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深切的屏息渴望……
咚地一声,彷佛爬到顶峰却一个站不稳,狠狠地摔落个粉身碎骨!
天使优雅的笑容第一次呈现僵硬的状态吊挂在俊美的脸上,从来不曾龟裂过的脸色泛出微微的青白色……
冷天怜清冷的眼神望着他,这是第一次见他,意外地心里立刻认同他“梅家的天使”的封号——
他一身简单高雅的白衣,捆束起来垂落在左肩前、比她还长的头发有着怪异的颜色……在绣线里面,那应该算是浅青灰色,他深长的眼睛有着迷人的神韵,俊美的脸庞有着柔和的线条,高贵的气息,优雅的举止神态……相当难表现的一张脸,很难把这么难得一见的神韵抓进一张板模里刻画出来,选起绣线的颜色也充满挑战性……冷天怜清冷的眼神泛起振奋的色彩,但一下子就变冷了——
她忘了,跟这个人不可能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虽然他带给她很好的灵感,但真是遗憾。
“我是冷天怜,让你久等了。”她不知不觉地,手又伸到桌上模着那块布,这块黄色染布她打算用来做向日葵杯垫,刚才已经把图形描画好了。
“哪里。”这对“天使的笑容”实在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但这样的脸,实在是值得令人同情,唉……他把温柔的眼光放在她的左半边脸上,不去看她右边脸颊上的疤痕。
真是一个大美女——个毁了容的大美女,可怜啊……
冷天怜瞥他一眼,第一次见到她的人,最初都无法掩饰脸上惊骇和恐怖的表情,几乎所有的眼光都逃开她,这男孩不只脸上的笑容没掉,看着她的眼神慈悲而又温柔……这就是天使的魅力吗?不管他是不是真心,能够如此沉着,他的确是不简单呢。
“请坐。”韩洗锋插入两人中间,挡掉冷天怜瞅着梅偃少的眼光,他不喜欢她对针、线、布,和他以外的人事物多看一眼,尤其是挂名她的未婚夫的这个男孩。
冷天怜坐下来,韩洗锋站在她身侧。
他真是可怜,要娶这样一个女人,万一真的娶成了,他的处境可真是值得同情。梅偃少努力地选择了一个好位置——不是太靠近,而且能欣赏她美丽侧颜的角度。
冷天怜手上依然握着那块黄色染布,她喜欢抚模布料的感觉,能让她觉得心有所依,心情稳定。
“我能请问你吗?脸上的疤痕究竟是怎么来的?”无邪的笑容,单刀直入的询问……他真的是纯粹好奇而已,不为别的。
冷天怜讶异地望他一眼,过去所有的人对她的“缺憾”都小心翼翼,从来没有人像他这么大胆……奇怪的是,她无法感觉到讨厌,换做一般人可能多少会带一点好奇和怜悯的眼光,他却没有,她只感觉到他的眼神很温和,他没有避讳的询问就像天真的小孩一样……冷天怜微微扯起柳眉。
难怪他被称做“天使”。
“这是十几岁的时候,我不小心被利刃划到的,伤口很深,所以留下疤痕。”她清淡的语气没有感伤和自卑,彷佛她对这道疤痕一点也不感到遗憾或痛苦。
她没有刻意的去遮掩她的疤痕,反而还怕他看不到似的,换了一个他方便“观赏”的坐姿,让他清楚的看到她右脸颊上那道有八公分长,凹凸不平,还有缝合过的痕迹的浅红色疤痕……
“真难想像,一定很痛吧?”天使的嘴角隐隐抖动,微眯着的眼光彷佛感受到那股疼痛……如果是划在他的脸上,他可痛死了。
冷天怜又是讶异地望着他“感同身受”的神色,心莫名的一软,“……嗯,那时是很痛。”
唉,会比他的心还痛吗?他家的大哥和二哥不会真的要他娶她吧?美人娶回家放着,他还能忍受,娶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毁容美女,那是逼他离家出走嘛。梅偃少不忍心地别开目光。
韩洗锋冷眼一眯,隐隐有切齿的痕迹,但他还是保持沉默忍住了。
她低头望着手里的黄色染布,忽然又抬起头来,“今天的会面是家母的意思,我想你但是情势所逼,虽然说是梅家欠冷家一个婚约,但不要紧,你可以拒绝,家母那儿我会想办法。”
原来可以拒绝?梅偃少内心里想到一个喜形于色的人,在听到这句话时高兴得跳起来往门外冲的书面,可真是令他羡慕。
“我了解冷小姐想解除婚约的心情,我和冷小姐看起来的确一点都不配呢,真是遗憾,可是梅家不能不讲信用,冷小姐也明白,我是为了信守承诺而来,就这么回去,对找大哥、对令堂都难以交代。”
她的脸上又浮出困惑,瞅着他亲切迷人的笑容,他高贵优雅的举止,她实在抓不住他话里的意思,究竟是在损她,还是他真的感到“遗憾”呢?他说要“信守承诺”,这句话又很坦白……
没有见过他之前,从韩家兄妹的口中听到他种种行为,她可以轻易的判断他是在愚弄人,用着一张“天使脸孔”在骗人,但现在,她却对自己的信心动摇,会不会是她误会他了呢?
“……那么你说,应该怎么办呢?”她的眼光落在手里的染布上,心情才又安稳许多,似乎只要不看他,她比较能有正确判断……他应该只是在把责任推给她吧?那她可不愿意傻傻的走入他的网中,把自己困死在里面,她母亲可不是好应付的人,否则她也不会走这一趟。
那当然最好的方法,是这位毁容美女自己撤回婚约,白纸黑字写个清楚,那他帮梅家解决一大难题,从此就可以继续逍遥,可惜眼前这位毁容美女很迟钝,听不出来呢。天使的笑容有如白纸一般的洁白无瑕,不曾受沾染……
冷天怜一不小心抬了一眼,清冷的眼光狼狈的泛出一闪而逝的困扰。
“我的建议是,请出我们的长辈,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看看是否另外有解决方法,毕竟如果我不能让你幸福,娶了你只是误了你,相信令堂也不乐见这种结果。你认为呢?”他认真地笑着询问她。看她这么迟钝,要让她自己回去解决问题,他实在不放心,万一被逼着提早娶她,那可弄巧成拙。
愈是和他谈话,她愈对自己先前对他不佳的印象产生怀疑,其实他这么说也没有错……原来他并不是要把责任推给她?是她先起了小人之心,防范过度?
“……如果可以令家母改变主意,我没有意见,就依你说的吧。”她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而且她直觉……他应该可以说服她母亲放弃这婚约,只要他出面……怎么回事,他原来给她的感觉是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吗?看着他信心十足的笑容,她更加迷惘。
“那我们另外约时间吧,今天就不耽误你了。”他站起来,点头微笑,从容离开。
“……你被他吸引了?”望着她落在门口的目光,韩洗锋在身后缓缓地握起拳头。
她睑色微微的泛红,产生困扰,“不是这样,只是觉得他和你们说的不太一样。”
“……他玩弄女人是事实,或者连你也认为全是那些自动上门的女人在拐骗他?连你也被他的外表所骗吗?”他眯起眼。
“……事实是怎么样都不要紧,反正等婚约解除,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没有必要为一个男孩乱了方寸,根本就没有必要。
“……你说得对。”看着她,他决定不再争辩。他绝不会煽风点火还告诉她,她已经对梅偃少产生迷惘,这是一种危险的心情,弄不好,迷惘会转为迷恋……他绝不会让这种情形发生,“我叫人准备,你吃了饭我再送你回去。”
“嗯。”反正她只要有事做就好了。
她抓起染布,拿起剪刀,开始裁剪她要的形状,一下子,她已经把“天使的笑容”给抛在脑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午后,阳光躲入层层的乌云后,本来很好的天气变得诡谲而陰沉。
冷祈玉回美国去,要两个礼拜才有时间再回来处理女儿的婚事,这段时间算是给了冷大怜喘息的空档。
“天怜!我回来了,赶快告诉我你去相亲的结果,我哥哥他真讨厌,在电话中什么也不肯说,害我一办完事情就马上赶回来,热死了,闷死我了,什么鬼大气嘛。”韩雪碧,她是韩洗锋的妹妹,也是冷天怜最好的朋友,她一进门就先往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打开喝,拖了一把椅子往工作台的对面坐,舒舒服服地把她酸疼的一双长腿搁到桌上,对她而言冷天怜的地方就等于她自己的家一样。
冷大怜笑着望她一眼,拼布上穿穿插插的针线未停,“你先休息一会儿再说吧,上一件工作结束了吗?”她其实不太懂,她怎么会去选择侦探的工作,韩洗锋还大方的出钱给她开了一间侦探社,她总是为她莽撞又直冲的个性在担心。
前几件工作里,五件有三件出事,一件老婆捉奸,人家只是要她去搜集证据,韩雪碧却在出任务的时候受不了,跑去把偷情老公打个半死,还有一件是老婆离家出走,她一听到家里有三个孩子在等,在麻将间逮到那个弃孩子不顾的母亲,就先给了人家两巴掌。
这些“功绩”都是韩雪碧自己说给她听的,当冷天怜听完她得意的描述另外那一件,着实为她捏了一把冷汗,有个单亲母亲请她找回误入歧途的儿子,她直闯人家帮会堂口,把那少年给揪出来狠狠的痛打了一顿,才丢回给他母亲,这其中最危险的部分她并没有说,但看着她安然无恙站在她面前,除了松一大口气为她庆幸,冷天怜觉得她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韩雪碧甩了甩她那一头汗湿的超级短发,拿起遥控把冷气开到最强,“结束啦。早知道你这么快去相亲,我也不会跑到大陆去了,害我错失机会。怎么样,那个梅家的天使?”
“没什么结果,得等我母亲回来再谈。”心底不由自主又浮起两天前见到的那张大使脸孔,那难以一眼就描绘下来的神韵,在她渴望的心底蠢蠢欲动。
“那真是糟糕,冷姨那关是最困难的,她才不可能答应让你解除婚约。”韩雪碧因为整天在外面跑,皮肤晒成小麦色,拥有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高,再加上曾经学过武术,有灵活的身手,整个人看起来抢眼而又自信,她所吸引的不只是男人的眼光,就连女人都会不由自主多看她两眼。
“我一个人说服她是很困难,不过我想……他,会有办法。”冷天怜微微的扯眉,甩开心底的杂思,专注地缝合六角形拼布。
韩雪碧却被她那无心做了停顿的“他”给拉回全副精神,她两脚一着地,身子马上往前倾趴过桌面,那一双犀利的眼睛锁住冷天怜,“他?我哥吗,还是梅偃少?”
冷天怜一怔,抬起清冷的目光望着她,“我是指梅偃少。”
韩雪碧在她白皙的脸上搜寻了好半晌,找不到一丝可疑的痕迹,是她多心吗,刚才以为听到她泄漏心事的声音?
“我想也不会是我哥,以我们两家的关系,再加上我老爸一定也在场,他帮你说话会逾越本分,弄不好会危及他的护卫身分。”韩雪碧望着好朋友,她明白她哥哥的心情,她虽然有心帮自己的哥哥,但是两家的关系很难打破,再加上她又看不出来冷天怜对她哥哥有感情,只好一切顺其自然。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难掩好奇,“天怜,你认为梅偃少有办法说服冷姨,这么说你对他的评价还算不错罗?”
冷天怜的眼光又回到拼布上,“这是两回事,每个人都会为了争取自己的权益而尽最大的努力,我既然说服不了我母亲,只好指望他。”
可是刚刚她的口气不像期望,倒像是满笃定的……韩雪碧蹙眉瞅着她。算了,暂时不管那么多了。
“你别做了,我肚子饿,陪我去吃东西。”她迅速地站起来,关掉冷气,伸手拉起她,看着她身上正好穿着一套充满古典风味的深紫色裤装,她满意的点点头,“正好,不用换衣服了。”
“我做给你吃——”
“我不喜欢你成天关在家里,走吧。”韩雪碧可不理会,拉着她出门。
“我告诉过洗锋,我今天不出门,你也知道他的脾气。”
“他这个护卫干得称职我知道,但我的能力也不差,他要瞪要骂等我吃饱回来跟他过招以后再说。”
冷天怜叹了口气,“你一定要这么打打骂骂的吗?”
她知道她又要说什么了,她洋洋得意的活泼好动,在她的眼里是“过动”,她就怕她这么有男孩子气概,很难找得到男人来娶她。
“你哦,你真像我妈,只不过大我两岁,这么老气横秋,如果我妈还在的话,还不见得会像你这么爱躁心。”她皱了皱鼻头,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肩膀,把她拉出门,在门口拿了一顶安全帽,又笑嘻嘻地望着她,等待她关门。
冷天怜只是象征性的把大门关上而已,并没有上锁,反正“韩家”的大门口有二十四小时驻守的警卫,“韩叔一直跟着我母亲,洗锋又由着你,总得有人来说说你。”
“像冷姨管你的终身大事一样吗?拜托哦,你还是放过我吧。我老爸不在我身边,我哥不管我,我才乐得轻松呢,你大可不必因为他们两人都把心思放在你们母女身上,而对我感到内疚,我可是很明白你在想什么,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她对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满意极了。
冷天怜微微一笑,“我给你的感觉,像我母亲吗?”
“你现在才知道啊!”韩雪碧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她喜欢看她笑。
韩雪碧把安全帽交到她手上,自己也戴上,两人坐上她的重型机车,骑出大门。
还好,她载着冷天怜,车速一向不快。
她惊人的食量,冷天怜早已习以为常,但眼看着她吃下水饺、排骨面、粽子,现在又拉着她要到饭店喝下午茶,吃她喜欢的蛋糕,她可真是佩服她。
骑着重型机车到了饭店门口,冷天怜才跨下车,韩雪碧身上的手机就响了,她拿下安全帽,接了电话讲了几句,她忽然提高音量,“大案子?……真的!我马上过去。”
电话一挂,她正要戴上安全帽,这时候才记起她的责任。
冷天怜一笑,把安全帽交给她,拿着提袋,“你快去吧。”
“那你呢?”韩雪碧不放心地望着她。
“难得一个人,我想去走走再回去,你不用担心,我会叫计程车。”
韩雪碧笑起来,“那就不用我帮你通知哥哥了吧?”
冷天怜笑了一下,“你小心点。”
韩雪碧挥挥手,骑着重型机车很快的扬长而去。
……老是劝不听,还是骑得这么快。冷天怜忧心地蹙眉,忽然被一阵哭声吸引……
“哇啊——”
她拉回口光,望着面前哭泣的小女孩——
“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大人一脸尴尬和小心翼翼的对她陪笑,抱起被她睑上的疤痕吓哭的小孩匆匆的绕道而过……
冷天怜怔了-下,大概是天气太热吧,太闷热,她的脸颊就容易红,那条疤痕一定更明显……可怜的孩子,希望她不会作恶梦。
她转身,走入一条商店街。
梅偃少从饭店出来,瞥了一眼抱着孩子疾定的背影,怜悯的目光回到那张迷人的侧颜。
真是不巧,让他看见这一幕……只是奇怪了,她怎么会是自己一个人,听说她那位护卫是形影不离的,怎么不在她身边?
看见她举步离开他的视线,他停顿了会儿,脸上辗转有了好奇,跟了过去。
跟在她的身后,他发现,她看见小孩,手会下意识地遮一下脸,其他时候,她丝毫不在意被人看见她脸上令人同情的疤痕,面对异样的眼光,许多停步下来望着她惊艳又错愕的身影,都仿佛与她无关,她依然用自己的步调,漫步在人群之中。
梅偃少扬起嘴角,他可有一点佩服她了,很难找到一个像她一样毁了那么美的一张脸,还敢昂首阔步走在人群里,别人同情她,她反而同情被她吓着的小孩,她似乎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可怜呢。
看完了自己想看的,想转身离开,心思又被她那绝色的半边脸纠绊住……正好闲着无聊,跟着看看她要去哪里。
这是一条新旧交杂的商店街,有属于年轻人的东西,也有不跟随流行而走的有年代的商店,从她徘徊的眼光里,他发现她对一些流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她的视线偶尔会被老店里面的一些古老的东西吸引,像是摆在橱窗里,染了尘的小香炉,或是一枝大毛笔,一块装饰用的染布。
她走进一家不到三坪的手工艺品店,里面的灯光昏暗,东西杂乱,一个老妇人看见她,从唯一的一张椅子里站起来,笑容满面地握住冷天怜的手拍了拍……
他停在门口旁,看着她的背影,从里面挂着的一面镜子里看见她对着和蔼可亲的老妇人的温柔笑脸……挺讶异,她也可以笑得这么温柔,毫无距离感。他忽然才想到,原来她给他的第一个感觉是偏向冷漠的,也许不是高傲,却绝对也不亲切,现在看着她温暖的笑容,他才想起她对他的态度和急于取悦他的那些女人完全不同……他缓缓扬起嘴角。
她似乎和老妇人很熟,聊了一会儿,买了一些绣线后,才走出来,他避了开,直到她走后,才又跟上去——
梅偃少脸上忽然有狐疑又无辜的笑容,居然像个做贼似的,他到底是干什么了。
虽然对跟着她的行为开始感到愚蠢又质疑,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她离开商店街,走了些路,在幼稚园旁的小公园里停下来。
她走进公园,在一大片的草皮上坐了下来,就这么坐着,仰头望着天空,看出了神去——
他疑惑地抬头,瞧瞧天空上有什么吸引了她。
太阳偶尔露睑,一下子又在灰色的云层里消失不见,但那金色的光芒却虽被遮掩,一找到空隙就穿出云层,进出迷人的光束来……
她是在观赏光和云层织成的变化吗?梅偃少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等了好一会儿,她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就望着天空一动也不动。
他本来不想打扰她,直到她左半边美丽的侧颜吸引了旁人惊艳的眼光,她的平静即将受到打扰,他走过去,在那名“不速之客”从旁逞凑近她之前,阻挡了下来,把人给赶走。
他走近她,在她的面前蹲下来直瞅着她。
她依然没有发现他,高仰着雪白细长的玉颈,望着穹苍的眼神平诤而柔美……到底吸引她的是什么?他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梅偃少嘴角微扬,眉心微微纠结,眼底掠闪过一丝光芒,他伸手轻触她完美的半逞脸颊——
她一震,猛地回神,讶异地看见是他,瞪大了惊吓的眼睛,微张着嘴巴。
终于她的眼里有了他。他满意而又无辜的笑容底下——却又隐隐有丝遗憾,意外地,她的脸儿模起来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柔绵细致,害他的心里有了挣扎,不习惯被忽视得这么彻底,却又希望她发呆的时间再长一些,让他手指所触模到的柔女敕触感停留得更久一些……
冷天怜莫名的脸热,瞪着疑讶的眼神,“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巧不是,我就住在那栋大厦里。”他随手指向旁边的高级大楼,同时在她的身边坐下来,微笑地望着她美丽的侧颜。
冷天怜望着他散发着慈辉的笑颜,他俊美的脸庞,独特的神韵,他俨然是天使化身的笑目……她难以抑制一股技痒,经常拿着针线和笔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了又放。
真的很想将他的五官,他的笑容,他的神韵画入纸板里,用接近他的绣线颜色,绣成一幅壁饰……
她生热的眼光,令梅偃少温雅的笑容里难掩自信和满意,这才是一般的女生看到他的正常反应。
冷天怜一怔,意识到自己又有失常反应,回神的当口眼光恢复清冷,一脸歉然,“对不起,我……觉得你很适合绣线呈现的感觉,如果绣成一幅壁饰一定很动人,盯着你看真失礼。”
天使的笑容微微抖了一下,修长的一双手指握了握……“不要紧。”
慈柔的眼神往下,瞅住她手工制的提袋,淡紫和鹅黄拼成的颜色,简单而高雅的阶梯图形,顺势转移话题,远离微微受挫的自尊心,“这提袋真好看,你自己做的?”
没想到他一夸,她脸微微的红了,比他当面夸一个女生的外表还受用,他看见了她难得的笑容,她一贯冷淡的声音转换为甜美,“嗯,这是我自己做的,我很喜欢这两个颜色搭配起来的感觉。”
冷天怜望着他,眼光又不由自主地生亮,“我一直觉得你很接近银白和粉红色的感觉,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将这两种颜色搭配在一起。”
“银白和粉红?……挺新鲜的呢。”一幅壁饰,这种感觉可真是新鲜啊,居然有女人,把他当成装饰用的在观赏,一双灼热的眼神全因为他能激起她的创作灵感而产生,还坦白得这么彻底,她一点都不知道她伤了人吗?……不过他可真是欣赏她这种胆识啊。
望着他“充满鼓励”的笑容,冷天怜瞬间笑了,“你也这么认为?……真希望我有机会可以试一试。”
试什么?将他绣成一幅壁饰?难不成她在指望他的配合吗?梅偃少眼神更温柔,笑容更迷人,一句话也没搭——懒得理她。
天空忽然变色,一声雷响,落下了滂沱大雨,令人来不及反应,浑身就已经湿透。
冷天怜下意识地抓起提袋抱在怀里。
“雨下得真大,快走。”梅偃少一个人跑向大厦。
冷天怜怔了怔,赶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