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一下昏沉沉的脑袋,曲睿勰柔着太阳袕。
一整天下来,他的心思全在女孩身上,他控制不住迷乱的思维,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起她。
那张美丽的容颜、那串凄楚的眼泪、那抹娇小的身影……她把他的心弄得很乱、很乱,从没这么乱过。
终于,他破天荒的请人去调查女孩的身分,但有了这样的决定,仍然无法让他把心思拉回工作上,他不知费尽了多少心力,才完成今天的工作,弄得他现下疲惫不堪,索性推辞掉晚上的应酬,提早回家休息。
他思忖着,现下是傍晚五点多,离晚餐时间还行一个多小时,他可以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再唤个人上来帮他舒坦筋骨。
车子在绿林成荫的郊道上奔驰,远远的,他就看见早晨蹲在大树下的女孩。
曲睿勰的心狂跌了一下,血液在他体内快速流窜,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震惊且激动的心。
半晌,他蹙起剑眉。
因为,他错愕的发现女孩还蹲在原处,他怀疑她可能连动都不曾动过一下,甚至一整天都没吃下任何食物或水。
「老王,把车子停靠在前面那棵榕树旁。」她弄得他心思大乱,曲睿勰不能够忽视她的存在。
「是的,少爷。」老王缓缓地把车停靠在树旁,正要下车帮少爷开车门。
「不用,你在车上等着。」曲睿勰举臂阻止。
「少爷——」
「不要讲话。」曲睿勰蹙眉,修长的食指点在刚毅的唇前。
老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开口讲一句话,愣愣地看着少爷下车。
少爷为了区区一个女孩下车?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少爷对女人向来以冷漠闻名,若想奢求少爷主动追求她们,那恐怕等到她们头发都白了。
眼前新奇的景象,令老王不禁好奇的伸长脖子,探头探脑的张望着,试图看清楚女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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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手背抹去粉腮上的泪水,小鸟儿死了,巧眉难过得不知怎么办才好,除了难过,还有满心洗不掉的罪恶感,在深深谴责着她的良心。巧眉没勇气撇下已逝的鸟儿,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的离去。
然而,她对着鸟儿的尸体哭泣,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相信流再多泪水,都无法让鸟儿起死回生。
她左思右想了一整天,还是了无主意。她走,对不起良心;她不走,却无济于事。
「怎么哭了?」
蓦地,耳边传来一串略显低沉,却极富磁性的男性嗓音,厚实的大手随之温柔的落在她柔软的发上,唤回像失了魂的巧眉。
巧眉仓皇的抬起湿润的眼儿,当她看到一双充满怜惜关爱,溢满柔情的黑眸时,她的心没来由的怦然一动,心湖像被落叶惊动,泛起一圈圈涟漪,却同时也惊恐的微颤起来。
他是她这辈子见过最英俊出色的男人,有着高大俊朗的年轻外型,脸上的线条都深刻得像出自于知名雕刻师傅的杰作,额头饱满宽敞,浓眉如剑,黑眸狭窄修长,眼睫浓密而长,挺直的鼻梁又高又挺,上扬的嘴唇呈现出完美的弧形。
面对这样外型出色,神情看似温和的男人,巧眉双手压住怦动的胸前,心中有着矛盾又心动的感觉。
这男人好面熟,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是,她却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他,顿时,她陷入回忆……
她想起来了,是爸爸。
爸爸也有双这样看似怜惜关爱的神情,喜欢静静地、静静地的凝望着她。
可是,多年后,爸爸却丑陋又可怕得像个邪恶的魔鬼。
舅舅说,是爸爸索走妈妈的性命,是爸爸鞭打了巧眉的身心,是爸爸彻底摧毁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在巧眉的心灵深处,始终都藏着这个可怕的陰霾,她走不出心中的陰霾,得永远接受残缺心灵的催化。
「你走开啊,不关你的事。」巧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迫得了自己将视线自他身上移开,水眸一转,落在鸟儿的尸体上。
走开?没人敢叫他走开,女孩却胆大包天的叫他走开?而且,她企图避开的眼神,还隐约藏着一抹惊慌,讲话的声音抖抖颤,她在怕什么?怕他吃了她?
曲睿勰抛开一贯的冷漠,以不曾有过的柔情来到她身边,即使她无礼的开口赶他,他性感的薄唇也只是淡淡地往上扯出一抹自嘲,眸底亦同时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趣意,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莫名泛着红晕的可爱容颜。
她不施胭脂水粉的盈女敕姿容,近看显得更美,再度激起他渴望得到她的,而且,这股是强烈到他难以控制的地步。
这一刻,他发下誓言——今生今世,不惜任何代价,他都要得到她。
她,注定将属于他曲睿勰所有。
「我偏不走开。」曲睿勰蹲下俊朗高大的身子,并把双臂交叠在胸前,一副谁能耐他何的样子,灼热的黑瞳紧迫逼人的瞅着她。
「你——」巧眉控制不住想一看再看他的冲动,睁大的眼儿试着寻找他眼中的挑衅。
然而,她错了,他的眼底,有的只是一片趣意,就好像她说了一则很好笑的笑话似的。
那笑容像邱比特手中的箭,猝不及防的射入巧眉的心房,使她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一颗心扩散着奇妙的感觉。
她连忙别开头。
「不必闪躲,我不会吃了你。」他用着像命令的口吻道。
落在鸟儿上的视线,又情不自禁的转回他眼里。
巧眉愣愣的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男人一双比海洋还要深邃的黑眸,可以几不经察的望穿她内心的恐惧?让她感到十分讶异。
「你为什么一直蹲在这里,望着一只死鸟?你在哀悼吗?」曲睿勰发现她有意无意的瞥着横尸在地的小鸟。
「对,我是在哀悼……咦?你怎会知道我一直蹲在这里?」她纠结着细长的秀眉,疑惑的问道。
「秘密。」曲睿勰眯着眼,笑得莫测高深,随之趣味盎然的道:「你为什么会哀悼一只死鸟?莫非……它死在你手上?」
「对,这只小鸟是被我踩死的。」巧眉勇敢的承认,吸吸鼻子,做了—个深呼吸,强忍着想要哭泣的冲动,「但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曲睿勰缓慢的呼吸着,她哀戚的表情令他心底泛起一丝心疼,「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他能做什么?
「帮你一起把它埋了。」她蹲在这里一整天,就只为了一只死去的小鸟,她的行为或许傻了点,但曲睿勰却觉得她很可爱、很善良。
她拍了一下额头,终于嫣然一笑,「老天,我怎没想到要把鸟儿给埋了?」
曲睿勰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笑容,「那还等什么呢?」他回头望着两眼猛瞅着他们的老王,「老王,去找把铲子来。」
「喔喔!少爷,好的,我马上回来。」老王匆忙下车,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他愈看少爷的行为愈觉得有趣,少爷居然打破惯例,主动接近女人,而这是一件多么新鲜的事情。
「女乃妈,快点,给我铲子,少爷要的。」老王一走进别墅,就开始急慌慌的嚷着。
「少爷要铲子做什么?」其他人都在忙着,只有女乃妈一人闲着,便索性自己去找工具箱。
「泡妞。」他可没空陪她闲聊,少爷在外头等着呢!
「你没说错吧?」拿铲子泡妞?头一回听到,而且少爷怎可能泡妞?女乃妈不信的看着老王,觉得老王在吹牛。
「啰嗦。」老王没好气的抢过女乃妈手中的铲子,转身快速离开别墅,匆匆往蹲在大树下的两抹身影踱去。
「少爷,铲子来了,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你站后面一点,不要碍手碍脚。」曲睿勰头也没抬的接过铲子。
「喔!」老王识趣的连退好几步,不时好奇的伸长脖子,想知道他俩蹲在地上做什么。
曲睿勰埋头在地上挖起洞来,「你叫什么名字?」
「巧眉。」她心里十分关心鸟儿的新坟,柔女敕脸儿现出既紧张又期待的神色,清澈的大眼睛,不时透过密长的眼睫,偷偷瞥着男人的俊容。
「巧眉、巧眉、巧眉……」曲睿勰喃喃自语的念着她的名字,似有意把她的名字镌刻在心上,「你不只面熟,连名字也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你?嗯,我感觉我们一定曾经见过。」
巧眉没理睬他的话,眼儿如雷达般目测着他所挖的洞袕,是否足够容下鸟儿的体积,是以,不知不觉的,两人的脑袋已经碰撞在一块了。
「可以挖深一点吗?我好担心下雨天喔!」巧眉感觉整颗心热烘烘的,而她的脸则红咚咚的,她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过。
曲睿勰眼藏迷欲,她幽兰的发香在他鼻间飘荡,搞乱他平顺的气息,「没问题,呃……这样呢?满意吗?」
「可以再深一点吗?」她感觉有股滚烫的热流涌上心间,流窜过全身,最终集结在小月复。
巧眉迷惘的抬起眼,情不自禁的望着他英俊的侧脸。
「这样呢?够深了没?」原来是他沉甸甸的热气,吹拂在她耳畔旁,烧热了她整颗心。
「还要……」那奇妙的感觉几乎夺去她心魂。
「这样呢?」曲睿勰指着自己的杰作,那泥土很硬,挖了老半天,才挖出深约十五公分的洞。
「我……我不知道。」她怎会知道?现在,她两条羚羊腿像被灌了水似的,酸软无力。
「不知道?」他蹙眉。
「啊?」她回魂似的连忙低头一看,哇!挖这么深了?巧眉假装十分满意的掹点着头,「够了,很好。」
「给我死鸟。」曲睿勰粗犷的手掌整个摊到她面前。
「可不可以不要叫它死鸟,怪难听的。」巧眉没去碰泥上,保持着双手的干净。
「明明就是一只死鸟,难道叫它活鸟不成?」他摇头轻笑。
「也不好。」巧眉心儿怦怦的跳,红着脸儿,嘟着小嘴,想了一下,开心的道:「叫它十九好不好?」
「为什么?」曲睿勰蹙眉,眯起黑眸。
「今天十九号。」巧眉咬着女敕唇害羞的道。
曲睿勰奇异的盯着她,半晌,他笑了,她真的好可爱。
曲睿勰知道他不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只死鸟身上,然而,他却觉得埋葬死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如果他不把死鸟埋了,巧眉就有可能傻傻地一直待在这儿哭泣,他忽然觉得不管任何事,都及不上此刻他欲博红颜一笑的企图心要来得重要。
摘下几片女敕叶,曲睿勰大费周章的铺在洞袕里,然后接过巧眉手中的死鸟,让它安静的躺在叶子上,再将死鸟埋入铲松的泥土里面,才算大功告成。
望着沾满泥巴的双手,狼狈的模样,实在滑稽得很,可是,曲睿勰还是做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好了,大功告成。」曲睿勰站起高大俊朗的身子,顺手挥走一身的泥灰。
「嗯!」巧眉也跟着起身,伫在粗线条的他身边,原本就娇小盈女敕的她,显得更加渺小了。
曲睿勰垂敛下黑眸,黑黝黝的瞳孔映出巧眉清灵秀美的脸孔,「要不要上炷香?」
这其实是一句调侃,没想到却被她当真。
巧眉的心跳漏了一拍,双眼灿烂发光,粉颊泛着红晕,久久不退,「好啊!」
她心中的不安与恐惧是几时被除去的,去的速度几不经察。
在隐约中,她仍然知道她应该离他远一点,因为他是一个极富吸引力的男人,一不小心就可能让她一头栽进情网里。然而,任她费尽所有力气,也控制不住好像飞蛾扑火似的。
在她的生命中,她不记得曾有男人给过自己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有他。
「老王,去拿香来。」曲睿勰的眼底闪烁着对眼前小女人的宠溺。
在他的记忆里,亦不曾留下任何他曾经多么渴望拥有一个女人的印象,只有她。
「喔!是,我马上去拿。」老王又匆忙转身离去,早被眼前的怪景象吓呆了。
少爷大反常啊!
反常得恰似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以他过来人的身分,老王看出少爷爱上这女孩了。百分之百,铁定是,错不了!
他居然为了那个女孩在玩泥巴,还把双手弄得脏兮兮的,老爷若是还活在这世上,不知会有多惊讶。
老王一直在曲家当司机,可以说是看着少爷长大,也从未见过少爷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他俩就好像一对长不大的孩子,蹲在大树下玩着泥巴,画面却显得异常协调,就好像偷下凡间的金童玉女。
「女乃妈!女乃妈!」奔人别墅,老王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唤。
「大呼小叫,愈来愈不懂规炬了。」女乃妈正在监督佣人的工作,双掌背握于身后,在屋子四周走着。
「快找—把香给我。」
「又要铲子,又要香,今天是什么日子?」女乃妈皱眉,拉开怞屉,翻箱倒柜的找着几百年没被动过的旧香,也不知坏了没有。
「怪日子!」老王故作神秘。
「是挺怪的,瞧你爱说不说的,到底发生什么事?」女乃妈不禁好奇的追问。
「少爷在玩泥巴呀!」老王把手附在嘴边,说出少爷反常的举动。
「说笑吧?」女乃妈瞪大眼睛,还以为耳朵听错了。
「谁有空陪你说笑?少爷确实在外头玩泥巴,和一个女孩!」
「这更不可能了!你八成在唬烂。」女乃妈叫了好大一声,一时间脸上惊愕万分。
「信不信随你!快把香给我,别瞎磨菇,当心等坏少爷的雅兴。」老王得意的抖着脚,伸出去的手活像讨债鬼。
「去!有什么了不起!」女乃妈气呼呼的把旧香塞进他怀里。
当然了不起,因为,只有他老王一个人知道少爷坠入情海的秘密。
老工兴匆匆的奔回大树下,把香递给少爷,然后就捂着嘴,偷偷地笑着,见少爷和那女孩居然拿香对着小坟墓膜拜,老王觉得他们真是疯了。
「很好笑吗?」曲睿勰其实并不在乎老王是怎么看待他们的,但躲在一旁偷笑未免太不应该了,不禁板起脸孔,故意吓唬他。
「少爷!我……」老工吓得瞪大眼,身体瑟瑟发抖。
「天快黑了,快把这位小姐送回家。」曲睿勰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把巧眉送下山。
他丢不下巧眉,如果她在他眼中,仅是个路人,他就不会为她付出这么多心思,偏偏他重视她,无法把她当成萍水相逢的路人甲。
再说,他若就此把她抛下,相信他今晚铁定睡不着觉,是以,他不只要处理掉女孩的心事,更要把她平安送到家。
「是!」老王不敢怠慢多言,忙不迭小跑步到车边,拉开后座的车门。
「你要司机送我回家,那你怎么办?」巧眉并不知道这里离他的别墅只有几步距离,所以担心他没法回家,而她又怎忍心把他丢下呢?
「你的安危比较重要,懂吗?」曲睿勰轻松的笑道。
「可是……」巧眉不安的看着他。
「我自有办法,快上车。」
曲睿勰实在很高兴她在乎他,但他还是得催促她上车,因为天就快黑了,他可不希望她还逗留在山上,除非她愿意随他回家,然而这是很不妥的。
「那……谢谢你。」巧眉心存感激的对他点头微笑,旋即才转身钻入后车厢里。
老王把后车门关上,回头对少爷点了一下头,才绕过车头,坐在驾驶座上。车子在老王的掌控下,缓缓奔驰起来。
车子跑了一小段距离,巧眉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匆匆回过头去,依依不舍的目光,停留在曲睿勰那抹颐长英挺的身影上。
曲睿勰手环胸,唇边带笑,高大俊朗的身子离她愈来愈遥远。
她凝望着他……
最后,曲睿勰的身影已经完全离开她整个视线范围了,她依旧不死心的企图找寻男人的英姿,彷佛希望他能够时时刻刻陪伴在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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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台北地区出现一名掀裙之狼,他专挑夜归女子掀裙猥亵,请夜归的女子注意防范……」收音机传来主持人充满磁性的声音,「接下来,为各位听众播放一首蔡琴主唱的恨不相逢未嫁时……」
一只欧巴桑的手,落在收音机上,用力一拍,室内立刻恢复宁静。
「曲家真的打算一个月给你四万多块的薪水?」欧巴桑在关掉收音机后,踱步到巧眉的身边,不死心的频频追问着。
「是啊!舅妈,如此一来,我每个月就可以多给你一万了。」巧眉柔顺的笑道。
她和人家约好今晚就搬过去的,可,老王送她到家已是晚上七点多了,巧眉觉得自己太不应该,所以一回到家,立刻洗澡换上小洋装,又担心来不及,索性连饭都没吃,就赶紧回房去收拾行李,她不想做个不守信用的人。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巧眉撇不掉荡漾在心湖底下那抹奇异的思念,她无一刻不思念着那英俊的男人。
倘若荡漾的涟漪仅是小小的,她绝对不会有所觉察,问题是那感觉强烈到令她难以忽视的地步。
尤其曲睿勰眼中的柔情,最教她忘不了,当他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那种欲把她灵魂卷入他体内的眼神,教她实在不能自已。
为什么她封闭多年的心房,会被这样一个眼神所敲开?
巧眉的思绪陷入沉思,晶莹剔透的美眸里,隐约闪烁着一层我见犹怜的忧郁。
不行,巧眉甩了一下混沌的脑袋。
这个男人简直比高压电还要危险,她得尽快把他给遗忘掉,如果可以,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和他相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有四万多呢!怎么才多给一万?」黄氏不满的嘟嚷着,高八度的嗓门打断巧眉的思绪。
「舅妈……」巧眉忘了若要搬出这个家,就得先过舅妈这一关。
「你还记得我是你舅妈吗?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我也整整养了你十一年呀!虽然吃的是粗茶淡饭,不过,我一顿也没让你饿着呀!」黄氏被吃走了多少颗米饭,可是算得清清楚楚。
「舅妈,我很感激你的恩情。」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巧眉在刘家已经住了十一年,算起来巧眉今年也有二十二岁了,可是,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心智似乎比二十二岁还要老许多呢?
「呵,一句感激就能当饭吃吗?」黄氏目露不屑的瞪着她。
「舅妈,不然我留五千当零用金,剩下的全寄回来给你,这样可以吗?我保证每个月都会把钱寄给你。」巧眉知道舅妈在乎的是钱,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她有自知之明,明白她从来就不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舅舅未去世前,是她的唯一靠山;舅舅去世后,等于是宣判了她死刑。
「呵呵……我说巧眉啊!」得到巧眉的保证,黄氏的扑克牌脸马上换成谄媚的嘴脸,笑呵呵的挨到巧眉的身边,讨好地用手挽住她的细臂,「舅妈也很舍不得你离开这个家,但没办法,谁叫我们是命苦的穷人家,现在又要存钱让你表哥去日本进修,所以你要懂事,舅妈爱钱全是有苦衷的。为了撑住这个家,即使千百个不舍,也要放手让你去,而你自小就乖巧听话,做家事又是你的专长,所以你去别人家帮佣,舅妈是再放心不过了。」
「嗯。」巧眉淡淡的应着声,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迎视舅妈那双充满势利的单凤眼,「舅妈,我收拾好行李了。」
「哎呀!你动作可真快!」黄氏用手掩着嘴,呵呵直笑,接着弯腰抢过她的行李,迳自走出卧房,往大门口踱去。
「你别忙了,行李这么重,就让我帮你提到门口——哎呀!我忘了通知阿传和阿奇了,你等等,我即刻就叫他们回来载你去曲家。」
「舅妈,不用了,你帮我跟表哥、表弟说一声就行了。」巧眉打开大门,接过舅妈手中的行李箱。
「呵呵……」黄氏掩手直笑,一双单凤眼滴溜溜的转着,「瞧我那两个傻儿子,自小就相看两不顺眼,为了你,不知道打了几百场架呢!现在你一搬出去,包准他们以后没架可以打。」
「舅妈,我赶搭最后一班公车,我得走了。」巧眉听够了这样的叨絮。
刘氏兄弟门口声声说要保护她,但自小他们就只会给她添麻烦,因为他们超爱打架,每次只要他们一打架,她就一定倒大楣。
面对他们的死心眼,巧眉倍感压力,恨不得插翅飞离他们的视线。因为,在舅妈眼中,她就是造成兄弟阋墙的罪魁祸首。
总之,这个家的幸,归功于舅妈的能干;这个家的不幸,却归咎于巧眉的影响。
「记得把钱寄回来呀!」现实的黄氏,不忘叮咛。
这个家,她一刻都待不下去。巧眉毫不留恋的举步往公车站牌的方向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