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张开眼睛,幽暗的空间里闪烁着微微的阳光。
曲镶敏瞧见躺卧身旁的高大壮硕男子,尽管熟睡,一只手却仍牢牢扣住她纤细的腰。
她的脸红了几分,想要推开他,但是他睡得格外地沉,她根本推不动。
如果每天醒过来时,她都能在他身边,让她看到他那像孩子般的熟睡模样,听到他规律的呼吸声,闻到他身上独特的淡淡男人香,这样子该有多好?
“骏……骏……天亮了,快起来。”
祁骏终于醒来,轻叹一气,模模糊糊的张眼。“还早……”然后手臂收紧,想搂住她再进梦乡。
“不准赖床!”她娇笑推他一下,作势嗔道。
“为什么?”他的额头魅惑地贴着她的粉额。“你自己也会赖床啊!”
“因为……”她泛着诱人的笑意道:“这是我的床,所以不许你霸占。”
他朗朗地笑,一下子睡意全消。“你这个自私鬼,我的床任你睡多久都可以,你的却不让我多睡一下!”
“抗议无效。”她笑着搔他痒,坐起身子和地玩起来。
“谁说无效?”祁骏大手一揽,把她捞到怀中,紧紧抱着她。“不如把‘你’的床换成“我们”的床,问题就解决了。”
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个办法最好不过,反正床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分你我的。
“你又暗示什么?”她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却不想点破,瞪大水盈双眼,假装听不懂。
“你知道的,不是吗?”她聪慧过人,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就是不知道。”
曲镶敏慢慢下床,要走向浴室梳洗,祁骏也跟着她进去。洗净毛巾后,他顺着她脸上完美的线条细细擦拭,渐渐地停下动作,凝视她。
“怎么了?”她不解他止住的动作。
“你知道吗?其实人长得太美,是一种罪过。”
她怔了一下,表露出身为女性的骄傲气焰,扬眉道:“抱歉,我就是那么美,妒忌吗?谁叫你投胎做男人。”
“太美会令女人妒忌,令男人犯罪,而我很庆幸是那个能拥有你的男人。”他情不自禁的吻上她。
仅仅是口唇间简单的接触,无以名状的幸福感就将她重重包围。
她开始动摇了。
“难得今天放假,我们去哪儿玩?”梳洗换装过后,祁骏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开放式厨房做饭的曲镶敏说。
她想了一会才回答:“在家不好吗?或者晚点到超级市场买东西也很不错。”
他咧开笑意,对她的提议感到有点意外。“你呀,什么时候说话好像黄脸婆一样了?”
“敢说我是黄脸婆?”她不满地瞪着快笑翻的男人。“我呀,就算结婚也不会是黄脸婆,你少亏我!”
“怎么了?有人想结婚了?”祁骏不放过任何机会,一听她说出如此敏感的字眼,便想从中探得她的心事。
“啧,又有人自作聪明,你少向我套话。”曲镶敏明知道他的意图,还是先作声明,省得他又胡思乱想。
早夏的阳光已盈满了整个餐桌,映出微橙而不耀眼的金光。两人悠闲享用着她做的早餐。
看见祁骏坐在小餐桌的另一端,端着一杯现煮咖啡,手里翻着报纸。此刻,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所谓婚姻就是这样吗?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什么地方也不去,静静待在家,也会感到很充实,很舒服。
午后,两人黏在一起,故意靠在同个沙发上一起看电视,那感觉就如同新婚夫妻般亲密,然后再一起厮磨一个下午。
从未试过的体验和感觉,让祁骏这个浪子起了和她结婚、白头偕老的冲动。
即使他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但在这一刻,那分求婚冲动汹涌而上,令他徘徊在说与不说之间。
“有事想说?”一直在他怀中的曲镶敏,发觉他似乎有话要说。
“镶敏,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已经在一起呀!”她雾煞煞的不明所以。“你还是想公开恋情呀?”
他拉住她的手。“我意思是,我们结婚好不好?”他异常认真的表情,取代原来慵懒悠闲的神色。
结婚?他说……结婚吗?“为什么?”她难以置信,心里却又惊又喜,心跳每分钟快二百下了,只能简单道出这三个字!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他皱起英眉,不忘补上一句:“名正言顺的!”
“你这个男人真的很不浪漫。”她眯眼看着他脸孔的大特写,不满地耸动小巧的鼻子。
“浪漫呀,你教我怎样才叫浪漫?”对女人,他从来无需花心思去取悦,只有她们费心去得到他的注意,所以他不懂浪漫,不知道女人喜欢怎样的把戏。
“浪漫这回事,可没有什么公式啊,你喜欢怎样花心思取悦我也可以。”她是个女人,会期待情人制造浪漫给自己也是很正常呀!
“喂,别离题好吗?我刚才可是向你求婚呢,你给一点回应好吗?”真是的,老带开他正经的话题!
“就是因为你向我求婚也那么漫不经心,一点都不认真,叫我怎样回应?”连花也没有耶,真没诚意!
“我很认真的,我一直都很认真。”他不希望她在感情上质疑他的真心。
“那下回先准备一下再跟我求婚!”她挥挥手,拒绝这次来得突然的求婚。
祁骏向她求婚,她真的很高兴,雀跃得差点马上答应他,但这关乎她的终生,怎能这样儿戏?一起在家看电视,家常几句后就求婚,实在是很糟的求婚方式。
他真的那么差吗?否则他生平第一次求婚怎会被她拒绝了?祁骏沉默了数秒,欺身上前吻上她的红唇。
两人吻到喘不过气时才分开来,曲镶敏把她的头埋进祁骏的胸口,他用手指拨动她的发发,两人间弥漫着一股幸福氛围。
在他胸口下呼吸凌乱的她,不久静静睁开眼睛,轻声说道:“骏,你还喜欢我吗?”他在生气了吗?
“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不就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吗?”他沉沉地回答。这样的暗示,他说得够明白了吧?
“是啊!”美丽而笑意盎然的眼睛迎上他。这代表他真的喜欢她到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如果你也这样认为,希望我下次求婚成功吧。”他轻抚她滑女敕细致的粉脸,一双黝黑深遂的眼眸深深望住她,看似俊美稳重却充满邪佞的微笑,仿佛在想着什么似的。
“谁告诉你我一定会嫁你?”她还是口不对心,笑靥如花地娇嗔道。
“男人的直觉。”
“嘿,你很嚣张啊!”她娇嗔的瞪他。说得她已逃不开他的五指山一样!
祁骏俯下头,霸气且狂放地攫住曲镶敏娇女敕甜美的唇,胸膛间的急速心跳诱使她跟着他一同沉轮,兴奋的脉动引起两人莫名的燥热,他的手在她的背部游移,让两人的“口舌之争”变得更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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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媒体,真是又爱又恨。
她一直知道,如何和媒体相处,互谋利益,各取所需,那是因为每次事情都在她掌握之中,预料之内,从没有像这次一样,突如其来得让她措手不及。
看着桌上新鲜出炉的八卦周刊,她只感到头大,属下也很识相地不打扰她,只管在她的办公室外面急商对策,应付源源不绝的电话。
书上的自己,还是那么绰约多姿,只是她身旁多了一个俊逸出色,身材高大健朗的祁骏,而他的手正搂着她的腰肢,从任何角度看这张相片,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真是的,竟然有人在公寓附近偷拍到他俩的相片,而且还快到两日后就上了周刊,成为众人的话题!
“这次的新闻太劲爆了吧,镶敏你发了什么神经?”贺恒楚拿着杂志,门也不敲地走了进来。
今早知道这消息时,他的确有点惊讶,为什么非常懂得保密的曲镶敏,会让恋情走漏风声。但这也不是坏事呀,男欢女爱本是天经地义,祁骏也不是见不得人的男人,公开恋情也没关系。
“我真后悔自己一时松懈!”
“算了,公开就公开嘛,免得你和祁骏老偷偷模模地见面。”同是男性同胞,贺恒楚认为自己应该要站在祁骏那边。“我不是怕公开,是不想有人烦我!”她讨厌死那些“关心”电话了!
吵人的电话声立时又执拗地响着,打断两人的谈话。这种时候会打电话来的家伙,准没什么好事。
“我说了无可奉告,请别再打来了……骏?”曲镶敏乍听电话的另一端声音,语气也缓和了点。
“我在千秋企业大楼的地下室。”
“你来干嘛,没看今天的新闻吗?”她快昏倒了!亏他还敢堂而皇之踏进她的地盘来!
“就是知道才来看看你。”祁骏此刻轻松自在的声调,和快抓狂的曲镶敏简直是强烈的对比。
“快上来吧!”别让记者有机可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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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祁骏和利呜亨后,曲镶敏只是颓然地打了个招呼,便继续苦思对策。
“又不是打仗,你太夸张了?”利呜亨对曲镶敏的紧张过度,感到无聊至极。
祁骏微笑,维护着她:“对她来说就是个职场战地,她紧张也无可厚非。”
“还是骏了解状况!”她走过去轻搂——他一下,顺便撒撒娇,发泄她理在心内的郁闷。
祁骏暗暗笑着。就是因为了解她,他才故意把他们在一起的消息放出去!
没错,就是他祁骏,“不经意”地把他俩同住在一栋公寓的事告诉记者,告诉他们自己在力追社交圈中炙手可热的姜女曲镶敏,好让他们对两人的关系感兴趣。
在媒体记者的逼供下,看镶敏还能不能忽视他的存在!要比耍手段、斗心机,他祁骏绝不输给曲镶敏!
当然,他不会存心隐瞒这个事实,假如她够聪明,猜到是他暗中作怪来问他的话,他会据实相告,一切就看事情发展如何了。
“骏,为什么你还笑得出来!”她不懂他怎么还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因为我乐见其成。”他仍保持笑容。
“现在只有我在干急,好像只有我觉得有问题罢了。”她轻轻叹气,想着如何回应媒体的提问。
“嗨,镶敏,怎么这儿人这么多?”邵珞彤走进来,看到该在的人都在,便随口问:“要开记者会吗?”
“乌鸦嘴,我才不要开记者会,又不是什么大事!”曲镶敏大声嚷嚷。别开玩笑了,为了这事开记者会,又不是开新戏!“对呀,你自己也说不是大事,发什么关!”贺恒楚见怪不怪地坐下来,开始和利呜亨把玩他新买的PDA。
“放心,我们千秋企业的股价,没有受不利因素而动摇,你别担心这次的事会对公司有影响。”
“我又没说公司会受这种芝麻绿豆的事影响!”
“这不就安了吗?”祁骏最后总结。
曲镶敏顿时像颗泄气的气球一样,什么气焰也被大家的冷水淋熄了。
对吧,或者是她神经过敏了点。如果她真的没有男朋友而被人诬诋,她还气得有道理,但她身边真的有骏呀,她还有什么立场去介意?
毕竟,这对骏不公平,她必须多尊重他才行。
“真的没问题?”她小声地问他。
她的态度软化了吗?“一点都没有,除非你觉得我不够格当你的男人,或者认为我阻碍你和客户的关系。”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轻轻摇了摇头,怕他误会。
他笑吟吟地道:“这就是了。”
趁她已开始接受事实,他乘势拉她去吃饭,留下不相干人等继续串门子去。
才刚出大楼,就有三、四个记者上前连声“恭贺”。
“祁总裁,曲小姐,你们真的非常相配!”
“你们已经被选为今年社交圈中,最令人羡慕的一对!”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的可喜可贺!”
曲镶敏没有回答,只是努力保持那绝佳的笑容。这什么跟什么呀?就算她和骏真的那么配,也轮不到旁人借此八卦嘛!
“祁总裁,你真是的,怎么这样晚,才告诉我们这件美事呀?应该早点让我们替你们高兴高兴嘛!”
台湾艳冠群芳的公关俪人,终于接受跨国企业的美藉华裔总裁追求,令沉静多时的社交圈子又活跃起来。
她猝然止步,不禁讶异地抬眸凝视着身边的男人。
什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骏……”
纸果然包不住火,才出大楼就泄密了,祁骏也只好乖乖承认:“是我说的。”
曲镶敏如遭电击地愣站在地上,直勾勾地瞅了他半天。
原来幕后主使者就是他!难怪记者会拍到他们的照片!该死的祁骏,王八蛋祁骏……竟然把他俩的事搬上台面,不理会她的反对,自己行动?
她愤恨的嘀咕,全被他警告的眼神给瞪得吞回肚里。
你闹闹看,看明天会不会还有你的八卦新闻?
祁骏你这小人呀,耍手段!
只要达到目的,我会不择手段。
没错,他只是想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他受不了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论在美国还是在台湾都是!
祁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曲镶敏气得牙痒痒的,她立刻伸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当他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跨过马路走了出去。
好一个利用媒体、利用舆论逼她屈服的下流手段!她不过是没答应他的求婚罢了,他干嘛这样整她?
哎呀,不理他了!现在她知道自己除了对媒体又爱又恨外,对祁骏,也是又爱又恨——恨得牙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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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敏呢?我有紧要事找她。”电话这头,祁骏口气不善,却强自忍耐住。
“她……”看到某人不停在旁边摇头,贺恒楚只好说谎:“出差去了!”
“这样啊!”祁骏当然不信,可是既然出了这招,他还能说什么吗?“她去了哪?我这几天休假,或者可以去与她会合。”“香港。”贺恒楚看着某人在纸上写的字,照实不误地转达。
“好的,谢谢。”
“喂……”贺恒楚试图再唤,可是对方电话已经挂断。他脸色很差地对坐在身边的女人大吼:“我最恨做这种事了,曲镶敏!”
“我也最恨被人当小丑玩弄啊,你帮我一下会死呀?”她理直气壮地回应,全然不觉自己有问题。
“我倒看不出他是哪门子的玩弄,是你太会记仇罢了!”只不过是承认恋情,真的有那么困难吗?做公关的人真的诸多规范!
“我记仇?是他问也不问过我就泄底给记者,你还说我的不是?”她不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谁叫你要人家当地下情夫?没有男人可以受得了,他会反弹也很正常啊!”如果是他,才没有祁骏这么有耐性,“委屈”半年多才行动。
“你是男人当然帮男人说话,因为天下乌鸦一样黑!”
“骂他不够,还骂男人呀?”他忿忿不平道。
“哼,我不管,等我气消了,他再来求和时,或者我会考虑原谅他。”她是倾倒众生的曲镶敏,哪放得段去找他?
“你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呀?万一他不来求和那怎么办?等他等到自己给气得胃出血吗?”
“他怎会不来?他不是希望能和我光明正大在一起吗?不找我怎样在一起?”她对自己有百分之两百的信心,骏那么爱她,一定会乖乖投降的!
她会这么生气,并非因为她不想承认和他的关系,只是气地不尊重她,没有事先知会她罢了!如果他肯承认自己错了,她一定会原谅他,毕竟她也不想动不动就跟他呕气。
“世事难料哦,谁知道他的男性尊严,有没有被你一巴掌打碎?”贺恒楚看了看新一期杂志封面的标题,就知道镶敏干了什么好事。
“真是的,我就说意了记者注意,准不会有好事,看,都应验了吧!”被他一说,曲镶敏真的担心起来。
男人面子其实薄过纸,一扯破就会很麻烦,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当然知道呀,只是当时真的气到失去理智,才会打他一个耳光。
骏……他不会生气吧?应该……不会吧?
“两个人能够真心相爱,也算是一种缘分,你该好好把握啊,不必要的面子问题,比起能够和爱的人相守,实在很微不足道,这件事,相信你都明白吧?”他语重心长的劝道。
曲镶敏望向正在回忆过去的贺恒楚,想了一会,也微微点头。
或许明天吧,她就会去找祁骏,好好和他谈谈,告诉他,她在乎的是她在他心里的重要性,而不是别人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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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祁骏照忧地盯住利呜亨从美国得来的消息报告,暗暗叹气。
他后悔了,为什么不听她的话,硬要公开两人的关系?他怎能忘了自己身后的暗潮汹涌,不顾她的安危?
现在可好了,他会连累到她的。他知道,如果他不快和她月兑离关系,她会有危险:那些人可能会伤害她,打击千秋企业,令她所自豪的“家”毁于一旦。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他会内疚自责一辈子的!
他想警告她,偏偏她又避而不见!
不,他了解她,她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不会理会他的警告,宁愿接受挑战,一步一步接近危机的!所以……
或者,他真的比较适合当浪子,不沾上任何情爱,这样可能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