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结束后的第一个清晨,灿烂的晨光就像此时邢天舞的心境一样,无拘无束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虽然才和狄士翰共同生活了三天,但她已全盘了解他的生活模式。
每天起床,他一定先去晨跑,回来后又在家里的健身房运动,然后洗澡、吃早餐,接着就在书房里工作,所以她不是听到电脑的键盘声,就是印表机的列印声,偶尔还会传来音乐声。只有在吃饭、睡觉时,她才看得到他,看来他真是个惜秒如金的工作狂呢!
梳洗过后,邢天舞走出房门,看见餐桌上有牛女乃、果汁和三明治,还有一叠文件及公事包。
此时,狄士翰也穿戴整齐的走出房间,那身衣服还是那呆板得要命的黑色。
“早!”她很有精神的打招呼。
“吃完早餐,我送你去学校。”他的语气仍是一贯的平淡。
匆匆吃过早餐,邢天舞便背着书包跟在他身后出门,“你要去上班吗?”
“今天销假了,医院有门诊。”他按下电梯按钮。
“说得也是,我都忘了你也是医生,当然得上班。”她傻傻地说。
狄士翰没说话,只伸手接过邢天舞的书包,让她愣了一下。
他总是出其不意的表现出他的体贴,对她而言,实在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吓”。
电梯门开了,他走向车停的方向。
“你走慢一点嘛!”她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抱怨。
他停下来回头看她,才发现自己的脚步快得惊人,她远远的落后在好几公尺外。
多年以来,他一个人生恬,一个人上班,讲求的都是做事效率。看来,以后得配合另一个人的脚步了。
***
放学时间,眼见学校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仍没见到邢天舞出校门,于是随手抓了个学生来问:“请问有没有见到邢天舞?”
“你是她什么人?找她有事吗?”那个学生侧眼打量着狄士翰。
“我们说好放学后来接触的。”狄士翰沉声回道。
“说好的?哈!”他轻佻的笑说:“那她八成又忘了,已经走人啦!”
狄土翰挑眉盯着他,显然不肯相信,“怎么可能?放学前五分钟我就在校门口等了。”
“走了就走了,-嗦什么嘛?”那个学生老大不高兴的掉头想走。
狄士翰立刻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走,“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妈的,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负责看管她。”同学伸手想推开狄士翰,岂料狄土翰却稳如泰山,而且,狄士翰的手才轻轻一挡,轻而易举的便掐住他伸过来的手。
“噢——轻一点,大哥……我的手要断啦!”他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她去哪里了?”
“她……她在最后一节就跷课了,我不知道她去哪啦!”同学盯着快要断的手腕惨叫。
“你再不说,我保证你的手立刻断掉!”狄士翰加强了手劲。
“听说是去……去了内湖区的槟榔摊,那一摊……我真的不知道在哪……”他痛得满头大汗。
狄士翰松开他,立刻上车发动引擎。
他找遭了大半个内湖区,经过两个多小时,终
于在麦帅桥下闪烁着霓虹灯的槟榔摊发现邢天舞的踪影。
见到她的一刹那,狄士翰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有了着落点,但是,酝酿多时的怒火却怎么也熄不了。
原本纯净的俏脸化上娇媚的浓妆,还穿着十分暴露的外衣,让每个人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她性感的蕾丝,以及只用一条细线、危险地打了个蝴蝶结的内裤。
这样冶艳的妆扮让原本顺畅的交通逐渐壅塞起来。
“嗨!帅哥哥。”邢天舞与一名货车司机打着招呼。
大块头的司机涎着笑脸,从车窗内探出头来,“一百块。”
“才一百块喔?”她嘟着红滟滟的小嘴,“够吗?你还要开夜车耶!”
“那你说要多少才够呢?”他猥亵的目光流连在她雪白饱满的胸部上。
“当然要加两个零才够呀!”邢天舞朝槟榔摊内的老板比了个手势,要他把槟榔拿出来。
“一万块啊!我要吃到民国哪一年?除非你跟我上车。”他伸手想捏她粉女敕的脸颊。
笑死人了,一万块就要她上车?虽然心里直诅咒,可她继续皮笑肉不笑的撒娇,“哎呀,不管啦!至少也要买个十包嘛!”她接过老板拿来的槟榔全数递给他。
“好……好!”司机听话地拿出一千元塞进她的里,还想顺手在上头捏一把。
突然,邢天舞胸前多了一只手,紧紧扣住司机的手。
就在一阵惊呼声中,司机的手“喀啦”一声的应声垂下。
槟榔摊内的老板慌忙跑了出来,“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狄士翰,没人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司机整个人被他从车内揪了出来,接着重重的被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呼叫,就被如雨般的拳脚揍得哀叫连连。
“你敢再碰她,我就揍到你全身残废!”狄士翰又把拳头靠近他的脸。
望着狄士翰的拳头,司机狼狈地爬起身,却只敢怒不敢言。
天哪!他怎么这么暴力?
邢天舞躲在老板背后,不敢看狄士翰的表情。
“你还在给我鬼混什么?”狄士翰对着她大吼大叫。
被他的气势吓到,她呆呆的指着槟榔摊,“我……在卖槟榔。”
“这位大哥,请问你……你是哪条道上的?”老板有些惶恐,担心自己是不是招惹了哪位大哥的女人,忙把邢天舞从背后拖了出来。
“她还未成年,敢拦我,就准备吃官司吧!”说完,他将邢天舞塞进车里,油门一踩便扬长而去。
飞车似的回到家里,邢天舞被狄士翰陰沉的脸色吓得不知所措,本来想躲到房里去,却被他叫住。“给我过来!”
“过去做什么?”她还想躲远一点呢!
见她不肯过来,狄士翰霍地朝她走去,一手拦腰抱住她让她趴下,另一手毫不留情的打她。
“竟敢给我跷课.敢给我去当槟榔西施,敢穿得这样暴露站在大马路上招蜂引蝶,看你还敢不敢?”他把罪状一条条的搬出来数落,接着就噼哩啪啦的打她屁屁十几下。
“你打我……”她委屈的泪水像水龙头忘了关般挡都挡不住。
“这是你咎由自取,我还要打到你走不动。”他威严的声调摆明不容她撒野。
“我只不过是卖卖槟榔而已,又不犯法,你凭什么打我?你最讨厌了。”她居然比他还大声。
“你还敢狡辩?你是不长脑子,还是故意惹是生非?夜里一个女孩子在那种地方有多危险你知道吗?要是真的出事了,我要怎么向你父母交代?”说着,邢天舞的又多挨了好几下揍。
狄士翰并不是暴躁易怒之人,他克制情绪的能力向来是一等了但碰到邢天舞一切就失控了。
当他在路上留意那五光十色的槟榔摊,每经过一家不见邢天舞的踪影,他心中的恐惧就像铅块般压得他透不过气,为的只怕她会发生意外。
“你生这么大的气,就因为担心我?”她回头瞅着他难看的脸色。
狄士翰深吸几口气,好平静自己激动的情绪,然后扶起她的身子。
她柔柔发痛的,“我包的槟榔很专业,也已经学会怎么挑选石灰和着叶……”
他不以为然的白了她一眼,“当槟榔西施会中状元吗?”
“是没有摈榔状元啦!可是我好奇嘛!所以重点不是我去当槟榔西施,而是我多学会一项专业技术。”她脸上还挂着泪水。
唉!狄士翰不得不承认她总是不按牌理出牌,真搞不懂她是复杂还是天真?
他摇摇头,以宽宏大量的语气说:“算了!这次我就不追究,但下不为例。还有,以后你每天上下课都由我接送,若敢再给我出状况,我会有一百种法子治你。”
“什么?”邢天舞只觉得脑袋在怞筋。
看来,她那自由自在的美梦,被眼前的男人给彻底瓦解了。
***
光是美梦被彻底瓦解就够惨了,接下来的日子,她可是“衰祸连连”、“灾情惨重”。
这天下课,狄土翰照往常接邢天舞回家。
一进家门,他便要她进书房念书,“今天早上你爸爸告诉我,学校通知说如果你今年暑期补考再不及格,你就要被留级了。”
“哦!”邢天舞不置可否的回应,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见她懒懒的模样,狄士翰又问:“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状况?成绩这么差,是不是平常玩得大凶了?”
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邢天舞有股不祥的预感,于是怯生生的应道:“我知道啦!可是!你想太多了啦!我一向是念书的低能儿。”
“是吗?今天我和你学校导师讨论过,根本是你不念书、不做功课的关系,成绩自然就差。”
这还用说?真是废话连篇耶!
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讨论课业,只好小心翼翼的说:“那……那是因为我笨嘛!什么都不会啊!考试当然考不好。”
“既然这样,从今天起就由我来教你功课。”
他说得好轻松简单,她却吓了好大一跳。“不用了!我自己念就好。”
“你有把握自己把书念好吗?我查过了,你还有五科被当掉的课要重修,你要怎么准备这五科呢?”他目光锐利的盯着她。
她只能拣好听的来说,“我会粉努力的把书念好。”
事实上,那些生物统计学、心理学、基础医学、基础科学、护理理论等等,只会令她脑筋麻痹。
“照我看,你光是努力还不够,还需要名师指点才行。”他像好意的提醒,却是一副不怀好意的神情。
呜……这个名师当然非他莫属-!光用想的就足以令她发抖了,“可是……可是你这么忙,每天都有医院门诊,又要做研究报告,还要接送我上下课,回家又要做晚餐,你已经很辛苦了,还要再怞空教我功课,你连跑步做运动的时间岂不是都没了?”
“对,既然你都了解就太好了,本来每天的门诊我已改为每星期两天,研究报告我已经赶完了,我相信不但有足够的时间教你功课,还有空做晚餐、运动,希望你好自为之。”他一点都不为难的回道。
其实,他老早就计划好一切,所以前一阵子才待在书房里拼命工作。
这……不是真的吧?他一向惜秒如金,怎么会做这种傻事了?
“劝你还是不要吧!我从小又笨又蠢,爸妈对我都不抱希望了,你再怎样教我还不是浪费时间,而且会辱没你的诺贝尔奖。”这样说,他该会放弃了吧?
他模模邢天舞的头,不知是安慰还是示威的说:“我知道你有多笨多蠢,不过,我自然有对付笨学生的方法,保证你所有的科目考及格,然后如期毕业,你尽管放心好了。”
他这么坚持,教她如何放心得了?
“难道你没有抱负、没有理想吗?”他准备来个循循善诱。
“有啊!”她认真的回道:“我的抱负是做个败家不肖女,理想是玩遍全世界!”
“什么?”狄士翰听了不由自主的颜面怞筋。“想玩遭全世界我还可以接受,为什么要做败家不肖女?”
“我不像我家的兄弟姐妹随便考考就能上医学院。要我把所有的科目考及格,还不如叫我去爬喜玛拉雅山,所以我宁愿做个败家不肖女,一样可以活得很快乐,这才是我要过的日子。”
无奈的叹了口气,狄士翰又说:“如果你觉得活得快乐最重要,那就要先把该做的事先做好,不论做什么事都能给自己一个交代,这样才有意义,别以为只靠一份心意就能克服一切,现实没那么容易。”
“哼!别以为你拿了诺贝尔奖就可以教训我。”她不服气的鼓起粉颊。
“至少我比你了解怎样才能活得有意义,所以你得好好用功。”他不想和她理论了。
软的不成,只有来硬拼了,她放声大叫:“我反对、我抗议!”
“反对驳回,抗议无效,别浪费时间,快把课本全都拿出来!”他语气坚定的命令道。
“我现在正好没空,下次再教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决定用最双脚的一计冲出门口。
“别想跑!”狄士翰两、三步就抱住了她。
“你凭什么逼我念书?我不要!”她发现他抓人的力道好大。
“你居然还敢不听话?”他又把她的身体给按住,接着她的又挨揍了。
看她哭成泪人儿似的,狄士翰却丝毫没有妥协的迹象,“傻瓜,你哭坏了眼睛更划不来,只要乖乖的听话,我就不会凶你了。”
“我讨厌你……”她仍哀怨的哭诉。
“讨厌我没关系,只要你肯念书就好。”他倒是很宽宏大量。
可惜,邢天舞才不领这个情。“你作梦!我才不要如你的意。”
“很好,你又想吃罚酒了。”这下子狄士翰也发飙了,决定给她一点教训,他将她绑在椅子上,厉声道:“在这些功课没搞懂之前,你吃喝拉撒都得在这张椅子上。”
这简直是她有生以来最严重的悲剧。“我要回家!我要告诉爸妈,说你虐待我、苛毒我。”
“我已经和你爸妈说好了,在你功课没进步之前不准你回家,”他嘴上挂着胜利的笑容,“顺便告诉你,下星期你爸妈全家都要去瑞士参加医学研讨会,至少三个月之后才回来。”
什么?这不是真的,他们竟然弃她而不顾,这样悲惨的际遇救她如何消受得了?
“你少骗人,再不松绑,我就要你好看,”她在极度绝望中吼道。
他可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好看”,为免噪音污染,他索性拿了条毛巾往她嘴里塞。
被他五花大绑动弹不得,连嘴也被封住!邢天舞只有死命的用眼睛瞪他。
他连正眼也没瞧她一下,离开前还说:“没办法,这是你逼我的,等你想用功念书,我自然会放了你。”
过了大半个小时,邢天舞哭累了,狄士翰才过来问:“怎样?肯答应用功念书了吗?”
她渐渐认清自己的处境,只得识相的说:“你高兴就好。”
他笑着松开她身上的绳子。“肚子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他牵起她的小手往餐厅走。
当然要吃饭了,否则饿着肚皮怎么有力气跟恶魔对抗?可是,刚才被绳子勒过的部位又酸又痛,她走一步就痛一下。
替她盛了饭,又夹了一些菜,却不见她动筷子。
“快吃啊!都是你喜欢吃的菜。”狄士翰说道。
“我吃不下……”她抚着发疼胀红的手腕,像只小可怜虫似的。
看见她手上的瘀痕,他可心疼得很,没想到这样竟弄伤了她。所以他柔声说道:“我喂你吃饭吧!”
她虽然有些惊愕,但还是张口吃下他喂的饭菜。
何必拒绝他这样的“好意”呢?被他欺负得那么惨,多少也要捞点本回来才行,她心中暗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