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堆了满室。
卡片上,一句句的「对不起」,「我爱你」。
送花的署名者——花蒲英。
已经两个礼拜了,每天早上一束「对不起」,晚上一束「我爱你。」
早上,总是一大早就送来,收件人都还在睡……
林绿墨代为签收,让送货员离开後,两手抱著那束花进到房里。
「你处理。」她把花随便摆在房间角落。
「……你别收了。」床里的人儿趴著睡,连眼睛都没张开。
「不收,送货员又站在门口,口渴了还跟我要水喝,更麻烦。」她怞出一张卡片,丢到床上给她。「看看。」
「到底是谁这么恶作剧?」柳芷芸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卡片。
「你这么肯定不是花蒲英送来的?」
「……他不做这种事。」她拆开粉红色信封,看著那张卡片上的字句,惺忪睡眼瞪大了,脑袋清醒了过来。
「写什么?l林绿墨看她表情突然变了,忍不住问。每天早上固定的那句「对不起」,看样子似乎换了词了。
「……约我晚上吃饭。」绿荷堂是什么地方?
「哦,去看看吧。如果真的是花蒲英,就恭喜你。」
「不可能是他。」
「不管是不是,去了就能见到送花人。」
「……墨姊,为什么是他,就恭喜我?」
林绿墨看她一眼,「你嘴里说花不是他送的,但心里很渴望是他吧?」
「……没有。」
「那就算我猜错吧。起床吃早餐。」她走出房间。
柳芷芸低头,望著卡片上的宇……是花蒲英的字,但不是他写的……他不可能会写这些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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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荷堂」位在半山上,原来是一家还未开幕的观景餐厅。
这里采用中式建筑,一片绿意,有园中园,楼中楼,拥有绝佳的视野和隐私。
「请在这里稍候。」
她望著门关上,耳边飘著轻柔的音乐……她转头,看看她被带进来的地方。
墙上挂著绿荷水墨,珍品展示桌上摆著古董花瓶,半圆形拱门走出去是一个露台,外面刚好是一轮银辉色的明月;月下,摆著一组古色桌椅,桌上已经摆了几道佳肴……
砰!
她回过头去——
门,被花蒲英推开了。
他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一眼便看出来,他是给骗来的。
「芷芸……」
「最近,有人冒你的名字每天送花过来……挺困扰的,所以我才过来看看。」她很快的说,才对著他浅浅一笑。
他揽眉,回头把门给关上,走了过来,「我会解决的,以後不会有了。」
「……所以,花不是你送的,那些卡片也不是你写的……」早知的事实,为什么一颗心却还是莫名的空了?她可真傻,难以控制的感情一部分还对他有所期待!
他狐疑地低头望著她,「你希望是吗?」
「不是!……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了。」她垂眼,嘴角勾著俏笑掩饰了莫名的一股躁意,很快的说:「不过我想你知道是谁做的了,既然你会解决,那没事了,我走了。」
「如果是我做的,你会回来吗?」他拉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不肯放手。
「不会。」她瞪著他的手,缓缓抬起头,露出一脸笑,「原来你希望我回去啊?没想到我行情这么好呢。」
「……不想被我直接带回家,就别对我笑。」他炽热的目光和低哑的嗓音里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
她一怔,讶异地愣住,随即慌乱了一脸,匆匆低下头,心脏鼓动著狂跳声,「很痛……你放手。」
花蒲英紧紧抓住她的手,随著她脸上的变化:心脏也跟著活络起来!
「原来,你希望我带你回家。」他眯起眼,眼里有了光芒。
「才没有!」气急败坏的否认了,她羞愤的目光却不敢看向他。
「那为什么你脸这么红?」他一把握住她两只手,另一只手抚模著她柔女敕滚烫的脸颊。
「……那是腮红!……讨厌,你不要碰我!」无论她如何闪躲,就是躲不开他的手。
「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了,你是不是有化妆,我会看不出来?」花蒲英瞅著她窘迫的模样——一瞬间,他仿佛看穿了她在出门前心里的挣扎和此时牵挂在心的思绪。「芷芸,你现在是不是想起我们在一起时,我说,我喜欢你素净的脸那时候……」
一抹惊讶和慌乱抹入她眼底,她对他瞪著大眼睛,但嘴里却坚决否认,「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记得你说过这种话……我没化妆,是因为这几天皮肤过敏。」
「哦……所以,脸颊才这么烫、这么红?」他用指背轻轻摩著她的薄脸皮,瞅
著她羞愤又倔强的模样,眼里升起希望的火光,他低头紧密地贴著她的耳朵,用低哑火热的声音说道:「老实承认你还深爱著我不就好了吗?」
「你——你喝酒了?」她闻到他呼吸里有著浓浓的酒味,立刻就沮丧地垮下脸来,「你喝醉了,难怪胡言乱语。放手啦,我要回去了!」
他的确有喝酒,不过喝得不多,在那只狡猾的泥鳅打算灌醉他之前,就被他察觉了诡计……
「芷芸……」花蒲英-然一个重心不稳,拉了她一把。
「啊……」她吓了一跳!一瞬间确定他真醉了。
「……我爱你,回到我身边来,我需要你!」他顺势把她给搂入怀抱里,紧紧的锁抱住。
她挣扎的拳头方才抵在他胸膛,却动也不动了……内心深处沸腾著一股酸楚和疼痛,一下子眼睛就蒙上雾气,再也看不清了……
「你喝醉了。」只有喝醉了他才会说这种话……即使如此,她却还是傻傻的深受感动……这算什么?他真的知道他怀里搂的人是谁吗?
「芷芸,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吗?」他沙哑地呼唤著她的名。
她瞠大了一双眼,眼里:心里全在这一刻热了、融化了,在他喊著她名字的这一刻……反正……等他清醒,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以为对你而言,我一直都是当时那个提著行李、厚著脸皮硬要挤进你家门,被你看不起的女人,所以在你眼中,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喉咙一阵滚烫,如果不是他醉了,这些话她只会放在内心深处,不可能向他抱怨。
他内心荡著一阵讶异,他早巳忘了她当时怎么接近他……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就算有,那也只是在我还不了解你的情况下,只有一开始的时候。如果你对我而言是微不足道的,我不会让你留下来?相处这么久,你应该了解我的,我从来不让碍眼的人在我面前晃。」他抚模著她柔女敕的睑,寻找著她的唇,吻著她,「我承认,我从来没有好好的了解过你……也是因为我认为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我没想过你会离开我……芷芸,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不爱我吗?」
她动也不动,紧咬著唇,任凭他吻著她的嘴唇,扑鼻而来的酒精彷佛也同时催化了她……反正他酒醒後,就都不记得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蒲英,我爱上了你。」她眼眶里积了泪,鼻头一阵酸楚。
他眼里闪起激动的光彩,终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嘴角宽松了许多。「芷芸,我——」
「但是,你把我伤得好深。我知道你心里始终只有一个女人,你的深情我很感动……所以你爱上和你的旧情人神似的李伶芝,我无法怪你……但是……蒲英……我的心真的很痛,你知道吗?」她希望说出来、发泄出来以後,她可以不再那么痛,她可以忘了他。反正,她以後不再见他了,这是最後一次了。
「芷芸……」她眼里伤痛的痕迹,随著滚落的热泪洒得他一颗心沸腾,声音哽咽。
「我承认,我深爱著你,到现在仍然无法忘记你……但是……为什么你爱上李伶芝了,却不告诉我呢?……你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等你……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最恨,男人有两心……我爱你,但是我无法原谅你。」她低头,一眶泪浸湿了他胸膛。
他缓缓拥紧她哭泣颤抖的身子,才知道他伤她多重、多深……
「……抱歉……芷芸……我很抱歉,我没有好好珍惜你……对不起……」
她一怔,惊慌地瞠著湿热的眼,瞪著他的胸膛……他灼热嗓音里含著声声歉意,却一点也没有换来她的安慰和欣喜,只是让心软的她更加难受罢了。
「你喝醉了……你喝醉了才会跟我道歉……但我不要你道歉,我不需要……我想忘记你,接著过我自己的生活。等我嫁给方亚斯,我要过幸福的日子,我不要像我母亲一样,一辈子守著一个不再爱自己的男人,我不要……」
「我爱你!」他本来以为只要是她的选择,他愿意尊重她,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他原来一点也无法承受她即将离他而去的事实!
他从来不曾这么大声激烈而热情的宣誓过他的爱情,一句话就喝止了她拚命巩固内心城墙的喃喃自语。
柳芷芸有些慌乱,有些惊恐,缓缓别开了眼,「……你只是喝醉了,等你醒来——」
「我没有醉!」花蒲英紧紧抓住她的肩膀,让她看著他的眼睛,「芷芸,我爱你,我爱的是你,不是李伶芝……我曾经以为我爱上她,但那只是错觉。我和她在开始之前就已经结束了。芷芸,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回到我身边?」
他没有醉吗?她仔细盯著他的眼睛,是不是醉了,一双眼睛骗不了人……但他的焦距的确毫无涣散的感觉,他深邃的眼神里写满深厚浓情映著她,他虽然有一股酒气,但的确看起来神智清醒……那他刚才……是骗她的?那她——
她一脸又羞又恼,万分不自在,没想到他也会要这一招,把她的心事全给证出来了!
她几乎是有些恼羞成怒了,但她很快就又藏住了自己。她深吸了口气,「我答应嫁给方亚斯了,我不会反悔。而且我对你的信心,在我等待你回家的那几个月里,都已经磨掉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对我,你什么都不用做,去找你自己的幸福就够了。」
她晶莹泪眼闪著坚强和坚决的光芒,她是个理智胜过感情的女人。她曾经让感情打败过一次,才会在他这里伤痕累累……她不再尝试第二次了?
「……你爱我,你不可能嫁给我以外的男人,」他眯起了眼,眼里有著灼烧的疼痛和嗜血的痕迹。她的话像炽热的火焰灼伤了他,而他想狠狠砍了那个她口口声声要嫁的方亚斯!
「我跟方亚斯之间也许没有爱的成分,但我们信任彼此,关心彼此。也许我们不会时时刻刻牵挂对方,但是这样的婚姻,反而比较轻松自在。我应该要感谢你,让我明白,这才是我要的幸福。」她重拾盔甲,把自己的心牢牢的守住。
花蒲英紧紧抓著她的手臂,明知道她全说些虚话,故意惹恼他,打著激怒他的主意,要他拂袖离去!但是他却无法不在此时想起他母亲说的话……
我可告诉你,你只剩下最後一次机会了!等她嫁给方亚斯,她就再也不会回头了——因为,她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她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做!
「芷童,你听好——方德生没有病!你父亲早就向他的夫人坦承他的过去了,他们夫妻是为了逼你和方亚斯结婚,才假装重病!」他绝不让人要卑鄙手段得到她!
柳芷童望著他,缓缓张大了嘴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方德生是她父亲,但她更讶异的是他惊爆出的内幕——
「你……你怎么知道……」
「只要深入调查就知道了。」
「……这是……真的?」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她父亲怎么可以拿这种事来骗她?这些日子她掉了多少泪?
「芷芸,你对我已经没有信心了,我能在这种时候还编谎言来骗你吗?」她苍
白的脸色道出了她决定嫁给方亚斯的重要因素,果然是为了方德生病重。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想紧紧抱住她,疼惜她……他俯身,亲吻著她的脸、她的唇……
她眼里写著慌乱和犹疑,目光早已远离了他,想起这些日子……她从方亚斯那里得知方德生重病不久人世以後,想起了过世的母亲,想起万一方德生往生了,她就真的变成孤女了。虽然她总是嘴硬不肯承认,但……其实从方德生频繁的出现在
「芸姬十方」以来,她就无法再冷眼漠视他了。
她无法让他就这样带著遗憾过世,才和他相认,答应他嫁给方亚斯……但是,这是骗局?
「芷芸,你很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你要的幸福,你只是不能原谅我而已。」他轻轻拨弄她的发,抚模著她脸儿,「你爱的人是我,我不许你嫁给我以外的男人!」
一个重重的吻烙了下来,才把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瞪著他,慢慢消化他的话。他的意思……是说,她只能嫁给他吗?——他是在向她求婚?
她猛然推开了他!
「芷芸?」
即使她爱他,但她从来都不喜欢他的强势和自作主张。
「我很感激你让我知道事实真相,不过……我和方亚斯连结婚证书都签好了。」她的心已经受伤了,再也禁不起再一次的碰撞了……
「——你说什么?」
「结婚证书上的日期压在双十节,当天律师就会把结婚手续办妥。」她自己的心,她得好好守护才行。
「你这个笨蛋!你为什么要签这种东西!」
「……与你无关。」她瞠视他。他凭什么骂她?
「你——现在是跟我赌气的时候吗?」他咬牙。
柳芷芸睁大眼睛,他到现在还以为她会回头跟他,那他真的是太自大了!
「我没有赌气,我是很生气被骗了,不过反正嫁给方亚斯也——」
「你只能嫁给我!」
他怒声咆哮,差点轰掉她的脑袋!
她瞪著他的蛮横和强势,半句话也挤不出来。
她明明应该很生气,她应该要俏笑著告诉他,她只想嫁给方亚斯……但她却莫名地涨红了脸,噤口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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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拆穿了。
方德生得知是被花蒲英破坏了好事,气得冲出医院找他算帐!
花蒲英被迫中止会议,回到办公室来见——他未来的岳父。
「既然芷芸已经认了你,那我应该喊你一声……爸。」
「不必!花蒲英,你显然忘了你曾经差点就和亚鲽订婚了,当时我是怎么告诉你的——我绝对不可能把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你这种人!」他差点就能和女儿团圆了,现在他把女儿再次不理他这笔帐,一并记在花蒲英头上了。
「爸,你误会了,那时我已经跟芷芸在一起,照片上的女生就是芷芸,你可以问她。」
「你还敢说!我从她十七岁起就把她交给亚斯照顾,你以为我为了什么?我可不是为了把她交给你!」
花蒲英眯起了眼,眼里闪过深冷的光芒。「……原来你从那么早之前就花尽心思想撮合他们。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和芷芸在一起,还故意拆散我们?」
「不错!本来我一直以为他们两人交往得很顺利了,却没想到那只是亚斯放出来的烟雾弹!尤其芷芸真正的同居人居然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允许!」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装重病迫他们两人结婚……」而他,又因为过去未能完成的恋情:心中有著憾恨,迷失在李伶芝那里,差点就失去了心中真正牵挂的人儿,让方德生的计谋得逞了,干钧一发,幸亏他及时回头。
在他揽眉思付,庆幸之余,方德生却故意不让他好过,「就连伶芝也是我拜托她的!她只是觉得好玩,才答应我。她还特别搜集资料,把你的旧情人大大模仿了一番,没想到你这样就上当!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女儿在一起!」
花蒲英怔住了,他可万万想不到连李伶芝都是他用来拆散他和芷芸的陰谋诡计——他眯起的眼里点燃了暴怒的火焰!
他居然是被他给设计了!
方德生瞅著他,眼看著他气怒难平地紧紧掌握起火爆的拳头,嘴角隐隐扯起一丝难以被察觉的诡笑。
只要他一拳落下来,打掉的是他和芷芸之间仅剩的一丁点机会。他住进医院的同时,也能抓回他女儿的心。
「……果然姜是老的辣。不过,我也因此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世界,我真正爱的人只有芷芸……这一点,我应该感谢你。」到底是他自己乱了心,可没有人逼得了他,这他不能怪任何人。「不过……既然有了一次教训,我不会再上当了。」
一次错,可以说是一时不察,两次还错,那他大可从这间办公室滚蛋了!他脾气火爆,可不代表他没有脑袋,方德生想再次设计他,那可真是小觑了他!
方德生登时恼火地瞪视他!
「……很可惜,亚斯已经答应我要娶芷芸,他们连结婚证书都签好了,你没有任何机会了!」
「那种东西,只要我在双十节之前和芷童结婚,就只是一张废纸。」
「好!我就看这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怎么让我女儿点头答应嫁给你!她心里那股傲气可一点都不会输给她母亲!」
花蒲英扯起眉头。这一点,他已经尝到苦头了……过去她几乎什么都依他,这次他以为他道过歉,她就会原谅他了。结果,他是太大意了,竟让她跑得无影无踪。
为了保险起见,他应该先撕掉那张结婚证书。他可不想眼睁睁看著她当真和方亚斯步入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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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集团总部大楼
三十一楼的建筑采用钢骨结构,南侧是花岗石之单元式帷幕墙,北、西面用的是镀膜复层中空玻璃,整体提供了绝佳景观、隔热、隔音及透视度。
总经理的办公室在二十五楼,有一整面玻璃墙,前方没有更高的建筑物阻挡,拥有很好的视野。
「把结婚证书还我!」她一进办公室,就向办公桌後那个男人伸长了手。
方亚斯缓缓放下笔,冷不防朝她手心甩了一下!
「啊……痛耶!方亚斯,你知道那是一场骗局了,还留著证书做什么?」她实在不得不怀疑他设计一场婚礼背後的动机。
「你这么急著嫁给花蒲英?」他靠向椅背,身後就是玻璃墙。
「我才不会嫁给他呢!但我也不要嫁进方家!」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她厌恶被设计,被主宰。
「哦?你不是不嫁给我,是不肯嫁进方家啊?」方亚斯嘴角扬著揶揄的笑容。
「我——」
嘟——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内线的灯忽然亮起,打断她的话。
「什么事?」方亚斯按下扩音键。
「总经理,-龙的花总裁来了。」女秘书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
柳芷芸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好,请他进来。」
「是的。」
他一伸手按掉内线通话,柳芷芸马上绕过办公桌跑过来,「你怎么可以让他进来,我不要见他!」
「他跟我的秘书约了时间的,我总不能赶人走。别忘了你才是闯进来的人。」他一脸优闲地敲著椅把。
「那你出——」
喀……门被推了开来。
柳芷芸一脸慌乱,整个头皮发麻,来不及叫他出去,她立刻就把他连同旋转椅一起推出办公桌外,穿著窄裙钻入桌底下藏起来。
秘书开了门,把客人给请进来,才又把门给关上。
花蒲英一进门,看见一个怪异的景象……方亚斯原来喜欢玩转椅子游戏吗?
他坐在椅子上,转了两圈,伸手贴著大面玻璃才停了下来。
方亚斯扯起眉头,嘴角有些抖动,回头往桌底下扫一眼,有一双大眼睛正拚命瞪视他,警告他。
他从椅子里起身,拉了拉西装外套。
「方总经理的兴趣……挺特别的。」花蒲英瞥向那张旋转椅。
「见笑了。请坐。」他走向沙发。
花蒲英在他对面坐下来,「我希望你把芷芸签的结婚证书交出来,以後有任何需要,我全力配合。」
方亚斯望他一眼,缓缓按柔眉心,「我和芸姬的婚礼已经是进行式,礼服订了、婚纱拍了,饭店也订了位,菜色都选好了,就连喜帖也已经在印制当中。」
「所有的损失我负责!」
「所有的损失?现在除了新娘的身分列为最高机密以外,整个商业界都知道我
要结婚的消息,全部人都等著拿方家的喜帖,一旦婚礼取消,有形的损失还不算什么,但这当中包括我、方氏,不管是形象、名誉、信用都将受损。你说,你能负全责?」方亚斯跷著腿垂眼,深不见底的眼里隐约闪著一丝算计的光芒。
「……方亚斯,既然你没有一口拒绝我,我当你没有执意要娶芷芸的意思。可以吗?」
方亚斯扯起嘴角。这就是他喜欢跟精明的人谈话的原因,不用浪费太多时间。
花蒲英揽眉看见他点头。……他果然没猜错,方亚斯一开始就是以交易为目的,等著他上门来谈。
「不过,我先问你一句:你可是真心爱芸姬了?」
「……我绝对是真、心的。」
「你可以保证,不再三心两意?」
「……当然!」
「那就一切好说了。」他相信花蒲英的承诺。
「那么——」
花蒲英本来已经要他开出条件来交换,却忽然打住了……他的目光跟随著方亚斯的视线,缓缓转过头去,焦距落在一面玻璃上——
由斜侧的角度,玻璃上清晰的照映出来方亚斯办公桌底下的景物……一个缩著身子、长发披肩的女孩蹲在那儿。
那头长发,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方亚斯好整以暇地抱起胸膛,跷著双腿靠向沙发椅背,眼看花蒲英一瞬间沉下脸来,起身走过去那副怒腾腾的模样……看样子他找人找到抓狂了。
「呀啊——」
「终於让我逮到你了!」
花蒲英像抓小鸡一般把她从桌底下抓了出来。
方亚斯的嘴角这才快意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