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参加什么不良帮派?」
白了大姊一眼,阎罗祥当她说了什么蠢话。
「拜托,我以后还打算要去当警察耶,我怎么可能跑去混帮派。」
「好,那你告诉我,你的机车和手机究竟是怎么来的?」还狡辩。
「到底要我说几遍呀,是我辛苦打工赚来的。」他不耐烦的往后一倒,躺到床上。
放柔语气,阎罗祯坐到床边。「罗祥,姊弟没有隔夜仇,我是真的在关心你,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走上不归路。」
「哇,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干什么,我没有做任何坏事,再说我们家坏事做最多的,恐怕就是妳吧,大姊,我不相信那个面具不是妳拿走的。」提到那莫名其妙被冤枉的事,他火气就上来。
她不想跟他吵面具的事。
「你如果是正正当当在打工,为什么不敢说自己在哪工作,工作的内容又是什么?昨天下午,我看到你和一群混混在一块,你怎么解释?」
「妳看到了?」他翻身坐起。
「我在等你的解释,那就是你所谓的打工吗?」她咄咄问着。
「我没必要跟妳解释什么,总之我知道自己在干么,这件事妳不要多嘴的告诉爸妈哦。」
「要我不告诉爸妈可以,你老实说你到底在干么。」她双手横胸,拿出大姊的威严。
「这件事是秘密,现在还不能说,我向妳保证,我绝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就是了。」阎罗祥一脸正色,抵死不说。
「好,我再问你一句,你以后真的想当警察吗?」她慎重的审视弟弟。她很清楚依小弟的心性,是不太可能去为非作歹,她担心的是重义气的他,因误信朋友而遭人设计。
「对啦。」
「那你知不知道想当警察是不能有任何不良的纪录?」
看出她的忧虑,他捺着性子道:「我知道,我能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事,妳用不着瞎躁心啦。等我做完这件事,我会告诉你们我在做什么,妳不要再烦我了好不好,我好累,想睡觉了。」他站了起来硬是把她给推出门外,死锁房门不再让她进来。
真是啰唆,知不知道他现在正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呀!
「可钰。」
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辛可钰笑了笑。「看来似乎很有收获的样子。」
「没错。」将手上的卷宗拿到他面前,张若麟笑得自信,「喏,这些证据足够再羁押他两个月了。」
「你还要再羁押他?」诧异的看向好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身分敏感,上面有人很关切这个案子,如果你没有确切的证据,我恐怕没办法再裁准你的声请了。」
张若麟拉来一张椅子坐到他桌前。「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为难,最慢再两个月,我一定搜集齐证据起诉那人渣。你先看看那份资料,保证让你有足够的理由裁准我的声请,没人敢有异议的啦。」
详看完资料,他慎重的开口,「若麟,如果不能掌握到关键的证据,即使第一审判他有罪,上诉第二审,还是有可能翻案。」
张若麟模着下巴,「我明白,只是这家伙比我想象的狡猾,他那个民代老头还运用了某些特权想阻碍我们的侦办,不过你放心啦,真的只要再给我两个月,我就可以正式起诉这家伙了,而且还要让他不管上诉到第几审,都无法翻案。」他语气坚决,眼神坚定。
辛可钰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名,递给他。「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两个月后你还是查不到重要证据,只能释放他了。」
接过文件,张若麟一脸大义凛然。「天网恢恢,我保证这次那个人渣绝对逃不了的,你的仇很快就可以得报了。」
「若麟,我在乎的并不是我脚上的伤,我只是不希望再有人遭受同样的遭遇。」
忆起当年受伤的事,他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恨。
当时射伤他的人是一位民代的儿子,为了替儿子月兑罪,民代找来了医生,证明犯案时儿子是处于精神耗弱的状态,因此他只被轻判几年没多久便假释出狱了。
只是出狱后的他,并没有因此而悔过,反而变本加厉组织了一个专干掳人勒赎的犯罪集团,犯案累累,却总是因罪证不足,加上碍于他老爸民代的身分,警方始终无法顺利将他绳之以法。
张若麟调侃的笑道:「是,我了解,辛法官是位大公无私的人,不会以自己的私怨来妨害司法的公正与公平。等我的好消息吧,这次若不能定他的罪,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说完,想起一件事他问:「ㄟ,你上次说要追的那个女人,进行得如何了?」
「还算顺利吧。」
他忍下住好奇,「改天带给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让你动了凡心。」连汪丽心那种美女都打动不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可钰倾心。
「好,等我把身上这条坠炼戴在她身上时,就带她给你看。」辛可钰笑道,送走了若麟后,垂眸觑着微跛的左脚。
当年他昏迷不醒了三个多月,一直到苏醒过来后,他始终抱持着很平静的心情接受了身体伤残的事实。
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何自己可以不怀任何的仇恨,平静的承受这场生命的遽变?
后来他发觉,阿姨送他的这紫玉花瓣坠炼,似乎隐藏了一种镇定的能量,刚开始只要他心绪微一浮动,就有一股很祥和的力量传达给他,他躁动的情绪就渐渐平息了。
多年下来,他练就了即使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沉着修养,能以平常心来看待任何的事情。
所以他才想把它送给罗祯,希望对她有所帮助。
瞥见窗外洒进了一片灿烂的阳光,辛可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夕照,柔笑着拿起手机,拨了一组号码。
「喂。」阎罗祯将手机夹在颈上,一边翻找着待会开会时要用的一份文件。
「是我,今天的夕阳很美,妳看到了吗?」
「很遗憾,我办公室在东边,看不到夕阳。」法官不是都很忙的吗?这家伙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看夕阳。
「是吗,那真可惜。」他轻笑着,「晚上一起吃饭。」
「恐怕没办法,我晚上要开会。明天吧。」
「好吧。」再叮咛她别忙得忘了吃晚饭,辛可钰才收线。
放下手机,阎罗祯从怞屉里找出一份文件。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将它夹进卷宗里,她颅向一旁的手机,浅笑着。「这家伙刚才是专程打来告诉我今天的夕阳很美吗?」瞟向窗外,除了林立的高楼大厦外,什么都看不到。
晚上开会的文件都已备妥,她走出办公室,坐电梯到顶楼去。
西边一轮橙红的太阳,将天边的云霞都染上了橘红色调,她凝眸睇着,眼底也映上了那温暖的色泽。
温暖的余晖跟着熨进了心坎里。
「今天的主管会报就到此结束,各位辛苦了。」蔡义庆的话为长达两个半小时的会议划下旬点。
二十几位主管纷纷松了一口气,收拾着自己的资料起身。
阎罗祯婉拒了几个同事宵夜的邀约,借口她有点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然而她只是想赶回去打电话给某人,告诉对方她看到了今天的夕阳。
停车等红绿灯时,她眼神忽然定住,诧异的看着一家妇产科门前站着的一对男女。
女人哭哭啼啼的偎进男人的怀里。
男人开口似乎说了什么话。
「叭--」绿灯了,后面不耐烦的喇叭声催促着,她再觑了那双男女一眼,才踩下油门。
美丽的脸庞拢上一层疑虑,以及几分的怒气。
回到家,梳洗完后,瞪着电话,她迟疑着,拿起电话才拨了一个数字,又再搁下。
「铃--」
她飞快接起。「喂。」
「大姊,拜托妳跟妈说,我今晚要在同学家写报告,不回去了。」
「罗琪,妳又跟他在一起对不对?」她蹙眉质问。
「哎呀,大姊,妳干么明知故问嘛。」
「妳都已经大四了,我不会像妈一样阻止妳和男友在一起,不过妳自己的保护措施要做好。」她意有所指。
阎罗琪讪讪一笑,听出她弦外之音。
「安啦,我知道,妈那边就拜托妳说一声了,掰。」
挂断电话,阎罗祯到隔壁房告诉母亲小妹不回来的事。
回到房里,拿起一本书想读,脑袋里思绪飘来荡去的却总是在妇产科门前看见的那一幕。
为什么辛可钰会和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那女人又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一肚子的疑问闷在心里,几次看向电话,却一再的强逼自己按捺下打电话去询问的冲动。
她并没有认可辛可钰是她的男友,所以她下认为自己有向他问明这件事的必要。
他想跟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她不想干涉。
是的,她不想,不想,一点都不想。
再瞄一眼电话后,她决定上床睡觉。
但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眠,一股气梗在胸口无法顺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直到天亮。
「谁惹妳生气了?」辛可钰敏锐的察觉出阎罗祯眸里的烟硝味。
她没出声,埋头用餐,愈来愈凝沉的脸色却已经明白昭示着她的不快。
端详着她,他俊秀的女圭女圭脸上扯起一抹温柔的笑,试探的问:「是公司的事吗?」
搁下手中的刀叉,她拿起纸巾轻拭着唇边,优雅的轻啜一口饮料,瞪向他的眼神里进着火光。「不是。」
他沉吟须臾,开口又问:「那,妳在生我的气?」
她沉着脸,把眸光定在他脸上,反问:「你有什么地方惹我生气?」
辛可钰注视着她,「真的是因为我呀,」他有点无辜的问:「我做了什么,惹妳不高兴了?」
他那无辜的表情让阎罗祯看了不禁火大,睡眠不足,加上闷了一天的气,这下劈哩啪啦的瞬间爆发出来。
「原本我还以为你有点不同,谁知道天下的乌鸦一样黑,没有例外的。」沉俊青是这样,他也是,气死她了,为什么她遇到的男人都这么爱劈腿?!
他压根听不懂她没头没脑的指控,「这话怎么说?妳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想不出来自己有做什么让她不悦的事,除了威胁她和他交往的事之外。
她双手环胸,也顾不得维持温柔娴雅的形象,眸底杀气腾腾。
「误会?我还六会,七会、八会咧,我亲眼见到了还会有假吗?你既然早就有别的女人了,干么还来招惹我?还说什么高中时就喜欢我了,是唷,甜言蜜语不用花钱又不用负责,可以随便拿来怎么说都行。辛可钰,我才没那么好骗,告诉你,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下次你敢再来招惹我,我就报警告你恐吓以及蚤扰。」
阎罗祯愈说愈气愤,决定不再为猪头经理的事受制于他,豁出去了,他若是敢抖出她的事,那她也不让他有好日子过。
撂完话,她站起身走了出去。
辛可钰莫名所以,很快的买了单追上她。
「我真的不明白哪里惹妳生气了,妳要不要把话说清楚一点?」昨天通电话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变天就变天,一点预兆都没有。
她冷笑两声。「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好呀,那我就让你更明白一点,昨天晚上九点多陈妇产科前,这样够清楚了吧。」
他恍然大悟,「那女的叫汪丽心,是我读研究所的同学。」他唇边扯出一抹很愉快的笑意。
「我没兴趣知道你女友的名字,再见,不,从此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有多远滚多远。」说完她走向座车,要打开车门进去。
他伸手按住车门,不让她上车。
「她曾经追求过我,不过我跟她之间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她完全不信。
「你还想狡辩,一男一女会平白无故的站在妇产科门前吗?何况她还哭得那么伤心,她肚子里是不是有了你的骨肉,但你却残忍的想逼她拿掉孩子,对不对?」
「不对。她是去做流产手术,不过那孩子不是我的。」
阎罗祯尖锐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嘲讽意味,「不是你的,人家拿掉小孩,你陪在旁边温柔安慰,你还真是善良嘛。」
「她找不到其它的人可以陪她,所以才来找我。」不介意她的嘲弄,辛可钰笑得惬意。
她口气近乎刻薄了,「说得也是,毕竟你们两个人有过一段情嘛。」再抵赖呀,看他还能编出什么说词。
他含笑解释,「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勉强说有的话,也只是同情。」唉,他真想拿面镜子给她照照,让她瞧瞧自己此刻酸意逼人的表情。不过,这是好事。「她被一个男人给骗了,以为找到了终生的依靠,谁知对方根本只想玩弄她,没打算对她负责,所以她才只好拿掉胎儿。」
「是吗?那个薄情的男人该不会正巧就叫辛可钰吧?」
「真的不是我,他叫陈克强。」
「陈克强?」挑了挑眉,她审视着他,研判着他话里的可信度有几分。最后,辛可钰脸上那种好整以暇、恰然自若的神情让她信了九成。「同情和爱情是很难区分的。」她冷目看着他。「你真的确定自己没爱过她吗?说不定是你没发觉到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吧。」
「谢谢妳的提醒,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能让我心动的,一直以来只有一个人。」辛可钰的眼神很坚定。「那就是妳。」
有一瞬间她相信了他说的,但霎时她又想到他妹妹曾说过的话。
「可云曾说,你以前被女人伤害过。」说得对她有多痴情似的,根本是骗人的谎言,看他怎么自圆其说。
「可云找过妳?」
「她以为是我缠着你不放,要我离开你。」
「我会找机会跟可云解释,妳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而可云说的那个女人就是汪丽心,我刚说过她曾追求过我,她甚至以我的女友自居,为了接近我,还刻意跟可云交好。」
「美女投怀,所以你也没有拒绝?」
「不,我有拒绝,但她并不死心,直到后来她遇到陈克强,才转移了目标,和他陷入热恋。」见她犹存疑虑,辛可钰笑叹着说:「妳若是再不相信,我可以打电话给汪丽心,请她证明我的清白。」
定定的打量了他许久,阎罗祯相信了他,怒火也跟着退去。
「你妹妹怀疑我是看在你的身价而跟你交往。」一扫先前的不快,她笑吟吟的问:「莫非除了法官之外,你其实是个富家少爷?」
「妳不是对我做过调查了吗?」
「很抱歉,我能力不足,除了调查到你父母都定居国外的事,其它的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的态度让她证实了这件事,她露出狡猾的笑容。
「看来你真的是身价非凡的富家公子,这么说我算是捡到宝喽。辛少爷,我爱你……的钱,如果你不排斥令你动心的女人,是看在你的财富而跟你交往,我也无所谓啦。」妩媚的撩拨着一头飘逸的长发,她笑得灿烂。
她的话没有令辛可钰不快,相反的他还饶富兴味的应着。
「我们似乎渐入佳境了。」她刚不分青红皂白,分明一副吃醋的模样,很辣,不过,他喜欢。
醒悟到方才自己没由来的怒气,很像正为男友的出轨而兴师问罪的女人,阎罗祯尴尬的别过头。
「什么渐入佳境,你不要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