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的心情很好.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没有再在梦中遇见他的父亲,加上当他从醒过来时,看到近在咫尺的爱德华令到他的心情非常愉悦.
经过午后的一闹,爱德华果然将办事的地方,由书房移到寝宫中.
高大岸伟的他就坐了在床边的镶花扶手铜椅,椅旁的缕花小几上放了小山高的文卷.
阿波罗不动声色地继续倦缩在温暖的被窝中,睁大湛蓝的眼睛,看着他用修长的手指拉开绑住文卷的红丝带,打开一份份的卷宗,用鹅毛笔批阅,不时还向立在纱幔外问话.
为了隔绝他人的目光,在四柱大床和爱德华身后又落下了双重及地纱缦,几个弯腰躬身的人影,就伫足在纱幔外.
他们的腰骨一定是曲的.
阿波罗在心中恶劣地想着.
最有趣的是,每当爱德华那一把沉着好听的嗓音响起,外面的人影就会弯得更低,更卑微.
"北地旱灾三个月,赈济的粮食来发,当地官吏的反应未免太迟钝了."
"殿下的意思是……?"
"撤换他们,帝国不需要反应迟缓的人."
"是的,殿下.另外,关于……"
阿波罗饶富趣味地偷听他们的对话,却不知道他的举动早就被黑发男子看在眼内,只见他扬手挥退外面的大臣,就冲着床上的好奇宝宝露出白花花的牙齿一笑.
"醒来了吗?"
伴着悠然嗓音,转过来的侧面,在缕花窗框之间透进的澄晕光华烘托之下,做出分明的光影,令出色的五官更是如画刀雕塑般深刻.
阿波罗再次看呆了眼睛.
见阿波罗瞪直了眼地看他,爱德华从椅子起身,姿势优雅地行到床边,弯腰问道.
"在看什么?"
英俊不凡的脸孔倏地在眼前放大,毫无准备的阿波罗心头一跳,连耳尖也红了起来,一时忘记了手上的伤口,反射性地伸手推开他.
爱德华连忙捉住他的手腕,以免他包扎好的手再受到伤害.
忙不迭地制止了他的异动,爱德华锋利的眉头兀地飞扬起来,容色一整,轻声斥责.
"别乱动!包扎好才多久?你就不怕会再受伤吗?"
阿波罗也没想到要反驳他的说话,他的心思完全停滞了在刚才的震撼上.
爱德华一向都是长这个样子的了,怎么现在才觉得奇怪?
想着想着,阿波罗忍不住又看了爱德华一眼,见他脸容英挺,眉毛飞扬入鬓,镶在眉下的一双乌眸更是深邃如渊.
细看之下,阿波罗又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吓得他连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看.
见阿波罗举动怪异,爱德华心中自然奇怪,小心松开了紧握的手腕,伸出修长的指尖点上阿波罗垂下的光滑额角说.
"有时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装载了什么东西?"
阿波罗垂首,抿着嘴,不作响应,爱德华只是摇摇头,大手宠溺地拨好阿波罗的一头睡乱了的金发.
"……肚子饿不饿?先用晚餐好吗?"
在宽厚的掌心温柔的拨弄下,觉得耳尖热了起来的阿波罗更不敢回答他了,蓝眼死命看着被角上的图案,在没有抬高头的情况下点头同意他的提议.
见他不但沉默,而且连头也不抬一下,爱德华叹一口气,也不细心追究,想一会儿用餐,他自然就会抬头了,便命令女官端上准备好的晚餐.
不过,就连向来算无遗漏的他,也错估了阿波罗这次闹别扭的程度.
应爱德华的召唤,几名女仆推着餐车鱼贯而进,在寝宫中心停下来,再由两名女官将华丽的餐盘,刀叉排好,放上精致的纯银小几,再安放在床上.
她们摆放妥当后,就行礼离去,爱德华则坐落床沿,面向垂头的阿波罗,小心替他绑好雪白的餐巾后,伸手拿起银制的刀叉,用优雅得无人能比的姿势布施起来.
仿如艺术家所拥有的优美双手,有条理地分切好盘中香味扑鼻的食物后,爱德华不是第一时间满足自己的口月复之欲,而是将美味的食物送到对面的金发男子口中.
厚实稳定的大手取代了阿波罗受伤的双手,挥舞银叉在绘蔓草花纹的精美陶瓷餐盘和粉女敕的唇瓣间殷勤地来回往返.
爱德华一面喂,还一面以温柔若风的声音问.
"要吃点芝士吗?"
"……"
"尝片鱼柳好吗?"
"……"
"那要不要点虾?"
"……"
无论爱德华说什么,阿波罗也垂着头,保持饭来张口的态度.
爱德华只有弯下腰来,小心地拨开落在他额际的发丝,将手上的食物从下送进他的口中.
在沉默的气氛中送进几口食物后,爱德华眼神一敛,终于忍不住道.
"阿波罗……你不抬头真的可以吗?"
"……"
回答他的仍然只有沉默的空气,爱德华只有暗暗叹气,放弃追问,继续喂食的工作.
虽然阿波罗不愿意正视,不过在爱德华转过脸时,却不时抬起眼帘偷偷看他,看一眼,脸就红一红,再在他转过头前赶紧垂下眼脸.
这样怪异的举动看入眼内的次数多了,爱德华俊脸上的眉头向内凝聚起来.
是不舒服吗?
对了!适才艾丝提起他没有服药.
可能又发烧了!
想起女官的回报,爱德华一时忧心忡忡,将空出的右手贴上阿波罗修长的脖子上,在蕾丝衣领和柔软发丝之间露出来的小片雪白肌肤轻抚,想要确认他身上的温度,却发现阿波罗的身体在他的手碰上的瞬间剧震.
还真是将他视作什么豺狼虎豹了.阿波罗激烈的反应,令爱德华不觉失笑,但是从容洒月兑的笑意在他接触到阿波罗抬起眼帘窥探的视线时,兀地僵硬了.
蓝眸之中的光芒是他熟悉而又陌生,却从未在阿波罗惯于露出的眼神看过,似是怯懦不安,又热情羞涩,荡漾的海蓝眼波化成了一潭变化万千的涟漪.
回味着惊鸿一瞥所带来的奇异感受,爱德华敛下乌眸,在心底沉吟不已.
难道……
温柔地看着黄金发旋的乌眸倏然精光四射.
……他一手栽培的太阳花,终于到了盛放的时刻了吗?
随着思忖下得出来的大胆结论,爱德华激动得手心一抖,指头一松,掌中的银叉掉了在厚毯上,本人还不发觉,倒是一直因不知明的害羞而垂首向地的阿波罗好奇地探长脖子看看掉下来的银叉,又偷看了怔忡地看着前方一无所觉的爱德华,在肚子里奇怪地嘀咕了一下.
月牙儿高挂天空,黑夜女神垂下她镶满宝石的黑纱裙,落下夜的布幕,各家的灯光开始熄灭,到了众人休憩之时.
在橙黄的烛台火光中,繁忙了一整天的爱德华亦有了休息的打算
将琐碎的事情一一解决,挥手摒退宫中众多女仆,也拒绝了两名女官上前侍候,爱德华挺直身子大大方方地站在四柱大床的左旁宽衣.
在晚餐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心神总算稍定的阿波罗坐在床上,蓝眸瞪圆看着在他面前更衣的爱德华,惊愕地问.
"你……要睡在这儿?"
正在解开宝石钮扣的爱德华也不抬头,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是我的寝宫,不是吗?"
听到爱德华的回答,知道他当真要睡在自己身旁后,阿波罗无由地慌张起来.脑海急转了几圈,正要开口反对,料想不到粉色唇瓣才张了开来,就看到挺立在面前的爱德华灵活地抖动宽阔的肩膀,轻巧地卸下上身的绢制衬衣,露出一身全无赘肉的结实肌理.
结实光滑的肌肤包裹着山丘般高耸的健壮胸膛,阿波罗水漾的蓝眸被诱惑了地从眼前壮硕的胸膛,富有弹性的六头肌间一道深陷的线条一直滑落到性感的肚脐.
爱德华从各种活动中锻炼出壮硕结实的上身,看得他脸红耳赤,声音含糊不清.
"那……那我……我……可以到别处去……睡……"
听他说了这话,爱德华才正眼看他,英挺的眉目间尽是不同意.
"那叫我怎么放心."
爱德华赤膊坐在床上,轻轻托起阿波罗包成一团的手,将右手绕到他的腰后,稍用力一推,就叫他躺了在床上.
"但是……"
阿波罗还想推托,但是爱德华一挥手就打断了他的话柄.
"睡吧!"
打断了阿波罗的多言后,爱德华二话不说就躺了在阿波罗身边,替两人拉好丝被,轻声道了晚安,就合上眼睡去了.
可怜阿波罗纵是万般不愿,也得乖乖地看他睡了在自己身旁.
在身旁壮硕身影带来莫明的紧张感下,阿波罗那里睡得下去?两眼睁大得像一条可爱的小金鱼,身子倦成小团,缩在离爱德华最远的床边.
他一点也没有忘记刚才爱德华带给他的心跳感觉,决定暂时要和爱德华保持距离.
爱德华长得英俊是早就知道的事实,但是今天看上去,却是特别的不同凡响,想到那轮廓分明的俊朗脸孔,古铜色的结实肌腱,阿波罗的双颊倏然发热.
心虚地转头偷窥枕边人的动静,见他宽阔的背影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似是沉沉睡去了,心中一安,胡思乱想到了午夜,才生出睡意.
星眸半闭,昏昏欲睡之际,一股热气吹进了敏感的耳腔之中,阿波罗心中一惊,人就醒了大半.
"阿波罗……"
身后传来试探似的轻声呼唤,阿波罗一时不知所措,只有合紧眼廉继续装睡,一颗心却砰砰碰碰地跳过不停.
"我可爱的阿波罗……"
见阿波罗没有反应,身后人悄悄地伸出手,穿过他的腰际,轻轻地将他搂了在怀中,阿波罗的背才贴上爱德华果裎的壮硕怀抱上就抖动了一下,爱德华却仿如不觉,只管用温柔的力度,将两具躯体紧紧相贴,口唇则抵了在阿波罗的耳贝旁,伸出湿热的舌头轻轻恬舐他雪白圆润的耳珠.
阿波罗整个人僵硬了,一动也不敢动就让他在耳畔亲过不停.
如果是在平日他必然会推开这个大胆冒犯的男人——即使对方是他的挚友,他也必会赏他几拳,两脚,再拂袖而去.
但是,现下他不单止病得手脚酸软,连心似乎都软弱了下来,想起了身后人那一张总是温柔的俊朗脸孔,竟然生不出怒气来,懵懂地任由身后的男子施为.
暂时就这样子吧!
在温暖而安祥的气息中,阿波罗模糊地生起了这个消极的念头.
直到他抵抗不住梦魔的召唤沉沉睡去,如钢铁般搂在他腰际的手腕也未有松开.
谁知道阿波罗这种随波逐流的想法,一开始就持续了下去.
数日之后的晚上.
一向宁静的皇宫长廊之内,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女子边从花园跑向长廊,边在口中叫个不停.
"殿下!爱德华殿下!"
女子口中呼唤的黑发男子,正在大批侍从簇拥下,踏着优雅的步伐穿过长廊.
皇宫之内严禁大呼小叫,何况女子口中挂着的是皇太子的名字,守在长廊两旁的侍卫连忙跑上前阻止她无礼的举动.
即使被几个魁梧的侍卫压制在地上,年轻女子也未有放弃,十指在空中乱抓,口中不住大叫.
"殿下!殿下!"
爱德华终于停下来,脸如寒霜,踏前几步,看着那个敢在他驾前大呼的褐发女子,正眼看上后,发现她竟然就是他亲自带回来的爱丽丝,表情才稍为松解.爱德华左手在半空中一挥,示意侍卫退开
这几天生活得太过如意,几乎把这小女孩忘掉了.
爱德华心中沉吟,深邃若海的黑眸也不放松地打量着眼前的爱丽丝,几天不见,她似乎憔悴了,眼神中充满了忐忑和期待.
暗暗盘算了一下后,才张开菱形的口唇,不冷不热的声音随着喉头上下移动流泄而出.
"你是爱丽丝吧?……有事吗?"
听取爱德华的问话,狼狈地从地上起来的爱丽丝慌忙拉高裙行礼.
"你好……爱德华殿下,我想请你帮助……我想见阿波罗."
闻得爱丽丝的见求,爱德华眸中乌光一闪,压下眉头,摇摇头,俊朗的脸上略显遗憾.
"只怕我是爱莫能助,因为阿波罗不想见你."
淡然的口气,言简意赅,就如利针直刺爱德丽丝脆弱的心灵,只见她的脸蛋霍地刷白,好半晌才从齿缝间吐出酸涩的声音来.
"…殿下,请你……帮忙……"
爱德华却早已转身离去,爱丽丝在冷飕飕的气氛中,伫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阿波罗真的不想见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不过是在喜欢的人受难之时,冲上前扶他一把,给他一点慰问,表达她的心痛而已.自从被安置在皇宫后,她每每追忆当日的情景,细心推敲下,自问确实无错,只是她却忽略了阿波罗身为贵族子弟的高傲心态,也不知道阿波罗由小时候的遭遇产生的陰影,任她搜索枯肠也是得不出结论,形容也随着不安的心思渐渐憔悴.
爱丽丝虽然被带到皇宫,但是只是在一个女官照顾下安置在偏远的侧殿,低微的身份,莫说行到阿波罗的病榻前,就连爱德华的寝宫也接近不了,这些天来,面对陌生的环境,称不上热情的照顾下,心情自然不安.加上记挂着当日阿波罗冷冰冰的拒绝,都不知道哭湿了多少张手帕,现下,爱德华风轻云淡的一句"因为阿波罗不想见你"轻而易举就将她推下了绝望的深渊,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真是惹阿波罗讨厌了.
就在伤痛的泪水滑下脸颊之际,远远地飘来了爱德华流畅动听的声音,如绝处的一道甘泉,再次令人露出希冀.
"……我会尝试一下,妳安心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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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烦!"
幽幽的叹息出自阿波罗的口中,晚餐后,爱德华应他父王的召唤而去,寝宫内的女官也应阿波罗的要求守在门外,偌大的寝宫内,就只余阿波罗单独一人.
刚饱餐一顿的他正无所事事地俯卧在柔软的大床上,向床头上的天使雕像说话.
"你说,我怎样做才好?"
这个是他在最近烦恼的问题,只可惜一直都想不出答案来.想不出的原因或者是因为他缺乏了独处的时间——爱德华每一日都陪他留在寝宫内,半步不离地照顾他,又或者是因为最近每当他想到爱德华时都会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我应该拒绝他吧?"
就连问话的他也不敢确定答案,又何况是一个无生命力的雕像,看着笑意盈盈的天使脸孔,阿波罗更加心烦.
"烦死了……"
已经四个晚上了,他还是推不开爱德华的手.
甚至在他还未清楚爱德华每一夜搂着他,在他耳畔呢喃的意思之前,就已经发觉要拒绝那一个亦兄亦友,总是在他身边,照顾他,爱护他的爱德华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
说不出口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就是阿波罗自己的心中也不踏实,怕万一是他自以为是,误解了爱德华的意思,到时随便出口拒绝,爱德华一笑置之,就贻笑大方,挂不住面子了.
说不定搂他,亲他都只是爱德华亲切的表现而已,但是……朋友之间,这种举动又不太合理吧?
"……烦死人了!"
恼得大叫一声,修长的身子在床上打滚,在阿波罗还未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已经失去耐性了.
"殿下!"
"殿下!"
隐约听到门外传来侍卫行礼的声音,阿波罗身子震了一下,慌忙钻进被窝里装睡.
回到寝宫的爱德华只是向背对他装睡的阿波罗看了一眼,黑眸之内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口角牵动,以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应该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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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万里无云,鸟语花香,美不胜收,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众人都应该感到心旷神怡,精神爽朗,但是,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那一个光彩耀眼,有如天上太阳神化身的金发人儿,却显得萎靡不振,一面苦闷地坐在缕金的窗台上.
才经过一晚的时间,阿波罗的苦恼又升级了,因为昨夜有一双手悄悄地探进了他的衣襟内.
数不清第几声叹息后,引来了爱德华的关心.
爱德华放下手中的鹅毛笔,
"在想什么?"
看到他的表情如此平静,阿波罗不禁怀疑昨夜那一双对他上下其手的大掌,会否只是他的幻想?但是厚实的触感却绝对真实.回想起在他敏感的肌肤上,上下游移的温暖大手,阿波罗立刻脸泛红粉.
"没……没有."
看他口语不清,似是想起什么事情,以致满颊艳色,爱德华乌黑若夜的双眸内飞快地掠过一抹笑意,之后就拉开话题,提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中午时,我们要到偏殿一敞."
阿波罗正是羞涩,一时听不清楚,半晌才抬起头问.
"你说什么?到哪儿去?"
见阿波罗没有将他的说话听入耳,爱德华也不动气,只是笑着以温柔的嗓音说得更加清楚.
"我们一会儿要到偏殿去,你在皇宫逗留多日,公爵派人来问了,而且……"
爱德华顿了一下,才说
"……我想,你可能会希望亲自处置狄克.艾.布鲁斯."
那个禽兽!
提起狄克.艾.布鲁斯的名字,阿波罗晶亮的眸子,倏地一暗,沉着俊脸点点头.
看到阿波罗陰霾的脸色,爱德华伸出手,怜惜地拨好落在他额角的柔软金丝,故意以轻松的语气说话.
"那就等我这个大忙人,处理好桌上的小山后,再一起去吧!"
"唔!"
心不在然地点头同意,阿波罗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处置狄克.艾.布鲁斯的方法上了.是干脆把他一刀了断?或者鞭笞,火烙?还是眇目,剁手,断足呢?
对了!听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种叫做凌迟的刑罚.
阿波罗一面在心中忖度,一面幻想起行刑的场面来,那个欺凌他的狄克.艾.布鲁斯被绑住,跪在地上,身上的肉一片一片被尖刀剐下来的悲惨模样.
不成,不成!这样太残忍了.
想到血流满地的场面,阿波罗兀地打起冷颤,缩起肩膀,不敢再想下去.
专注的心思一断,突然就感到另一种一直被他忽略了的感觉,小月复生起了涨感,升起了尿意.
阿波罗看一眼埋头苦干的爱德华,本想强忍,但是,小月复内催急的饱胀感却叫他不能不阻扰爱德华的工作.
"爱德华,爱德华…"
叫了两声,爱德华抬起头来看着他,见他满脸羞红地垂下眼帘看着小月复,便立知他心中所指.
爱德华立刻就站了起来,将阿波罗带进了浴室旁的小房间,站在他身后,细心地替他拉下裤上的铜链.
"闭上眼,别看."
害羞地发话的阿波罗本身也红着脸,两弯金色的睫扇紧张地抖动不已,羞涩地合上眼廉将眼睛闭成紧紧的一道线条.
虽然这几天来一切梳洗,如厕,更衣,都是由爱德华一手打理的,但是,每每在那些时候,阿波罗都是难掩羞涩,何况他没有忘记身后男子在每晚以为他睡去后,作出的异动,尤其是昨夜变本加厉的轻抚,更叫他羞怕,事实上阿波罗极希望爱德华离去,待他方便完了才出现,只是苦于说不出口,只得红着脸要爱德华闭上眼了.
爱德华见他如此羞怯,只得随便应了一声"好."
阿波罗也不敢转头去确认他是否有闭上眼睛,只是着紧地在心中念着"快点,快点."
不过,或许是他的心情太紧张的关系,小月复明明涨满疼痛,但是催了半晌,也是空有尿意,听不到沙沙水声.
正在阿波罗心中着急,秀丽的眉头蹙紧之时,分身却传来了被触模的奇妙感觉,吓得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向下月复一看,抚模仔身体的却是一双指头修洁的大掌,阿波罗连忙转头向后看去,身后人哪有闭上双目,竟是瞪大了一双乌眸,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与平日的精光内敛全不相似炙热视线,令阿波罗一时呆若木鸡.
直到传来被柔弄的触感,阿波罗怔忡的神志才开始清醒过来.
"爱德华……别碰……"
又羞又怕的感觉,令阿波罗害羞地在爱德华的怀抱中扭动起来,想要摆月兑他的抚弄.
"别怕,憋在肚子里很难受吧!我帮你."
但是,那向来文质儒雅的俊朗男子,此刻却露出了其强悍的一面,强健的双臂用力收紧,以压倒性的力量轻易制止了阿波罗的挣扎.
"……放开……别戏弄我……爱德华……别……啊……!"
阿波罗不知所措地向爱德华哀求之际,突然倒怞了一口气.
爱德华的手突然在他的分身上收拢成圆,急速套动起来.
随着爱德华双手的异动,阿波罗白晢的鹅蛋脸上泛红了大片红粉,气息渐渐急促了起来,随着热度上升,产生的恐惧感,令阿波罗的身子开始抖动起来.
"不……不要……不……"
害怕得如风中落叶的躯体颤动,传到爱德华身上,他也不松手,只是软言地在阿波罗红透了的耳边,安慰了几句"别怕!不用慌!不会伤害你的."却不放手.
温柔低沉的声音,伴着温暖如春风的气息,倒是令阿波罗略为安心了下来.
爱德华不会伤害他的.
这么一想,身体的抖动就比较平静了,见阿波罗的惧怕稍淡,爱德华停在他的双手又再蠕动了起来.
宽大的右手竟托起了分身下盈满体液的沉重双球,在掌心柔搓,另一手也爬上了分身的顶尖,指尖在两片肉唇间的红通小口上钻动.
脆弱的球体在大手强硬的几下搓柔下,分身就挺了起来,小巧的铃口上也滴出了晶莹的眼泪
"啊呀……不……嗯……"
在爱德华的抚弄下,的热火爬满了全身,阿波罗头昏脑胀,整个人的感觉都麻痹了,只觉又痒又胀,肌肤敏感得发红……
射精和失禁的块感同时袭向脑门,病后的身子抵挡不住太过强烈的块感,阿波罗双眼一白,失神地倒了在爱德华强壮的臂弯之内.
爱德华爱怜地在阿波罗布满细汗的粉红腮边烙下一吻,双臂一托,小心地将他横抱在身前,行出小房间,行到床边,揭起手工精巧的薄金纱帘,轻轻地将手上的阿波罗放了在床上.
一触及冰凉的床单,阿波罗就醒了过来,睁大一双晶莹剔透的海蓝眼瞳,心思莫测地看着以笔挺的姿态站在床畔的爱德华.
铺在四柱大床上,纯黑绣暗花的光亮丝绢,将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有着闪耀金发,雪白肌肤,晴明蓝眼的太阳神烘托得更加俊美耀眼,连内敛深沉的爱德华亦不禁亮了双目,咽一口唾液,受不住诱惑地弯下腰,深情地吻向床上的美男子.
双方的唇瓣快要相碰时,一直没有动弹的阿波罗却突然别过了脸.
错过了粉唇的爱德华眸中精光一暗,心知不妙,果然阿波罗接下来的说话足以叫他痛心疾首.
"爱德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我……亦应该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细如蚊蝇的声音,却叫爱德华如遭电殛,发不出声音来
"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是不是?"
"……是!"
在变相的拒绝下,脸泛死灰的爱德华千辛万苦,才从齿缝间吐出一个字来.
阿波罗却仍然不愿意放过他,背着身子,以冷淡的声音下了逐客令.
"我倦了……你出去吧!"
闻言,爱德华弯起锐利的黑眸,眼神错综复杂地瞪紧床上线条优美的背影,放在身侧的双拳掐了又放,终于还是沉着脸,不发一言地退了出去.
阿波罗根本就没有睡意,一听到"砰!"关门声一响,就倏忽睁大双眼,转过身看着远处紧闭的大门.
他一定是伤害爱德华了,咬下粉唇,阿波罗的表情显得非常不安.
或者他不应该表现得这么冷酷,脑中缓缓浮起了这一个念头,但是很快就被阿波罗赶出脑海中.
他们都是男人,又怎可以相爱,如果对对方抱有,不就和他的父亲,还有狄克.艾.布鲁斯没有分别吗?他不可以想象最好的朋友变成恋人,成为渲泄的对象.
他拒绝爱德华是正确的!
重重地点下螓首,阿波罗咬着菱唇,沈浸在思潮之中.由第一晚,爱德华的手碰上他的身体时,他就应该断然拒绝,而不是犹疑不决,为爱德华形造出虚伪的希望.
爱德华对他来说的确是特别的,是凌驾在朋友,亲人之上,最贴近他心灵,了解他一切的人,亦因为这样,他更加不可以接受爱德华的感情,爱情是会随着时日而变质的,就好象他的双亲,当日不也是真心相爱的吗?到最后也是悲剧收场.他宁愿爱德华永远是他最好的朋友,即使永远不会有上的关系,他们也可以是最亲近的.
思潮如海水涌至,淹没了阿波罗的脑海,他甚至没有留意到时间的飞逝,明媚美丽的阳光,随着微橙的黄昏降临而消失,直到几个女仆和女官打开寝宫大门,鱼贯而进,点起烛台时,阿波罗才自思潮中清醒过来,抬起上半身,坐在床上,愕然地看着将单人份的食物放在他面前的美丽女官.
"爱德……"
正想问怎么不见爱德华,一张嘴,就想起了早上的不快,爱德华也是有脾气的人,早上才被他断然拒绝了,当然不愿意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即使他不问,女官也机伶地解释起来.
"殿下政事繁忙,未能怞空,特命我们前来照料阿波罗少爷用餐的."
女官边说话,边放好餐盘,还伸出秀气的指头握好刀叉,细心地将早就分成小块的食物,送到阿波罗的唇边.
看着她殷勤地将食物送到他嘴边的动作,阿波罗无由地生起一肚子的气,双眉拢紧,冷冷地扔下一句.
"不吃了!"
女官惊得手抖了一下,连忙陪笑道
"是殿下特意吩咐厨师用心做的,少爷多少吃一点吧!"
闻言,阿波罗反而拉起了一抹冷笑,用心吗?哪他的人怎么不来?
满心的不安奇妙地化成怒气,不悦之感由然而生,他向来被爱德华迁就惯了,自然不会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不对,就只怪爱德华气量狭小.
做不成恋人,就连晚餐也不陪他吃了吗?
阿波罗心中气闷,也不多言,就再合上眼帘,躺在床上生着闷气.
女官见他一脸恼意,吓得不轻,劝告的说话从颤抖的红唇连珠炮发地吐了出来,阿波罗冷着脸来个相应不理,好半晌,女官才死了心,放下手上的刀叉,灰头土脸地叫女仆捧走餐盘,她自己却不如往常般离开,反而和另外几个女仆分别伫立在寝宫的数个角落里.
阿波罗向她射去几枚冷箭,女官仍然如木头人般,笔挺地站在壁角,本来就心情不快的阿波罗,蹙起俊脸上一双金黄的弯月,沉声道.
"你们为什么不出去?"
这次女官巧笑着看他一眼,好整以暇地回道.
"殿下有命,他未能陪在阿波罗少爷身边,恐有意外,所以要我们代他留在寝宫内,小心侍候."
短短一言,却已将爱德华的心思道了出来,听了之后,阿波罗心中着实舒坦不少,心情宽解,肚子突然就感到饥饿,传来咕噜响声,但他性情倔强,一时也不甘示弱,犹是冷啍一声,就不再理会满室的仆人,忍着饥肠辘辘,自顾自地闭目休息,
女仆们放轻手脚,将宫内的灯火调暗,而阿波罗胡思乱想了整天,着实也是倦透了,不一会就伴着饥饿,沉沉睡去.
♂♂♂♂♂♂♂♂♂♂
"……在人生的旅途中,我迷失在黑暗的森林中,因为我在正路中迷路了……"
在暖和的日光之中,悠扬的声音在阿波罗的床畔绕旋,节奏起伏,足以令人沉醉,不过,倚着靠枕的阿波罗蓝眸半闭,心思早就飘远了.
褐发的清丽少女叹一口气,合上手上的书本.
"阿波罗,你又走神了."
轻轻的呵责传入耳中,阿波罗才恍然清醒,转过头看着爱丽丝,满脸歉意地拉起菱唇道歉.
"抱歉……"
海蓝的眸子满怀歉疚地看着眼前的清丽女子.
自从那一天以来,爱德华就再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反而在第二天就将爱丽丝送到他的面前,回想起一张开眼就看到爱丽丝捧着餐盘一脸高兴地站在床头的样子,阿波罗的忍不住就牵起了嘴角.
面对清纯良善的爱丽丝,他当然说不出拒绝的说话,也不能够好象不懂事的孩子般冷着脸发脾气,乖乖地张开嘴吃东西,成了他唯一能够做的事.
这也是爱德华的心思吧?阿波罗叹息似地轻轻摇一摇头.
这些日子来,爱德华也不是完全在他的面前消失,每一天就寝之前,爱德华都会出现在寝宫内为他净身更衣,爱德华的动作冷冰冰的,却似乎将为他净身更衣当成了一件不得不作的工作,替他更衣后就立刻掉头而去,既不正视他一眼,也不向他说一句话。
阿波罗的心情由起初认为自己没有做错的理直气壮,渐渐地变成怯懦,每一晚看着爱德华没有表情的俊容,阿波罗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害怕爱德华永远都不会理睬他,这一个可能性,他以往从未想过.
以后,爱德华会将他视作陌路!
想到胆颤之处,阿波罗兀地一震,不敢再想下去的他,拚命摇头将脑中的担忧都赶了出去,改为将心思放到爱丽丝身上.
"可以请你再读一次吗?"
粉唇中吐出的说话轻柔而客气,柔和的蓝光温柔地看着眼前的清丽女子,重见爱丽丝,之前的别扭似乎都烟消云散,除去倏见的惊喜,就只余下淡淡的羞怯——他没有想象中那么介怀爱丽丝对他的看法.
爱丽丝当然是察觉不到阿波罗比以前客气的语气,她只是喜孜孜地看一眼终于回过神来正视她的金发美男子,应他的要求,再次打开放在膝上的烫金书页,以悦耳的声音,有节奏地朗读出来.
"在人生的旅途中,我迷失在黑暗的森林中,因为我在正路中迷路了……"
阿波罗再也没有将目光放远,在悦耳的朗读声中,他以清澈得不含半点杂质的水漾蓝眸注视着眼前的褐发女子,巴掌大的梨形脸蛋,弯弯的眉毛,澄圆的浅蓝色眼睛,粉女敕的樱桃小嘴,轻松地垂在双肩的麻花辫子,合成一张清丽可人的脸蛋儿,阿波罗细细地端详眼前专心地看着书本朗读的可人儿,但是最后浮上他脑海中的却是爱德华那一张刀削的俊朗脸孔.
数天前,坐在那一张镶花扶手铜椅的人是爱德华,为他以低沉性感的声音朗读的也是爱德华,不过是区区数天的时间,一切都改变了,听着耳畔悦耳如莺歌的女子嗓音,老实说,阿波罗并不习惯,虽然做成这个情况的就是他本人,但是知道爱德华再也不会坐在那一张精美的铜椅之内边处理公事,边不时抬头以温柔的眼光看他,不会再在他的身边用温柔的声音和他谈笑,这一点仍然为阿波罗带来浓浓的失落感.
爱丽丝清丽的梨花脸蛋,羞涩的表情,眼中对他坦然的纯真爱意,总是会带给他自然愉悦的感觉,但是回想爱德华当日令他心跳着不敢正视的俊脸,再看看眼前令他舒适的丽颜,他开始认识到他确实是喜欢爱丽丝的,但是,这样的心情未必可以称之为爱.至少,在爱德华照顾他的日子里,他从来未有深深地思念爱丽丝的笑靥,但是,在爱丽丝照顾他的现在,他却刻骨铭心地想念爱德华的温柔.
每一天的晨曦,他就开始期待傍晚的来临,每一个傍晚他就开始渴望爱德华的出现,但是每一夜爱德华的出现,又带给他深刻的痛苦,爱德华彻底的冷漠,令他呼吸困难,就好象是失去了水的鱼,失去了大地的花,失去了天空的太阳,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空间.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如此软弱的,但是他确实是受不了爱德华对他的忽视,每一晚,他都想拉住爱德华离去的身影,向他道歉,他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只要爱德华愿意再次温柔地看着他,一切他都可以接受,包括成为他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