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把自己像颗球一样地裹在被窝中,执拗地不肯出来,不管他怎么吼她,她就是不肯出来,他也拿她没办法,最后,他将这颗“蚕蛹”扔上了一辆马车。
虽然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但她自得其乐得很,一个人在马车上滚来滚去,卷着被子摆成各种姿势,滚遍马车的各个角落。
砰!
一道撞击声后,紧跟着一声闷哼痛呼传来。“噢——”
骑在马车上的哲烈嘉忍不住咧开了嘴。这丫头自从与他圆房以后,无论他怎么发火吼叫,她就是不肯离开那团棉被,到后来他也懒得管了,由着她去。第二天他就打发了她的送亲队伍,留下她的嫁妆,并把陪嫁的丫头婆子全部送走。
他可是对这小丫头有着莫名的占有欲呢,怎么能让别人来分享她呢?
一等她的送亲队伍离开,他就带着迎亲队伍的开拔,向伏羲的都城桑岑赶去。
此时,哲烈嘉的迎亲队伍在广袤的漠南草原上拉成了长长的一条线,现在正是草原上最舒适的季节,八九月的气温宜人,也是放马牧羊的好时节,蒙古包像星子般散落在草原的各个地方,水美草肥,牛羊成群,辽阔的大草原在微风的吹动下宛如大海的波涛,景色十分迷人。
“世子殿下,你要去前方的马场巡视?”石楠骑着一匹黑马赶上来。
“是的。”原来是打算自己去的,但这一次……哲烈嘉的视线落在身旁的豪华马车上。
他想带她去。
“马场离这里不远,你们先在此地休息。”
石楠忍不住担忧,“世子殿下,还是让属下带些亲兵一同前往吧!”
“不必!”哲烈嘉挥手。“整个北境都是我伏羲的天下,谁敢动我哲烈嘉?”
这是实话,虽然还有些疑惑,但是他也没那个胆子阻拦性格狂肆的主子,只得默默退下,听令行事。
哲烈嘉下马,挑起马车的帘子钻了进去。
马车有两道门,之间有个夹层,夹层跪着两个伺候的丫头,一见主子到,同时磕头行礼,“世子殿下!”
“嗯,你们先下去吧。”
哲烈嘉弯身撩起金帘,进入马车的内层。
那颗小圆球正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一只白女敕女敕的小手伸在外面,正在柔着刚刚不小心被撞痛的小脑袋。“本来脑袋就不聪明了,撞了这么多下,还不成白痴?”他走至她身边坐下。
“哼!”蚕蛹挪啊挪,跟他拉出一指的距离。
“要去哪?”他痞笑,一把将她连人带被地圈入怀中。
大手迅疾探入被中,引起她的惊叫。
“嗯,果然听我的话,小身子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他故意色色笑出声,大手狂野地捏着一团香脂,挤柔满指软润。
槽糕,怎么一遇着这小魔女,他就忍不住要欺负她,玩弄她?
这个人,她一点都不想理,原本还因为他感动过,直到那夜被他狠狠欺负了一顿后,她就认定他是坏人。从那以后,她赌气的一句话都不跟他说,他一靠近,她就用铁头功对付他,不停撞向他结实强壮的胸口。
“行了,这游戏跟我玩了几天也不厌?”他口气是满满的宠溺。“乖,起来换衣服,我带你去马场玩。”
她不要!
瑛符又用头撞他,哲烈嘉准确地用手臂卡住她的小脖子,隔着棉被,贴近她耳旁,冷声道:“小东西,你真以为铁头功对我有用?”
若不是这几日随她去当个爱逃避的蚕蛹,她真以为就凭她那点小力气,他就拿她没办法了?
“乖乖听我的话,把衣服穿起来。”他放缓声调劝诱。
“不要!”他箝住她脖子,她就咬他的手臂,一大口咬下去,不肯松口。
这小家伙!哲烈嘉差点失笑出声。鼓着两颊的她咬着他的手臂,努力瞪他的表情可爱极了,但他及时忍住笑意,逼近她的鼻尖,恶狠狠地吓唬她,“好,既然不要也可以,咱们一下午就留在这马车上,你又没穿衣服,我们可以做很多事。”
他像是想到什么香艳刺激的画面,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嗯,好主意,我正觉得这接下来几天的行程无聊,我们又是新婚夫妻,此时只羡鸳鸯不羡仙,来吧,小符儿,春宵一刻值千金。”说着,他一脸色色地就要凑上去亲她的小嘴。
“你走开啦!”瑛符慌忙躲开。她那天晚上已经很丢脸了,叫那么大声,肯定很多人都听见了,这个坏男人,竟然还想让她更丢脸?“是你不给我衣服穿的!”
他说那话,好像她自己喜欢不穿衣服似的。
“你还狡辩?若不是你非要裹着棉被度日,我干么收掉你的衣服?”
“你!”她倒怞了口凉气。“我不给你被子,是因为你、你……”
“你什么?”他等着。
瑛符被他吊儿郎当的态度气到,忍不住地冲口而出,“你要把人家的落、落,那个落——”
“落红!”她不好意思吐出的字眼,他却轻易说出口。
她一张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你要把那个东西给别人看!我不要!”
“小东西,你觉得裹着被子我就拿不到了吗?”
“你还是给别人看了?”她大惊失色,被子一滑,小露香肩。
“你确定你身上裹着的被子是那晚压在你身下的被子?”他眼神浓浊起来。
他只不过跟她调调情,身体竟然就被这该死的小肉包唤醒了!
真是不可思议,向来不重的自己,怎么像只时时发情的种马了?
“你真的换了被子?”他的表情如丧考妣,觉得自己丢脸丢回朔金了。
看她那副呆呆的表情,不忍再戏弄她,他如是相告,“没有,骗你的。但如果你再不听话换衣服的话,我马上就把你身上的被子扒下来,公诸于众。”
“没衣服我怎么穿?”面对恶势力,她只能很没骨气的屈服。
他咧开嘴,一口白牙闪亮。“这才是我的好娘子。”
哲烈嘉拍了两下手掌,侍女只拨开帘子的一道缝隙,将折叠整齐的衣服和鞋帽恭敬奉上。
“穿!”大老爷他找了一个位置,斜躺下来,好不慵懒。
他摆明了就是要占她便宜,要看她换衣服,哼,那就太小看她了!
瑛符想哲烈嘉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又钻回她的蚕蛹中,很努力地同那堆衣服斗争!
“咦,这个东西是这样穿的吗?”
“哇,这鞋子好漂亮哦!”
一声声惊叹不时从被窝中传来,娇甜的女声可爱逗趣,哲烈嘉只是看着那团棉球滚来滚去,一会摆成这样的姿势,一会摆成那样的姿势,他的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并未发觉自己眼底下自觉流露出的温柔宠爱。
瑛符穿上伏羲的服装很可爱,她也很喜爱自个儿身上的这套衣服,传统的伏羲贵族骑射服,天蓝色的软缎长裙子胸口下缘束紧,裙瓣轻拢在小腿处,两侧开叉,里面是可爱又帅气的骑裤,双脚上套着白色的小皮靴。
她觉得很新奇,被哲烈嘉抱在怀里、坐在马上的时候,还在不停地低头看自己的新衣服。
“这料子又轻薄又柔软。”她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看着她雪白的小手珍惜地这边模模,那边模模,他唇角隐笑。
“朔金的女人一般都不能穿裤装吧?”
“嗯。”瑛符又看了一眼脚上的靴子,真的很可爱,她欢喜得紧。“我们那里的女人如果穿裤装,会被认为惊世骇俗,我以前从来没穿过。”
“伏羲的女人可以像男子一样骑马射猎,所以穿裤装没有什么新奇,反倒是穿裙装,做起事情来不方便,草原不若中原,男女都不拘小节。”
瑛符轻笑着,昂着小脸,感受着从脸上吹过的风,她开心的笑了,就连草原的风斗带着青草的清新香气。
天空那么蓝,远处的草像绿色的麦浪,一波一波起伏,放马随走,感受着草原的夏季,清爽舒凉,心情真好呀!
“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其中的一座马场。”哲烈嘉揽紧她的腰,让她靠着他。
在这种美好的感觉下,她没有拒绝他的亲近,听他提起马场,她的精神一振。
“我知道你是我们朔金的皇商,朔金所有的军马,都是你们提供的。”想要更了解他,瑛符继续问道:“你是世子,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坐在那里,就会有下人来服侍你了,为什么要开这么多马场?”
“世人总是会用自己既有的经验去给别人下定论,富贵出生、权势加身,合该就是个贪图享受的纨绔子弟,万一这人有点上进心,开创了一番事业,就成了某些人的心头大患,开始晚上睡不着觉、胡思乱想,这人做的任何事情都能曲解成另一种意思,久而久之,忌惮变成了威胁,结果……”
“结果什么?”
“结果就是——欲除之而后快!”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这话已经是挑明在说了。
瑛符低下头,半响,才小声问道:“那么……你做了让人家欲除之而后快的事情吗?”
闻言,哲烈嘉的鹰眸蓦地一凛,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既然你已嫁给了我,我想我有没有,早晚你都是会知道的吧?”
他是什么意思?他已经知道她身负的任务吗?
瑛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诡异一笑。“你想我做了还是没做呢?”
她哑然。
真可怜的小东西,什么心事,全都明明白白写在那张小脸上。
瑛符的双眸眨了眨,小声说:“我希望你没做……”沉默了一会,她再次坚定地道:“我不要你这样做!”
哲烈嘉微愣,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抓好我,我带你体验一下狂奔的感觉。”他狂放的大吼一声,强壮有力的手臂抓紧了缰绳。
“啊!”瑛符尖叫出声,身子随着马儿起伏的力道猛地撞向身后的哲烈嘉,随即被他占有欲十足地勒紧了腰部。
草原上,骏马狂奔,铁蹄如蹈,踏翻草浪而去,在无垠的阔原,像一道疾风刮过。
“我的天啊!这、这里真的是人间吗?”实在是太美了!
哲烈嘉率先跳下马,抬眼看马上的小人儿半张着小嘴的惊讶表情,他坏心眼地拍了拍马,马儿低嘶一声,四蹄乱踏,吓得瑛符小脸变色,一下子跳到他的身上,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把他当大树攀爬。
他拍拍她的小,对于她下意识寻求保护的动作感到开心。
“我以为你喜欢马。”刚抱她上马时,她还夸奖这匹马呢。
“马儿长得俊,谁都会多看两眼,可是它们长得都那么高大,会伤到人啦!”
瑛符想起上次瀛泰坠马的事情。
“所以你主动投怀送抱,是因为我的怀抱比较安全?”他逗她。
“才不是呢?”只是她刚才真的被吓到而已。“放我下来啦,”她拍他胸口,他这样抱着她走,不会觉得累吗?“我很重的。”
“还有点自知之明。”哲烈嘉故意掂了掂她的分量。
“那你干么不放我下来?”瑛符白他一眼,被他的毒舌头气到。
他给她一个“我高兴,你能拿我怎样”的眼神,一手托着她,一手牵着马儿。
反正他是不会放她下来,她索性就当只乌龟,安居在他身上。他的头搁在她肩膀上,看她身后的风景,而她与他相反。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风吹拂着,他的发飘扬在她的眼前,她的发逆飞,与他的在风中纠打缠舞,这里的天地实在是太辽阔了,尤其是这片无垠的马场。
远处起伏的山坡上,一片片移动的雪白,是牧民放养的羊群,散落在各处,像是天上的白云失落在绿色大地上,而骑在骏马上的养马人们为赶着马群,那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头通体黑亮的雄驹,与瀛泰那匹高贵的太阳不同,这是一匹野性十足的烈马,它奔腾在天地间,肆无忌惮,仿佛这偌大的广袤土地都为它所有。
瑛符靠近哲烈嘉的颈窝偷笑。
“别以为我没看见就不知道你在偷笑了。”他感觉到她嘴角展开的弧度。
“没有,只是看见了一匹好美丽的黑马。”她觉得那高大的黑马跟他好像。
“那一定是‘黑暗’来了,这里没有一个养马人能驯服它。”这匹马是他得到这个马场的时候,亲自带着马师们捉回来的。
为了保有它原来的性情,他把它放养在这个马场中。
“它比你们以前献给瀛泰的太阳还要珍贵吗?”
“宝贝,在这片土地上,自由比珍贵更重要。太阳已经被磨掉了野性,黑暗却仍保有最原始的性子。”虽然他可以亲自上场驯服它,但他更喜欢它现在的样子。
她暗忖,太阳就像是小瀛泰,虽然聪明高贵,却被养在深宫中,被班布善蒙蔽了双眼,对他听任放纵,而哲烈嘉则是黑暗,驰骋在更加广阔自由的天地,是真正的王者,让别人为他臣服。
“你怎么将这门生意做起来的?”
“我喜欢玩‘走马’,开始只是兴趣,有些善巴结的人有求于我,就将自己的马场送给我,我经常亲自来马场,驯马放马,慢慢马场越来越多,越开越大,马匹除了满足整个北境需要,南蛮跟西戎的马贩也深知伏羲马的优良,向我的马场订购大量马匹,伏羲马的名声不径而走。”
虽然他只是随口说说,可是她能从中听出他的意气风发。
“‘走马’就是以前瀛泰让驯马师表演的马技绝活吗?”她好奇问道。
“不单单是那样,有机会让你看到的。”他一拍她的,放她下地。“好了,下面你可以自己走了。”
“嘻嘻。”终于肯放人了,自由果然很重要!瑛符开心地扑向远处的花丛。
只见不知名的草原野花白白的、小小的,一开一丛,上面有粉蝶停驻,她阖拢小手,想捉一只玩耍,就在她刚要碰到的瞬间,它扬动美丽的翅膀,飞到她的鼻尖上。
“呀!”她吓一跳,一坐在草地上,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同时集中在鼻尖。
“不准那样!”哲烈嘉在不远处袖子一扬,掌风旋即震碎蝴蝶。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伤心的看着已经化成粉末的蝴蝶。“它好歹是一跳生命!”
“小心眼睛变成斗鸡眼,永远变不回来。”
想炫耀自己武功高强,也不用这样的!瑛符的好心情一下子消散不少。
他伸出手,想要牵她的小手,她却“哼”的一声迳自转开,连头都不愿意转回来看他一眼。
这小丫头竟跟他闹别扭?不过是只蝴蝶而已,难道要用他自己的命去赔吗?他没有削掉她那颗圆鼻尖,她就该谢天谢地了,现在竟然还敢为了一只小蝴蝶而对他不理不睬?
自己又是怎么了,怎会如此纵容她?哲烈嘉牵着马,陰郁地看着前面娇俏的身影越走越快。
她气冲冲地埋头猛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被一只铁臂拉住了胳膊,她转头睨了他一眼,很快转回头,孩子气地从鼻中哼出不满。
他只觉得哭笑不得。“你还要走去哪里?”
原想不理他,可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只得不甘不愿地说道:“不是要去马场吗?”
“难道你要把整个马场转一圈?就算是骑马全速奔驰,也必须得一天的时间。”
意思是看到这里已经可以了。“我还得赶路,该回去了。”
瑛符转动着小脑袋,左右看看。她知道这是难得可以放松玩耍的机会,等到回到哲烈嘉的桑岑的府邸,她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她再也顾不得生他的气,拉住他袖管,挂上恳求的表情,“可以再多玩一会吗?”
他用指节滑过她女敕滑的脸颊。“等下我说要走的时候,不许再耍赖。”
“知道啦!”她像只快乐的小鸟,拍动着小翅膀,飞往她想要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哲烈嘉只能牵着马,嘴角挂笑地跟在后面。
瑛符小脸跑得红扑扑的,不过她可没忘记后面还跟着一个大牢头,她不时回头看看他,再继续东跑西跑,自得其乐得很。
在玩了好一阵后,她突然停住不动了。
哲烈嘉心下一凛,直觉有事,脚下如风的立刻来到她面前。
只见这小丫头仰高脑袋,陶醉地半闭着眼眸,鼻头不住怞动,一边小嘴里海不停滴叨念,“香,好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一股不明的香气扑鼻而来,应该是食物香料的气味,却让她这个极度热爱美食的人,也闻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她被香味刺激到馋得直吞口水,不自觉循着那香味而去。
“去哪儿?”哲烈嘉一根手指就勾住瑛符的后领,差点失笑。这小家伙还真不是普通的馋!
“我要吃……嗞……”口水差点流出来了,她赶紧吸回去。
他对她了如指掌,自然知道她有贪吃的毛病,原先他还不以为意,只因这两天他忙着打发她的送亲队伍,这丫头又任性地躲在被窝里不出来,所以他还真的不知道她的好吃程度。
这下子他总算知道了,就是一点点随风飘来的香味都能把她拐走,这丫头是没脑袋吗?
“你有这么馋吗?”
“香,好香……”她根本没空搭理他,全部的心神都在那香味上。她那猛吞口水的模样就像只小馋猫!哲烈嘉不禁笑出声,被她这表情逗乐了,松开手。他倒要看看这馋猫能好吃到什么程度?
瑛符循着香味,走了不小的一段距离,那香味越来越浓,终于在一块小丘的后面,她看到四五个养马人在较为空旷的地方搭火架烤全羊。
几个人一看到哲烈嘉的身影,赶紧起身行礼。
“世子殿下!”
他举手阻止。“免了,我只是带世子妃到马场看看,你们不要拘束。”
一见他认识这几个工人,瑛符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圈,她偷偷靠近哲烈嘉,小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他们是你的人?”
“是。”他颔首,找了块干净的草地,拉她一起坐下。
“那个,我能不能……”她大眼渴望地看向那烤架上正烤得油光红亮的全羊。
两人说话间,被烤成金黄色的羊肉滴下油脂在炭火上,激起一阵白眼,肉香扑鼻而来。
瑛符的眼立刻直了,口水从半张的小嘴中流出来都不自知。
好想吃,好想吃啊——
她像着了魔,一点一点地向烤架移动。
一个养马人用刷子将蜂蜜油均匀地刷在羊肉上,将火架一翻,没多久,凡是被蜂蜜油刷过的地方,都被炭火烤得酥女敕无比。
眼看着那只胖胖的小白手就要模到烤架——
啪!一只大手毫不留情地拍掉了那只想要偷吃的小爪子。
“呜——”她吃痛地缩回手,大眼不满又带着委屈地看向他。“你干么打我?”
“我有说你可以吃吗?”哲烈嘉故意摆着冷脸,心底却早已笑翻,他是存心逗她的。
“哼!”瑛符重哼一声,决定不要这这个坏心鬼计较。她小脸上堆满笑,小挪到养马人那一方。“大哥,我今天很早就出门了,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肚子好饿,可不可以……”
“呃,世、世子妃请……”天呐,这整个马场都是世子殿下的,更别说这只烤架上的羊了!哪个人哪敢有拒绝的道理,自然是忙不迭地请她享用。
“咳咳,嗯……”哲烈嘉低哼几声。
不好,世子殿下的脸变了!也亏得那人机灵,刚要交出手的烤羊肉立刻转了方向。
“世子妃。这羊肉不干净,您是娇贵身子,万一吃坏了肚子,我们可是担待不起。”说完,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羊肉。啊,好烫!
瑛符眼睁睁看着到手的肥羊,就这样飞到别人的肚子里,刚才还高高飞扬的眉毛,立刻耷拉下来。
看看鲜美油亮的肥羊,再看看一脸挑衅的哲烈嘉,她实在想让自己有骨气点,可是……
咕噜唧唧——
肚子里传来一串巨响,让众人尴尬不已,世子妃在挨饿呢,他们怎么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吃下去啊?
“饿了?”她肚子响那么大声,他可是结结实实地听见了。
“嗯!”瑛符又羞又窘的点点小脑袋。
“想吃?”哲烈嘉拿起一盘烤得香喷喷的羊肉。
“嗯!”小脑袋点得更用力了。
“求我。”他咧开嘴坏笑着。
他摆明了就是要欺负她,就是要玩她,她若是有点自尊,有点志气,就应该不要理他——
啪唧!他大口咬下羊肉,那香味和声音是如此诱人。
啊啊啊!她受不了了,他真的很坏啊,这个坏蛋竟然当着她的面,大啖起香喷喷的羊肉,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溅,那味道香啊,那肉汁诱人呀……
她受、不、了、啦!
小挪啊挪的蹭过去。“哲烈嘉,大好人,我肚子好饿。”
他又咬一口,还边皱眉,好像这东西多大下了口似的,他毫不在意地将盘子随意往地上一放,瑛符的眼珠子紧跟着那盘子转。你不爱吃就给我吃好啦,我不介意吃你剩下的。瑛符在心中拼命大喊。
他故意倾身,挡住她贪婪的视线,她惋惜的叹了声气。
“哲烈嘉……”她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
“你早膳是两个时辰前吃的,吃多了对胃不好。”他故意忽视她谄媚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是我的胃跟别人不一样,特别容易饿。”她急巴巴地攀着他手臂哀求。
“那你要怎么求我?”
“大好人,求求你赏给我吃吧。”呜,为了吃,她都变成小乞丐了。
“没诚意。”他故意刁难。
明知他故意,她却不敢发作,只得软下语气,扑插着两只大眼睛,小手交握顶在下巴下。“英明的世子殿下,你爱不爱你的子民?”
明显感觉好几道目光刷地同时集中过来,哲烈嘉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怎会不知道这个小东西耍的是什么把戏,他心情大好的跳进了那个笨拙的陷阱。
“我是伏羲的世子,未来整个伏羲都是我的,我不爱子民,民怎可能爱我呢?”
“嘻嘻!”瑛符眼睛都笑弯了。“即是如此,我已经嫁给了万民敬仰的世子殿下,我就是伏羲的子民了,世子殿下既说爱民,又怎会如此为难一个饥民呢?”
“鬼灵精!”哲烈嘉笑出声,无奈的摇头,亲自挽起袖子,用短刀割下一块羊肉,并仔细地切成小块。
她忙不迭地想接过盘子。
“慢着。”他格开她拼命伸长的小手。
“怎么了怎么了?”快给人家吃啦!
他语带深意的说:“既然食我伏羲肉,自称为伏羲的子民,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瑛符微微顿了顿,几乎没人注意到她那瞬间的迟疑,哲烈嘉却发现了。
他的眸色变深。他小看了这小女人,她对朔金很忠心!
她没有看出他脸上微妙的表情转变,不过一刹那,她便恢复了正常,抬起笑的灿烂的小脸,一脸调皮道:“我当然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既是朔金的公主,也是伏羲的世子妃!瑛符在心中默默回答。
“好啦!都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了,快给我吃啦!”瑛符手快,趁着哲烈嘉没回神,抢来食盘就往一边躲,喜孜孜地大快朵颐起来。
好吃好吃!
哲烈嘉好笑的看着她像小老鼠一样的藏食动作,心下已有决意,就先暂时放过了她。
只见她转眼间就将盘子里的肉吃个精光,接着她立刻捧起盘子,用那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负责分肉的养马人。“大哥,为什么你烤的羊肉就这么好吃呢?”
哲烈嘉刚咬下一口肉,差点被噎到。这个小马屁精!
一听世子妃如此赏识这烤羊肉,养马人立刻来了精神,根本忘记旁边还有只斜靠在草地上的大狮子,立刻豪迈地割下最好吃的羊腿肉奉上。“世子妃要觉得好吃就多吃点,这油里加上适量的蜂蜜去烤,烤出来的肉味道绝佳呀!”
“原来是这样啊,好吃好吃,我最爱吃烤羊肉了。”
哲烈嘉凑到瑛符身边,小家伙正努力埋头苦吃。
她那盘真有那么好吃?他瞪了眼自个儿盘子里几乎未动的羊肉,举起袖子,正要去抢她的盘子,不料一双油呼呼的小爪子采过来,抓着宽大的袖子来回抹了好几把。
“谢谢大哥!”
她竟然把他的锦缎袍袖当擦手布?
瑛符也没抬头,眼角余光瞄见有人递过来一块巾布,她以为是人家好心给她擦手用的,抓过来就随手抹了几下,可这一抬头,她愣住了。
哲烈嘉脸上精彩极了,写满了生气还有无奈。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猛然一惊,赶紧上前用手拍他的袖管,想帮他弄干净,谁知只是越帮越忙,看着几道又新添上的污渍,她缩回爪子,胆怯地看向他。
“你故意的!”哲烈嘉抿昆唇。他确定这小东西是故意的!
“我不是啦!”她眨眨大眼,软软又无辜地反驳。
“很好,”他扯唇冷笑,不知死活的家伙。“你过来。”
“干什么啦?”她摇头,小一点一点往后挪。
看他面色不佳,他不会要“血债血偿”吧?
“你给我过来!”哲烈嘉的语气急了,伸出大手,就要强把她抓过去。
“我不要。”他脸色这么吓人,万一被他抓到,她会很惨啦。
瑛符机灵地爬起身,咚咚咚一下跑好远。
“你这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不就是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袖子,有必要气成这样吗?
她话还没讲完,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她感觉自己就像筛筐中的糠皮一样,上下抖动个不停,耳朵中只能听见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几乎快把耳朵震破。
“怎么回事?”她大喊着的声音完全被淹没。
哲烈嘉向她奔来,大喊着什么,她却听不见。
她的眼珠子还恋恋不舍地看向那已经被震塌的烤架,鲜美的烤羊肉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好可惜啊!
都死到临头了,她还顾着那些食物?哲烈嘉低咒一声。
眼看着狂野的马群像是一阵暴烈的龙卷风,快要把她娇小的身影淹没,他在千均一发之际拉住了她的手臂,她的脸蛋惊险地擦过野马长卷的鬃毛,她吓得紧紧闭上双眼。
“哇呀!”好惊险,好可怕!
她感觉身体像是风中的一片飘絮,在空中划出长弧,疾啸的暴风从她身后猛烈刮过,她睁开眼,瞪圆眼珠,看着自己的身子飞过了底下如滚滚波涛的野马群,那被铁蹄踏起的烟尘高高扬起,而她与安全唯一的联系,就是他强壮的手臂。
就在她吓得想要再合上双眸之际,她一头撞入他坚硬的怀抱中。
“好痛!”她的鼻子被撞歪了啦!瑛符嘟囔着,压根忽视了头顶上男人滔天的怒火。
“你想找死吗?”他大吼,不明白刚才她深陷险境的时候,心口蓦然提紧扭绞的感觉是什么。“想死也别死在我面前,否则朔金还以为是我害死了他们金贵的公主!”
不明的情绪让哲烈嘉心里烦躁得很,只想发泄。
有必要这么凶吗?瑛符扁扁小嘴,但她也知道,此时他正在火头上,还是少惹为妙。
几个养马的人聚拢过来,领头那人小心翼翼道:“世子殿下,您受惊了!这群野马都是被黑暗吸引过来的,抓也抓不住,赶也赶不走,马场的围栏根本就拦不住它们,它们在牧场中东奔西窜的,有时候一小群,有时候一大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