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终于明白被人所厌恶、被认作瘟神是什么滋味了,身陷在古代的她此刻正遭受着这样的待遇。
月-儿在蔚府是不受欢迎的,这是很保守的说法,或许说她是大家最憎恶的人才是比较贴切的形容。除了她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和姆嬷外,蔚府里上至主人蔚霁、蔚霁的众多部属管事,下到卫士佣仆婢奴,甚至是守卫养的狗儿都很讨厌她。
人人见到她是能闪则闪、能避就避;万不得已碰面了,也是急急行过礼就立刻逃开,唯恐在她身边多待一刻就多增添一分危险,连蔚霁的父母也因与媳妇合不来而另住在别庄里。
从她询问兀页和阿怡,还有由姆嬷的描述中,鬼子-渐渐了解到月-儿为何会那么讨人厌了;而这还只是从自己最亲的丫鬟口中得知,若由别人来说明,加上种族间天性的排斥和不容,很可能月-儿的行为就接近人神共愤的境界了。
蒙古人以强势的武力拿下江山建立元朝帝国,少数民族统治多数民族本就会产生许多的问题,自认优越的蒙古人将元帝国统治下的人种分为四等,最高的当然是蒙古人自己了,依次是色目人,也就是中亚人:按着是汉人,还点明是北方的汉人;最后一等才是南人,居于南方的汉人!
南人的人数最多,所领有的地域也最大、人才最众,也最进步繁华,但却被排挤歧视,不但处处受到打压,严厉的社会阶级也限制了南人的发展,引来了强烈的民怨。
在高压统治地无法压抑下民心的浮动下,元帝国唯恐民怨会诱发动乱,所以朝廷订了以汉制汉的作法,亦即在南方找出势力庞大的帮派会门,以联姻的方式拉拢这些有力人士,再藉着他们深厚的影响力稳定南方政局,算是另一种的和亲手段。
月-儿就是在如此的情形下嫁入了蔚府的。
对月-儿来说,这是一桩政策的婚姻,而且更是委身下嫁,她当然是极为不情愿了,所以对自己的丈夫自是会多所挑剔。
而蔚霁,才能出众的他,接手了家业后更是将蔚堂发扬光大,让蔚堂的产业遍及江南,在大半中国土地上都能见到蔚堂的分社,势力惊人。身为魁首的蔚霁,更是有着卓越的领导能力,蔚堂吸收了许多的能人异士,众人都服膺于蔚霁的命令,所以蔚霁虽然没有官职在耳,却随时都可以调动上万儿郎效命;也就因为他有如此惊人的能力,朝廷才会以赐婚方式招揽他,希望能延他人朝廷招为己用。不过以他和妻子间剑拔弩张的相处方式来看,朝廷的这番心意是白费了。
月-儿自认身分高贵,所以看不起驸马,一身的公主骄气在夫家表露无遗,刁钻蛮横、暴躁易怒。
听姆嬷说起月-儿的过去事迹时,鬼子-常只有摇头叹息,但是姆嬷却又说得一副理所当然般,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主人有什么不对,还帮忙为恶,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仆。这也难怪蔚府里的所有人都视她们主仆四人为洪水猛兽了。
愈明白月-儿的“丰功伟绩”,鬼子-就愈在心中为她难过。月-儿不但活得一点都不快乐,更是让她身旁的人也一起痛苦,但是鬼子-更头痛的是如今自己还变成了月-儿,顶着她的身分过活,那月-儿所有的不好缺点,如今都要她来承受,那她不是要自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了吗?
她的苦又能向谁诉呢?
现在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在找回月光石之前,她了解自己是无法从蔚府月兑身了,所幸她目前可以拿失去记忆当借口,所以就算言谈举止有异也不会引来怀疑,还可以趁此机会扭转一下月-儿的形象;毕竟她是自己的前世,她可不想自己的前世是这么地被人嫌恶。
原先她还担心月-儿已经成了亲,和蔚霁就会有夫妻关系,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夫妻间那种亲密,现在看这情形,她是不用躁这心了。想到月-儿鄙视丈夫到不愿意和他同居,所以这对夫妻至今仍是有名无实,这教鬼子-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安了下心来。
蔚霁甚少来看她,夫妻俩的“相敬如冰”,对鬼子-而言却最是好的情况。说实在的,她有些怕面对一个冷冰冰、不会笑只会拿大眼睛凌厉瞪着人的他;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不过每回面对他,自己还是感到很不自在,少见面才是好事。
她如今就在蔚府待了下来,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也努力想着找回月光石的办法。
在房里,鬼子-正和兀真、阿怡愉快地闲聊着,大家正说到好笑处,嘻声笑着,姆嬷便走了进来。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姆嬷是个年近五十岁的妇人,有着粗壮的蒙古人标准身材,鲜明的相貌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个标致的姑娘,只是在岁月的催化下已成了老妇,不过她身体好,行动俐落地不输给年轻人。
“姆嬷。”鬼子-微笑地唤人。姆嬷对她的疼爱,让她感受到好久不曾享有的母爱亲情,只是她希望姆嬷能改去除了她之外就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的坏毛病。
“公主,该喝补汤了。”姆嬷指挥着随在她身后的奴婢将补汤放在桌上。
“姆嬷,你又到厨房为我忙碌啦?真是辛苦你了,你也陪我一起喝吧。”鬼子-让姆嬷一起坐下来。
“姆嬷是什么身分,哪能受得起这样的福呢?只要公主喝了汤身子变好,姆嬷就很高兴了。”公主对自己的敬重教姆嬷开心。自公主失去记忆后,性子脾气完全都改了,更加地讨人欢喜。
鬼子-拉拉姆嬷的手,向她撒娇着:“姆嬷,你煮了这么一大锅汤,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而且你这么用心照顾我,万一累倒了,我不是就没有补汤可以喝了吗?再说姆嬷你从小把我带大,就像是我的亲娘般,和我一起喝补汤有什么不行的?除非姆嬷你不喜欢我,否则就和我一起喝补汤!”
“哎呀,我的好公王,您的心嘴真是愈来愈甜了,哄得姆嬷心花怒放的,瞧公主这么看重姆嬷,姆嬷又怎敢不从命呢?好,姆嬷陪您一起喝就是了。”姆嬷笑开了嘴,欣悦地直点头。
“公主,那我们呢?”兀真、阿怡一起问。
“你们地出了力,当然少不了你们的喽,就一人赏一碗汤吧。”鬼子-笑应道。
“哇,太好了,谢谢公主!”两个丫鬟高兴得拍手鼓掌。
“你怎么还楞在那里,没听到公主的话吗?快下去再拿三副碗筷来啊!”姆嬷斥令站在一旁的奴婢。
奴婢听令,赶忙下去准备。
“公主,您先喝碗汤吧。”姆嬷先盛了碗汤到公主面前。
鬼子-笑笑地端起碗,慢慢地品尝着补汤美味,只是她喝完汤,又和姆嬷说了好一会的话,却还等不到奴婢拿碗筷过来。
“那个奴才在磨菇什么呀,怎么去拿个东西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看准是跑去偷懒了,这些南人就是没有责任心!”姆嬷有些不高兴地指出。
“奴婢去看看好了。”兀真说完要出门时,就见那个婢女脚有些跛的小跑步进入房里。
“大胆奴才!你到底跑到哪儿鬼混了,到现在才回来?”姆嬷横着眼怒问。
婢女忙将手上托盘放到桌上,惶恐回答:“对不起,奴婢赶着来时,不小心跌倒了,将碗给摔破了,只好再回厨房重拿过碗筷,所以才会来迟了,求公主恕罪!”
姆嬷才不相信这话:“偷懒就是偷懒,还敢狡辩!你知道你浪费公主的宝贵时间吗?应该要好好教训一顿才好!”凶恶丢下话。
婢女吓破了胆,马上在鬼子-面前跪下求饶!
“公主,奴婢没有说谎,奴婢真的是因为跌倒才误事的,公主若不相信,可以看看奴婢的伤,求公主开恩,饶过奴婢!”急忙拉起衣袖,让鬼子-看到她手肘上的伤痕。
那还不断渗出血的伤痕让鬼子-皱眉,快步来到婢女面前扶起她来,好言回道。
“我相信你,不会怪你的,你不用伺候了,快些下去擦药吧。”
婢女对公主突来的温和态度感到受宠若惊,连话都变结巴了:“是……是……谢……奴……奴婢谢……谢谢公主,谢谢公……主大……大恩……大德!”恭敬行礼后,飞也似的退下。
“公主,您不该对下人太宽容的,否则以后就管不动那些佣仆了。”姆嬷对鬼子-的作法颇有微辞,不同意她这般宽待奴婢。心想,公主这样子和以前真是差别太多了。
“姆嬷,用强硬手段是不能让下人心悦臣服的,有时对他们好一些、施以恩惠,他们会感恩图报,会做得更好,对你也就不会口服心不服了。”鬼于-告诉姆嬷。
“可是公主您以前是表明要严厉地对待下人,如果不让他们畏惧自己的话,他们就不会真心服从了,怎么和公王现在您的说法完全不一样呢?”姆嬷提出。
鬼子-解释:“我不记得自己以前是怎么说的,可是从现在起,我不会再用高压手法苛待佣仆们了,所以我希望姆嬷,还有兀真、阿怡你们也是。姆嬷,难道你不会觉得仆人们都畏惧、疏远我们吗?你们想想,我们被孤立了,孤伶伶的,没有朋友、也没有件,生活过得很枯燥,这样就是受到尊重了吗?”
姆嬷静了下,兀真和阿怡对看一眼。在府里,她们真的没有任何的朋友,日子的确过得很孤单。
姆嬷缓下神色,同意了公主的话。“公主,您说得也很有道理,既然公主有交代,姆嬷一定遵守。”
兀真、阿怡也表示会改过。
鬼子-愉快笑着。“这样就太好了,我很期待大家都能变成受欢迎的人,不再是鬼见愁,人见人怕了!”
她这说得姆嬷等人都笑了起来。
正当房里充满笑声时,“碰”地一声,房门被大力打开,蔚霁怒眉腾腾地走入,劈头就给鬼子-一顿教训。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再对奴婢动用私刑吗?为什么你就是不听话,一定要那么野蛮不讲理呢?现在我再慎重警告你一次!你若再随意伤害奴婢,我绝不再轻饶你!就算你是位公主,我也会让你加倍尝到你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然后在鬼子-反应过来之前,蔚霁已经甩手忿怒地大步离开了。
阿怡反应过来后叫:“驸马怎可以这样误会公主呢?还这么大声斥责公主,太过分了!”
“驸马简直是欺人太甚,我去叫他来向公主道歉!”姆嬷拉下脸,站起马上就要冲出门。她不能让公主受这样的委屈。
鬼子-急拉住姆嬷:“姆嬷,别去了,不要紧,不要紧的!”
“公主,这是很严重的事,怎能说不要紧?驸马这次太误解公主了,我们一定要向驸马说清楚来!”兀真也为公主抱不平。
鬼子-忙按下她们的怒气:“不要,都不准去!是误会就能澄清,我会找时间和驸马解释清楚的。”
“公主,为何要您去解释呢?这次是驸马不对,他胡乱诬蔑公主您,应该是驸马来向公主请罪才是呀!公主,您脾气再好,也不能受这样的污辱啊!”姆嬷愤愤不平。
“姆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兀真、阿怡,我也明白你们对我的心意,但这件事既然是误会,我就不想再闹大,我会自己处理,你们别为我躁心,也不要插管这事了。”鬼子-交代。
“公主──”兀真要开口,但在公主的眼神下又闭上。
“你们若敬我为公主,就依我这个命令,驸马的事由我自己来解决。”鬼子-正色地再说一次。
公主都这么坚持了,两个丫鬟只好从命。
姆嬷虽然是万分不愿意,但在公主柔善的目光下,她地无奈地答应了,不过还是不太服气地嘟哝了些抱怨的话。
鬼子-不在意她笑笑,亲自动手舀了碗补汤送到姆嬷面前。“姆嬷,喝汤吧,吃亏就像是吃补,多吃一些没关系的。”
“公主,你……”
姆嬷有些哭笑不得地接下碗。再次肯定,公主真的变了,而且是彻头彻尾全然地改变了!
鬼子-闲适地再喝碗汤。是误会也无妨,只要她过得心安理得便行了,就当是她为月-儿所做的补偿喽!
***
鬼子-走出房间,在花园里闲逛。秋高气爽的天气让人很舒服,而且这个时代没有空气污染,所呼吸的每日空气都好香甜。
算算时间,她回到古代都快一个月了,在二十一世纪的家人一定很为她躁心,但是月光石不见了,她无法离开这时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自月-儿跳崖轻生后,蔚霁为防意外事件再次重演,只要她一离开所住的“如意阁”,就会有卫士上前来关心她的去处,也马上有奴婢陪在她身边,不让她落单,所以她想去找月光石,却也苦无法子怞身。
她实在不喜欢这样像被监视的感觉,可惜从那次的误会后,蔚霁就没再来探望过她,只派了大夫来观视她。看来,他真是气到不理她了。
对这样的情形,鬼子-也不以为意。她又不是月-儿,他们之间说是夫妻关系,其实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她是不会将不相干人的反应放在心上的。
经过这些时间的了解,她已经很清楚月-儿的一切,也能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了,这主要归功于她的公主身分──纵使她和丈夫不合,但在蔚府她仍是过着富裕的生活。
不过对这时代的新鲜感渐渐淡去之后,日子就开始变得单调起来了,让她好想念家人,只是若现在她要离开这里,她却也会舍不得姆嬷和兀真、阿怡的,因为她对她们已经有了感情。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回月光石吧。有月光石在身上,不管留下或离开,她都可以自行掌控,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困住了。
鬼子-走走想想,不自觉就走出了如意阁,却难得地没有卫士立刻出现在身边,这让她一阵心喜。这是个好机会,她可以偷溜出门寻找月光石了。
鬼子-赶忙向着后门方向而去,为免被仆人见到,她不敢明目张胆地走回廊,而是利用花园小径避开婢仆的耳目。
她小心地沿着弯曲小径走向后门。在蔚府里住有一段时间了,对府里的地形她还算清楚。
来到后花园,有个池塘阻去了路,让她必须走上曲桥通过;鬼子-眼尖看到有婢女从桥上走过来,她忙躲到池畔的柳树后,避免和婢女碰面。
两个婢女边走边聊,谈笑声传到躲在树干后的鬼子-耳中──“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前些天千千送茶点到如意阁,不小心又打翻了茶杯,这次夫人竟然没责怪她,还很关心地询问千千有没有被烫伤呢,和上次马上被处罚鞭打简直是两样情形。”
“大家都说夫人性子转好了,看来她是真的有改变了呢。”
“是啊,夫人真的很不同了呢。前两天我在如意阁打扫,夫人走过我身边竟然对我露出了笑容,还慰问了声-你们辛苦了”,这可是我破天荒第一遭看到夫人如此和气的笑脸呢。
要是在以前啊,她只会凶凶地丢下命令:-好好做!若让本宫捉到你们偷懒,本宫绝不轻饶!”,哪还会像现在这样的亲切呢?”那婢女装出骄傲冷漠的声音学着月-儿的语气说给同伴听。
她同伴听了停住脚步,却是语气颤抖地回应:“夫人如果只是骂人还算好呢,就怕她冷不防就一鞭子过来,那一鞭啊,准会见血的,足以让人三天下不了床呢,我尝过一次滋味就怕死了,所以从那次以后我就求管事嬷嬷千万别再派我去如意阁伺候夫人了,我一见夫人就怕得说不出话来了。”嗓音里仍是余悸犹存。
“是啊。不过,夫人自从摔下悬崖丧失记忆后,整个人就完全不同了,非但没再听过她有虐待奴婢的事,她的脾气也变很温柔和气呢,和以前相比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宜珍,以后你不用再畏惧夫人了。”安慰着害怕的婢女。
“谁也不知道夫人是真的改变了,还是只因为失去记忆才暂时改变而已。等她想起过去的事后,说不定脾气会变得更坏呢,我还是害怕,我绝对不要再去面对夫人。”很肯定地表示。
“这话也对,夫人那么憎恨魁首,做出了许许多多无理蛮横的事来气魁首,也许夫人失忆的事也是骗人的,不知道夫人在暗中又会要什么陰险手段来对付魁首,否则夫人若是诚心痛改前非了,魁首为何仍是这样冷落夫人?连到如意阁看夫人的次数都很少呢!”另一婢女穿凿附会地说着。
叫宜珍的婢女发出了赞同声:“嗯,你说得很对,不过就算夫人真改过向善了,魁首也不会喜欢她的,魁首有那么多红粉知己,尤其是那位“佳人轩”的伊甄姑娘,听说不但生得芙、个性又好,对魁首更是温柔体贴,听说魁首非但没嫌弃她是风尘女于,还对她宠爱有加,常去佳人轩看她哩!夫人怎可能得到魁首这样的疼惜呢?光想到她是骄横的野蛮公主,就教人倒足胃口了。”
“没受过礼教的人,当然是野蛮喽。魁首是在朝廷的压迫下,不得不娶个野蛮人当妻子的,唉!教人真是同情魁首呢,要不那么多的大家闺秀,多着是好小姐能做魁首夫人的。”
“是啊,魁首随便娶一位也一定都比那位野蛮公主强,可惜事实已经注定,无法改变了,魁首现在若有喜欢的女子,也只能纳为妾了。不过,我倒很想服伺妾夫人呢,想妾夫人一定较野蛮公主好上千百倍吧。”
“我也愿意,不管怎么说,服侍妾夫人绝对比伺候夫人好多了!”
“哈……你不是说夫人改性了吗?为什么你还是那么怕她,不想伺候她呢?”
“宜珍,没有人会想和母老虎相处在一起的,万一她真发起火来,就会被咬得尸骨无存的。”
“母老虎,这个名称和野蛮公主还真是相配呢!”
“别聊了,赶快做事去吧,以免表现不好又被调去面对母老虎了。”脚步声又响起,两个婢女匆匆地过桥走远了。
将所有对话都听入耳里的鬼子-靠着柳树,抱着肚子笑不可抑地呵呵笑着。
母老虎?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称呼,在以前,一向只有别人说她脾气像绵羊一样温驯的。母老虎、绵羊两者之间未免也相差太多了吧?由此可见月-儿的个性有多差劲了。唉!枉费自己为地做了那么多好事,努力想改正她的形象,看来还是不太成功。不过她也很佩服自己了,面对如此难听的批评,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知道是自己太乐观了,或是在苦中作乐?
她只是为月-儿感到叹息,没想到前世的自己会是这样地受人嫌恶。虽然她不清楚月-儿到底对自己丈夫做过那些任性无理的事,但是由奴婢的言谈中可以明白绝对是很过分、很可恶,才会议所有人都对月-儿怨恨不已!
月-儿因为不甘不愿地嫁来蔚府,所以她是尽情地将满肚子的恨怒全发泄在蔚府人身上,殊不知这样的怨气也有反扑的时候。而她极端任性妄为的结果,便是轻践生命、自杀而亡了,这个罪过又更大,莫怪她身上的怨气会沿袭到下一世的自己身上。
如今在地府的月-儿一定很后悔自己的冲动吧,让她失去了活着的美好……鬼子-可怜起前世的自己来了。
只是月-儿死亡已经是事实,她也无法挽回遗憾了,只能在自己还停留于这个时空时,尽力为她补偿喽。她想,或许让愈多人喜欢月-儿,那么月-儿所留在自己身上不平的怨气也会愈见减少吧,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只是想到自己被加诸上的封号,她就觉得好笑!
野蛮公主?母老虎?自己真的像吗?鬼子-探出身子俯看着池水,清晰的倒影映出了她含笑的脸,她对倒影装出一副凶恶的模样,却禁不住,再次大笑了起来。
“我是野蛮公主!”鬼子-挤眉弄眼对水中的倒影说。被这个插曲一打扰,她也忘记自己要外出找月光石的事了。
突然,她的笑容冻住了!因为在水中的倒影除了她自己外,还意外地多出一张脸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