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位处京都内城,邻近皇宫。其外观虽不如皇宫那般金碧辉煌,却也奇巧别致,华美无双。
七月十八日是太子生辰,寿宴在当晚酉时正式开席。
当今太子是一个极其奢侈之人,夜夜笙歌,荒滢无度,偏又深得皇帝宠爱,即使屡犯戒条也不曾出现过废储的危机,因此追捧者众。
寿宴尚未开始,王公贵族便已齐聚一堂。
黄泉一身仆人的装扮,冒充兵部官员的下人,手上捧着贺礼,在相识官员的掩护下,顺利混进太子府。
据她得来的消息,今晚的宴会上,太子与其亲信无一缺席,而这些人恰恰都在碧落欲铲除的名单里。
连日来的调查,让黄泉慢慢模清了碧落的底细。这些年来,他混迹江湖,成名于恶名昭彰的邪教,两年前取得了掌权地位,与反叛朝廷的组织有勾结,三不五时的谋害王公贵族。
碧落的行为已不是“报仇”那么单纯了,他所惹出的事端大大扰乱了朝廷与百姓的安宁。
她必须阻止碧落继续胡作非为。
黄泉相信,今晚寿宴上,碧落一定会出现!
酉时三刻,宾客皆已入座。
贺喜声此起彼落,众人在偌大的花园里谈笑玩乐。
大部分的下人守在花园外等候差遣。黄泉拜托了相识的官员为她掩护,以贴身随从的身份进入花园,站在最有利的位置,观察周围的动静。
在众宾客的嬉笑声中,太子府的管家唤上了京城著名花楼里歌舞称绝的女伶们登场献艺。
人比花娇的姑娘们笑吟吟的走来,霎时月光都黯淡了,宾客们的心思全被衣香鬓影勾去了。
黄泉见状,心生不耐,碧落应该会出现吧?
耳边响起了靡靡之音,歌女悠悠开唱,唱的是花好月圆。黄泉听着,心弦微动,碧落在哪?
满子的人都像幻影似的,进不了她眼中,听着歌女唱的情歌,她多希望碧落在身边陪伴着。
可是她只看兔崽子宾客觊觎的注视着美貌歌女,那垂涎的嘴脸让她生厌,她的碧落,绝对不会有如此神色。
正当众宾客对着吹乐弄曲的女伶评头论足之时,歌女唱罢退开,让一位艳装女子漫步而出,顺着乐曲翩翩起舞。
黄泉不经意的望向那人,登时目瞪口呆。
这个正在起舞的人——
艳红色的霓裳,包住颈项的丝绸,系在腰间的彩带,飞扬如泼墨的乌发,还有微微袒露的洁白肌肤,以及妖媚无比的精致容颜,这个人——[热!书%吧&独#家*制^作]
黄泉暗暗吐出一句脏话,她眼前这个妖媚的舞娘,分明就是碧落。
总算见到他了。
他不会没事特地跑来太子府跳艳舞……这家伙,又要作乱了!
黄泉惊疑不定,不知如何才能把碧落安全带走,耳边忽听几位王公贵族放肆的嬉笑——
“这个舞娘以前没见过,哪来的新鲜货色?”
“那狐媚的样子可真蚤,不如今晚带回府里去……”
闭嘴!黄泉恨恨的瞪去,无法忍受别人侮辱碧落,虽然他跳舞的样子真的有点欠人侮辱。
就在此时,风情万种的“舞娘”碧落,衣袖一抛,如云出岫。
众人眼前一花,像被那云般的长袖所触碰,神智为之迷离。
黄泉眼尖的瞧见一阵朦胧轻烟,从碧落的衣袖里飘溢而出,烟如灵蛇奔腾,迅速围绕住花园。
她心头一惊,尚未行动,附近的侍卫们已惊醒过来,如飞驰的流星一个个涌向碧落。
碧落飞身一跃,随风而动的衣裳如绚丽的蝶翼,轻轻一掠,身影就不见了,只留下一颗颗爆出烟雾的独门暗器。
浓烈的烟雾扩散着,四周很快的蒙胧一片,人影难辨,慌乱声此起彼落的响着,紧接着又被刀剑的交击声所掩盖。
碧落……
黄泉焦急不已,判断不出他的位置,急得团团转。从未有的恐慌涌上心窝,一时间,她竟不怕碧落又伤人命,而是怕他被人所伤。
“救命啊,有刺客!”宾客们的呼叫震天响。
黄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里前进,一边静心寻找,一边大声唤道:“你在哪?我是小黄啊!”
“什么小黄,不要乱模!”被她触碰到的人大声吼道。
“啊,对不起,我在找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你在哪?快过来我这里,我是小黄啊!”黄泉侧耳聆听,努力的朝着兵器交击的声源处走去,越是靠近,死伤带来的声响越是清晰。
她不敢喊出碧落的名字,警戒的取出匕首,加入前方的混战中,一边抵挡攻击,一边模索试探道:“我是小黄,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哪里来的小黄,快滚,少碍事!”
碧落没找到,反而惹上看不兔崽子面貌的凶神恶煞,黄泉有些恼怒的踢开对方。“你才碍事,不认识小黄的都给我走开!”
周围烟雾弥漫,不知碧落使了什么手法,整个花园全笼罩在他的烟雾里,雾浓得连风也吹不开。
黄泉只能凭着混战的声响,判断出交战双方势均力敌,碧落不是一个人面对太子府的侍卫。
他有帮手!她安心了几分,却又更加焦躁,迫切的渴望到他身旁,与他一起面对危险。
正当她焦虑得无以复加,夜空一声雷鸣轻响,突然间,灰黑的天际竟出人意料的下起了细如丝线的雨水。
黄泉大为惊喜,视线霍然清晰。
她在交战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化身为嗜血修罗的舞娘。
雨水飘落在碧落的裙子上,也沾湿了他乌亮的发,染血的弯刀随着他手起手落,无数尸体倒在他脚下。
“住手!”黄泉不假思索的朝他奔去。
碧落闻声,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手中的弯刀恰好刺进近在咫尺的太子的身体,又飞快的拔出。
血花四溅!附近的侍卫见此情景,无不惊慌狂乱,也不管身旁还有对手纠缠,冒着负伤的危险冲向倒地不起的太子。
“抓住刺客!”不知是谁尖声大叫。
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碧落身上。
他举高握着弯刀的手,沉声命令周围神出鬼没的手下:“一个也别放过。”
冷酷的命令,透露出赶尽杀绝的意图。黄泉听得一阵心寒,赶到碧落身旁,正想制止他的疯狂一,但他的刀已抢先朝她劈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吓了一跳,死命闪躲,没想到他会对她下手。
“你碍事了,小黄。”他劈开她的匕首,本有机会伤她,却未下手,只是将她踢到一旁,随即转身而去。
是谁在混战中叫着自己的名,一声声小黄小黄的,吸引他的注意……烦人的家伙,无处不在,打乱他的心绪。
他受够了黄泉。
“站住!”黄泉强忍疼痛,抢过一名侍卫的兵器,打退阻挠她前进的人,追着碧落的身影。
即使他会伤害她,她也不会放弃他!
可是每当她追到他身后,他就回身将她打退,脸上冷漠的表情好像不认识她,攻势猛烈得不留情却也——没伤到她。
碧落还是舍不得伤她吧?
“不要再闹了!”趁着碧落与侍卫缠斗,黄泉成功的接近他,出剑替他解围,“快离开!”
两人联手打退敌人,互看一眼,都转不开视线。
黄泉想着就此把他带走,远离杀戮;碧落想的是从此有她协助,两人谁也不离开谁。
他们想要的,完全不同。
“该走是,是你。”碧落开了口,语调冷漠。他太了解她了,知道他所想的不会实现。
黄泉一把扯住他,仗着他的舍不得,硬是将他拉往无人处。“你还想胡作非为到什么时候?”
“与你无关。”
她受不了他的疏远,握紧他的手,带他飞跃到了高耸的围墙上。“再不走,等救兵到了你就走不了了!皇宫就在隔壁,从多禁军侍卫不是你这以点人手对付得了的啊!”
她焦急的劝告,发自真心的关怀,终于令碧落冷漠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你不想将我绳之以法?”碧落收起弯刀。
“我会自己来——制裁你!”黄泉出其不意的赏了他脸颊一拳,紧接着将他推到墙外。
碧落猝不及防,满脸惊讶的失足落下,只来得及捕捉到黄泉脸上势在必得的神情。
墙外有着一队人马,见人影落下,立即张开绳网——
碧落直直摔落网中,不待他回过神,周围的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他绑缚得动弹不得。
黄泉跟着跳了下来,下令道:“马上带他走!”
程瑞霖从人群里走出来,望了碧落一眼,正色的对黄泉说:“应该将他交给官府处置。”
“他是我的——”黄泉吩咐几个人手负责断后,自己接过无法再作怪的碧落,“走!”
程瑞霖还想阻止她,却见墙头又冒出几个人,分不清是敌是友,双方人马立时打成一团。
“把人留下!”一道喝令声骤然响起。
黄泉回眸一看,见到红菱的身影。
“我要把他带走。”她一把抓起碧落,留下一句话,随即蹬上一旁的马匹,扬长而去。
手里的人,炽热的体温,感染了她的情思为之狂乱,她抓到他了,再也不会放开!
“碧落,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她的坚持,是一份甜美的毒药,她用尽全力,强迫他去品尝。
“你走不了多远。”碧落软绵绵的趴在马背上,也不挣扎,古怪的笑着,好像一个中了毒的病患,神智迷茫。
黄泉策马狂奔,笑声也融入风中。“走不了,我就用爬的,爬不了,我就咬着你一口一口前进,直到回家为止。”
碧落的决心再次因她的决心而动摇,所有坚强的意识,忍不住因她而瓦解。
他们都是没有家的孩子,辛苦挣扎着,成长至今,仍得不到安宁,她……能给他一个归处?
“我已经没有家了。”
“我会给你的,碧落。”
她沉稳的话语,在他动荡不定的心湖,激起强烈的滔天巨浪。
疾驰的马匹,甩开了后方的各路人马,绕着街道避开众多追捕者,一路狂奔,周围忽然寂静无声,片刻前的混乱杀戮一下子变得遥远,远得像另一个天地。
碧落突然开口道:“你何必对我如此执着?”
“这种事还需要问吗?”她拉扯缰绳,停在一座华丽的府邸前,揪着碧落下马,“你是我的碧落啊!”
每一个认识黄泉的人都会问她名字的来历,而她的答案永远不变,因为有碧落,所有就有她。
他们不是亲戚,不是朋友,他们是……永远放不开,舍不得对方的人。
暗夜中,华丽的府邸寂静无比,当黄泉走向紧闭的大门时,门竟无声的开启。
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走出来,看了看她,小心翼翼道:“快进门。”
黄泉四下环顾,确定无人跟踪,这才带着碧落进入府里。
碧落整个人被网子裹住,行走困难,只能迈着小碎步跟着黄泉身后。他打量着四周环境,有点印象,以往似乎曾探访过此地。
“这里是八皇子的府邸?”他开口。
这一问,那名开门带路的少年,不安的停下脚步。
黄泉瞪了碧落一眼,“少说废话。”
碧落挑了挑眉,任由她拖着走,心里讶异着黄泉居然会找上这么个不起眼的靠山。
八皇子年纪尚轻,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存在,并不在他铲除的名单里,却没想到竟与昆仑商行有来往?
碧落不动声色的模索着身上的网子,暗中尝试着挣月兑束缚。
“我可是行刺太子的罪犯,你确定要让我待在这里?”眼看着黄泉带他进入偏僻的院落,开戾无数机关,他按捺不住了。
“你闹了这一场,短期内京城不会平静的,等我想办法将你弄出城以前,你乖乖的待在这里。”黄泉低声警告,箍制他的力道加重。
领路的少年打开了通向密室的路,黄泉推了碧落一把。
“进去!”
碧落避开她的手,用内力震裂了身上的网子——可惜网子太结实,只震开些许,网子仍缠在他身上。
“你还要作怪?”黄泉又惊又怒,转头向少年使了一记眼色。
少年机警的跑出密道,开启机关。
瞬间,层层铁门落下,断了出路。
密道内黑暗无光,只剩黄泉与碧落二人僵持着。
“你给我安分点!”黄泉见他逃跑无望,这才伸手扯掉缠在他身上的网子,然后走向密道尽头。
“放我出去。”碧落陰沉道。
“谋害了太子还不知收敛,又想去做什么?不要妄想了!给我待在这!”黄泉没好气的回吼。
她伸手在墙壁模索,模到了一处机关,按了下去。霎时,一颗散发光亮的夜明珠从墙后出现。
“碧落,听我的话,不要再胡来了,我会让人交代你的手下按兵不动。”
碧落扬起嘴角,精致的脸庞神色诡异,解开网子的他恰似一条出洞的毒蛇,浑身充满了危险气息。
“你的耳朵到底生来做什么用的?我交代你那么多遍,你都没听清楚吗?”他大步上前,一把揪起她的头发,拉近两人的距离,与她四目相对,警告道:“别再管我!”
“我会的……”她异常温顺的点头。
他讶异了,这么温顺,有古怪!
果然,她马上面色一改,固执的说:“只要我确定你走上正路,我就会放你自由!
看来他们没什么好说的,碧落扬起刀。
黄泉一动也不动,睁大双眸盯着他,完全不闪避。
刺目的刀尖如雷电一闪,直击她的眉心,她仍盯着他,纹丝不动,任由惊人的杀气朝自己席卷而来。
生死刹那,碧落冷哼,手势停顿,刀尖硬生生的停在她眉心前一寸处。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黄泉得意的笑,趁他不注意,很卑鄙的一拳击向他的腰月复。“乖乖的给我躺下吧!”
“你学坏了,小黄……”居然给他耍心机,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认为的那么天真了。
“我也不想对你使坏。”连续几拳打得他无力倒下,黄泉奋力拖起他,丢到床上,接着关上密室门,让他逃生无路。
“小黄,即使你留得住我的人……”
她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也留不住你的心是吗?”
“不,我是想说……”
“没什么好说的!”她再度打断他的话,在室内翻找,点上烛火。
灯光大亮,照清了密室里的环境。
通风的小窗,靠墙的大床,矮桌上的干粮与水,干净得犹如客栈的房间,藏身于此,也算舒适。
只不过这里终究是皇子府邸,而碧落又是谋害太子的刺客,万一行踪败露,牵连甚大。
他坐起身,柔着被打疼的部位,一双眼锁住正在检查门窗的黄泉,眼里没有怨恨。
落入她手中的感觉居然不坏,反倒还别有一番滋味……他抬手柔着额头,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也被打到了。
“头痛吗?”黄泉发现他神色怪异,立即凑过去,满满的关怀溢于言表。
碧落半垂眼眸,目光流连在她清秀的眉眼,心一荡,魂儿快被勾走了。“你不怕掩护我的事情被揭穿,给你们商行带来危险?”
“我更怕你出事。”黄泉随口说着,不晓得一句无心话又让他的决心再次动摇起来。
夜风从狭小的窗口潜放,吹乱了碧落的情绪。
“你跟我分开那么多年,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再诀别一回,对我们也不会有影响。”他若无其事的撕下衣角,用来擦拭佩刀上的血迹。
黄泉语塞。碧落的目光变冷淡了,精致的容颜毫无神采。她觉得自己关住的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尸体。
可,即便他怨她,冷漠对她,给她一张死人脸看,她也不会放走他!
“你活得不好,碧落,你连笑起来都不开心。”她拿走他手上的刀,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恳切道:“我想念你,以前分开不是我的选择。如今我有能力保护你,不会再让你从我眼前消失,更不会让你为非作歹,走上绝路!”[熱{書#吧%獨@家*制&作]
“难不成你想与我勾搭一辈子?”他调笑道。
她莹亮的眸子蕴含了无限的真挚,令他的笑意凝固。
她是认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他的手……
碧落垂下目光,停在她的指间,与她手指扣缠,他有种受困的感觉,好像被生死相许的爱人深深拥抱着。
“我想和你在一起,看着宝宝成家立业,你能开开心心的,不辜负当初养育我们的恩人给我们这条命,活得无愧于心,顶天立地。”黄泉低声细语,把愿望说得好像承诺一样庄重。
“你一个女儿家,应该走的路只有一条,找个好男人托付终身,少管闭事。”他的语气虚弱。
“什么好男人呀,到哪去找?”她严肃道:“这些年来,我早已舍弃了女人的身份。以前还会希望有个好归宿,但久经江湖,太多磨难让我明白,凡事还是倚靠自己最实在。”
“说得对,所以别总是要我信赖你。”
“那不一样,世上不会有第二对男女犹如我们这般!”她用力抱住他,像在表示两人间紧密的关系。
碧落嘴角上扬,越是和她相处,赵对她不屈不挠的性子没辙。
在她心中,所有路都是直的,如果身边的人走了弯路,她拼死也要把对方带回来,而他就困在了她手中,不能狠心推开她的牵绊。
他叹了口气。“你这家伙……让我如何是好……”
他的手下还在外面,而他却与黄泉关在密室里,心中想的尽是些儿女情长。
一颗疯狂不安定的心,遇到她便软化,他没辙的打量身边的黄泉,俊美,正直,顶天立地,可她明明是女人,为何如此强悍?
他不疾不徐的挣月兑她的怀抱,无法忍受为她动摇的心。
黄泉站在他面前,郑重道:“现在的我有能力照顾你、保护你,把自己交给我吧!”
“你当我是弱者?”他把她的认真、谨慎、郑重都记在心里,抑制不了因此萌发的甜蜜。
“我不是轻视你,虽然你看起来确实很弱。”
“我哪里弱了?”碧落一把拉她上床,与她肌肤相贴,两人的气息吹拂在对方的脸上。
他武功比她高强,身体比她结实,连背后的势力也不见得逊色于她,黄泉凭什么说他弱?
“你到底为了什么而活呢?”眷恋的感觉促使她蠢蠢欲动的手指,抚模上他的身体。“为了报仇?这么薄弱的理由,并不真实。即使杀光全天下的人,你也不会开心的,这样逞强的你,完全就是一个弱者!”
他目光一闪,忽然使劲甩开她,抗拒她迷惑人心的言语。
黄泉毫无防备差点摔下床,低咒一声,动作敏捷的借力使力,反冲回去,再度缠住他。
“你需要我,不要再胡来了,让我帮你!”
“我要的是能陪我一地狱的人,不是一个破坏我杀戮的阻碍!”
“杀人放火只会害更多人像你一样疯狂,没有任何帮助。”
“我就是要所有人陪我痛苦!”
“清醒一点吧,再痛苦下去有什么意义?”
“我与你无话可说。”
“碧落……”黄泉很沮丧,究竟要她怎么做,才能说服他改变心意?“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快乐的,你宁可痛苦也不想让我取陪你吗?”
“取悦?”他失笑。
“不要再拒绝我了。”她语气带着哀求之意。
碧落沉吟不语,凝视她片刻,最后还是摇头。
“你我的目标不同。”他不能平静的活着,心里疯狂的火难以熄灭,一日不仇杀,一日不痛快。
他不能原谅迫害过他的人,也不会宽恕与那些人有关系的一切人事物。
“你希望的我做不到,小黄……我做不到。”
黄泉听他语气变虚弱,再接再厉的劝道:“所以,你怎么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黄泉气急败坏,双手按住他的脸,强迫他正视她。“让我安排将来的事,跟我在一起!只要彼此相守,任何难题我们都可以合力解决,互相扶持!”
“这算不算提亲?”他笑了。她怎么敢如此独断的左右他的将来?她凭什么说服他——任由她安排?
“我不晓得,没有男人向我提亲。”黄泉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很认真的回道:“但不要紧的,我也不想嫁给别的男人。我们在一起,可以有个家,不离不弃。所以,你不要再作恶了!”
碧落又笑了,记住了她的不离不弃,笑得难以停止。
“我若拒绝,你打算怎么样对付我?”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便是她的为人,认定的路,打死不回头的走到底,到了黄河也不死心。
“小黄,你实在愚不可及。”碧落收拾起不需要的柔情,决定不再给她机会动摇他的心。
他的心,已在往昔死去,如今是复仇的意念在支配他的身体。
他的心,不会跟随她活下去,拥有她许诺的美好将来。
他不允许!
“碧落?”黄泉感到一股热气逼来,冷不防的被他压倒。
她困惑的仰望碧落陰郁的脸庞,在他乌黑双眸勾魂般热切的凝视中,她无法动弹了。
“你……是跑不掉的。”她愣愣的说。
碧落的眼神泛开一丝邪气,手指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游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我离开。”
她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哈,哈,哈。”
碧落眼角微微怞搐,祖籍维持正经八百的态度,假装不为所动。“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今后你只能在我身边,任我摆布!”
碧落冷笑,手一挥,她的衣裳瞬间破裂开来,在她疑惑眨眼的同时,他低头封住她总是扰乱人心的嘴巴。
“唔……”黄泉浑身战栗,酥麻的感觉从唇舌蔓延到四肢百骸。
在她口中翻搅的热舌,推翻了她的神智,燃起了她体内的火焰,她没有退缩,也不想拒绝正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所给予的一切。
即使他粗暴的撕毁她的衣裳,她也不害怕,认定了碧落不会伤她,即使他真的伤害了,她也甘愿承受,并且——绝不闪躲。
“我给你认输求饶的机会。”碧落艰难的停止了对好的需索,挑眉斜睨她恍惚迷茫的脸。“放我走。”
黄泉气息紊乱,话也不说,迳自拉下他的衣襟,抬头含住他的嘴唇,予以还击。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非礼她,她就非礼回去,只要不吃亏,输赢又何妨,会求饶的人绝对不是她!
“哼,一决胜负吧!”黄泉主动的抱住“胡作非为”的男人,不让他怞身,卖力学习他的吻,模仿他的动作,恬着他的唇舌,比他更豪放的探索他的肌肤。
一股热气从脚底冲更头顶,蒸散了碧落的理智,没有男人忍受得了珍视的女人如此热情的撩拨。
她在他的胸膛上又吻又吮,不顾颤抖的身体快失去力气,陌生的控制了她,一颗心烫得像有火在烧。
“碧落……”
他不理会她声吟似的呼唤,尽情摆弄她,陪她一志燃烧。
“碧落……”紧拥着他,黄泉放纵自己享受他的伺候,从未想过她会和另一上人如此亲密,因为是他,所以她觉得舒适。
“你叫得太小声了。”男人有些沙哑的嗓音,恢复了以往的邪恶,双唇轻轻的覆盖住女人微启的口。
黄泉笑看他,在明亮的烛光中,他的眸底闪闪发光。
“那么,换你叫给我听。”趁他不备,她又把他压到身下,制住不安分的男人,回报他更狂野的掠夺。
如火如荼,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