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她叫我告诉你,她跟店里客人私奔了。”平民讲着电话,瞥她一眼。
满天的彩霞,店里刚收摊,齐治国端着一碗面进来,坐在客厅外的走廊吃,背对着他,也没看他一眼。
不过他和平天下讲电话的内容,她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平民故意用扩音放给她听。
“哼……那就祝她幸福吧。”
“大嫂,大哥说祝你幸福。”平民明知道她有听到,还故意在平天下面前传话。
“不要叫我大嫂。”她冷冷淡淡说,内心烧着一把火,气闷地把嘴里的馄饨当成平天下的肉细细地咬碎。
“对了,大哥,你老婆说你从来没娶过她,所以不准我叫她大嫂。你的建议呢?”
“是该改口了。”平天下的声音从手机里冷冷淡淡地飘出来。
平民看见齐治国的背影一僵,又立刻若无其事地夹了一颗馄饨吃。这可不妙,他以为大哥会说“不用理她”之类的话,他只是想让她知道大哥心里是把她当老婆的。
“大哥,最近天气怎么样?”他赶紧关掉扩音,贴着耳朵听,顺便转移话题。“……是吗?这里已经很热了。记不记得关山的小表妹,她下个月要结婚了……对啊,就是她。以前常来玩——”
平民忽然看见齐治国放下碗筷起身朝他走过来。他眼里打着问号对着她看。
她走到他身旁,拉下他拿手机那只手,对着手机,声音很轻地说:“我怀孕了。”
平母刚好从房里换好衣服出来,听见媳妇的话,马上惊喜地跑过来,“阿国,你怀孕了啊?
齐治国望着妈和手机,还有拿着手机张大嘴巴,显然是被她吓到的阿民,最后目光回到手机上,对着手机说:“对,妈,我怀孕了。”
“啊!真是太好了,盼了十多年,我终于有孙子可抱了!”平母欢天喜地大声欢呼。
齐治国笑了起来,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有一个这么“知心”的好婆婆。她上礼拜才跟妈说她月事来,不能去泡汤。
“妈,我想吃酸梅,我们去买好不好?”齐治国好心地把手机贴回平民的耳朵,就不再理他了。
“好啊!那赶紧去,我顺便陪你去做产检!”
平民张大着嘴巴看婆媳俩拉着手一起出门,愣了一下才想起大哥还在在线,赶紧恭喜他道:“大哥,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
电话那头好半天都没出声。
“喂?大哥,你有听到吗?”
“喂喂?大哥,你听到了吗?大嫂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
“……叫她过来听。”平天下终于出了声,声音却冷得喷烟。
“大嫂已经出门了,妈陪她去做产检。”平民笑咧了嘴对着手机说。
电话那头又陷入无声状态,停了很久很久,平民才听到一句:“……混帐!”
平民一脸莫名,只听见他大哥似乎气得头顶冒火,大骂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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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天下相信了吗?
当然是没有。
隔天,电话照常打来。
“她去产检得如何了?”声音已经没有了火气,只是冷冷地哼着。
齐治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吃酸梅,平民直接把手机贴到她耳朵,所以平天下那打鼻孔里哼出来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多谢关心,一切正常。”她没接过手机,眼睛还是盯着电视看,嘴里含着酸梅。
平天下在电话里停了一会儿,才调侃她,“照超音波了吗?你子宫里包的是空气还是无影脚?”
“我跟你不行,不代表我跟别人就不行。多谢你送我的房子,我偶尔会带客人去‘参观’,客人都‘很满意’。”她突然皱了下眉头喃喃道:“唔,好酸。”
平天下听出她嘴里含着东西在讲话,听她讲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已经火气大,又听她含糊不清的声音更是冒火,直接就对她吼来:“吃什么东西!”
“吃酸梅啊。”她把他的咆哮当作疑问句回答。
平天下又停了三秒钟,似乎她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自动在他脑袋里形成了画面,只听他声音很轻地说:“……你有本事‘多吃点’。”
齐治国想了一下,不知道他这句话指的是酸梅还是男人,她就回了他:“有需要我会的。”
砰!她很快就听到摔电话的声音,接着就断讯了。
她把手机从她耳边推开,对平民说:“你哥真没礼貌,要挂电话也不讲一声。”
平民坐在她旁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她看。
她瞥他一眼,“怎么了?”
“……突然觉得我哥有点可怜。”原来她跟大哥“不行”啊!难怪昨天恭喜大哥要当爸,会被他挂电话。这么说来她怀孕也是假的!跟他妈演得跟真的似的,还把酸梅都买回来了!
他再看着齐治国,更加同情他老哥。这个老婆居然告诉他,她还是在他买来送给她的房子里跟别人“播的种”,还跟他说“有需要”会继续带男人去……就算不是真的,远在美国的老哥听到这种话,还是会气到要把房子炸了吧!
“阿民,刚刚你去洗澡时,邻居跑来说外面那条街上有老虎在跑,你想去看吗?”
“怎么可能。”平民一脸不信。不想提他大哥,也不必把话题扯那么远吧!
“怎么可能想去?”她挑眉。
“怎么可能有老虎!”
齐治国点了点头,赞同道:“对啊,街上怎么可能会有老虎,我们这里也没动物园。可是隔壁的阿珠也跑来说了。”
“愚人节吗?”不对,愚人节过了。
“连村长都来说,叫我们要小心。”齐治国把酸梅子吐掉,又拿了一颗吃。
平民诧异地望着她,“不会吧!真的有老虎吗?从哪里跑来的?”
齐治国点点头,看着他说:“原来‘三人成虎’这个典故真的管用。阿民,下次你哥打电话来,你就在他面前扮演村长的角色吧。”
“那我不成了隔壁的阿珠了?”平母一直都坐在一旁看电视,这会儿才出了声。
“妈,你看起来就跟阿珠一样年轻啊。”
“哈哈,怎么酸梅到你嘴里还是甜的啊!”
“没,很酸的,妈。”
平民怔怔望着这对活像在说相声,还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婆媳……他终于听懂了齐治国的话。这个意思就是说,叫他要负责当那个临门一脚把他老哥踹进陷阱里,让他老哥相信他老婆真的“偷人怀孕”就是了。
“阿民,你考虑得怎样?”齐治国转过来问他。
“哥没这么好骗的,哥又不笨。”他才离开三个多月,他怎么可能相信他平常乖得没话说的老婆就偷人怀孕。
“我也以为你很聪明,但我才说三句话,你就相信街上有老虎了。”
“对啊,哈哈!结果是我们阿国最聪明!”平母笑道。
这是两码子事吧!她平常很少说笑的,还说得这么认真,他才信以为真。但他才不相信他哥会上当,这两个女人也太天真了。他抱起胸膛,嗤之以鼻。
“阿民?”
“阿民!”
两个女人同时朝他看过来——
“是是,我一定配合!”平民露出两排闪闪发亮的大白牙,笑容灿烂地说。除非他是不想住下去了才敢开罪家里的两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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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成虎……
三人成虎啊……
果真是三人成虎啊!
天色才微微亮,平民眯着眼爬起床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笨蛋”大哥,齐治国那句“三人成虎”轰得他当场傻住。
才经过几天而已——
“谁?”
“哥,是我。”平民赶紧出声。惨了,他也是把他骗回来的帮凶,不赶紧巴结点,以后日子不好过,哥的“念功”一流啊!“哥,我帮你拿行李!”
平天下点点头,拿着手杖先进去。平民马上出去帮忙搬门外出租车司机刚提下来的行李。
“人呢?”他走进庭院就开口。
“一大早哪来的人,中午才做生意的。何况今天休息。”平母打着呵欠,抱怨道:“干嘛把门铃按得跟催魂似的,你没钥匙的吗?一家人都被你吵起来了。”
一家人里,当然也包括了齐治国。平天下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她在哪儿?
她正站在大厅里直瞪着他看。看他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头发比之前更短了一点,模样又更显消瘦,那张脸皮还是一样英俊好看,如果表情不要像池塘里倒了死鱼那么臭会更迷人。
“阿国?”平天下皱起眉头,直接喊她。
他低沉的嗓音一喊她的名,她莫名地眼眶就红了,眼里一阵湿热,很快眼泪就滚落下来。
“哎,哭什么哭,你不是有很多话跟他说吗?现在人回来了,你要拿出气势来,好好把他骂一顿,别怕,有妈在!”平母看见媳妇掉眼泪,马上给她打气,她们婆媳俩是无话不谈的,最近更是说了很多话,一听儿子居然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媳妇身上,就再也忍不下去!为了女人的面子,她不停给媳妇洗脑,总算媳妇有出息,最近好不容易才拿出勇气来,可不能一见到人回来,就又缩回去了。
“好像应该哭的是我吧?欺负我这个瞎子看不见是吧?”
平母说了一串鼓励的话,没见齐治国的眼泪有打住,平天下的毒舌一出来,她的眼泪就自动停了。
虽然眼眶还是热的,不过梗在喉咙的酸楚已经消失,她深吸了口气,高高昂起下巴哼道:“你不是打算长住美国不回来了吗?还回来做什么?这里是我家,我家不欢迎你,你滚。”
她以为她把话说得很嚣张,很有气势了,却没想到她细细软软的声音一出来,所有的人都愣住,包括提着行李进来的平民。他只觉得双手一阵无力的软,忍不住摇了摇头。
平母眨了眨眼,吞下一声叹息。
本来还绷着脸的平天下,一股子的火气都被她那轻淡无力的声音给浇熄了,嘴角还隐隐抖了两下,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喷出笑声。
平民眼角瞧见大哥肩膀微微抖动,凭着兄弟默契,马上就发现果然他大哥不是笨蛋,他根本就没相信过他老婆偷人怀孕的事。要不然这会儿他哪里还有心情看他老婆的笑话。
咦!这么说他回来是——
“你姓平的吗?我娶你了吗?我只是把房子借你住。房客倒赶起房东来了,哼!”平天下只用了一成功力,就把齐治国的嘴巴给封住了。
“喂……哥,大嫂脸色发白了。”平民在背后提醒他。他可不想看到他大哥一回来就被他妈砍死。看样子他哥虽然没被骗,还是有生气了,讲话才会这么难听。
“平天下!我死了吗?这房子还在我名下,你当的是哪一号的房东!我明天就去把房子过户给阿国,看看到底谁才是房客!”平母立刻替媳妇出声。
齐治国紧紧咬着唇,眼睛发红。
“哥,你搭那么久的飞机赶回来一定很累,你先进去睡一下,大家有话晚点再说吧!”平民先站出来平息战火。
平母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被媳妇给拉住。她看见阿国整个人气归气,眼里还是有疼惜,回头瞧儿子一脸疲态。既然媳妇疼丈夫,她也没话说了。
“唉!一大早就被吵醒,我要回去补眠。”
“哥,我把行李提进去。”
平天下站在那儿,动都没动。
齐治国看着他,直到剩下两人,她的目光越过他,看见大门没关,才移动脚步,跨出门坎走出来。
他听见她从身边走过,一会儿听到关门声,又听到她放慢步伐走过来,脚步声愈来愈轻……
当那抹飘在梦里的熟悉的清淡香味靠近,他伸手一把抓住她!
她也没挣扎,淡淡开了口:“做什么?”
握着她的手臂的手愈来愈紧,让她怀疑他是不是以为那是她的脖子,他很想掐死她吗?
平天下没有说什么,好一会儿才放开她,走进屋里去。
齐治国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愈看眼愈红,索性转开头不去看,却终究还是忍不住想他——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还瘦得跟一根竹竿没两样……风一来给吹到马路中央去给车撞了怎么办?
她更忍不住想他……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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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天下买了一栋房子给她,三层楼的房子,空间很大,有她喜欢的景观庭园,设计得很漂亮。
这里,隔着一条马路可以看到海。
从二楼房间推开窗户,海风迎面而来,耳边一波波浪潮声不断……
每次到这里来,她眼泪就忍不住滑下来。
这里,不但可以看到海,探头出去还可以看到她的家……现在已经没有人住的齐家。
她以前的房间有个小阳台,她常坐在那儿看着这片海,隔壁就是温柔乡,一大片都是她家的土地……他说,在家附近买了一栋房,想不到是靠近她的家。
“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常来这里?”日落黄昏,夕阳拉长了影,她站在窗口看着他,她的影子倒在他身上,一会儿他就走开去了。
他对这房子的空间很熟悉,完全不用她指引就能四处走。
“我带‘很满意’的‘女客人’来‘参观’,怎么能让你知道?”他声音干干的,满嘴全是酸味。
他是拿她说过的话嘲讽她,她当然听出来了,但是这种话她能说,他是有前科的男人,他的话一出口就刺中她的心脏!
平天下仿佛也感觉到她多了道锋利的光芒的瞪视,闭起嘴不再说什么。
齐治国却突然走过来捶打他!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说这种话?别以为你有理由就可以外遇!以为你可以把你的外遇合理化!”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她紧紧握着一双拳头拚命捶在他胸口。
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挺直身躯站在那儿任她打,任她骂。
“平天下,你好卑鄙!你还把错都怪在我身上!我虽然什么都没说,不代表我什么都没为你想,没有为你做!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指责我!”她红着眼眶泪流满面,一拳一拳捶在他身上,她却每打一下,心口都跟着怞痛。
但是她好气、好气,哭着骂他:“你说完了你想说的话就一走了之!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把你带给我的伤害都弥平吗?你买房子给我,你只是想减轻你的愧疚,我才不希罕!”
平天下隐隐扯着眉头,只感觉她的粉拳一点力量都没有,对他连“破口大骂”都谈不上……唉!
砰……
齐治国两手停住,听见他手杖落地的声音,下一瞬间看见他整个人往后倒——
她怔怔地愣住,看他倒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天下?”他怎么了?
“……天下?”她刚刚……刚才有很用力吗?好像是出力了点……
“天下,我……我打伤你了吗?”伤到哪儿了!
她坐在床边,颤抖着手解他衬衫的扣子。一面着急,一面想着,可别真把他打成重伤了!
她正在后悔之际,忽然眼角余光瞄到什么……她缓缓看向他,看见他嘴角扬成一道弧线,明显在笑。
原来是骗她!
她停住了手,看着他的笑容心情好复杂,不知道她该生气还是该放心……她终于还是松了口气,眨了眨眼,眼泪落到他黑色衬衫上。
她看着他的一双手举起来,缓缓握到她的手……她没有挣月兑,他才把她的手牢牢抓在他胸口上。
“……我还在生气。”她提醒他。
“我知道。……听说孕妇心情比较不稳定,我能体谅。”他扯着嘴角调侃她。
齐治国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她的声音,握紧了她的手说:“故意把我找回来,只是为了打我几下吗?”
他还是不改一张贱嘴!就不能好好的问她,她想说什么吗?她瞪着他,却无法真正对他生气……
阿民说,他去美国没有打算再回来,他把他的家送给她,希望她能够过她想要的生活,只要她快乐就好了……
大哥出事醒来后跟我说,他死里逃生,他已经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事业不再重要,他只要你在身边。
大哥说,能够再握你的手,才是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
他也知道他做错了,他欠你很多。
他说错了就是错了,他不想找借口,也没有资格求你原谅。
大哥知道你心软又善良,他差点失去生命又失明,如果他在这种时候求你原谅,你不忍心拒绝他,你会再给他一次机会,但是你心里一定不好受,他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他知道把你留在身边这么做很自私,他也知道他应该放手让你走,但是他很清楚他在这种时候给你任何补偿,你都不会接受。而他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他想珍惜你,弥补你,他更不能让你跟了他这么久却一无所有。
他其实也很挣扎,一直在想该怎么做对你才是最好。
后来他说,他想要再争取一次,因为他很爱你,如果你有可能再接受他的感情,他不愿轻易放弃你。
所以最后,当他终于了解她不可能再接受他时,他才对她说了那些让她伤心的话……
“我找你回来,是想……我应该跟你道歉。”
她看他扯起狐疑的眉头,想了一会儿继续说:“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你没向我求婚之前,我以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照着我父亲安排的路走,没有任何高潮起伏,很无趣,但也不会太辛苦,所以也不需要挣扎,就一辈子平平顺顺的走完。只是每次到你家吃面,我都很羡慕你家的气氛,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这是我的家该多好……光是想象,我都会想笑。”
她望着他紧握着她的手,看他静静听她说话,她继续说:“当你拉住我的手,叫我嫁给你时,我发现原来我骨子里还是有叛逆因子存在,我一直想要违逆父亲,告诉他,我不要照他的路走。但是我一个人做不到。而你的求婚,我想是我挣月兑父亲唯一的机会,所以你说的没错,当初我嫁给你,只是利用你,当时如果向我求婚的是阿民,我也会答应他。”
她看着他毫无闪烁的眼睛,看见他的脸色愈来愈沉,英俊的脸庞整个紧绷,听到他——
“……是吗?”轻轻一哼声,放开了她的手。
她摆在他胸膛上的手,接触到他愈来愈冷淡的心跳声……
“当然不是!”她本来还想说更多难听的话,让他也尝尝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苦,但她就是无法像他这么狠心!
她气他居然还相信,一阵拳头又落在他胸膛上。
平天下只是皱了下眉头,又任她一阵捶打,听她哭了……
“你自以为把话说得无情无义,就能彻底斩断十多年的感情,让我无牵无挂回来过生活,你是彻底斩断了我对你的情,但也狠狠摔碎我的心,害我这段日子过得像行尸走肉!你以为这么做就是对我好吗?你少自以为是了!”她很想狠狠打他出气,但力气就是使不上来,甚至打得比刚才还轻。
最后她也不想打了,觉得很无趣……不过看他默默承受,她一口怨气也渐渐消了。
直到她住了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阿国,我爱你。”
她正想下床,夕阳落在她白皙纤细的侧颜上。她低着头,颤抖着肩膀,看着床上的男人许久,才伏到他胸膛上,抓着他衣服轻轻哭了起来……
他两手缓缓搂紧了她,低哑道:“我常梦到你……在梦里闻到你的味道,伸手抱你,你就消失了。这次,终于不是梦。”
出事以后,他总是想起以前,不管他怎么爱她,她总是配合着他,享受他的给予与快乐。
想起她总是那么容易满足,而他却亲手毁了她的笑颜,他想,也许看不见,正是他对自己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