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异国风情的横滨,是个知名的国际港口,欧阳义希与京极希代子坐在山下公园附近的露天咖啡馆,面对横滨港迷人的黄昏景致,一艘豪华客轮与满天飞舞的海鸥作为点缀,柔和的海风带点凉意。
“麻理,我有点事,赶不上今晚的开幕酒会,麻烦你请尾崎部长代我出席……嗯……知道了……”
京极希代子交代完公事后,放下行动电话吐出一口气,欧阳义希的大手拿走她的行动电话,然后关机。
“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我不想受到打扰。”欧阳义希解释。
京极希代子不置可否,她托着香腮,目不转睛地打量欧阳义希,宽额、浓眉、高鼻、薄唇,一张有棱有角、有个性的俊帅面容,与狂野的火红头发十分搭配,突显他桀骛不驯的不羁浪子形象。
最吸引人的是那双黑宝石般深邃的瞳孔,长而翘的浓密睫毛竟然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他两泓晶莹剔透的无底深洞随时会把人吸进去,令你迷醉沉沦、不能自拔,就连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再三回首,难怪他总喜欢戴着墨镜。
“你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希代子衷心赞美。
“我知道。”他答得脸不红气不喘,还潇洒地拨弄头发,朝她勾魂一笑。“漂亮的,不止是眼睛。”
希代子讪笑。“你真的很狂妄自大。”
“我这是诚实加上自信。”他摇着食指更正。“我最讨厌别人说谎欺骗。”
希代子哑口无言。他知道了什么?他在怀疑什么?
“你知道谁要杀你吗?”欧阳义希收敛笑意,靠在椅背上,审慎地端详她。
她暗惊,难道是走私军备的幕后黑手,发现了她正在调查他们,而准备杀人灭口?“不是左翼分子吗?”
“先是恐吓包裹,然后派车拦截袭击,最后埋伏狙击手。”他摊开手掌,逐一数出近日所发生的事件。“你认为全都是左翼分子做的?”
“不是吗?”京极希代子耸耸肩。
“左翼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何不一开始便找杀手?”他扯一扯嘴角分析。“左翼的目的只是要恐吓你,希望你知难而退,他们还未有取你性命的打算,而且聘请职业杀手并不是他们的行事作风。”
她紧抿嘴唇不发一言,甚至心虚地别开脸。换言之要杀她的人,嫌疑最大的便是与走私军火有关的人。
“除了与宫城联姻外,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与人结怨?”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必定有内情。
“没有。”可以信任他吗?她不太能肯定。
“你有没有买保险?”欧阳义希突然问:“如果你死了,谁是最大获益人?”
“你为何这么问?”京极希代子倏地脸色发青。“你怀疑想杀我的人是为了保险金?”她的确买了巨额保险,而受益人是她的父亲京极武田。
“五亿日元的赔偿金额不是一笔小数目。”身为她的保镳,他当然得仔细调查关于她的一切事情。
他调查过她?她怒瞪欧阳义希。“既然你全都知道,又何必问?”
“你与父亲的感情一向不是很好……”
“那又如何?”这一向是她的死袕,她最渴望的便是父亲的关爱。“感情不好,父亲便要买凶杀女儿吗?”
“我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欧阳义希据实回答。
“你别乱说话,你凭什么怀疑我父亲?”希代子激动地拍打桌面,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亦是她最爱、最尊敬的人,她没理由相信父亲会这么做。
欧阳义希当然知道希代子对京极武田的感情,亦明白京极武田对她的重要性,他并不是存心要挑拨离间,只是希望她不要感情用事,理智去面对事情。
“很抱歉,我并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他眼神柔和下来,语气不再严峻。“身为保镳,每一秒钟都在与死神搏斗,我绝不拿性命作赌注,理性分析各种可能性是必需的。只有尽快找出幕后主事者,了解暗杀的动机,防患未然,才可以减低遇袭受伤的机率,解除致命的危机。”
欧阳义希语重心长的话,令她自惭形秽。“对不起,我失态了。”
“你愿意相信我吗?”他逼人的视线紧盯希代子闪烁不定的眸子,从她的眼里他读出一丝犹豫与不信。
“往后一个月,我们将会生死与共。”他语气变得感性,企图对她动之以情。“既然你已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我手上,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隐瞒欺骗……存在你我之间的应该是坦承及信任。”
欧阳义希已经给了希代子敞开心扉、开诚布公的机会,如果她还不把握,他也无话可说。
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念着动听悦耳的魔咒,闪闪发光的黝黑瞳孔,如漆黑大海里闪烁的导航灯,催眠迷惑她的意志。
希代子沮丧地双手掩面,惊恐无助的感觉排山倒海地冲击她,整个京极会社的存亡系在她的手里,她犹如一只迷途小羔羊,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这次要面对的考验,不是她独自可以解决。但是,她该如何做才能断绝走私军火的非法勾当,又可以保全京极会社?她要面对的可不是尔虞我诈的商人,而是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分子,她没把握可以百分之百的处理好……
希代子突如其来地被一双有力的铁臂抱住,她靠在宽阔结实的胸膛上,顿时感到安全无比,这是一个可以依靠的避风港。
“你放心,一切有我在。”欧阳义希在她耳际给她承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可以感到她的困扰与压力。
她有种被人放在掌心呵护的感觉,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吊儿郎当、说话从没正经,但直觉告诉她,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男人,或许她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希代子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坐正身子迎上他关怀的视线,她清澈明亮的水眸不再存有怀疑,立刻回复平日在商场上的冷静睿智。
“上个月京极航运有一艘货船在外海沉没,原因是货船撞上暗礁……”
他柔一柔眉心。“这则新闻我有印象,当时京极航运很快便将事件圆满解决。”难道别有内情?
希代子十指交握。“我无意中发现了一笔不寻常的巨额赔偿,追查之下发现货船曾装载军火,导致货船沉没的原因是船舱发生大爆炸,有人刻意弄沉货船。”
走私军火?事情远比欧阳义希想像中来得复杂。“京极航运暗中走私军火应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之前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她轻摇螓首。“京极航运一直都由父亲一手打理,我很少插手那边的业务。”
“你还调查到什么?”
“我手上暂时只有这些资料。”京极希代子如实回答。
“还有什么人知道你正在调查这件事情,宫城秀一知道吗?”如果狡猾的宫城来搅和,一定与右翼月兑不了关系。
“除了替我调查的松本部长,没有人知道。”她从没想过要告诉宫城秀一。
“你没有告诉你父亲吗?”
“父亲目前不在日本,我打算等他回来后再跟他商量。”
“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欧阳义希语带暗示。
聪明的希代子当然听得懂话中的意思。“你怀疑我父亲是幕后主事者?”
不想与希代子再次冲突,欧阳义希选择沉默不语。
“不可能,京极会社是父亲苦心经营的心血,他不可能做出任何损害京极会社的事情。”希代子连忙替父亲辩护,其实她也有怀疑过,只是她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我明白,只是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你也不想把京极先生牵连进来,让他成为下一个攻击目标吧!”他转个方式劝她。
“你说得没错。”她可没他想得周到,她把目光转向景色迷人的横滨港。“坦白说,我正在考虑是否应该到此为止。”
“你担心京极会社受到连累?”这是必然的忧虑。
“万一事情公开了,京极会社会受到严重的打击。”她没有回避,直言不讳。
“为了保存京极会社,你打算默许这种非法勾当继续下去?”如果这是希代子的为人,他会很失望。
“我绝不允许任何非法勾当存在京极会社。”希代子神情坚决。“如果没有其他解决办法,或许我会找秀一帮忙。”其实她也不想走这一步。
“如果你找宫城家出面,只会令事情变得更复杂。”欧阳义希坦白道:“京极会社是否一直都在帮右翼集团做事?”
“没有,京极家一向都保持中立,没有政治倾向,亦没有替任何党派做事。”希代子微蹙眉,纳闷他的问题。“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刚才袭击咱们的混混,说京极会社一直在替右翼做事,我想他们指的是京极航运走私军火这件事。”欧阳义希归纳总结。“在京极会社里,思想偏右派的支持者便是最大嫌疑犯。”
“我们可以从这个线索追查下去。”希代子雀跃地捉住他的臂膀。
“不,所有事情到此为止,你别再插手。”欧阳义希执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很难想像这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竟然能撑起整个京极会社?!
她受过多少苦楚、遇到多少挫折才有今天的成功?不断的磨练令她变得坚强独立,什么事情都以家族为优先考量,完全没有顾及自身的安危。欧阳义希替她感到心痛,替希代子的委曲求全感到不值。
“放心交给我,我会替你把所有事情圆满解决。”欧阳义希轻柔地拨开希代子额上的几绺发丝,给她一个豪迈自信的笑容。
欧阳义希耀眼夺目的笑容深深刻入她的心里,他给的承诺令她感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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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异常急促的门铃声便可知道来访者的着急与烦躁,池田美由纪踩着碎步赶去打开大门,穿着一身正式礼服的宫城秀一板着脸出现。
“希代子还没回来吗?”宫城秀一环视四周后十分不悦地问。
“还没。”池田美由纪恭敬地回答。
没有了平日的温文儒雅,宫城秀一目光陰鸷,粗鲁地月兑下礼服外套,用力扯下领巾、解开扣子,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怞烟。
自从接到麻理美绪的电话,告诉他希代子接到恐吓包裹,以及她与欧阳义希的暧昧行为后,他一直找不到希代子,想不到她连开幕酒会也缺席。
宫城秀一不耐烦地看着手表,晚上九点半,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他火冒三丈,如果希代子真的背叛他,与欧阳义希有染,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突然一双雪白的藕臂从背后搂着他,嫣红的小嘴在他耳际吐气如兰,本来正经八百的池田美由纪满脸娇媚。
“少爷,你别生气嘛!”她语气娇嗲,小手大胆地挑逗他。
本来怒火中烧的他变成欲火中烧,他二话不说堵住她的红唇,两人交缠拥吻直至坠落罪恶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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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京极希代子与欧阳义希回到目黑的住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当他们在玄关发现一双擦得发亮的义大利名牌男鞋时,便知道宫城秀一来了。
“你们回来了。”宫城秀一陰霾深沉的脸孔,充分表现了他的不悦。
“秀一,你来很久了吗?”京极希代子在他身旁坐下来。
宫城秀一看着京极希代子若无其事的漂亮脸蛋,又瞥见没有戴上墨镜、俊帅得刺眼的欧阳义希,他紧绷的脸庞顿时柔和下来,对京极希代子关怀起来。
“你知道我很担心你吗?麻理小姐说你收到恐吓包裹,我很担心,可是又一直联络不上你。”宫城秀一搂住希代子的肩膀,语气温柔得让希代子感到愧疚。
“对不起,我的行动电话没电了。”她连忙解释。“高桥会社的事有点棘手,所以我与高桥社长一起吃过晚饭才回来。”她其实是忘了要把行动电话打开。
美丽聪明的女子在说谎时,完全面不改色,在旁的欧阳义希暗自讪笑。
“是吗?下次你记得先通知我一声。”宫城秀一才不相信。“奔波了一整天,你一定很倦了,快点去洗澡休息。”
宫城秀一拥着京极希代子站起来,替她拿皮包,陪她走进寝室。
欧阳义希盯着宫城秀一身上有些褶皱的衬衫纳闷,他突然发现四处都不见池田美由纪的身影,尽责的她绝不会比主人先休息,他神色一沉思忖起来。
京极希代子月兑下外套,坐在梳妆台前取上的饰物,宫城秀一坐在床沿,透过镜子来回梭巡她的娇颜。
“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她对宫城秀一嫣然一笑。
他眼神变得深沉,突然将她拉入怀里。“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对他的暗示,京极希代子倏地浑身一震,用力推开他。“秀一,不用了……”
宫城秀一将她推倒在床上,庞大的身躯紧压着她。
“秀一,你答应过我,在婚前绝不会勉强我的。”她双手死命地抵住他。
“希代子,你实在太诱人了,我控制不了。”他抓住她反抗的双手。“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如果她不是那么矜持,他早已对她下手,何苦等到现在。
“不要……”京极希代子急得尖声呼叫。
宫城秀一迅速堵住她的红唇,恣意品尝她嘴里的甜蜜,他越激昂,她越觉恶心难受,当他的大掌即将爬上她的胸部时,一滴泪水倏地从她眼角流了出来。
叩!叩!叩!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叩!叩!叩!不死心继续敲打。
叩!叩!叩!没有放弃的打算。
“该死的!”宫城秀一终于放开她,怒声咒骂,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来坏他好事。
衣衫不整的希代子连忙推开宫城秀一,调整呼吸后才去开门,眼前如预期出现的一张酷脸,小心审视她火红的脸蛋,不经意瞥见她颈上的吻痕。
“这份文件你忘记拿。”欧阳义希一脸若无其事地把一份文件递给希代子,然后故作惊讶地发现宫城秀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宫城先生还在,我打扰到你们吗?”
“没有。”欧阳义希明显的暗示让京极希代子更羞赧,她迅速抢着回答。“宫城先生刚好要走,麻烦欧阳先生替我送客。”
宫城秀一悄然步向京极希代子,他低头亲吻她的脸颊。“晚安,希代子。”
“晚安。”京极希代子努力压抑恶心的感觉,勉强对他挤出一丝笑容。
在欧阳义希看来,他分不清京极希代子的羞怯是因为他的出现感到尴尬,还是她与宫城秀一的好事被他打断而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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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洗完澡、披上浴衣的欧阳义希,头发湿漉漉的垂在额前,一身古铜色健美肤色,高大壮硕的身躯肌理分明,他以优雅稳重的步伐迈向书桌。
打开随身携带的超迷你型手提电脑,与狂门的主电脑连线,修长有力的手指不停地敲打键盘,输入一连串数据后,萤幕上的光闪烁不停,他所要的资料如流水倾泻而出,他噙着一抹了然于胸的满意笑容,鹰眸锐利地盯着萤光幕。
看完所有的资料后,欧阳义希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拿起行动电话——
“老哥,是我。”他俏皮的声音响起,回应他的是鬼冢正希不满的咆哮声,然后是一连串的咒骂声,想当然耳,他这个一走了之的老弟向来不太受欢迎。
为免耳朵长茧,欧阳义希把手机拿得远远的,待老哥发泄完后,才开始讲话。“嘻,老哥还是一样好魄力,气势十足。”
“你别再耍嘴皮子了,这次又是什么事情要我帮忙?”正希还会不知道这个老弟“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习惯吗?
“老哥真英明,我想要知道关于右翼走私军火……”欧阳义希拉回正题。
正希最初蹙紧剑眉,后来舒展开来,甚至浮起狡狯的笑容,黑瞳里闪烁着狡黠光芒——
欧阳义希与大哥通完电话后,步出露台,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他的目光不经意地飘向隔壁,一点微弱的光线从书房内透出,京极希代子还未入睡,她是在工作吗?
他神色变得凝重,脑海里浮现她美丽的倩影、她不屑高傲的神态、生气跺脚的娇媚神韵,以及唇枪舌剑的利嘴……欧阳义希不自觉地扯起一抹疼惜的笑容,他何时让这个小女人进驻自己的心房了,何时允许她的一颦一笑留在他心底?!
聪颖美丽的女子,他见过不少,为何独独对她情有独钟?她是如此吸引他,令他移不开视线。她轻易牵动他的情绪,令他震惊自己竟会渴望拥抱她……
京极希代子关上电脑,查完京极会社管理层的人事档案,将数个最有嫌疑的人选找出来,准备明天与欧阳义希一起商讨。一思及欧阳义希,她心跳不期然地加速起来,不知他有没有误会她与宫城秀一的关系。
老天!希代子双手掩面,她害怕欧阳义希误会什么?她本来就是宫城秀一的未婚妻呀!末婚夫妻亲密接触是很合理的事情,但为何她会如此在意欧阳义希?为何宫城秀一的拥抱会令她觉得恶心,但欧阳义希的怀抱却反而令她恋恋不舍?
希代子用力甩头,希望甩开不该有的遐想,她步出露台想冷却自己快要逾矩的思绪……
身穿薄纱睡衣的京极希代子,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出现在露台,衣袂飘飘的她迎立在秋风中,愁眉不展的她惹人爱怜。
蓦然回首,她与一双炽烈的黑眸相遇,两人彼此凝视对方。
他瞳孔内燃烧的火焰仿佛要把她点燃,想与她一起燃烧殆尽。
京极希代子双手环抱着臂膀,热切的水眸传递着相同的讯息,四目火热交缠,彼此的心迷失在对方的瞳孔中……
是谁打破魔咒?是谁破解蛊惑?是谁突然惊醒?
瞬间冷却的热情让彼此抖瑟在秋风中,刹那的激情火花仿佛从未发生过,彼此客气地点一点头,然后各自回到房中,关上落地大窗,锁紧心扉……
她是别人的未婚妻,不是他可以碰的女人!
他是她的私人保镳,不是她可以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