他如此难以抉择的表情,知道他大概是有什么难处,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蹲下,然后伸手握住他的大手,浅浅的微笑说:“没关系,你慢慢想好了,我不勉强你的。”
朱毅文回握住她的小手,报以微笑。“嗯,谢谢。”
他的脸上挂著微笑,心中却苦涩不堪。
回想起自己的身分,以及与少氛之间又是情人、又是债主的复杂关系,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可以得到少氛的谅解,少氛又怎么可能会了解他的无奈呢?
朱毅文面对沉默的空间好长一段时间,而后终于伸出手拿起话筒,模索著拨号,漠然等待电话那头的人接听。
“喂,谁啊?”话筒里传来保镖小陈夹带著睡意的声音,像是才入眠似的,口气相当不耐。
朱教文口气平淡地回答:“是我。”
“朱子?”小陈猛然清醒,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抱著话筒大声说:“你平安没事啊?”
“我应该有事吗?”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小陈用力的摇头,然后放肆的大笑起来,“哇哈哈,天哪,我实在太高兴了,你终于出现了。”
朱毅文对小陈欣喜若狂的表现感到莞尔,看来他消失的这段日子,一定让弟兄们忙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
小陈停下狂笑,问起重点,“对了,你现在人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
“不,我现在还不想出现,等过一阵子再说。”
“朱子,你还好吧?”小陈听见他的话,感到一丝不安,“自从你意外掉入海里,大伙急得差点没把海水怞干。接到你平安无事的消息实在太好了。”
“我没事,抱歉让大伙躁心了,你告诉大家,等我休息够了,自然会再出现。”朱毅文没把自己失明的事说给小陈知道,因为这事只会闹得弟兄们惶惶不安,所以他不打算说。
小陈搔了搔头,“休息一下也好,反正最近店里也没啥大事,我应付得来的,甭担心。”
说到店里的事,朱毅文立刻想起这通电话的主题。“小陈,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咱们兄弟里而是不是有人在从事地下钱庄的工作?”
小陈浓眉皱了起来,原本爽朗的声音也变得吞吞吐吐,“呃……是有这事没错朱毅文听见小陈承认后,剑眉拧紧,“我才不在几天,底下的人就全反了,竟然敢开地下钱庄赚取暴利?”他的声音很平很稳,却有十足严厉的警告意味。
小陈连忙解释:“朱子,你别生气,你也晓得咱们弟兄鬼主意一大堆。当初他们向公司拿资金开户时,我就有劝过他们,不过他们说这种方式利润高、风险小,而且又不犯法,我总不能挡自己的兄弟发财嘛!”
朱毅文闭上眼晴,深吸了一口气。小陈的话没错,只是这次受害的对象偏偏是少氛的父亲,他无法坐视少氛因为债款而成天睡不安枕。
小陈可以感觉到他沉重的心情,整个人不由得紧张起来。“朱子,咱们做这行的,真的很难生存,你又不准我们贩毒,又不准我们走私,大伙也都听话不敢去碰那些事,所以现在弟兄们除了放高利贷之外,还能挣什么利润呢?”
朱毅文对小陈的解释没有兴趣,只是眉头紧拧,又追问:“欠债人中有个叫韩大宇的,你可知道?”
小陈偏头想了一下,马上记起这个贪得无厌的老头,“当然记得。这老小子说什么他的女儿丽质天生、年轻貌美,一口气就向我们借了两百万,还保证他一定会在短期内还钱,若不还钱,女儿抵在酒楼工作一年也绰绰有余,这牛皮还真会吹。”
朱毅文嘴角扬起弧度,虽然他无法看见少氛美丽的容颜,不过光是她的气质与个性,他相信少氛绝对值这个价钱的。“你们借给他了吗?”
“早借啦!他最好是拿得出钱来,不然他就准备当后半辈子的龟公了。”
朱毅文脸色一沉。对于让少氛到“翠玉楼”当小姐一事,他很不高兴,就算今天他不是韩大字的债权人,他也绝对不会允准让少氛进入那种环境。“韩大宇的债何时到期?”
“下个月初,就剩十几天了。”小陈听他问这么多,好奇的抓了抓头,“朱子,你怎么突然对纬大宇这个人有兴趣啊?你认识他吗?”
“没事,只是随便问问。”
“噢。”小陈抓了抓脸,既然老大不想回答,他也不敢多问。
朱毅文偏头想了一下,“如果那个韩大宇真拿不出钱来,把他女儿带回来后,先将她带到文茹身边,不准任何人接近她,要是任何人有异议,就说是我的命令。”
“我知道了。”小陈一脸疑惑的不敢多问,怕惹老大不高兴。
“就这样了,有时间我会再和你联络。”话交代完后,朱毅文立刻挂上电话。
他深叹一口气,仰头靠在沙发椅背上。
想不到少氛说的话是真的,他居然成了少氛的债主。要是让少氛知道他的身分,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唾弃?憎恶?还是悔恨当初救了他?
本来打算若是接受开刀手术后,他要让少氛重新认识自己,也算与她重新开始,想不到少氛竟然会与“冷面朱子”牵扯到金钱关系,这一层面的交集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现在任凭他怎么猜测都无法得到答案,唯有静待时间回答一切。
几天下来,韩少氛渐渐的想开,反正债务已成事实,老是愁著一张脸面对同事与毅文也没用,干脆放开心胸,让自己多过一点快乐的日子。
不过这也让她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毅文的眼睛,若她与父亲真的无法逃过黑道追价的命运,那么她一定得先安置好毅文。为了这个事情,韩少氛今天下班回家时刻意到超市买了一袋火锅料,打算趁著吃火锅时与朱毅文好好谈一谈。
老实说,她想谈的不只是朱毅文眼睛的事,还有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希望朱毅文在住院后就将两人的关系画上句点,毕竟他完全不清楚她的背景与难题,与她在一起只是增添他的烦恼罢了,还不如趁著还没开始就结束掉,或许对两人都比较好。
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赶紧将所有材料丢进沸腾的汤汁里。
洗完澡的朱毅文一踏出浴室,立刻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好香的味道,你在弄什么?”
韩少氛将材料搅拌均匀后,盖上锅盖让它们闷煮著,然后笑著对他说:“我想这几天天气很冷,所以干脆煮火锅来吃,暖和一下自己的胃。”
“吃火锅?”他笑笑的将毛巾挂著肩上,朝沙发的位置走过去。“那你可不能只挑好料的,把剩下的都留给我哟!”
她嘟嘴娇嗔一句,“我才不会呢!”
朱毅文笑了起来,虽然他看不到她的表情,脑子里却想像著她可爱的模样。他坐到沙发上,耳边听著汤汁沸腾的声音,心里涌现一种幸福的感觉。
韩少氛一边处理火锅料,一边想著要怎么开口才不会太突兀,毕竟她一点都不清楚他的背景,也不知道他为何逃避现实,若是贸贸然要他接受治疗,只怕会引起他的反弹。
见他心情还不错,她深吸口气,正打算要开口时,朱毅文突然抬起头打断她的话。
“少氛,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他微笑的说。
韩少氛眨了眨眼睛,笑笑地说:“是吗?刚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那我们边说边吃吧。”
朱毅文没有异议,只是静静的听著她手忙脚乱的动作,感觉她好像有点紧张。
韩少氛将碗筷摆好后,抿了抿唇,“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可以说了。”
朱毅文一脸平静,像是在沉思什么事情一样,好一会儿才说:“我……决定开刀了。”
韩少氛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朱毅文昂起头,以手指爬梳过凌乱的湿发,“我想了很久,也想通了,决定面对现实,不再逃避。”
“是吗?”听到他这么说,韩少氛笑了起来,真心为他的决定感到开心,同时心里也有一丝失落感,“那明天我就帮你去医院询问相关的事宜,然后马上替你办理住院手续,你说好不好?”
朱毅文侧著头转向她,虽然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光听声音也可以了解她心情应该是愉悦的。不知为何,她的高兴竟然一点也不会令他感到快乐,反而格外苦涩。
“另外有一件事,我也想在开刀之前先说清楚。”
“嗯,我在听。”
他低著头继续说:“少氛,这次不管我开刀后会不会完全恢复,我想我都必须离开这里。”
她原本欣然的语气变成了疑问。“离开这里?”
“我想我该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了,不管眼睛能不能恢复,我都不该继续待在这个地方,这是逃避的行为。”
她了解了。韩少氛落寞的点点头,这里一直是他逃避现实的藏身处,既然她鼓励他走出陰影接受治疗,那么也就是在教他面对过去、回到过去,他会离开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她佯装无谓的说:“应该的,反正你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地方,而我这里不过是你暂住疗伤的环境罢了,若你的眼睛真的康复,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空间是件好事,我不会觉得如何的。”
“真的吗?”朱毅文听见她如此轻松的回答,不禁感到狐疑,“你当真不会觉得如何?”
韩少氛虽然心情黯然,却还是尽可能的让声音听起来愉悦兴奋,“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会鼓励你接受手术呢?”
朱毅文原以为她的心情会是惆怅的,想不到她的答案竟是如此洒月兑,他突然很恨自己无法看见她的表情,无从看穿她心里的话是否也是如此。
“既然这样,明天就麻烦你帮我安排住院手续吧。”他微微侧头,望向她,“对了,你不是也有话要对我说?”
韩少氛看著他毫无焦距的瞳孔,心里有股强烈的失落感,本来地想鼓励他接受手术,如今他已经主动提出此事,她该高兴才是,为何心头却有种闷痛的感觉?
她垂下睫毛,小小声的说:“我是希望,你在接受手术之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她沉默了一下,艰难地址出四个字,“别来找我。”
朱毅文剑眉皱了起来,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韩少氛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可能的保持平静,以平淡无波的口吻说:“不管你手术之后是否真的恢复视力,我希望你今后都别再来找我,就让这段日子消失在你记忆当中吧!”
“我不懂。”朱毅文不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只能急急的表示,“就算我回到过去的生活,我也不会改变目前对你的态度啊,我们可以维持——”
“我不希望如此,”韩少氛艰困的打断他的话,“因为……我不想持续下去。”
朱毅文整个人愣住了,原本积极想解释的话语全卡在嘴边。
“抱……抱歉。”韩少氛的心情不比他好过,但她不能再这么纵容自己。“我……我真的不想再继续这段关系。”
“为什么?”朱毅文蹙眉追问,“难道是因为两百万的债务?你以为我会因为那笔小钱而离开你?”
“不,不是。”她头痛的抚著额际。
“那是为什么?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韩少氛为难的垂下脸,她怎么可能将自己已经被父亲抵押给酒楼一事说给他听呢?
她办不到,她没那勇气。
“你就当做是给我一点尊严吧!我不想让你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想在你心中保持一个好形象,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朱毅文真不敢相信她会有这种念头,他们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就算还不到互许终身的地步,至少也已相当亲密,想不到少氛对他却仍有所保留。
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在少零心目中,他是没有一席之地的,为了维护尊严,她宁可选择结束这段情,看来他不但无法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安心,甚至还会带给她无形的压力。既然这样……“如果你真的认为与我在一起会有压力。而坚持一定要切断这份感情的话,那么我会配合你。”
韩少氛抿紧唇,执意维持最初的决定,“是的,我坚持。”
朱毅文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就完全依你的意思。好了!别再想这个问题了,这样会影响食欲的。”话说完后,他迳自动筷,不再开口说话。
韩少氛见他不再追问,表情与态度却仍是那么的温柔,不禁鼻头微酸,为自己的任性感到过意不去。她安静的动起筷子,却是食不知味,还好他看不见,不然她现在这副模样,绝对会让他发现破绽的。
朱毅文坐在一旁默默吃著东西,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却已转了无数个念头。
既然现在的关系会带给她压力,那么他就换一种身分,以另一种关系继续朝她的心防进攻,就不信自己无法完全征服这倔强的女人。
算算日子,他沉潜的时间也差不多够了,看来冷面朱子重现江湖的事,已经成为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