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夏天又到了,初夏的风吹在身上略带些炎意,天空澄蓝无云,看来干净非常,深深吸一口气,鼻端充满淡淡的青草香。
在赫连昀刻意的安排下,穆安翎跟婢女们浩浩荡荡地住进客楼。这却苦了她,因为排场只加深了众女的敌意。看来他想让她知难而退,回去艮龙院,好称了他的意吧?哼,她才不会轻易放弃呢!
在女客们眼里,原本住在艮龙院的穆安翎突然搬来客楼绝对不安好心,定是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告诉她们谁才是正宫娘娘。
穆安翎当然了解她们的想法,但这早就在她意料之内,她只尽力做好本分,对那群自认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们和颜悦色,不时送上自己做的小糕点,又跟她们聊天,希望能打破僵局。
这几天,客楼越来越不安静,因为赫连昀不知在忙些什么,完全没见到他来,所以小姐们以为穆安翎被冷落了,开始挂不住虚假的笑脸了。
“妙姐姐还会画画啊,没跟夫子学过的人可画不出来呢!”
画画的女子笑着抬头,望了一眼同在园子内乘凉兼在风筝上画图的穆安翎,便垂下头道:“这不算什么,李姑娘别抬举我了,穆姑娘懂得做风筝,不是比我更厉害吗?”
叫苏妙妙的女子穿着水蓝色的衣衫,面目如画、五官细致,也是个美人,当日穆安翎一搬进来,就发现她正是那日跟在福寿身后的少女。
苏妙妙没什么小动作,只是有意无意间望向她时,眼中会闪过妒忌和羡慕,但直觉却告诉她,此女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正在想事情时,她听见身后的翠菊叫了一声,回过神来,发现一身鹅黄衣裙的李沨装作不小心,故意把茶水洒在她的风筝上,墨色不单化了,且纸糊的风筝遇水马上湿烂。
“哎啊!真是对不住,弄湿了。不过这个应该不值多少钱吧,等一会我差丫鬟拿点钱给你可好?”李沨一脸歉意,却又咯咯笑起来,一副天真烂漫的娇贵模样。
在李沨讽眼里,穆安翎已到双十之年,没有显赫家势又出身市井,总之什么都比不上自己,所以很看不起她,认为她不配四龙堡大当家正妻之位。就算赫连昀处处明示对穆安翎的宠爱,她亦不服输,有信心一旦有名分就能轻易赶走她。
“李姑娘,你太过分了!”
穆安翎用眼神制止愤怒的翠菊。“算了,只是一只风筝,重新再做便行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即使那风筝花了她一整个早上,现在被一杯茶毁了,但她不想跟她们讦较,特别是李沨。
翠菊曾偷偷告诉她,李沨有一次竟然因为没配对衣裳颜色,就毒打伺候她的丫鬟一顿。虽是暗地里进行,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私下丫鬟们还是传着,怕死了这位千金小姐,她也不想翠菊因为维护她而遭殃,毕竟她们都是冲着她来的。
“听到没有,连穆姑娘都没责备我,你算什么?”李沨以为穆安翎怕了她,更是肆无忌惮,脸上满是鄙夷。
看着这名气焰高涨的女子,穆安翎只想尽快离开战场。“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到厨房看看,你们慢聊吧!”她不想陷入这些女子争位的小把戏中,借口拉着翠菊走了。
“小姐,你一定要将些事告诉爷,好让他为你作主!”翠菊忍不住呼道。
“我才懒得管她们,这些千金小姐出世就在豪门内待着,不用为衣食忧愁,生活自然无聊,不得不靠这些小斗争调剂生活,我们又何必理会,让自己伤脑筋?”
这里的小姐们有严厉苛刻,也有冷眼旁观,更有阿谀奉承,希望能讨好她,在昀面前美言几句。
这期间明的暗里跟她们对上几次,可是在客栈侍候人十几年的她,早就知道如何不让人轻易找到诬陷自己的小辫子,也了解如何化解一些无理的挑衅。说真的,要扳倒她们不难,但她只觉得麻烦,更没兴趣加入战场。
“但她们或许会伤害你!”
“她们不会这么大胆吧?而且若我动不动就去告状,那根本就达不到让她们信服我的目的。”她保持中立,不去招惹她们,不刻意示威争宠,相信时间久了,她们会明白她无心赶走她们。
她走到厨房,刚好遇见福寿。
“穆姑娘,我正想去找你呢!”福寿有点焦急。
“福总管,有什么事?”她把一个柔好的馒头放入蒸笼,然后在围裙上抹了抹手。
“我听说你搬去客楼跟其他姑娘一起住,是因为我上次对你说的话吗?”看着穆安翎的杏眼,福寿心里非常自责。
“福总管,千万别这么说,那不关你的事,真的!”他只是告诉她其他女人的存在而已,要怎么做是她自己下的决定。
“不,肯定是我的话令姑娘生气。”他一脸后悔。“我不该自以为是,把宫里那一套搬来四龙堡,害昀儿因为你搬走的事而郁闷。”
她一脸错愕。“你说昀他……为了我郁闷?”她知道他不高兴,但以为他的准许代表了不再介意。
“当然,这几天他又是副你还没来前的样子,一整天面无表情。”他就是觉得不行了,才来找穆安翎。
“你确定与我有关?”她有点担心他,但对福寿的笃定仍抱怀疑态度。
“除了你还有谁?”这是他和其他三兄弟的共识。“昀儿他其实相当寂寞,身为长兄要撑起这个家,身为大当家要为四龙堡劳心劳力,平日也很少有人可说心事,有了你却不同了。”
“他权重势大,吃香喝辣,还有你们和其他三位当家,也有无数女人想成为他的人,我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吧?”她从不认为自己对他如此重要。
“我说的寂寞,并不是昀儿身边有没有我们或女人的问题。所谓高处不胜寒,旁人眼中的大当家无所不能,只见他意气风发,可是有谁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愿望与渴求?”
穆安翎第一次听见旁人谈论赫连昀的内心世界,心为了他隐隐作疼。
“能让昀儿看上的女人可不多,想必他非常中意你,才会一心想娶你为妻。所以穆姑娘,请你别介意其他姑娘的事了,相信昀儿会好好待你的!”
她精神恍惚地点头,心里乱糟糟的,连福寿何时离去、自己何时回到房间、如何躺平就寝都不知道。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赫连昀。越是想他越心疼,明白只有见到他才能缓和,于是她罩上披风,独自走向艮龙院。
在寝房找不到他,她转向书房。方抵达门口,她突然不知是否该进去,可是听见房内有两个男人正在交谈,而且提到她的名字,她再也移不开脚步。
“大哥,既然皇上已经下旨完婚,理应尽快将此事告诉穆姑娘,好让她高兴,搬回艮龙院待嫁。”排行第二的皇甫轩坐在椅上品茗,但精锐的眼一直留意着赫连昀。
“她早知道我近日就要迎娶她,可是仍执意搬去跟那些女人同住,甚至怀疑我的承诺,这样她会因为我要等皇上下旨赐婚才举行婚礼,而不是想选择其他女人而高兴吗?”赫连昀缓缓闭上眼,仍是一贯的冷淡口吻。
穆安翎倏地睁大双眼,手掩上惊讶张大的嘴。
不,她一点都不知道,他说过些日子才成亲是为了等皇上下旨赐婚。如果她知道,如果他坦白告诉她,她便不会这么不安、不踏实。
皇甫轩了然地拍拍他肩头道:“她只是犯了女人的通病,担心你朝秦暮楚。”
看来穆安翎还不是很了解大哥的性子,才有这种无谓的担忧。难道她没听过大哥从不沉迷的传闻吗?一个淡情的男人,怎会巴望妻妾成群?
“所以我已写好信,向皇上表明不打算立妾的意愿。”赫连昀喟叹一声。“相信至情至性的皇上能明白我的决定,更打消纳我为驸马的主意。”
“这步走得好,早日拒绝为佳,莫说你已有心上人,就算没有,谁愿意娶宫里的金丝雀?”
赫连昀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端起白玉瓷杯轻啜一口醇酒,放下杯子说:“翎儿假如知道我上书,可能比知道要嫁我为妻更高兴吧?她也没借口怀疑我了。”
这些话让在房外偷听的穆安翎脑子轰轰作响,身子无力地滑落在地。
她难以相信自己听见什么。他为了她而不再立妾,甚至连驸马爷都不当?这有可能吗?虽然他已经够尊贵,无须攀龙附凤,但谁不想向权力高峰更进一步?而他却为她这平凡的女子放弃?
她失神地坐在地上,直到门被打开才回神过来。
“翎儿?”听见门外动静而出来查看的赫连昀,诧异地发现竟然是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来送消夜!”她胡乱地说了个理由,总不能说她在偷听吧?
“那消夜呢?”他哪有这么容易被蒙混过去。他绷着脸问:“你听见我们刚才的谈话了?”
她咬白了下唇,低头不语。
“听见了也好,至少大哥你不会难以启齿。”皇甫轩一脸悠哉地走出来,无意继续打扰这两个互相折磨的男女。“我先回坤龙院了。”
等皇甫轩走后,赫连昀扶她进书房。“有跌伤吗?”他轻问。
穆安翎望着他的侧面,一样刚硬的轮廓、一样英挺的鼻梁、一样没有表情,忽然无法言语和思考。
“为何不告诉我呢?”她柔声问。若她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想必她再过一年半载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知道她指的是何事,却欲言又止。
“都是我不好。”她闪着愧疚的水眸望进他眼中。“我口里说得多懂事、多贤慧,但最任性、最讨厌的其实就是我!”
那种被她疏远、被怀疑、不被依赖的感觉,该死的令赫连昀十分不爽,所以他这几天没去找她。可当他看到她欲哭的表情后,原来的不悦及郁闷立时褪去大半。
“对不起,是我不好……”她忙不迭拭去眼眶内的泪。
“别哭了,我最怕你哭!”他将单薄的身子拥进怀中。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起伏,却因为她,心疼变得不再陌生。
“我全都明白了!是我太软弱又自卑,始终不敢确认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同情还是爱,我害怕平凡的自己加重你的负担、害怕听到你说不再喜欢我,而不敢要你的眼睛只看着我,要自己习惯跟其他女人分享你。都是我的错……”
“你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了吗?”他轻叹了口气。面对她这副表情,实在无法不心软。
“知道!我答应你再也不任性了!”穆安翎紧紧抱着他,把脸埋进他胸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爱你,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他因她的情话而悸动,喉头一梗,终于压抑不住埋藏已久的感情。
“我也爱你,翎儿。”很轻的声音突然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她抬头愕视他,难以相信听见什么话。昀开口说爱她?这对一向漠然的他,是一件多不可思议的事啊!
“我知道……”她感动的嗓音喜悦而娇柔。
他因她的紧贴和摩挲而燃起炽热的欲火,火热的吻慢慢落在她微启的檀口,四唇交接的温暖同时抚平两人心里的伤口。
她被他的举动吓到,但是唇上的力道与甜美滋味,让她沉醉在美好的亲密中,不由自主张开双唇回应他,而他因她的主动而失去冷静,吻得更深更狂。
他时而温柔、时而狂野,缠住她的舌时更是大胆。缠绵难舍之吻带给她有别以往的感受,特别是历经那么多波折后,她不由得暗暗感谢上苍让他们解开心结,因此她发誓要更加珍惜这难得的爱情。
不一会儿,他的唇离开了她,手捧住她的小脸,深邃的目光紧紧凝着她俏美娇羞的模样,深深被她蛊惑,感到自己处在紧绷状态,想要她的渴望令他忍无可忍。
“我想要你……”赫连昀的唇一边在她细致的面容上游走,一边在她耳畔轻喃,感受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穆安翎紧张地闭上眼,不知所措,可是她没有像上次一样哭着推开他,只是抓着他的手劲愈加增强。
他像感觉到她纤细的女儿家心情,虽然他抱过许多女人,但都是些烟花女子,只为满足,从未顾及对方的心情。如今,眼前这女子却让他心生怜爱。
他不希望她怕他,也不希望她逃避感情,可他又想疼她,不想伤害她!
“虽然……我是这么渴望你,但你若不愿意,就推开我……”赫连昀用最后的理智问。
她不语,只是又朝他怀抱深处埋了埋。她感觉到他呼吸变得沉重,一颗炙热的心已无法拒绝他的呼唤。
他怔了一下,笑意逐渐荡开。依循着的驱使,他抱紧每夜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折磨他身心的小妖精,朝自己的寝室大步走去。
守夜的仆婢远远瞧见主子抱着早被视为夫人的穆安翎回房,不禁会心微笑,相信艮龙院很快就会有一位名符其实的女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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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片淡蓝,温暖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幽静的房里,映上床上的男女。待日上三竿之后,穆安翎才终于醒来。
她无意识地掀开锦被,摇摇晃晃地想爬起来,一如往常地穿鞋下床,可是一阵凉意使她怔了一下,眼光一转,居然瞧见自己未着寸缕,顿时惊呼一声。
早就醒来的赫连昀,以性感无比的笑容凝视着顿失方寸的小人儿。经过一夜,她似乎改变了,原来还带着稚气的脸庞已隐约有股成熟之美。
他从没有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得到那么大的满足,唯有翎儿。他真怕自己会对她上瘾,让他欲罢不能。
她到处乱瞄,回眸发现他赤果地躺在她身边,一双黑眼直盯着她,加上床被上的点点鲜红,她羞得全身发烫,尴尬得手足无措。
他见她一副忘记昨晚曾有过的炙热纠缠的表情时,便先替她拉紧被子,以防受凉,然后坐起身,连人带被一起搂住。
“怎么,一大早见到我有那么惊讶吗?”他贴在她耳边呢喃。“我倒是很享受呢……”
“我……你……”穆安翎支支吾吾老半天说不出任何话,昨夜的亲密画面蓦地闪入她脑中,粉颊倏红,心跳再次乱了频率,又羞又气想挣开他。“放开我啦!”
“别这样。”赫连昀制止她的动作,叹了口气,低下头用再正经不过的表情正视她清亮的眼。“不准你忘掉昨晚的事,也不准后悔,因为我不打算放你走了!”
“真的吗?”她眼眶泛红,顿了一会后,又哭又笑地打趣道:“你真神气、真威风,大当家不能食言的,否则我就要去告诉街坊邻舍!”
“你这丫头,真是的……”可是她对他的单纯崇拜让他感到自在。
他笑着揽住她纤细的腰,俯下头吻上她红润的唇,辗转吸吮啃咬。
这迅速点燃的火苗,害两人又忘情地厮磨到午后,连午饭也没有吃。直到昏昏沉沉的她饿得肚子咕噜直叫,她才记起时间。
“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未时了吧?”
她脸上的红潮加深。“糟糕,已经这么晚了?翠菊从今早起就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别慌,一平已过去跟她交代一声。”
“等等,你什么时候交代他的?那、那他们岂不知道我们……”从昨晚开始一直窝在房内干什么“好事”吗?
“你刚才睡着时。”他不以为然地起床穿戴衣物。“翠菊今晚就会将你的东西搬回艮龙院。”
“那么急?”果真不能小看他的做事速度。
“我不认为。既然你已是我的女人,皇上亦已定下婚期,要你回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赫连昀挑了下眉,一副她已没有藉口逃开的模样。
“搬就搬嘛,我又不是不愿意。”她努起小嘴,虽对他的霸道微有不满,但知道他其实很挂心她,她心里还是甜孜孜的。
未来的路,她要坚强、要奋战到底,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懦弱无助的穆安翎了,更何况她不是孤单一人,她还有昀,只要想到他,心中的不安就会减少,因为她知道他会在她身边,为她挡去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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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楼的小姐们一如以往,白天在规定的园子里走动着,不是闲聊串门子,就是争妍斗艳,比谁的衣饰较亮丽名贵。
“怎么一整天都不见穆姑娘出来?”一些女孩正在谈论外头听见的赫连昀轶事时,突然想到最近引起蚤动的穆安翎。
“怕是天未亮就去干活了吧?”李沨讥笑着,刻薄批评着。“出身差就是差,就算霸占了大当家未婚妻之位,也改不了劣根性,一点气质都没有。”
苏妙妙身穿瑰红的上等绸缎,只是泛起淡笑,继续手上的动作,轻声道:“李姑娘,你说得那么直接,小心被人听见后抓住把柄。”
“我才不怕呢!”李沨和其他人大笑时,有人正巧看见秦一平进来找坐立不安了整个上午的翠菊。
他对翠菊交代了什么,只见她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急忙冲回穆安翎房间。
等秦一平离开后,众女子好奇地走到穆安翎房门口,扬声问翻箱倒柜、忙这忙那的人。“翠菊,你干嘛收东西?该不是穆姑娘出了什么事吧?”
一向不屑这群仗势凌人的女人的翠菊,吸了吸鼻子,吐气扬眉宣布:“大当家要接我家小姐回艮龙院了!”
乍听穆安翎要回去艮龙院的消息时,大伙都震惊非常,因为她们早就以为这些天对穆安翎不闻不问的赫连昀,已打消娶她为正妻的念头,让她们再次重燃希望。
苏妙妙的笑容立即打住,轻咬下唇问:“这消息实在突然,不知是何原因?”
“原因可大了,大当家和小姐已经……”翠菊差点将两人私事公诸于世,幸好赶紧闭上嘴巴。“其实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啦!各位小姐,请你们先让奴婢收拾一下吧!”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为什么穆安翎可以回去艮龙院?而她们这些只能在特定范围内走动的女人,却连靠近艮龙院的机会都没有?这一连串的问题扰得她们心烦意乱。
在解不开谜团的苦恼下,众女只好打发几个婢女到外面打听一下,谁知打听得知的结果竟让她们顿时绝望——
昨晚没有回来的穆安翎,原来是跟大当家过夜了!
“呜呜……大当家竟然连廉耻都不顾,还未成亲便跟那女人有了夫妻之实,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好些女人接受不了,绞着丝帕嘤嘤哭着。
“事实一既定,大家就是再伤心也于事无补。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不是早就明白正室非穆姑娘莫属了吗?”苏妙妙亦愣了好半晌,但仍温言婉语的劝导。
“可是……没想到这么快……”有人咬着巾帕一角,看不惯苏妙妙总是老神在在的样子。“你一点都不难过,莫非你不爱大当家?”
“我只是比你们早死心,认清事实,只要能住在四龙堡,就算要我当小妾也无所谓。”苏妙妙神色淡然,一派认命样。
“万一穆安翎容不下我们……”
“容不下我们?她能吗?过夜又不代表一定能成为正室,作主的人始终是大当家,我就不信他会漠视这些年轻貌美的姑娘及丰厚嫁妆!”李沨仍旧自信。
这么有自信的恐怕只有李沨一人,其他小姐其实早就认输了。她们虽然出身富户,但总有大家闺秀的教养和气节,认为有了肌肤之亲就该成全别人,再阻挠未免太不知好歹,况且她们不似苏妙妙,甘心只当个委屈的小妾。
没多久,天色晚了,园内的蚤乱渐归平静,大家早就悻悻然的回房去,只有苏妙妙仍坐在椅上,怔怔看着她们离开。
她口中虽说甘心当小妾,但要是穆安翎手段厉害点,对她仍非常不利,不是使计把她赶出四龙堡,就是要她守活寡!
不行,她非得做些什么不可!打定主意后,她随即差唤婢女,打算为赫连昀准备晚饭小菜,顺便看看穆安翎是否真的得宠。
忙了半晌,苏妙妙带着婢女,不顾不得随便进出艮龙院的规矩,兴冲冲端着东西走进去,却见到赫连昀和穆安翎正在荷花池畔拥吻——
他毫不避嫌地轻搂着穆安翎颤抖的身子,两人如胶似漆,难分难舍,她的神情更显陶醉而迷乱!
“呃……”离开他的唇之后,穆安翎娇喘连连,不安地左右观望着。“这是外头,不是寝房和书房!这样不会有损你的威严吗?我们是不是该回房去……”
“怕什么?没人敢随便接近的。”赫连昀笑着逗她,爱看她不知所措的红颜。“我打算在我们成亲前,叫福叔尽快送走客楼内所有女人。”
“这样子好吗?”她心里虽甜,但仍有疑问。
“我已不打算纳任何妾室,留着她们有何用?”他不以为然,脸上更有一除烦恼的快意。“我早就不赞同原本招待客人的客楼被那些女人占据,变得好像妓院,可是那是福叔的好意,我也没空理会,便任由她们去了!可现在为了让你安心,我会尽快送走她们,兔得麻烦。”
听见赫连昀不留情面的话,苏妙妙愣了半晌,只觉浑身血液凝结,愤怒地望着两人,几乎想打翻手中的东西。
可她忍下了,怕打草惊蛇,免得她没看见明天的太阳便被赶出四龙堡。
原来赫连昀已不打算纳其他人为妾,她连委曲求全的希望都不能达成!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大麻烦,甚至认为她们如妓女般,难怪她找机会跟在福寿身后刻意碰见他时,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怎可以这么待她?不,肯定是姓穆的女人怂恿他这样做!姓穆的住进客楼,根本就是假惺惺!
越这么想,苏妙妙心中的怨妒也一点一滴地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