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和我开玩笑的,对吧?”如梦初醒的花小蜜急忙追上去,挡在於纯然身前。“你怎麽可能会不再弹钢琴!”
於纯然睨着她,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我向来没什麽幽默感。”
“只不过是一次挫败,你就轻言放弃,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她不相信他是这种懦弱的男人。
他的俊脸迅速结上一层霜,谁要她来鸡婆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麽会无关?”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无比生气又痛心。
他们的牵绊明明那麽深厚,不管他离开她有多远,她都一直注视着他,为他的成功而高兴喝彩,深信他会信守承诺,终有一天会回来找她,所以就算她明知自己没天分才华,也从不放弃钢琴,坚持学习音乐。
她那麽拼命练琴,那麽努力进修,就是想要跟上他的脚步,和他处在同一个世界里,她所做的一切一切,全都是为了实现和他一起演奏的承诺。
她的人生根本就是围绕着他来运行的!
然而这些肺腑之言,她说不出口,她可以说的只有:“你不要这麽自私,说放弃就放弃,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一直追随你的乐迷、喜欢听你琴声的人,你怎能弃他们於不顾!”
“抱歉,我不可能顾及别人的感受而委屈自己。”他厌恶的拿下她的手,宛如对待陌生人般冷酷无情。
“可是成为一流的钢琴家,超越双亲的成就,当上最顶尖的音乐大师,一直都是你的人生目标。”她忘不了那个自负地诉说伟大理想的小男孩,身上闪着多麽耀眼的光芒,叫她崇拜。
“现在只是受到小小挫折,你就要半途而废、临阵月兑逃吗?”
她怎麽会知道的这麽清楚?於纯然颇为意外,然而底细被人模清的感觉很不好受,排斥反感油然而生。
不管她对他的了解有多少、认识有多深,那仅是孩提时代的他,现在的他已不再是当年天真无知的小男孩了。
“别自以为很了解我,谁想成为什麽音乐大师?实在笑死人!”他浑身带刺,神情更是凛冽。
“我不妨坦白告诉你,你所谓的人生目标,只是双亲擅自替我决定,安排我走的路,根本不是我自己所选择的人生。”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说谎!你明明那麽喜欢弹钢琴,纵使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自愿,但你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上钢琴,每次上台演奏你都乐在其中,打从心底享受每一个音符。”
“你弄错了,其实我没有想像中喜欢钢琴,更压根儿不享受当个演奏家。”他用力挥手,矢口否认。
“难道你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努力练习,每天不厌其烦的反复弹奏,只为弹出最完美动人的乐曲。”坐在钢琴前弹奏的他是多麽专注投入,仿佛与钢琴成为一体,再也分不开。
“试问一个不喜欢钢琴的人,怎麽能忍受一天十多给小时的练习?如果没有深刻强烈的热情,怎麽可能一直坚持下来?”
他当然不可能忘记,那种艰苦的修行生活是如何枯燥乏味,所以他才会感到厌烦,受够了每天不停练习,脑子里只有音符打转,他不想再过这种非人的生活。
他想要呼吸自由的空气,忘却钢琴、音乐、演奏,当一个平凡人。
“那已经是过去式,现在我已经感到厌倦,提不起弹奏的兴趣。”於纯然不介意向她坦诚,让她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我的人生不是只有钢琴,我想要选择其他的路,尝试不同的生活。”
“没错,你的人生不是只有钢琴,但是如果没有钢琴的话,你的人生就会失去色彩,你不会感到快乐的。”花小蜜肯定,他只是一时意气用事,或陷入低潮,才会有这种消极的想法,因为他天生属於舞台,是个才华洋溢的音乐天才。
“你凭什麽大言不惭?”他真是听的一肚子火,半眯眼梭巡她,为何她总要自以为是,一副非常了解他的模样,她凭什麽左右他的决定,以为他会听她的话?
“我不相信你可以割舍下你最爱的音乐。”她眼神无比坚定,一瞬也不瞬凝视他。
“没什麽比舞台更适合你,能够牢牢吸引你、让你倾注所有热情的,就只有音乐。”
她懂什麽!她顶多只是他的童年玩伴,他的事情轮不到一个完全无关的外人置喙!
於纯然有点恼羞成怒,紧抿薄唇,睨着她的苹果脸儿。她认真诚恳地叫他火冒三丈,因为她拥有他所没有的热诚与干劲。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能够引起我的兴趣与热情。”於纯然倏地以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轻佻又暧昧的暗示。“例如女人。”
花小蜜大眼圆瞠如铜铃,对他的调戏不明所以,只见他缓缓地投凑近她,毫无预警的堵住她的唇。
他……他……他在干嘛?
她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大脑失去运作能力,只能用大眼睛等着他,直至感觉到他的舌头探进来,她才如梦初醒。
他又在偷亲她了!
不过这回已不是小时候蜻蜓点水的吻,而是成年人的湿吻,她蓦地脸红心跳,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脏如雷鼓动,毫无亲吻经验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屏住呼吸,任凭他处置。
她的反应一如他所预料,於纯然甚觉有趣,遂一把拥她入怀,熟练的挑逗,她羞涩生硬地反映,满足了他调侃与泄愤的目的,不过这还不够,他使坏地把手探进她的衣服内,大掌罩上她的丰腴。
这种火辣的亲密碰触,让花小蜜浑身打颤,害怕的一把推开他。“不要!”
於纯然微喘气,想不到这个小不点“吃起来”还不错,意外的让他有点忘我,身体更是冒起一股炽热冲动。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吗?为何不让我碰你?”
“我……”哎呀呀!竟被他发现了,她双手抚着滚烫的脸颊,仅有的少女矜持叫她哑口无言。
“难得我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他傲慢的对她进行“progressivescan”,在她身上游走的目光带着邪念,还故意低头瞟一眼手掌,一副回味无穷又扼腕的模样。
“比起又冷又硬的键盘触感,果然还是女性胴体来的柔软舒服。”
可恶!他根本是故意欺负人,刻意装出下流痞子的模样,直把优雅王子的形象粉碎掉,什麽高尚尊贵的演奏家格调全荡然无存。
花小蜜又羞又怒,不争气的泪水盈满眼眶,身体气得颤抖,她用力深呼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量般放声责骂。
“於纯然,你这个大笨蛋,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愚蠢人!”
她一秒也不迟疑,一把用力推开他,飞奔回房间,扑倒在床上哭泣,她不停捶打床铺,又气愤又伤心。
她知道於纯然不是个下流的男人,他是故意找她出气,藉以发泄满心不悦,故意欺负她,用自暴自弃来动摇、打击她的信念。
他的伤害不单只羞辱了她,还侮辱了他自己,他让她非常失望。
呜!呜!呜!她一边哭喊、一边咒骂。“笨蛋!笨蛋!笨蛋!於纯然,你这个全天下最愚蠢的男人!”
他怎能一蹶不振、放弃自己?如此不争气的男人,并不是她所熟识的於纯然,她的王子不是个会轻易被打败的男人,她不会原谅他的自甘堕落,她不会让他颓靡下去的,绝不!
愚蠢人:
我回学校了,下午回来,还有小孩子们下午三点来上课。
花小蜜
PS冰箱内有牛女乃、面包。
於纯然拿起餐桌上的A4纸,是小不点留给他的纸条,难怪今天屋子内特别清静,没人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了。
她还在生气吗?竟然“留书出走”!他轻蹙眉思忖,不过他才不在乎,不管她如何,都不干他的事,她最好不要来烦他,他乐得独自一人耳根清净。
他走往厨房,拿起一瓶牛女乃,百无聊赖的步往庭园,呼吸新鲜空气。
这个时分的阳光还不算太猛烈,偶有一阵微风吹拂,树影摇曳婆娑,这样悠闲写意的生活真不错,可以让他放空脑袋,忘却所有烦恼。
本应如此!可是一抹小小身影却盘缠在心头,含泪怨瞪的水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昨夜回房间的时候还隐约听到阵阵低泣声,夹杂着擤鼻子的咒骂之声,伤心凄凉的,害他罕有的升起丝丝罪恶感。
他回来只不过两天,已满脑子充斥着小不点的身影,他好像一直受她影响,心情更被她左右,她何时渗入他的生命里了?
他为之大吃一惊,就算她是童年玩伴,对他了解不少,即使她十分可爱逗趣,和她相处甚是愉快,亲吻她的感觉远比想像中来的美好,他都不可能收她吸引,因为她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的理想情人一定要内外兼备,是个休养一流的气质美人,最好有一头丝绢般又黑又亮的长直发,个性温柔婉约、细心体贴,而且还要是古典音乐的同好。
他的目标一直锁定在钢琴或小提琴演奏家,因为那样便能像他的双亲一样,组成黄金搭档,做经常性巡回演出——
他哑然失笑,或许该删除这一项要求了,毕竟他才刚说要隐退,考虑离开这个圈子,又怎会需要找一个演奏家当情人!
不过就算去掉这项,小不点仍然不合格,正确来说是完全不符要求,所以他不可能喜欢她,更别说会对他动心了。
没错,他实在无须担心,会与她这种女人擦枪走火,可能性绝对小於零。
呼!他松一口气,为自己的杞人忧天而感到好笑,只要他不再被她牵着鼻子走,她如何也扰乱不了他的人生,他根本不用在意她。
就像今天,她不在身边聒噪,世界变得多清净美好,他该好好享受一下,而不是自寻烦恼。
那个愚蠢人跑到哪里去了?花小蜜不禁纳闷,她在屋内四处搜寻,最终让他在书房内逮到人。
她发觉於纯然正躺在贵妃椅上睡懒觉,她做贼般蹑手蹑脚靠近,熟睡的男人完全不为所动。
他睡得还真香甜嘛,而且睡姿优雅、睡相迷人,俨如秀色可餐的睡王子。
不过却是个忧郁的王子,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依然不展,他到底在烦恼什麽,又为什麽事而忧郁?
在她印象中他总是郁郁寡欢、不太爱笑,所以小时候她才会常常逗她笑,看到他展露欢颜,她也会跟着开心起来。
现在要引他发笑,她应该已经办不到了,恐怕只有他醉心的音乐,才能令他绽放出开怀笑容。
她还记得,曾看过他打从心底发出的愉悦笑容,那是在某次公演中,当他接受观众的如雷掌声时,十分难得的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结果被记者捕捉到,而大肆报导出来,提名为“忧郁王子最灿烂的笑容”。
所以她知道除了弹奏钢琴,没有什麽事情能令他如此快乐,难道他自己还没发觉到吗?
在台上的他是那麽得耀眼,宛如璀璨的星子,教人深深着迷,而这样一个旷世天才,居然说要隐退!
她瞥一眼他胸前的书本,那是“贝多芬手劄”,什麽嘛,他根本就离不开古典音乐,如果他真心感到厌烦,为何还要选音乐书籍来打发时间?
她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在他耳边细语呢喃起来。
“於纯然你这个愚蠢人,真的有够过分,竟让想放弃钢琴,我告诉你,你和音乐之间的牵绊,是无论如何也割不断的。
谁叫你出生在一个音乐世家嘛,所以你不要再自暴自弃,随便说出不再弹琴这种负气的话,你就认命点,给我乖乖当个出色的钢琴家。”
她细细打量他的俊脸,这个得天独厚的男人,上天对他已经是过分优厚,他竟然还要抱怨。
“难道你忘记了弹琴是件多麽快乐的事情吗?是你教我弹琴,让我认识音乐,体会音符的乐趣,了解乐曲的感情世界,享受那一份震撼与感动。
你赶快给我记起来,不要什麽都忘光光,还有我和你的事情,你怎麽能忘记我们的过去、一起欢笑苦恼的回忆,以及你对我的承诺,你这个大话王子,明明说过只要我乖乖等你回来,就会把《给爱蜜儿》送给我,你赶快实践呀……”
於纯然睡得很不安稳,好像突然飞来一只烦人的苍蝇,在他耳边盘旋不去,魔音穿耳缠绕的他心烦意乱,不过下一刻钟他又堕进梦境之中。
一名小男孩坐在纯白的古典钢琴前埋头苦练,即使手指头酸痛麻痹,他都没有停下来,达不到父母的要求、得不到赞许前,他决不放弃。
小男孩咬紧牙关一直弹下去,可是不管他弹得多出色动听,父母都不屑回头一顾,他心灰意冷,要是得不到双亲的关爱注视,他何必如此努力?他最讨厌钢琴了,他不要再弹这种闷死人的乐曲,他发誓不会再碰钢琴!
眼看双亲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管他如何哭叫吵闹,也留不住他们的脚步,小男孩只能孤独地蜷缩在黑暗的角落,而将被遗弃的他救赎出来的,是一个稚女敕傻气的野丫头。
“你为什麽不弹了?”小女孩满脸不解。
“烦死人!你不要管我!”小男孩背转过身,不想理她。
“钢琴声很好听,你可以再弹给我听吗?我真的很想很想再听,好嘛,你就继续弹嘛。”小女孩不死心的拉着他的手臂,不停摇晃拜托。
受不了的小男孩终如她愿的再次弹奏,不过却刻意乱弹,敷衍了事,然而小女孩根本听不出分别,只见他修长白净的手指在键盘上来来回回飞奔,便能够弹出美妙的声音,她只觉得神奇厉害。
“你很棒呀!弹得真好听!”小女孩兴奋地大拍手掌。“你刚才弹的歌叫什麽名字?”
不是歌,而且他谈的有够差劲,她一点也没发现吗?小男孩白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挤出话。“给爱丽丝。”
“给、爱、利、是吗?这首歌很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歌……”
什麽利是?小男孩扑哧的笑了出来,然後掩着嘴巴、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她有够笨!
小女孩见他开心大笑,也就跟着傻笑。“你的琴声是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我最爱听了,你可以每天都谈给我听吗?”
被赞赏崇拜的虚荣感令小男孩飘飘然,想不到她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嘴巴却蛮诚实,也算可爱。“你自己学会弹的话,以後就不用求人了,你要试试看吗?”
“我也可以吗?我也可以弹出这麽好听的声音吗?”小女孩大眼圆瞠如铜铃。
“我可不知道你有没有天分。”小男孩睥睨她。
“我要试,我要弹。”小女孩忙不迭一坐上琴凳,和他挤在一起,兴高采烈的胡乱敲打琴键,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
“哇!我也会弹了,好棒,我可以弹琴了。”
小男孩显得意兴阑珊,不明白这有什麽好高兴。“为什麽你这麽喜欢弹琴?”
“因为琴声真的很好听,弹琴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别人听到也会觉得快乐,可以和你一起弹琴,就是最开心、最快乐的事情。”小女孩朝他露齿一笑。
她这份单纯与喜悦,传进小男孩的心坎,而她灿烂可爱的笑容令他目眩神迷。
没错,弹琴是件快乐的事情,可以把快乐分给别人,和大家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与感动,这就是音乐的神奇力量,这是他所忘却的重要事情……
叮……叮……叮……断断续续的琴声,敲碎了於纯然的梦乡,他缓缓睁开眼,伸个懒腰,睡午觉特别舒服,不过他的脑袋有点乱哄哄,好像梦到很多事情,但他全记不起来了。
看看手表,下午三点多,小孩子们应该已经来上课了,难怪他听到琴声。
生硬的琴声持续,他委实好奇为人师表的小不点会是何等模样,反正他闲着,下去看看也好。
当瞧见花小蜜正专心教授一名小男孩弹琴,於纯然看得有点傻眼,愣在门口凝思。
让他大感意外的,并不是因为见到野性粗鲁的女人温柔婉约那一面,而是眼前的这幅光景,和小时候妈妈教她弹琴的情景重叠一起。
他有一刹那,以为坐在钢琴前愉快的学习的小男孩是自己,而在旁悉心教导的是妈妈,当然他母亲是个绝世大美人,不是花小蜜这种小不点可以相比的,但那张兴奋热忱的脸孔、整个人散发着喜悦光芒的样子却如出一辙,他们同样深爱钢琴,小男孩不也是吗?
早被他遗忘掉的感动好像一点一滴回到身上,於纯然感到胸口在闷烧,压抑不下那股热情悸动——
右手突如其来被一只细小的手握住,於纯然倏地低头一瞧,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的小女娃十分标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瞅着他。
“哥哥,你是不是也会弹琴?”名叫小贝的小女孩羞怯怯地轻扯他的手掌,柔女敕童稚的嗓音小声发问。
“嗯。”於纯然微点头回应,有点犹豫不决,如果甩开她的话,是否会伤害到她弱小的心灵?
“小蜜说哥哥很会弹琴,而且弹得很好听,哥哥可以弹给我们听吗?”小贝伸手指着钢琴的方向。
花小蜜已瞥见於纯然杵在一旁,打从小贝走过去找他,她便停下动作,就连小孩子们也跟着不动,全场静默下来,盯着他们一大一小对话。
当听到小贝提出这个要求後,花小蜜更是紧张的屏住呼吸,在心中大表赞扬:小贝,做得好!
於纯然不发一言睨着小女孩,这双热切期盼的水灵大眼、恳求渴望的表情,和某人还真相像,终教他不忍拒绝。
“好吧,不过我只谈一首。”
万岁!花小蜜差点月兑口欢呼,高兴得想载歌载舞,她相信只要他肯碰钢琴,一定不会再轻言放弃。
心花怒放的花小蜜和机灵的小男孩悄悄击掌,一起快手快脚“退位让贤”。
她瞟一眼於纯然,不期然和他审视的目光碰上,顿时心虚起来,收敛起如花笑靥,犹记起自己还在生他的气,故而趾高气扬的别开脸不看他。
不管是不是小不点设计他,於纯然暂且不计较,反正他的手指的确有点痒,萌起弹奏的冲动,反正就当是赎罪,作为伤害她的道歉,好让她消消气吧。
“算是赔礼。”於纯然和花小蜜擦身而过时,低下头小声道。
虾米?花小蜜霍得回头看他,只见於纯然翩然坐在琴凳上,慢慢转动手腕、活动手指。
她听错了嘛?不,她的确听到他说是赔礼。
嘿!嘿!看在他知错的份上,本大小姐就原谅他一次吧!
花小蜜得意的贼笑,好奇他会弹奏什麽曲目,想不到竟是她最爱的《给爱丽丝》!
耳熟能详的动听旋律,从他的指尖熟练又华丽的流泻而出,浪漫轻快的音符交织出美妙的A小调轮舞曲,这首仿若毫无难度的小品,在他细腻轻盈的演绎下臻於完美。
他坐姿一贯的优雅挺拔,俐落的动作流露着个人自信,全神贯注弹奏的男人完全投入乐曲之中,他的表情出奇的温柔,正透过肢体语言诉说着无尽爱意。
忘我的演奏的於纯然是那麽的耀眼,风采翩翩、英姿迷人,在在都令花小蜜陶醉心折,再也移不开视线,被他的琴声所包围,她犹如置身在幸福的旋涡里,深深沉醉,不能自拔!
花小蜜怀里抱着折叠整齐的男装,在於纯然的房门来来回回踱步。
她该怎麽开口?他会拒绝吗?以他的个性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哦,那麽她要用什麽理由才能说服他,让他非答应不可呢?
唉!不管如何,她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叩!叩!“我把洗好的衣服送回来。”
阵阵沐浴乳的芳香传来,花小蜜没预期会对上完全的男性胸膛,随即慌忙垂下头,在触及围在腰间的大浴巾时,她很难不脸红心跳,立刻再把视线往下移,死命盯着男人整洁的脚趾。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窘迫的在心中反复念着,眼睛不敢乱看。
正用毛巾擦干头发的於纯然莞尔一笑,把她的尴尬尽收眼底,而她纯情的反应激起了他捉弄的念头。
他从容不迫侧身,让出仅能容纳一人的狭窄空间,待她进来时,有意无意靠近她,让两人的身体微妙的碰触。
刹那,她如触电般浑身一颤,心慌意乱的加快脚步,几乎是横冲直撞进去,浑然不觉自己不小心勾着他身上唯一的遮蔽物,大力拉扯下,浴巾当场掉在地上,他现在是全果了!
花小蜜霍得回头查看,小脸一片惨白,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这种骇人的情景,也足够她羞死!
哇!她飞快垂下头,双手掩脸,顾不了衣服掉满地,慌乱地道谦。“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真的是无意的,我什麽都没看到,该看的,不该看的,都没有……”
既是始作俑者也是受害人的於纯然,相对冷静得多,他不慌不忙拾起围巾,重新围上。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就算男人不介意展露健美身材,也会感到尴尬,不过看到女人见鬼般惊慌失措,震骇得语无伦次,他为之好笑,狼狈之感顿时烟消云散。
说真的,他还真想大笑出来,当然他不会如此没风度,只是若无其事走往衣帽间,迳自穿回衣服。
“好了,你还不赶快把衣服收拾好。”
听到头顶传来吩咐,花小蜜才敢移开手指,从指缝中偷瞧,视线小心翼翼的由地板往上,见他已穿上运动长裤及汗衫,她才松一口气,连忙跪在地上收拾衣服。
於纯然不再理会她,舒适的靠坐床背,优哉游哉的看书。
专心收拾的花小蜜犹在压惊定魂,忘记它!忘记它!她什麽都没看见,没看见那活儿……
妈妈咪呀!羞死人了!她不要想起来!
男人的身体构造和女人真的很不同,虽然於纯然的肤色偏白,但肌理分明、肌肉结实,手脚修长又有力,看得出来有锻炼身体。
想当然耳,如果没有强健的体魄,又怎能应付冗长艰辛的弹奏与练习量嘛。
他再也不是个身高和力气都与她相仿的小表,他已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和她娇小纤弱的身体很不同,他是个可以让女人依靠、并保护女人的男人了。
哎呀呀!就算他的身材意外的养眼,她也不可以想入非非呀,她真的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办正事要紧。
花小蜜收敛荡漾的春心,动作快速俐落的整理,收好衣服後,她战战兢兢的走往床边,伫立在於纯然眼前。
“还有什麽事?”他轻抬头。
她硬着头皮坐在床沿,摇晃双脚,试图找个较为轻松的开场白,先缓和尴尬的气氛。
“你今天弹奏的《给爱丽丝》真的很好听,比起以前进步很多,简直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境地。”
“谢谢。”这是什麽言之无物的攀谈?他懒得招呼她,迳自埋首书本,赶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他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叫她更难开口了,迟疑了半天都没能进入正题。
於纯然霍得放下书本,凑身靠向她,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暧昧地问。“一个女人在晚上走进男人的房间,赖在床上不肯走,你知道表示什麽吗?”
“什麽?”她自然而然的脸红起来。
他慵懒的半眯眼眸,大拇指轻滑她的下唇。
“想要一起共度春宵。”
就算他说得再含蓄,还是让她整个人着火冒烟,花小蜜慌忙往後弹,拼命摇头晃脑否认。“我没这个意思,我真的有事情找你。”
他当然知道,谅她也没胆来勾引他!於纯然背往後靠,双手环胸,不耐烦的喝令。“那就别吞吞吐吐磨蹭下去。有什麽话就快说。”
说就说嘛,何必这麽凶!她怯怯地抿抿上唇。“我想请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他盯着她不语,静待她的下文。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组了一个乐团,他们在一间pub内驻唱,我想去捧个场,如果你明晚有空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去。”她双手合十,闪亮亮的大眼睛满是期盼。
“我没兴趣。”他冷淡的撇开眼眸。
丙不其然!不过碰一个软钉子,才不能让她放弃呢。“他们乐团很棒,在这里蛮受欢迎,尤其是我的朋友,他的吉他超水准,真的很厉害,包准让你吃惊。”
“我不喜欢摇宾乐。”他意兴阑珊的拿起书本。
“为什麽?”她挪身上前,一把夺去他手里的书。
“太吵,又没水准。”他实话实说。
“你们这些推崇古典音乐的,就是容易心存偏见,你先听听看再下定论也还不迟。”她就知道。
“我拒绝。”他伸出大掌,想要取回书。她却一把抱在胸前,不肯归还。“好嘛,你别固执,反正你闲着没事做。”
“要去,你自己去。”於纯然冷冷的扫视她傲人的双峰,以为这样他就不敢动她吗?
“一个人去pub很闷的。”她嘟起小嘴。
“你可以找朋友去。”他又不是保姆,没义务带小孩!
“没人有空嘛,不然我不会找你啦。”她有够坦白。
他没好气的道:“那就别去。”
“可是人家很想去。”花小蜜轻扯他的衣袖,苦苦哀求。
“一个女孩子去pub很危险的,而且在半夜独自回家,万一遇上,或被酒鬼醉汉缠上怎麽办?”
他不为所动。“这点你大可放心,以你的条件,应该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哼!”少看扁人!她倾身上前,索性巴着他的手臂不放。“如果我真有什麽闪失,你良心过意的去吗?”
鸿鸿深沟若隐若现,还有她的柔荑有意无意磨蹭着他,於纯然感到一股热气往脑门冲,身体起了异样的悸动。
像她这种身材异常发达、头脑却简单的女人,的确容易成为下手对象,顶着天真无辜的脸孔,全然不觉这些举止有多引人犯罪。
就像现在,她不知道什麽叫男女授受不亲吗?他的身心躁动不已,熟悉的火焰闷烧着他,快要把他的理智与自制力摧毁。
“你别以为台湾的治安很好,这年头很多变态出没,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最容易受到袭击。”浑然不觉他的异样,花小蜜更加贴近他,不停摇晃他的臂膀游说。
谤本不用出门,现在也会受袭,谁叫她没半点危机意识,不懂防范男人!
“好吧,除非……”再也按耐不住的於纯然,猝不及防的一把推倒她,欺身把她压在床上。“你任凭我处置。”
事出突然,花小蜜完全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瞠如铜铃,疑惑的瞅着他。
直至他温热的大掌轻抚她的脸,指尖亲昵的滑过她的脖颈,炽热的眼神游走在她起伏剧烈的胸口,她才如梦初醒。
这回她的惊骇震颤,不比刚才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少!
男人侵略的眼神酝酿着危险的风暴,叫她害怕畏惧,她不住瑟缩,却躲不掉他的钳制。
她如惊弓之鸟的表情,令於纯然瞬间清醒,更大吃一惊,他在干什麽?他想对她干什麽?他怎麽会对这个小不点居心不良,居然萌起一口吞下她的欲念?
冷静下来的於纯然深感汗颜,他压下几乎失控的情潮,收敛所有感情,神色一抖,改而戏谑的嘴脸,低头亲吻她的小嘴,然後放开她。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悄悄模一把脸,心里的悸动还未平息。呼!松一口气,原来他只是吓唬她,花小蜜从後一把抱住他,兴奋地道谢。
“谢谢你。”
这个学不乖的女人,他早晚会让她得到教训,要她後悔莫及!
浑身僵硬的於纯然深深吐息,但并没甩开她,他甚至不讨厌她的碰触,容许她对自己撒娇,这是什麽感觉?
若换做平时的他,早就把女人甩开了,为何他会给她特别待遇?他好像太过容忍她,纵容她在他身边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