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射进旖旎的偌大房间内,李兰醒来,小心翼翼离开男人的怀抱,缓缓拾起落在床下的衣服,轻手轻脚地穿上。
她心满意足地看着宣庆熟睡的英俊脸庞,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自己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倦,只会越来越眷恋。
她和宣庆成为真正的夫妻……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吧?这三个月里,她肯定了一件事——
她爱他。即使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她也不会后悔。
这全都是宣庆的错。为何他要让她发现他的好?他为什么越来越爱怜她、珍惜她?
天冷了,他几乎不让她出门,说怕她身子受不了;他明明想吃她做的菜,却又舍不得她天天下厨,怕她累;他明明想跟其它爷儿去狩猎,却怕她打不进去那个圈子,而改带她去他嫌无聊的诗社……
他冷漠无情的背后,其实很温柔。如果能,她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宣庆,起来了,快要用晚膳了。」她轻唤着他。他下朝回来后,一整个下午都「缠」着她,他一定饿坏了吧?
感觉暖暖的气息拂在脸上,宣庆轻轻睁开眼,乌黑的眸里映着李兰温婉的笑。
他直起身,一把抱住她,亲完脸颊又咬她的耳垂。
「宣庆,不要咬我……」李兰挣扎着,感觉麻麻痒痒有点疼,诱人又难受。
「谁教你好欺负?」俊脸又转移到她的锁骨,两人的身体又叠在一起。
「不要这样!等一会下人就要来了。」她羞红了脸阻止他。「无论如何,先用过晚膳再说……」
宣庆不再逗她,放开了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娇美的妻子。
这三个多月来,他的兰儿出落得更美丽动人,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她相差甚远。身为她丈夫,能把妻子养得这么好,说不骄傲是骗人的。
「你这样会让我落得罪妇之名。」李兰帮宣庆更衣时,暗暗叹气。
「罪妇?-何罪之有?」他奇怪地回望她。
「诱丈夫沉迷,荒废正事之罪。」她垂头低语。
「哈,这叫荒废正事?-想得太严重了。再说-是我福晋,就算沉迷又如何?哪个王八蛋敢胡说八道,我就治谁的罪!」他霸道地攫住她的红唇,再次占领她,用吻宣示所有权。
李兰轻叹口气,无力抵抗.或许她心中早已出现缺口,才会渴望这种浓烈的爱情。
对未来,她不求别的,但愿他们能一直互相爱恋下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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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不好了!」妯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房里。
「什么事?」原本专注在刺绣活的李兰抬起头。
妯儿的个性容易大惊小怪,大事小事都会让她慌张,她早就模清了。
「是……是舅少爷他出事了!」
「-说我弟弟?」这回轮到李兰吃惊了。「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自从嫁进王府后,她几乎没出过大门,更遑论回娘家探望爹和弟弟。她只从小荣子口中得知,玛法在远行前早就替李家打点好一切,不但修葺破旧的四合院,还请了大夫替李父诊治;而宣庆则每月发放月银接济李家父子,更定期派仆人去打扫屋子。
李家的生活环境明显得到改善,她也安心下来,但妯儿说邦儿出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从外面回来,听见舅少爷欠赌坊很多赌债,怎样还都还不清!昨天赌坊见舅少爷未依时还钱,派了打手去四合院打人。」
她差点昏倒。「-说什么?打人?那邦儿受伤了吗?我爹有没有事?」
怎么会出这种事?她只不过离开半年,邦儿为什么会沾上如此深的赌瘾?
「姻老爷倒没事,但舅少爷好像被打伤了,下不了床呢!」妯儿扶着李兰,一脸焦虑地提议。
「福晋,不如请王爷出钱替舅少爷还债,这样那些无赖就不会再蚤扰他们了。」
王爷那么富有,对福晋又那么宠爱,他一定肯拿钱帮他们度过难关的。
「不,不能让宣庆出钱!」李兰马上大力反对。「这是我家的事,我不想麻烦到他。」
「福晋,除了这方法就没有其它法子了,姻老爷的月银根本不够还债,再说那些打手也不会等下去,难道真要看着舅少爷被人活活打死吗?」
「他是我亲弟弟,是李家唯一的血脉,我怎可能弃他于不顾?」李兰的眼眶早已泛起既焦急担心又气愤心痛的泪水。
「可是他竟然那么不长进,这种羞于启齿的事,我怎么有脸麻烦王爷?」
「王爷不是外人……」
「宣庆会怎么想?我若为了这种事向他要钱,他会怎样想李家、怎样想我?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变成狮子大开口的贪婪女人?」
「可是福晋……」
「妯儿,-答应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其它人知道,包括王爷在内!」她下定决心。「放心,我会自行解决。」
她舆他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不想破坏它,为了捍卫爱情和尊严,她会自行想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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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李兰都魂不守舍,食之无味,听而不闻,整个人陷入愁绪中。直至宣庆回来了,她也未曾发现。
「兰儿,-脸色很差。」笑意盎然的宣庆看到她苍白的脸,不禁沉下脸。
「宣庆,你回来啦?」她惊醒似的起身迎上他。
「累不累,我去叫人打洗澡水给你……」
她正欲离开,手却被擒住。
「-有心事?」他敏感地察觉她的不对劲。
「我……没事。」她欲言又止,心跳漏了半拍,替他倒了杯茶。
「茶好苦,也凉了。」宣庆半-眼,审视她无神的眼。「别告诉我-一整个下午都喝这壶茶。」没有人愿意喝这种东西,除非那个人心不在焉。
「我叫妯儿沏壶新茶来……」李兰一副怕被识破的样子,却没有想到她这个神态反而欲盖弥彰。
她想怞开的手被他攥得更紧,他逼近她面前,语气平柔,眼神却危险万分。
「-别想瞒我,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他的霸道不容妻子有事瞒他。
「宣庆,我有一事想求你。」她没法子逃过,只好见招拆招了。
「-说。」兰儿从未有事求他,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事,让她如此茫然。
「我想回娘家一趟。」
「为什么?」没想到是指这事。
「想家了吗?」他不舍地模模她苍白的脸。
「我听说爹他……不小心滑倒了,我想回去看看他怎么了。」李兰神色一黯,第一次扯谎。
「岳父受伤了?那-怎么不早说?」宣庆责备的眸子盯住她不放,似在控诉她的不是。
趁她不注意,他在她脸上惩罚似的重重亲了一下。「我发现自己还没陪-回过娘家,明儿个我陪-一起回去。」
「不用了!」李兰心里一紧,赶紧反对说:「你那么忙,别为了这些小事而耽误了正事。」
宣庆顿了一下。老实说,最近他为了山西巡抚亏空国库一事忙得不可开交,要怞出半天时间确实不太容易。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假如真有问题,我会告诉你的。你真要正式拜候我爹的话,也等他身体精神好一点再去吧。」
「那好吧,我叫人送-回去,-自己小心点。」
她痴痴地看着他,明白他对自己的好,内心因为对他的欺瞒而内疚不已,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她不想麻烦宣庆出面解决事情,那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她更不希望他再次对她失望。天知道,她非常在意他对她的任何想法。
快点解决事情,只要替弟弟还清债务,一切就会雨过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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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兰在妯儿和几个侍从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回到久违了半年的四合院。
她抵达家门,从李父的口中得知,事情已比妯儿打听到的严重很多。
李邦连本带息所欠下的赌债,已是王府接济月银的二十倍!而由于赌债拖欠太久,赌坊的人甚至将李邦囚禁在赌坊内,一天不还钱就一天不放人。
李兰担心的边听边掉泪,可是她很清楚自己不能懦弱,现在只剩下她可以救弟弟了。
心生一念,她换上还留在娘家的粗布衣裳,不理妯儿的反对,躲过守在正门的侍从,独自从四合院的后门溜去赌坊。
为了唯一的亲弟弟,她什么都不怕!
啪!
当她被带进赌坊内见李邦时,第一次听见这么响亮结实的巴掌声。
热辣辣的巴掌落在李邦颊上,力道之大,让已跪在地上的少年无法承受,顿时跌卧在地上。
李兰见到此情景,呆得伫立在原地。
「姊……」虚弱的李邦见是不应在此出现的李兰,讶异之余还是向她求救。
「邦儿!」她扑到弟弟身边,哭着护住他。「不要打他了,不要打他了!你们只是求财,不是求命,凭什么虐待我弟弟?你们要钱,我会给你们!」
「-是李邦的姊姊?」赌坊老板流露出贪婪的表情。
「怎么还,要卖身还债吗?」说完,其它人大笑起来。
「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邦不安地瞄向一脸柔弱、但仍坚强保护他的李兰。
「我有钱,我替我弟还钱!」她大喊。「给我一天时间!今天太阳下山前我定有钱赎回我弟,请你们不要再伤害他。」
「真的?那咱们姑且相信。假如今天没钱还,就等着替-弟哭丧吧!」赌坊老板见李兰言之凿凿,也给她一次机会,毕竟他们图的是财,要人命干嘛?
「谢谢,我一定不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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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庆下午一回来,便向寝房走去,希望即刻见到妻子。
来到门口时,他伸手模一下怀里的珍珠发钗,一向冷漠的他竞有些紧张。
她会接受这支发钗吗?她会怪他没送过礼物给她吗?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兰儿啊兰儿,-可知道,-的一颦一笑对我有多重要?我早就没办法在-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叩叩——
宣庆轻敲门,然而除了清脆的敲门声外,不见任何动静,然后他轻轻推门进入房间,没发现兰儿的身影。
她不在?他记得她今天回娘家探望岳父和小舅子,可是他记得交代过她要早去早回……
现在都已申时了,她怎么还未回府?难不成岳父的情况真的很差,还是她回娘家就乐不思蜀,忘了丈夫?
「小荣子,备马,我要出门。」他对小荣子道。
「又出门?爷,你才刚回府……难道要去找福晋?」小荣子觉得宣庆太大惊小怪了,福晋只不过迟一点回府,又有侍从跟随,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看到宣庆冷硬的脸孔,小荣子就不敢出声。
现在福晋已经完全取代恪纯格格的地位了,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啊,恪纯格格和王爷只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又怎能和真正的夫妻感情相比?
唉,反正现在只有福晋可以摆平王爷了,还是快点去找福晋回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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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兰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之下,带着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来到她以前常来摆摊子的地方,找现在唯一能帮她的人。
「程大哥!」
正埋头作画的程绽缓缓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的俏丽脸孔时,心不禁漏跳了一下。
「李姑娘?」他很诧异,但随即淡笑面对。「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会回来找我。」
「程大哥,你最近好吗?」看见仍旧亲切的男人,李兰不安的心定了下来。
「我很好。我考完殿试,才知道-嫁到敬谨亲王府了。」程绽纳闷的看着她,一脸内疚。
「是我不好,没能帮-,让-受苦了。」
想到刚进王府时的孤独,李兰垂下头。如果她没有嫁给宣庆,说不定她的人生已完全不同,她甚至可能会成为程大哥的妻子。
程绽看到李兰不说话,以为自己说中了,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有什么事,我会帮-的。」
「程大哥!」李兰被程绽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立时怞开手。
「李姑娘。」程绽真诚的对她说:「只要-愿意,我可以带-走。虽然我没有能力给-荣华富贵,但-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相信我!」
李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程大哥的肺腑之言让她很感动,可是太迟了,她已经嫁人,也爱上了自己的丈夫,宣庆才是她的终身依靠,她属于他,不可再投注感情在第二个男人身上。
「程大哥,很抱歉,我不能跟你走。」她歉然的朝他点一下头。
「因为我现在很幸福。」
「幸福?-……-现在幸福吗?」程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他待-好吗?」
「是,我现在很幸福,我相公他也待我很好。程大哥,我相信有更多好姑娘在等你,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看见李兰娇美的笑,程绽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好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我来这里找你,是有一事相求。」李兰从怀里掏出用绢巾小心包好的翠绿玉蔫。「我知道程大哥对玉石有研究,也跟一些典当铺相熟,不知你可否代我去典当这只玉镯?我有急用。」
「这……是上品之玉,珍贵得很,莫非是王府之物?-真要典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程绽把晶莹剔透的翠绿玉镯拿在手上,惊讶地回望她。
她应该知道,私下买卖贵族珠宝是不允的,假如被人告发,那可不是她担当得起。
「不瞒你说,邦儿欠下很多赌债,我必须替他还清。」她坦白。
「今天内我就要这笔钱,能请你帮这个忙吗?」
「放心,我自是义不容辞!」程绽不忘安慰她。
「-不必担心,只要是钱能解决的,就不会有问题。」
「谢谢!」
李兰感激一笑,殊不知在不远处,一抹挺拔的身影震惊暴怒的瞪着她的一举一动,最后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