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失踪已经两天了,无忧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心急如焚的她夜里压根无法成眠。
尽管如此,无忧仍然坚持继续上班,唯有藉由工作将注意力转移,才不致把自己给逼疯。
只不过她心里头清楚,再等不到儿子的消息,她就要撑下下去了。
强拖著筋疲力竭的躯壳,她一步一步走出公司大门。
马路边,一辆火红色敞篷跑车就停在那儿,身旁则站著一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
“无忧!”对方一见无忧走出公司大门,随即开口喊她,朝她露出一抹自以为性感的笑容。
身心俱疲的无忧一见到来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此时的她压根没有多余的精力跟他周旋。
无忧冷著张脸打算绕过去,焦淳俊却侧身挡住她的去路。
身为焦氏企业的小开,焦淳俊可说是含著金汤匙出生,打小要风得风不曾受过半点挫折。
及长,富裕的背景跟斯文的长相更是让他在女人间无往不利,直到遇上无忧。
跟焦淳俊过往的历任女友相比,无忧长得并不特别貌美,充其量不过是朵淡雅的清莲,照道理说这样的她应不至於引起焦淳俊这样的公子哥注意。
偏偏,无忧还是被缠上了。
或许是出於男人的劣根性,认为越得不到的东西越珍贵,当焦淳俊发现无忧对他无动於衷时,一股征服的随即从他内心深处窜起。
将无忧的冷若冰霜,以及她对男人拒之千里的态度看在眼里,焦淳俊誓言要摘下她这朵清莲,因而对她展开强烈的追求。
焦淳俊哪里知道,她的冷若冰霜乃是因为她对男人深恶痛绝,若不是碍於他是公司少东的身份,她根本就不可能隐忍他到今天。
无忧强按下不悦,冷著张脸睨视焦淳俊,“总经理有什么事吗?”
“都已经下班了,你喊我淳俊就可以了,叫总经理未免太过生疏。”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无忧说著便想离开。
他伸出手臂拦住她,“有必要这么急吗?我请你吃晚饭。”
“不用了,我家里有事。”她走到路边拦计程车。
这时,一辆计程车正好经过,立刻便停了下来。
无忧的手才碰到计程车门把,焦淳俊立刻压住车门,向司机表示他们不坐了,要他把车开走。
计程车司机咒骂了声才把车开走。
焦淳俊一脸得意,“那我送你。”
尽管心里气愤,无忧却不想再搭理他,迳自迈开步伐往前走。
偏偏焦淳俊仍不识相,一把拉住无忧不让她离开。
“总经理,请你放尊重点。”
“只是一块吃顿晚饭,你不会拒绝我吧?”焦淳俊死皮赖脸的不肯松手。
他几近无赖的行径终於让她忍无可忍,“我根本不想跟你一块吃饭。”
焦淳俊顿时颜面无光,跟著恼羞成怒道:“本少爷肯约你一块吃饭是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个脸我要不起。”无忧手一挥,企图摆月兑他的箝制。
“总之今天你要也行,不要也罢,都非陪我吃这顿饭不可。”焦淳俊硬是不肯放手,说著硬要将她拖上车。
无忧在惊诧之余,开始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
两人拉拉扯扯的引起旁人的侧目,然而人心冷漠,竟没有半个人出面制止他。
就在无忧要被硬拖上跑车之际,不知打哪突然冒出三名壮汉,猛地将焦淳俊整个人往後一扯摔向路面。
由於事出突然,现场目睹的人全是一怔。
无忧回头察看,只见三名壮汉正狠狠的修理焦淳俊。
富家公子哥的焦淳俊不过是颗绣花枕头,哪里禁得起三名壮汉的拳打脚踢,只见他倒在地上大声哀嚎。
不光是路人,就是无忧对这突如其来的场面,也看傻了眼。
终於,三名壮汉停下拳脚。
无忧并未开口跟三名壮汉道谢,在她眼中,三人的行径与焦淳俊同样令人厌恶。
“大嫂,请上车。”带头的壮汉突然恭敬的开口,手比著一旁的黑色轿车。
无忧眉毛微挑,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前的三名壮汉仍一派恭敬地等著无忧移动尊驾。
被打趴在地上的焦淳俊一听三名壮汉跟她是一道的,随即月兑口对她发飙,“你敢上车,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焦淳俊此话一出,立刻又被狠狠踹了两脚。
尽管如此,无忧并没有上车。
不是因为他的恐吓,事实上,经过刚才跟他的一番纠缠,无忧已打算辞掉这份工作。
她之所以站著不动,是因为她压根就不认识眼前的三个男人,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跟他们走。
带头的壮汉又再次催促,“大嫂,请上车。”
尽管不明白眼前的男人为何口口声声喊她大嫂,无忧却无意追究,她只想尽快离开这儿。
就在无忧打算离开之际,该名壮汉突然说道:“得罪了,大嫂。”
壮汉话声刚落,她突然被人从两旁架住,不由分说的将她强押上车。
“不!救——”她还来不及呼救,人已被塞进黑色轿车里。
不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轿车已经远走。
当无忧被载至奔雷盟时,整个人仍有些惊魂未定,三名壮汉将她带进一间大厅。
“大哥,人带到了。”带头的壮汉报告完便领著另外两名壮汉退了出去。
无忧这时才注意到大厅里坐著五个男人。
乍见雷翼的刹那,无忧浑身一震,表情是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
无忧作梦也想不到会在五年後的今天,再次见到这个令自己痛不欲生的恶魔。
相较於她脸上显而易见的震惊,雷翼的表情则显得诡谲难以捉模。
一旁的毕允风等人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个浓妆艳抹的低俗女人,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个淡雅中透著冷若冰霜气质的女人。
一晃眼,无忧脸上的震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源源而来的恨意,强烈的充斥在她涨红的眼眸。
将无忧的转变看在眼里,原本不动声色的雷翼嘴角竟意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平添了冷酷的气息。
因为杨丽红稍早的解释,雷翼了解了五年前无忧之所以不怕他的真相,对她此刻脸上毫不掩饰的强烈恨意因而有些许意外。
反观她,五年前她因为误会而对雷翼无所畏惧,五年後的今天,则因积压多年的恨意而无惧於他。
见无忧一副恨不得将雷翼撕裂的神情,毕允风等人禁不住替她捏了把冷汗。
偌大的大厅里弥漫一股骇人的死寂,雷翼与无忧隔空对峙不发一语,看得一旁的四个男人连大气也没敢喘一下。
没有人知道雷翼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转头按下左手边的对讲机,“带少爷出来。”
对於雷翼在这样的时刻做出这样的指示,毕允风等人著实感到费解,不明白他是何用意。
冬奇一来到大厅,见到暌违多日的母亲,整张脸顿时为之一亮,飞也似的跑向无忧。“妈咪!”
眼看就要被恨意淹没理智的无忧在乍见儿子刹那,一抹惊喜迅速袭上心头,拉回了她迷失的理智,“冬奇?!”
只不过好景不常,就在无忧打算展开双臂迎接儿子之际,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雷翼那张恶魔的脸庞,整个人顿时浑身一僵。
等不及母亲伸出双臂,冬奇已迫不及待抱住她的大腿。
冬奇兴奋的仰头望著她,眼底写著热切与渴望。
无忧低头再见到儿子那张宛如恶魔的相貌,欢喜的心情倏地沉落谷底。
毕允风等人原本预期无忧会伸出双手将冬奇一把抱起,却只见她缓缓放下本欲伸出的手臂。
甚至,无忧脸一扬狠心的移开视线,不去看儿子那张充满希冀与欢欣鼓舞的脸庞。
霎时,毕允风四人全看傻了眼,不相信眼前的女人会如此的狠心。
无忧直直的望进雷翼眼里,是仇恨、是挑衅,更是报复。
然而,雷翼并未被惹怒,表情看来甚至无动於衷,仿佛受到伤害的冬奇压根就不是他的儿子。
身为人父与人母,雷翼与无忧的残忍著实令人胆战。
因为无忧眼底毫不掩饰的仇恨,雷翼心中有了决定,他要留下她。
是的,留下她,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恨他。
利用仇恨来折磨一个人,让对方痛不欲生,甚至是求死不得。
雷翼笑了,是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残酷笑容。
“带少爷回房。”雷翼无预警的下了指示。
门外的手下立刻进来带开冬奇。
见要再次被迫与母亲分离,冬奇拚了命的挣扎,嘴里不住叫喊著妈咪。
无忧见状心如刀割,恨不得一把冲上前去护住儿子。
奈何,在雷翼森冷无情的视线注视下,无忧的两条腿像扎了根似的,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再次见到雷翼,无忧心里便有预感,这回她将难以月兑身。
果然,她被留下来了。
没有丝毫的反抗与挣扎,为了儿子,就算雷翼不留她,她也非待下来不可。
坐在被安置的房里,她怎地也忘不了儿子先前那受伤的眼神,她甚至无法置信,自己居然如此残忍的对待儿子——拿他报复雷翼。
想起自己对儿子的所作所为,她的心被自责与愧疚深深的啃噬著。
任无忧啊任无忧,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如此的残忍?
她原本以为可以利用晚上夜阑人静时补偿儿子,只可惜她失算了。
雷翼故意隔开他们母子,不让她有机会靠近他。
她知道,雷翼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要折磨她。
虽说他的心思令人难以捉模,但是无忧就是知道,或许,那是因为她的内心跟他一样充满仇恨的缘故。
这时,房门被推了开来。
无忧迅速敛去脸上的脆弱,再次武装起自己,因为她知道,她即将面对的不是别人。
尽管没有开灯,她依然能清楚的察觉到雷翼的存在,他身上散发的冷冽正无情的扎刺著她每一根神经。
黑暗中,他的双眼像利刃般精准的射向她,令她无处藏身。
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近床沿,无忧浑身上下成千上万的细胞都呼喊著要她赶快逃开,但是她没有,她选择待在原地勇敢面对。
五年前她无力可逃,五年後的今天,她不容许自己逃。
像是察觉到无忧不屈的反抗,雷翼笑了,透著冷酷与无情。
从小,孤儿的背景让雷翼受尽欺凌与糟蹋,於是成就了他今天黑暗的性格。
如今的他,有绝对的能力使别人痛苦,别人的仇恨对他而言变成了是种解月兑。
是以,他留下无忧,为的就是要看她痛苦受煎熬。
雷翼伸出右手握住她的下巴,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对峙,仿佛要擦出火光。
察觉出他的意图,无忧试图别开脸。
雷翼右手力量一使,当场让她痛得-不开。
不容她拒绝,他低头吻住她,并利用手劲逼她松开牙关,让自己的舌头长驱直入。
无忧立刻便意识到,雷翼想羞辱她,而她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她只是恨恨的瞪视著他。
她此举无疑更挑起了雷翼骨子里的冷酷因子。
松开无忧的下巴,雷翼将她压倒在床上,嘴唇意外温柔的吻她,磨蹭她紧绷的肌肤。
在仇恨的男人身下得到块感,雷翼相信,这将是对无忧最残忍的折磨。
而事实也确实足如此,是以,无忧极力抗拒自己的生理反应。
伴随著她对他的仇恨,他态意侵犯她身上的每一块肌肤,从她的紧绷与嫌恶中得到快意。
对他的仇恨,以及对自己无能的痛恨让无忧备受煎熬,她强抑著濒临崩溃的眼泪,拒绝让它们夺眶而出。
两具同样对生命充满著仇恨的躯体在黑暗中交缠著,将彼此推向永恒的深渊。
无忧一早醒来,雷翼并不在身边,事实上,他在昨晚逞完兽欲後便离开了。
然而,昨夜的耻辱并未随著黎明的到来而淡化。
相反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吻痕像是在提醒她,永无止境的梦魇才正要开始。
看著自己惨遭蹂躏的身躯,她厌恶到几乎作呕。
再也难以忍受的她倏地下床冲进浴室里,将莲蓬头的水柱开到最强,两手奋力的搓洗全身的肌肤,像是要洗去一身的肮脏。
她好恨,她恨雷翼、恨自己,恨这一切的一切。
泪水和著水柱汩汩的流个不停。
当她终於离开浴室,浑身上下的肌肤几乎被搓去一层皮,血红得吓人。
像是感觉不到刺痛,无忧一脸的麻木,直到见到床头上的电话。
冬奇失踪许久,自己又失踪了一整夜,料想父母这会肯定急白了头,於是,她拿起话筒拨了家里的电话。
几乎是电话一响,那头的人便在第一时间接起。
“爹地,是我。”
任顶升一听到女儿的声音,老泪差点便夺眶而出。
昨儿个任氏夫妇已经从杨丽红那里得知孙子的下落,听到宝贝孙子落到雷翼手里,两人的心情顿时直往下沉。
本来任氏夫妇打算等女儿下班回来一块商量,哪里知道等了一夜,就是不见无忧归来。
当杨丽红说出无忧可能被雷翼带走的怀疑时,任氏夫妇更是差点急昏过去。
短短三天的时间,同时失去唯一的女儿跟孙子,他们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所幸,无忧在这时打了电话回来。
电话那头的丁梅华抢著听女儿的电话,“小忧!是你吗?你在哪里?妈咪跟你爹地担心了一整夜。”
“妈咪,你别急,我没事。”因为体会父母焦急的心情,无忧尽管身心受创,仍强打起精神安抚父母。
“你乾妈告诉我们,说你可能被雷翼带走了,你……你现在……”像是害怕摆在眼前的事实,丁梅华没有勇气问出口。
无忧心想,看来乾妈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赶去家里通风报信,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不想吓坏母亲,她回答得颇为婉转,“我跟冬奇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丁梅华一听,当场放声痛哭。
这头的无忧连忙安慰母亲,“妈咪,我没事,我跟冬奇都没事,你跟爹地先别担心。”
任顶华从妻子手中接过电话,“小忧,你别担心,爹地马上……这就马上去报警……”
今天就算是要他任顶升拚了自己的老命,他也非要把女儿跟孙子救出来不可。
“不!爹地。”无忧制止父亲,“没有用的,我们斗不过他的。”
任顶华虽然也清楚这点,但仍存有一丝希冀,“也许——”
“我们都不希望冬奇受到伤害,是不?”只要儿子没事,就算要无忧赔上生命她也在所不惜。
提起孙子,任父不免心生顾忌,担心女儿二度受到伤害。“但是你……那个人他有没有对你……”
无忧深吸口气,“我没事。”
当了二十几年的父女,任顶华哪里会听不出女儿是在故作坚强,“小忧……”
无忧更进一步保证,“既然五年前我没有被击倒,五年後的今天我也同样能熬过去。”
将女儿的坚强听在耳里,任氏夫妇除了辛酸,更有深深的自责。
“都是爹地当年老胡涂,今天才会害得你——”
“爹地!”无忧阻止父亲继续自责,“不是说好不再提过去的事吗?”她不忍心年迈的双亲继续背负这沉重的十字架。
任氏夫妇没有答腔,电话那头只传来哽咽声。
为了让父母宽心,无忧於是道:“我跟冬奇都很平安,你们别担心,我会尽快带冬奇回去。”
尽管无忧这么说,但是任氏夫妇心里都很清楚,女儿只是在安慰他们。
由於不忍心继续听父母的哭声,无忧又做了一次保证後便挂断电话。
不久,一阵敲门声响起,跟著便见一名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恭敬的喊了无忧一声,将几套换洗的衣物交给她,请她换妥後下楼用餐。
当无忧来到餐厅时,雷翼、冬奇,以及其他人已经在座。
她一眼便见到儿子怯生生的坐在雷翼身旁的位置不敢妄动,由他脸上的表情看来,显然不是出於自愿。
在他们父子俩的对面则空了个位置,无忧知道,那是雷翼存心的安排。
带著一脸的冷然,她笔直的走向那个空位。
原本戒慎的冬奇一见到她出现,立刻绽出欣喜的表情,“妈咪!”
坐在雷翼刻意安排的位置,看著两张宛如同一个模于印出来的脸庞,无忧心中的矛盾再次被诱发。
刹那间,儿子的脸仿佛与雷翼那恶魔交相重叠,憎恨的情绪迅速胀满她的心。
雷翼残忍的冷眼旁观他蓄意制造出来的效果,为的无非是要折磨她。
对儿子的叫唤充耳不闻,浑身笼罩著股寒气的无忧只是低头用餐,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
夹在这样一对父母之间,冬奇注定要再一次的受到伤害。
简仲磊等人注意到冬奇泛红的眼眶,同情之余,多少也有些不以为然,但都没敢表现得太明显。
这时,毕允风开口转移餐桌上低迷的气氛,“老大,绑架冬奇那票人已经查出来了。”
无忧虽然低著头用餐,听到毕允风的一席话心里仍是悄悄怔了一下。
“是星海帮的涂大海,想绑架冬奇筹措跑路费。”
除了两眼微眯,雷翼的表情并未泄漏太多讯息。
雷翼或许不在乎冬奇,却不容许有人犯到他头上。
“找出来。”
短短三个字,决定了涂大海悲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