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里会有鬼,但绝不会有熊,而且还是一大群熊。
经过一连串的惊吓之后,圆圆总算相信蒙烈所说的,她没死!
大难不死虽然值得庆祝,可一想起这座溪谷幽深静僻,除了黑熊,不知还藏了什么更可怕的毒蛇猛兽,她便又开始提心吊胆,整颗心惶然而不安。
只是让她恐慌的可不只毒蛇猛兽,事实上,眼前的男人也让她好不安啊。
绞着小手,她惴惴不安的抬起头,偷偷瞧着前方那高大身影。
自从明白自己大难不死,全是仰仗他出手相助之后,她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他道谢,只是一路上别说是开口说话了,他甚至不曾回头多看她一眼。
她想,他一定是在生气。
毕竟他好心行善却被她当成了牛头马面,非但不听话,还不断哭闹,甚至在他为她挺身而出抵抗群熊时,还弃他于不顾,率先逃跑。
她这样不知感恩、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他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她也想好好的向他当面道谢,可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吵他,因为她记得他讨厌人吵、也讨厌人多话。
可是不开口道谢,她心里又过意不去,究竟该怎么办呢?
“前方的路不平坦,注意点。”就在圆圆烦恼叹气时,蒙烈却忽然转过身,笔直对上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她全身僵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只好尴尬点头。
“我、我知道了。”
幽深黑眸盯着她紧张的神态。
“跟紧我。”
“我、我会的。”她心虚点头。
“别分心。”他又道。
“呃!”圆圆心儿一跳,实在怀疑他背后可能也长了眼睛。
一路上他不曾回头,怎么会晓得她都在胡思乱想?
她慌乱眨眼,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回答时,他却迅速转身,往前走去。
不敢有所耽搁,她连忙提起裙摆跟上他的步伐。他往东走,她就往东,他跃上大石,她也跟着跃上大石,即使她的动作笨拙又迟缓,好几次还险些滑倒。
照理来说,她一介丫鬟该非常习惯劳动,可偏偏这溪谷里尽是大石小石,地势又崎岖向上,完全不比京城的石板路易行,不过走了半个时辰,她就已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只是救命恩人没停,她自然也不敢停,只能咬着牙关亦步亦趋跟着,好不容易一个时辰之后,眼前那高大的身影总算停了下来。
抹去额上的汗水,精疲力竭的圆圆几乎要喜极而泣。
啊,太好了,她终于能休息了,她终于可以好好的喘口气了。
“待着。”蒙烈头也不回地道,接着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快步冲向前方巨石。
她疲惫地点点头,眼角余光却惊喜发现不远处的大树下,正好有好几块平坦的石块可以拿来歇腿,抖着双腿,她以龟步转身走向大树,谁知才走了几步,脚下土地却蓦地一软,接着她整个人便往下坠落——
“该死!”
冷沉咒骂声才划过耳际,圆圆便感觉到自己狠狠摔入一个黑暗大洞。
旧事重演,她连惊嚷的机会都没有,可怜的婰儿便率先着了地。
咚!
强烈的剧痛伴随着黑雾,迅速自她的婰儿蔓延到全身。
“待在里头别动!”洞口传来蒙烈的喝令。
咬着下唇,圆圆疼得泪水都迸出来了,虽然很想开口回应,可飘出小嘴的,却是痛苦声吟。
痛……真的好痛……她的一定裂开了,就算没裂开,也一定被压扁了。
呜呜呜,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为何老是遇到这种事?难道老天爷真的要她命丧这座溪谷吗?
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掉泪时,蒙烈以快到无法想象的速度跳下大洞,拎着她跃回地面。
闪着火光的黑眸瞪着怀里的麻烦,气得直想破口大骂,只是当他发现她不但疼得小脸发白,就连唇儿手儿都在颤抖时,到嘴的斥责硬是吐不出口。
绷着脸,他只好将她搁到另一处软女敕草皮上,单膝跪地,低头检视她的四肢。
深冷黑眸从上而下、由左至右,仔仔细细检查那圆润身躯,却怎样也找不着丝毫伤口,粉润柔滑的肌肤上,甚至找不着丁点擦伤。
拧着浓眉,他无言看着那爬满泪水的小脸,实在不知道她究竟是倒霉,还是福大命大?这道陷阱是他半个月之前所设下,一旦有人入洞便会启动机关,接着靠近洞口四周的洞壁便会射出无数铁条,交织成铁网,将洞口封闭。
那些铁条全是由最坚韧的钢铁铸造而成,普通刀剑压根儿无法砍断。
他本打算将毒魔引到附近,逼他入洞逮捕,谁知她却忽然从天而降,坏了他的全盘计划。
适才见她失足摔落陷阱,纵然冷静如他,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幸亏机关莫名失灵,没将她困在里头,否则连他都没把握是否能救得出她。
经过一段时间,强烈的痛楚终于缓缓消退,婰儿虽然还在怞痛,可圆圆总算能够张开水眸,看向蒙烈。
“多谢救命恩人再次救命之恩,我……我已经好多了。”她又惊又怯的道谢,一双小手却是不停擦拭脸上的泪水。
讨厌,她真是没用,不过才摔了一下怎么又哭了呢,救命恩人明明就讨厌人哭的。
蒙烈没有说话,只是冷声命令。
“动动手脚。”
圆圆虽不解,却还是依言照做,不敢犹豫。
“转头。”
“呃……请问是往右转,还是往左转?”
黑眸微微眯起。
“我、我、我马上转,马上转!”她紧张的向右转,又向左转,待两个方向都转齐了,才敢回头看他。“好了。”她小声报告。
他看了她一眼,接着抬头观察天候,才低头问道:“能起身吗?”
“这个……”可疑的红云飘上小脸,她悄悄伸出小手,往后模向还痛痛麻麻的小婰儿,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个小动作没逃过蒙烈的眼。
纵然早明白她是个麻烦,可她的问题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多。
虽然他大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背她出谷,将她仍给马队,可偏偏出谷之前,他得先收集线索,确定毒魔的去向,才不得已将她带在身边——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推测果然没错,毒魔果真逃往了南方,前方岩石边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毒魔企图用黄泥覆盖,血腥味却还是引来了虫子。
只是毒魔诡计多端,那些血迹也有可能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总之在收集到更多线索之前,今日是出不了这座溪谷了。
“救命恩人,如果你急着赶路,那我、我……”握紧拳头,圆圆忍着疼痛,试着自草地上撑起身体。
“蒙烈。”他忽然在她面前坐下,大刀就搁在脚边,一双黑眸却警戒的看向四周,随时注意着周遭动静。
“呃?”她怔楞的眨着水眸,顿时间不知该继续忍着痛起身,还是该坐下?
救命恩人一路马不停蹄的四处奔走,她还以为他是在赶路呢,怎么这会却不动了呢?
难道——难道——难道他早已发现,她的婰儿痛的无法行动?
困窘羞潮涌来,她只能红着小脸坐回草地上,心里却不禁感激起他的体贴。
虽然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冷漠又寡言,却没有见死不救,即使笨拙如她,好几次不小心惹恼他,他还是愿意将她带在身边,甚至体贴她的“特殊状况”,陪她坐下来休息。
她受他的恩情实在太多太多了,趁着这个机会,一定得好好道谢才行。
“救命恩人,那个……”
“蒙烈。”深冷黑眸再次看向那张小脸。
“呃……”她困惑眨眼,想了会儿,才明白他是不喜欢她喊他救命恩人。“蒙大侠……”她改了口。“承蒙你多次救命之恩,我实在感激不尽,待回到京城之后,我一定会设法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素白小手交叠于腰侧,她垂敛着长睫,轻轻朝他福身致意。
“不用了。”他冷漠拒绝。
“可、可是受人点滴,知恩图报是做人的基本道理,虽然我只是个丫鬟,能力有限,可是我——”
“你只要别再出状况,就是最好的报答。”黑眸斜睨,毫不客气的说出实话。
圆圆闻言,羞愧得满脸通红,几乎不敢抬起头。
其实她也明白自己是个麻烦,否则依照蒙大侠的能耐,早已走出这座溪谷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是能一刀斩断熊掌,显见他绝不是泛泛之辈,更遑论一路走来,他非但没喘半口气,还能纵身跃入洞里,轻松抱着她回到地面,便足以证明他的武功修为有多高深。
都怪她笨手笨脚又状况连连,才会拖累他。
少了那软女敕的嗓音,蒙烈也不再开口说话,维持一贯的沉默,令人透不过气的沉重氛围弥漫在彼此之间,让圆圆更加的不知所措,只能绞着十指,看着草地上的小花小草发呆。
直到远方一阵风吹来,带来刺骨寒意,她才缩起身子,仰头上看,却发现谷顶不知何时布满了浓厚的山风,完全将日光阻隔于外。
啊,不好了!这座溪谷原就幽暗难行,这下子少了日光的照拂,铁定连路都看不清楚了。
“蒙、蒙大侠……”她紧张兮兮的转头看向蒙烈,努力鼓起勇气,打破弥漫在彼此间的沉默。“那个……我已经好多了,可以继续赶路了。”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她还特地起身走了几步。
谁知蒙烈只瞥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开口说上半句话。
紧接着威猛身影握刀拔地而起,却不是为了赶路,而是在四周收集了些干柴和枯叶,拿出打火石,就地起火。
她一路跟在他的身后,起先还不明白他的用意,直到他捡起更多的干柴之后,才恍然大悟。
“今晚,我们要在这儿过夜吗?”她忐忑的开口问,一双小手却没闲下,学着他主动将干柴送到火堆里,好旺盛火势。
深冷黑眸没有看向她,只是盯着那团红色火焰。
“对。”
虽然早猜到答案,可听到他的回答后,她还是自责极了。
若不是她跌入了洞里,摔伤了婰儿,他也不用浪费时间陪她困在这里。
她果然是个麻烦……
强烈的愧疚,让她觉得该做些什么弥补自己的过错,因此她指着不远处,小声道:“那、那我再去捡更多的木柴。”
“不用了。”威猛身躯动作更快,眨眼间已越过她,走向一旁树林。“我去找食物,顺道捡回来。”
“呃……喔……”半点忙都帮不上的圆圆,只能无助转身,看向那宽阔的背影。“那我……”可以做什么呢?
水眸黯然,她无措地揪紧裙摆,再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谁知前方的蒙烈却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
“待在原地,想办法将火弄得更旺,这里有火,野兽不会靠近。”
突然被委以“任务”,圆圆一扫沮丧,总算不那么难过了。
“是!”长久以来的丫鬟习惯,让她习惯性的福了福身,接着才开心的转身执行任务去。
蒙烈身手矫捷,不一会儿工夫,便带着两只野兔、一只野雁和一堆干柴回来,他甚至还盛了一袋水。
在野兔和野雁落地之前,她便注意到它们身上的皮毛已被除去,伤口也不见淋漓血水,可见蒙烈已在溪边先处理过。
抚着胸口,她不禁暗松了口气。
虽然她曾在厨房待过一年,可由于天性胆小,怎样都不敢杀鸡斩鸭,因此在架好烤架之后,她便一直担心该怎么料理“晚餐”,幸好他早已看穿她的“无能”,率先将猎物处理过。
趁着蒙烈卸下干柴的时候,她迅速捡起晚餐,帮忙串上木条。
“这些……”指着木条上的食物,她怯生生地问:“可以让我来处理吗?”
高大身影微侧,他无言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评估着——或是在怀疑着她的能耐。
“我会做饭。”她握紧木条,急声强调:“我爹是猎人,小的时候,我就经常帮着我娘料理晚餐,进睿王爷府后,也曾在厨房待了一年,厨娘们都夸我手艺好,所以……”静谧的溪谷里,只有她自个儿的声音在回荡,她愈说愈窘,声音也愈来愈小。
就在她考虑该不该将食物乖乖交出去时,蒙烈总是开口说话了。
“烤吧。”
水眸一亮,粉润红唇立即绽开一朵美丽的笑花。
“我会努力的!”拿着食物,她大受鼓舞的来到火堆边,谨慎的将食物搁到烤架上,紧接着解下系在腰间的小荷囊,小心翼翼的自里头拿出一小包盐。
身为丫鬟,要做的事可多了,因此她总习惯将随时用的着的东西,全放在这个小荷囊里,这里头有盐、有茶叶、有针线、有伤药,还有一把小折扇。
幸亏坠崖时,小荷囊没被树枝勾掉,否则食物若是少了盐,那味道可就要大打折扣了;虽然以美味而言,这些野味还少了太多太多的佐料,但野外求生也只能将就将就了。
握着木条,她小心的注意着火候,小脸上没有平时的惶惶不安,反倒多了股专注和自信。
瞧她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始终漠然无言的蒙烈才收回目光,怞出背上的大刀仔细擦拭。
随着食物香气越发浓郁,沉暗黑幕也迅速笼罩大地。
黑夜,无疑是夜行动物觅食的最佳时机,很快的,溪谷深处便回荡起各式各样的嘶吼声、哀嚎声、狂啸声,听得圆圆是头皮发麻,手脚发颤。
尤其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狼嚎,更是令她心惊胆颤。
好不容易终于烤好了食物,她再也按耐不了心中的恐惧,咚咚咚的跑到蒙烈身边。
“蒙、蒙大侠,食物好了,请、请用膳。”她脸色微白的递出食物,一双水眸却始终紧张兮兮的盯着四周,就怕继凶猛黑熊之后,会再杀来一群饥渴饿狼。
她实在害怕极了,不知不觉间竟整个人缩到了蒙烈身侧,小手甚至还紧紧揪着他的衣摆不放。
这不自觉的亲昵立刻让蒙烈皱起了眉头,只是当他瞧见她眼底的恐惧后,他只好故作不知的怞出匕首,将食物分成两等份。
“吃。”他递出属于她的那一份。
“呃……喔,谢谢。”她接过食物,却是食不下咽,只能随着那一声声可怕的兽呜,一次次的缩颈颤抖。
蒙烈完全不受那些声音影响,却没料到食物才入口,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味便在舌尖化了开来。
烤的香酥金黄的兔肉和雁肉并非只是虚有其表,唯有一口咬下后才能发现,里头的肉质有多鲜女敕多汁。
仅仅以盐入味,就能料理出如此美味的食物,看来她果然有身好手艺。
不一会儿工夫,他已将手边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回头一看,却发现圆圆抖得更厉害,手边的食物也没少去多少。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幽暗的树林闪烁着好几对狼眸,那群饿狼瞬也不瞬地紧盯着这里,眼底写满无尽的饥渴与杀意。
“我说过,这里有火,野兽不敢靠近。”纵然狼群靠得这般近,他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真的吗?”圆圆却没这么乐观,虽然她信任他,可在她看来,那一只只的眼睛全都不怀好意极了,她能感受到那些狼群的饥渴,也能感受到他们正在不断寻找攻击的机会,只要让它们逮着机会,它们就会群体扑拥而上,将她撕裂啃尽。
虽然在达沁高原上的夜晚,也有无数狼群在暗处伺机而动,可那时她的身边有王爷夫人、有楼西、有无数武功高强的侍卫,还有十数只大型獒犬在外头巡守,狼群压根儿无法靠近。
这可是她头一遭如此接近狼群,才会如此害怕。
“如果它们能靠近,早已扑了过来。”他淡淡说道,同时将匕首擦拭干净,放回靴侧的暗袋里。
圆圆虽然害怕,却还能思索着他的话。
也对,如果那些狼能够攻击,早已铺天盖地的飞扑而来,犯不着一直躲在树林里,何况她的身边还有蒙烈呢,他武功盖世又善良,绝对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想起蒙烈,圆圆的心情总算豁然开朗了起来,虽然心底多少还是有些胆怯,但总算能够安心用膳。
半晌之后,她也填饱了肚子,吃不完的部分则交由他帮忙解决。
兴许是吃饱喝足,抑或是火光照映的关系,她总感觉他似乎不再那么冷漠。
适才,他其实大可不必理会她,可他却难得的开口说了话,虽然一开始她没听出他话间的意思,可事后想了想,她才发现他其实是在安抚她呢!
想起两人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她更加确定他是个好人。
有了他的陪伴,不知不觉间她竟忘了狼群的存在,反倒更在意起他的事,虽然知道他不爱啰嗦,可她就是好想再和他多说几句话。
恬着粉唇,她捏着裙摆,犹豫了好久才敢开口出声。
“蒙大侠,请问……你怎么会来这座溪谷呢?”
蒙烈正坐在火堆边添柴,听见她的声音,才扭头看了她一眼。
“打猎。”他言简意赅的回答,没有解释太多。
“喔。”
这么说他和爹爹一样,也是个猎人喽?
也对,他功夫那么好,一定是到这儿猎些稀奇珍贵的动物,拿到城里贩卖。
没料到蒙烈竟然愿意开口回答,圆圆开心极了,捏着裙摆,她鼓起勇气又继续往下问:“那猎物呢?”
“跑了。”
依旧是简短的回答,不过她却已经相当满足了。她似乎愈来愈晓得,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只是话说回来,他功夫那么好,怎么会让猎物跑了呢?
她本想开口再问,可小脑袋瓜一转,却蓦然想起溪边被毁坏的大树岩石——难不成她坠谷时,他就是在打猎?所以他是为了救她,才让猎物跑走的?
念头一闪,她不禁更加心虚了。原来她造成的麻烦远比她所知道的还要多,难怪他会这么不高兴。
猎人若是收获不好,就无法养家活口,当初爹爹就是在打猎时意外摔断了腿,没法再养家,才会将她和团团卖到京城当奴婢……
怎么办?好不容易他愿意开口和她说话,她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个笨蛋!
抱着膝头,她自责的不敢再多话,眼角余光却偏偏又瞥见远处的大洞。
原来那个大洞是用来捕捉猎物的,谁知道捉到的却是她这个大笨蛋。
不行不行,从明日起,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给蒙大侠添麻烦了,就算接下来的路有多崎岖难行,她都要努力走完。
她一定要走出这座溪谷,回到团团和夫人身边。
想起挚爱的亲友们,隐忍许久的泪水就像是有自主意识般,再度涌出眼眶,可因害怕蒙烈生气,她立刻转过身,偷偷用袖子擦掉。
此时此刻,她们应该已经发现她失踪了吧?她们是不是正担心的四处寻她呢?
团团生了病,她不希望她为了找她又受了凉,也不希望夫人为她担心,更不希望麻烦王爷和少爷。
她真的好想他们。
她想回去,她想回到他们身边……
更多泪水淌落,圆圆捂着小嘴,始终不敢哭出声音,为了不让蒙烈察觉她在偷哭,她索性背着他侧身躺下,佯装入睡,却不晓得那颤抖的臂膀,早已将她的悲伤泄露殆尽。
火光漫漫,蒙烈将最后一根干柴放入火里,接着起身解上的黑氅。
踏着无声无息的步伐,他将黑氅覆在那伤心的娇躯上,接着无视圆圆的震动,在附近找了块岩石背石而坐。
揪着身上温暖的黑氅,圆圆虽然诧异,泪水却还是落个不停,只是她却能感觉到,心中有块地方逐渐温暖了起来,一点一滴地融化那份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