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妞又来看她了,她们说到明日的围场狩猎,她跟花妞告状,说哲烈嘉霸道死了,就是不让她跟去凑热闹,她气呼呼的对花妞说她一定要去。
“你老实点吧!”花妞当时冷冷撂下一句。“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没人能担待得起。”
呃……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吗?
花妞起身走了,瑛符还在发傻,直到目光扫到掉在地上的手帕。
“咦,花妞的手帕掉了,我得拿去还给她才是。”她捡起手帕,也没多想就出门追人去了。
她远远跟在花妞的身后,花妞看起来步子不大,但走得飞快,而且走的都是小路,三转两转的,她辛苦的跟着,直到走过红红的穿廊,花妞往更角落偏僻的地方走去,最后站定在一丛藤蔓遮掩的葫芦门前。
瑛符看见花妞停子,左右采看了下才进门。
她加快脚步追上去,生怕跟丢了,才来到葫芦门前,便听见有声音传来。
“大人!”
是花妞的声音!可并不像平时跟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冰,有点冷。
她很想知道她叫“大人”是谁,可惜前面被藤蔓挡住,她不敢随便乱动,又好奇花妞是来这里跟谁见面,于是静静站在原处偷听。
“情况怎么样?”
天!是班布善的声音!瑛符的脸色惨白,双手握成拳头,身体隐隐发着抖。
“她亲口承认,关于伏羲的情报都是真的。”花妞冰冷道。
“你确定?”班布善语调怀疑。
“是!”
他们收到情报了?怎么可能?
瑛符感到惊诧。她的那些情报根本就没有发出去就被哲烈嘉抓住了,班布善怎么可能收得到情报?
莫非是哲烈嘉故意放出假情报迷惑他?
“她跟哲烈嘉呢?我看他们感情好得很,我怀疑那小贱人根本已经临阵倒戈,有男人的宠爱,又怀了那男人的孩子,怎么可能还帮着她弟弟呢?”
“据属下所知,她心里很怨恨那男人,一直跟属下抱怨,还说她跟孩子都是那男人的棋子……”
花妞的话还未说完,班布善突然伸出手,制止她继续说话。
“是谁?”他耳朵一动,精炯的眼神准确地射向瑛符的藏身之处。“出来!否则休怪我无情!”
“咳,是我啦。”见被发现,知道瞒不过武将出身的班布善,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手里还捏着那条捡到的帕子。“花妞,你的帕子掉在我那里了,我拿来还给你。”
花妞的脸色白了一下。“你怎么会跟过来?”
她感觉花妞好像在怕着什么,但并不是对班布善的惧怕。
“这是你的帕子。”将帕子递给花妞,然后看向班布善,好像刚刚才看到他一样。“啊,原来班布善大人也在啊,我不打扰你们说话了,帕子送到,我先离开!你们聊,你们聊啊!”
瑛符赶紧转身想走,可惜,她连半步都没有跑出去,肩膀就被重重压住了。
她停住脚步,一步也不敢动,感觉到脖子被一种很坚硬冰凉的东西抵住,她小心翼翼地将视线往下看,心中大骇。
那亮晃晃的大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寒光。
“你再跑呀!”班布善冷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哲烈嘉把你保护得那么好,我正愁没机会好好会会你,小公主,我们何不好好叙叙旧呢?”他转向花妞命令,“抓住她!”
“花妞?”瑛符祈求地看向她。
花妞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的挣扎,冰冷着小脸,走到她面前,“你不该跟来的,对不起了!”
她只感觉到花妞向她伸出了手,下一刻,她就失去了意识。
哲烈嘉几乎是在第一时刻就感觉到——那颗小肉包出事了!
当时,他还在跟一群朔金权贵喝茶聊天,听着那些自昭博学的大臣旁证博引,他觉得无聊透了。
就在他拿着名贵的瓷杯,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天空中飞过的一群鸟儿是,他突然心中一跳,瓷杯顿时被他捏碎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手被瓷片划破,鲜血流了出来,他看着那不断流出的血,心里莫名狂躁不安。
瑛符!哲烈嘉蓦地抬起脸,陰鸷的双眸看向她院落的方向。
石楠立刻上前。“世子殿下?”看到主子手上的伤,他转身下令,“世子殿下的手受伤了,快去叫御医。”
再转回头时,他只觉得面前一道轻风吹过,定睛一看。哪里还有殿下的身影?满室的人都张大着嘴巴,被哲烈嘉如鬼魅般的轻功惊住了。
“跟上殿下!”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石楠,他一掠而过,追着主子的身影飞奔出去。
原本站在房外的伏义精兵们也即刻跟上。
哲烈嘉的心跳的很快,风声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周围的景物像是一瞬闪过的幻影,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来到景阳苑,他一脚踹开房门,没人!
他一把掀开被子,床单上还有碎掉的饼屑,她又不听话趁着他不在,在被窝里偷吃东西了。
四处看了看,都找不到人,哲烈嘉皱着眉,心中不安更甚。
她的小百宝袋呢?她的小百宝袋向来不离身,她现在一定不在这里。
他立刻奔出门外。
唰!
蓦地,空中疾飞过一支红羽箭,他一举手,轻而易举的将羽箭捏在手中。
将将箭身上的纸条接下,看罢,举起手,那张纸条便在手中化为粉末。
“哲烈嘉,哲烈嘉,瑛符在哪里?”
“皇上,小祖宗,求您慢着点,千万别跌跤……”
瀛泰外袍都没有穿好,急急向哲烈嘉跑过来,他身上跟着十几个太监和宫女,心急火燎地恨不得插了翅膀追上他的步伐,将这任性的小皇帝拦下来,生怕他跑得太快,跌了那金贵的身子。
“哲烈嘉,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瑛符一个人把我留在宫里,她跑去找你了,她消失了,她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哲烈嘉目光森寒的扫向他。
瀛泰北他吓到,止住了身子,不敢再向前一步。“哲烈嘉,瑛符呢?”
“她现在不在。”
“她去哪里了?”
“我会让你见到她的。”
“真的吗?”为什么现在不能见?瀛泰咽了咽口水,看到哲烈嘉吓人的脸色,他很想问,却不敢。
“我用我的生命向你保证!”哲烈嘉神色陰鸷,全身肌肉紧绷,紧握的右手因为握得太过用力,发出“瞬瞬”的可怕声响。
皇家围场距离帝都西北约五十余里,地势高峻,悬崖陡壁之下是凶险澎湃的深海,广大的草原森林孕育着丰富的物种,此处水草丰美,崇山峻岭,沟壑深渊,林木葱郁,此时正值金秋,只见漫山遍野的红叶似火,霜林叠翠。
皇上的金顶大帐建在最高处,环绕而搭的帐子分属皇族亲贵及文武百官,呈八角吉祥对阵,将皇帐围在中央,按照往例,班布善的帐子搭在皇帐的左侧,不过,出人意料的的,就是瀛泰特别御诏哲烈嘉的帐子搭在皇帐的右侧。
第一日的上午,稍事休息后,下午皇上与群臣检阅常年驻扎在此的军队。
第二日,狩猎拉开序幕。
瀛泰坐在金塌上,身下铺着兽皮,太监在后面打着金莲华盖。
“皇上,今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真是个好日子。”班布善一身戎装,不像是来狩猎,倒像是来打仗的。
“爱卿说的正是。”瀛泰点头,他也穿着猎服,还颇有几分英气。“朕以前总是在宫中练习射箭,因为年纪小,不便上场与众卿家同欢,今日班布善已经应允朕可去猎鹿,朕忍不住立刻就想动身。”
站在一旁的哲烈嘉始终未发一语,瀛泰特意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班布善也很纳闷。瑛符不见,哲烈嘉应该焦急不已的在宫中找人才是,他还特地在宫中为他准备好了猎杀计划,可惜啊可惜……
不过也好,这两个倒霉鬼正好凑在一起,他可以共同歼灭,省了麻烦。
大局在握,且他手中掌有王牌,三军又都为他所用,没有什么好怕的!班布善心下安定,不由得信心十足。
“皇上,臣早已听说,世子殿下是天下闻名的玩走马高手,若不见殿下显露一番真功夫,那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瀛泰沉吟半晌,方点头道:“说的是,哲烈嘉,你就露个几手吧!”
他抱拳答复,“既然是皇上和班布善大人的意思,哲烈嘉就斗胆献丑了。”
“石楠。”
“是。”他上前听令。
哲烈嘉将披在身上的大氅月兑下,扔到他手中石楠接过退下。
今日,哲烈嘉穿了一身全黑的猎装,乌黑的发用石青色的发带绑住,他不惧天寒,只着了轻装。
“为了给皇上助兴,臣特地挑中一匹上好的野马,这匹马很难驯服,臣相信除了世子殿下,没有人可以在短时间内让它听话。”
“班布善大人过奖了,”他吩咐石楠,“去把马牵过来。”
“世子殿下……”他想阻止主子的冒险行为。这明明是个陷阱,向来英明的世子殿下怎会不知?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哲烈嘉冷下脸。“让你牵来便牵来。”
“是!”石楠只得将马牵到主子的身前。
“记住,你要紧跟着皇上。”从他手中牵过马时,小声附在他耳边交代。
他不知道主子为何这么说,但他只能依命行事了。
这是一匹黄彪马,辔是被强行套上去的,为了怕它咬伤自己,马嘴也被特制的笼套套住了。
哲烈嘉强牵着马,进入铁杉木栅围起的驯马场。
那里的空地上每隔约一匹半马的距离便横架了一根白蜡杆,一字摆开了几十杆之多。
一进驯马场,哲烈嘉便将马身上的所有束缚都拿掉。
那匹马顿时放开四蹄,在空地里上下踢踏,像疯了一样地拼命嘶叫。
伏义人都说,草原之狮是草原上的王,就是两头野骆驼打架,哲烈嘉都能一个人搞定,更别说是一匹小小的野马了。
他拔身而起,动作轻逸,不见丝毫费劲就稳稳落座马背。
被人骑上马背的野马更加疯狂,扭头甩尾,不停上撂。四只铁蹄将地上的泥土刨处深洞来,努力想把人甩下来,哲烈嘉却脸色不变,手掌一拍马头,双腿运劲使力,几百斤的重量便全压在马身上,就见那黄骠马四条腿颤动了几下,开始还能强撑着走几步路,不过眨眼工夫就四腿弯曲,一个劲地往下蹲去,再也无法蹦跳了。
然后,野马哀嘶一声,渐渐老实下来。
啪啪啪啪!顿时,满场的文武百官都鼓起掌来。
“太好了!精彩!”瀛泰激动地跳起身,竖起大拇指。“哲烈嘉真是朕所见过最有能耐的真英雄!”
跟在身边的班布善,脸上布满嫉妒之色,心下暗转恶意,哲烈嘉,就尽管得意吧,反正再活的时辰也不多了!
接着,哲烈嘉用黑布蒙上了黄骠马的眼睛,训练它跨过那些白蜡杆,几十趟下来,马儿越跑越溜,高度也越来越高,大有越空而起的英武之气。
大家正看得目不转睛,一个劲地叫好鼓掌,远处却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
“怎么回事?”瀛泰问。
班布善的属下贴在他耳边解释了一番,他点头后,上前禀报,“回皇上,是守卫的士兵看到一只百年难得一见的白鹿王,正在追捕。”
“白鹿王?”他一拍腿,大叫道:“这可是象征吉祥的瑞兽,传朕的口谕,不准伤着它,朕要亲自去抓!”
“皇上,万万不可呀!”班布善假意劝阻。
“爱卿不要阻挡朕,朕就骑太阳的儿子晨星,你骑太阳,有了你这员猛将保护朕,不会有事的。”瀛泰下待他多言,自去牵那匹一直跟在一旁的小马。
“皇上小心啊,等等老臣……”他嘴巴里虽然这样喊着,却使眼色不准近侍阻拦小皇帝。
瀛泰在没有丝毫阻力的情况下骑上了马,往丛林奔去。
群臣都被哲烈嘉的精湛马术吸引,很少人注意到这边的事情,就算是有人注意到,看见班布善跟在后面,也没人会多管闲事。
只有石楠从隐身的地方走出,看着前面渐渐消失的身影,在看向正在驯马场上的哲烈嘉,想起主子的叮嘱,立刻跳上一匹马,追随而去。
瀛泰丝毫没觉得自己已经深入险境,他追寻着树林中不时传来的嘶鸣和士兵们的乱叫声,越来越深入林中。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追随的士兵越来越少,只是兴奋地头脑发热,一心想看到只有在书中才能见到的白鹿王。
“在这里,白鹿王跑到那边山洞里了。”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
他循着声音望去,果然看到一双白玉质地,老枝权状叫结盘神的美丽鹿角在某处绿丛中晃动。
瀛泰赶紧驱马往那个方向赶去。
而另一边,哲烈嘉早已因为驯马而湿透了猎装,他月兑去了上衣,宽阔的胸膛上布满汗水,肌肉奋起,线条结实,汗珠顺着锁骨滑下胸口,没入小月复,发绳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披散的长发因为汗湿而粘附在厚实的背上,让他看起来狂野又魅人,他眯起双眸,认真对付胯下的野马。
他掌控着马儿的每一个跃起,每一次落下,随着它在空中奔腾,他的全身都在用力,他强健的右臂上青筋隐现,揪着马儿长长的鬃毛,他的长发顺着风的方向,肆意飞扬。
眼看马儿就要跨过那最高的一道白蜡杆,人与马仿佛已合为一体,在半空中作完美的跳跃,却猛地——
“嘶——”马儿高昂嘶鸣一声,马首突然垂下,整个身子往下急促坠落。
“天呐!世子殿下要摔断脖子了……”
瀛泰追随着白鹿王的身影,他的身边只剩下班布善还在跟随。
“班布善,你看,白鹿王就在前面。”看到那双鹿角不动了,急忙停下马,他从马上跳了下来,往白鹿王跑去。
跑了两步,他蓦地止住脚步,有些傻眼的瞪着眼前的怪物——
“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只鹿,怎么会像人一样站立?它身上裹着的东西是什么?是白毛布套吗?瀛泰突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胆!你们竟敢欺瞒朕?害朕白白高兴一场!”他的小脸恼得涨红。
那个装成白鹿王的人见小皇帝识破了一切,索性将固定在头上的大鹿角扔掉,解下头套。
那男人虽然被识破,并不见惊慌之色。
“朕一定要让班布善治你的罪!”
兹啦!脚步踩过干枯枝叶的声音,瀛泰直觉是班布善来了,立刻趾高气昂地命令,“班布善,这个人骗了朕,朕要你好好惩罚他!”
“是,皇上!”他陰笑着走向他。
正觉得有异,才抬起头,就被班布善手中锋利的双斧吓破了胆。
“哇啊啊!”瀛泰尖叫一声,看着那双斧头向自己劈来,本能的抬起双手遮住了脸。
哲烈嘉的耳朵一动,立刻捕捉到那从森林深处传来的打斗声,他如鬼魅般双脚一抬,便跃上树梢,踩着枝叶三两下跳跃,便赶到了目的地。
只见石楠已经身负重伤,全身是血,但他还是保护着身后哇哇大叫的瀛泰。
“小子,你给我闭嘴!”哲烈嘉厌恶地向他丢出一句话。
若这个小子不是瑛符的弟弟,他才懒得多管闲事,有那么一刻,他真想袖手不管了,做个得利的渔翁,可一想到瑛符那张哭泣的小脸,他咬紧牙根压下这个念头。
这颗小肉包,这辈子欠他的,看她下辈子要怎么还!他在心中暗想。
班布善将一双斧头使得虎虎生风,他的帮手也是个狠角色。一手银钩,一手长剑,双双向石楠攻来,眼看着四把兵器就要将已无力抵抗的他捅个大窟窿——
锵!忽地,一片金光闪过,班布善定睛一看,他们砍到了人,却似乎根本无法伤这男人分毫!
“这、这是什么鬼!”帮手吓得脸色都白了。
因为哲烈嘉只用一臂便挡住他们的兵器,他手臂上浮起白烟,被一股红光包裹住。
“是护体神功!”班布善也面现惊惧。
“石楠,你没事吧?”
“世子殿下,属下没事。”石楠知道自己此时只是一个负累,因此立刻退出战圈,撤到一旁。
“哇啊啊啊,哲烈嘉,你终于来救我了!是你说今天不管什么人叫我做什么事,我都要去做,这样瑛符才会回来的,瑛符呢?”为了他的一句话,自己的小命都差点没了,他最好不要骗他,否则他绝不放过他!
不过要不是这样,他哪里会知道,一手将他养大,他视之为父的班布善,对他竟存有谋权之心呢?
“你少废话。”哲烈嘉看不惯只会哭哭啼啼又没用的东西。
“喂!”他好歹也是皇帝,怎么对他如此不敬。
瀛泰的抱怨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揪起了衣襟。
“哇啊啊啊啊——哲烈嘉,你要杀了我吗?”他张牙舞爪地叫嚣,却止不住被甩到树上的去势。
等他叫完才发现,他正站在高高的树枝上,仿佛有人将他轻轻提起又放下,看来哲烈嘉是为了防止他被他们波及,才好心把他扫离战场。
“嗯,念在你还有就朕的心上,朕会对你从轻发落的。”瀛泰模模下巴,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看戏。“不过你们最好斗个两败俱伤,一个被朕发配边疆,一个滚回老家,再也没有能力东山再起,而那个笨蛋瑛符,就还给朕啰!”他跷着二郎腿,神态悠闲,眼睛却紧紧盯着下面的战况。
哲烈嘉冷冷一笑,向两人伸出手臂,手指勾动,陰鸷黑亮的双眼梭巡四野。
“别浪费时间了,有多少伏兵就一起上吧!”
话音方落,就见四面八方投射出蛟绳,如乱花般向各个方向穿过,乱得让人根本看不清也无从闪避,而他却气定神闲,动也没动的站在原位。
“这是用东海蛟龙筋制成的绳索,你越挣扎它绑的越紧,怎么样?我们英明神武的世子殿下,我看你现在还能怎么办?哇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