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开窍 第二章 作者 : 晓叁

第二章

中午,康咏纯打算到便利商店去工作,凑巧在楼下遇到那天被打的妻子。

那妇人一看到她,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康咏纯尽管心里恼她却也不打算再理会,板着脸从她面前走过。

原本还有一丝害怕的妇人,因为她这样的态度而感到歉疚,在她经过时,低声表示,“对不起。”

听得康咏纯心下一恼,但仍没打算停下脚步。

妇人见状,忍不住扬声道:“真的很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说着眼眶便泛红了。

看她这样,康咏纯并没有心软,停下脚步冷漠道:“觉得对不起就去跟检察官说出实情。”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对不起你,你那样帮我,我还反过来帮他指控你,可是他说要是我不这样做就要跟我离婚……”妇人哭诉起自己的委屈,希望康咏纯能体谅她。

康咏纯冷眼以对,早该知道,人都是自私的,她当初根本就不应该心软插手救她。

“所以就想从我身上敲一笔?”

“不是的,是我老公他……不是我的意思。”

在她看来,不管是眼前的妇人还是她丈夫,同样令人鄙夷不齿。

“是你也好,是那个人渣也好,反正别以为我会跟你们这种人低头。”康咏纯撂下话就要转身离开。

妇人心急的想再跟她多说几句,“可是——”未料回头正好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顿时又心虚了,讪讪地转身上楼。

康咏纯不理妇人的离去,倒是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看到昨天的那个检察官。

因为刚才妇人的一席话,骆明熹确信了康咏纯打人的动机。

其实昨晚在记起她的身分后,他多少便能理解她打人的理由,应该是因为自身的遭遇使然,让她一时冲动动手伤人。

见到他,康咏纯板着脸,防备地冷漠以对。

骆明熹只好先开口,“刚才的太太就是你说被丈夫打的那个?”在妇人脸上还可看到明显的瘀青。

她瞪着他,口气很冲的道:“你来干什么?”对他同样没有好感。

他依旧有礼的表示,“抱歉,昨天不该怀疑你。”不难想象她心里有多么委屈,好心救人还反过来被告。

但她根本不在乎他的道歉,对人性她早已看透,尤其是经过这回事件,更是深刻体认。

见康咏纯不理会自己就要离开,他连忙问起,“官司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他因为记起她的身分和她的成长背景而无法漠视这件官司。

“该说的,我昨天都讲了。”

见她说完话就走,他开口道:“刚才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

“听到又怎样?”康咏纯停下脚步,回身斜睨他。

骆明熹捺住性子的跟她解释,“虽然可以考虑你的动机请法官从轻量刑,但是你在深夜闯进别人家里并动手打人这点,在法理上还是没有办法不追究。”

果然。“那就追究啊,反正像你这种人也只会和人渣同个鼻孔出气。”

“不是这样的——”

他的解释却被她不耐烦地打断,“反正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懒得跟你多说。”说完就要离开。

情急之下,骆明熹忙伸手拉住她。

“你干什么?”

“如果是没有钱,我可以帮忙。”他月兑口表示,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想帮她的心情。

康咏纯呼吸一窒,以为自己听错了。

“既然对方打老婆是事实,应该也不敢要求太高的金额。”

但她根本不打算接受,冷着脸轻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要她跟那种人渣和解,根本是作梦。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快,骆明熹直觉想要多说什么说服她,“你别误会,我这么说没有恶意,只是——”

康咏纯啐道:“你以为你是检察官就可以随便管别人家的事?”

“我只是想帮忙。”

“帮忙?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如果不是这会觉得被侮辱,她或许会嘲笑他多管闲事。

骆明熹仍不放弃劝她,“为了那种人吃上官司不值得。”

“是不是值得不用你教我,还有,就算要把钱拿去丢掉,我也绝对不会给那种人渣,你少多管闲事!”这回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也不管骆明熹还想再说什么。

直到上了公车,她仍气不过,对他突然跑来还说要借钱给她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不禁怀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哼!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不打算再相信任何人了。

虽然康咏纯拒绝了他的帮助,骆明熹却无法置之不理,尤其是在确认了她打人的动机之后。

经过考虑后,他决定直接找上提告的人,不料——

“检察官怎么会来?如果是要问那个打我的女人,她就住在楼上。”男人说着就想带骆明熹上去。

“我今天来不是因为她。”

“不是?不然咧?”

面对男人不明就里的神情,骆明熹直接表示,“我已经问过这栋公寓里的其他住户,证实你平时就有动手打老婆的习惯。”

“什么?!没有这回事,检察官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男人急忙否认,见对方没有说话,又赶紧说:“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叫我老婆出来作证。”说着就要回头喊妻子。

不一会,男人的妻子来到门口,一看到骆明熹便露出心虚的表情。

男人并没有察觉到妻子的脸色,只是一个劲地命令妻子,“你快点告诉检察官我有没有动手打你。”

妻子没敢开口。

倒是骆明熹直接表示,“是不是有动手你自己心里有数,再说你老婆脸上的伤是骗不了人的。”

男人呼吸一窒,随之想再辩驳,“呃,那是因为……我老婆她……”

“左邻右舍都知道你平常有打老婆的习惯。”骆明熹说得直截了当,不想再听男人继续狡辩。

男人在他严厉的目光下不免有些心虚,于是不敢再说话。

骆明熹又道:“根据笔录上头的口供,你跟你老婆都异口同声否认你打老婆的事实,还指证康小姐无故闯进你家对你动手——”

“她是真的无缘无故闯进我家,还把我打得浑身是伤。”男人仍不放弃想狡赖。

“将来一旦上了法庭就是作伪证。”骆明熹也不生气,以此威吓他。

“什么?!”男人明显大吃一惊。

这也是骆明熹今天过来的目的。虽然私下替咏纯和解并不是问题,但是她坚决不和解的态度也不能不理会。

于理,要她跟这种人渣和解也确实说不过去,所以他才会过来试着要男人撤回告诉。

“除了要康小姐赔偿你医药费的部分外,关于作伪证的部分我也会要求法官一并处理。”

男人听了更加心惊,“不是这样的,拜托你别告诉法官。”

“如果你坚持要提出告诉,我也只能这么做了。”骆明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男人陷入挣扎,虽然他是为了要敲诈医药费才提告,若因此惹上官司,可就得不偿失。

两者衡量之下,尽管心有未甘,男人最后仍不得不撤回告诉。

康咏纯是亲自从男人嘴里,听到要撤回告诉的事情,因为他愤恨难平地跑来找她——

“算你走运,有检察官帮你顶着,这回的官司就算了,但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对于他的警告,她压根没放在眼里,但是对他撤回告诉一事仍感到意外,尤其当她知道事情居然跟骆明熹有关时。

隔天,在到便利商店工作以前,康咏纯特地绕到了地检署。

听到有人来找自己,骆明熹觉得纳闷,没想到居然会是康咏纯。“怎么会过来?”

一见到他,康咏纯脸色不佳,“谁要你多管闲事?”劈头就道出了她的情绪。

虽然意外她的反应会是如此,他依然沉稳的表示立场,“我说过只是想帮你。”

听到他亲口承认,她更气了。“谁要你帮我了?还有,是谁允许你帮我给那人渣钱跟他和解的?”她直觉以为对方是因为收了钱才同意和解。

骆明熹这才理解她气愤的理由,正打算要开口解释——

“就算是官司会打输,我也绝对不会跟那种人渣和解,你马上去把你的钱拿回来,听到没有!”

她顽固的态度让他看不过去,反问她道:“难道真要为了那种人去坐牢你才甘心?”

“对!没错。”康咏纯毫不客气的回应。

她固执的态度让他蹙眉,却也明白眼下是不可能劝得动她,只能澄清这事,“我没有拿钱给他。”

她一怔,“什么?”

“是他自己同意撤回告诉的。”

“这怎么可能?”她质疑,那种人渣怎可能放弃狠狠敲一笔的机会?

“事实就是这样。”他知道她很难相信。

见他说得笃定,她有些相信了。但是对方跋扈的态度她却也没有忘记,“如果不是你给那人渣钱,他怎么可能撤回告诉?”

“因为我告诉他,将来上了法院,会一并要求法官审理他指使妻子作伪证的部分。”

“什么?!”

“作伪证再加上对自己的妻子施暴,即使上了法院,他也讨不到便宜。”他据实回答。

怎么会这样?他居然会为了她的事威吓对方!

“虽然我也没有把握他会同意撤回告诉,但现在看来果然成功了。”

康咏纯虽然相信他的说词,心里却也因此起了怀疑。

按理说,她应该要感谢他才对,但是他跟自己非亲非故,他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帮她?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多年的教训,加上这回遇到的事情,在在都告诉她这世界上没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他双眼坦然的直视着她,“我只是想帮你。”

就算两人今天不认识,在确认了她打人的动机后,骆明熹也不乐见她因为助人而反遭冤枉,更何况在忆起她后,心里存着当初害她被打的一份歉疚。

听他口口声声说要帮助自己,康咏纯只有更加怀疑。“我跟你熟吗?你凭什么帮我?”觉得他根本是在说鬼话。

明白如果不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她是不可能会相信他是出于善意的。骆明熹于是提醒她,“你不记得了吗?我是骆明熹。”

她不解他没事干么突然介绍起自己。“那又怎么样?”

说不上来自己为何感到失望,毕竟分开都已经十六年,如果不是她的轮廓里还残存着几分孩提时的影子,他也认不出她。

“国小的时候我跟你同班,你还曾拿石头丢过我。”

“什么?”她惊讶,孩提时的记忆迅速浮现在她的脑海。

“不记得了吗?”他期待着她记起自己后会有什么反应。

康咏纯感到意外地望着眼前的骆明熹,和多年前那个被她砸伤男孩的模样重叠,心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却仍旧冲口质问,“那又怎么样?谁要你多管闲事?”

他诧异于她的反应,原以为她应该跟自己一样感到不可思议,毕竟两人在多年后有缘重新聚首。

“我不是——”

她丢下一句,“别以为你认识我就可以随随便便管我的事。”别再相信他,别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以为她还没有记起他,骆明熹打算再说什么,她却已迳行转身要离开。

他想再喊她,却被经过的同事打断,“跟女朋友吵架?”

“前辈。”

“什么时候交女朋友的,怎么没听你说过?”

“不是这样的。”他望着康咏纯离去的身影,不想多作解释。

“年轻人交女朋友也没什么,不用害羞。”当骆明熹是因为脸皮薄才否认,同事不以为意地调侃他。

骆明熹只能沉默以对。

按理说,相较于康咏纯的态度,骆明熹根本没有理亏,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但是他还是在下班后特地到她家一趟。

原本他打算将白天未完的话跟她说清楚,刚在她住的公寓楼下停好车,就看到公寓大门被打开。

就见康咏纯提着行李走出来,他才想开口询问,大门里跟着步出一名妇人。

妇人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一迳对康咏纯解释,“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三楼那个醉鬼很不讲理,白天在我门口闹了半天,说什么因为我把房子租给你,才害他莫名其妙被打,又说要让我好看,你也知道,我房子租人图的就是点房租,要是因此惹上麻烦……”

原来,男人因为气不过,喝酒后上楼闹了一个下午,担心惹上麻烦的房东只得打电话把工作中的康咏纯叫回来,婉转地请她搬走。

她虽然不甘心,但看得出来房东太太心意坚定,她当然可以选择跟她卯上,不过话说回来,像这种地方她也不想再住下去。

“要你突然搬走我也很过意不去,但我实在没有办法。”

明明开口要求她搬走,这会又说这种表面话,康咏纯听不下去,故意道:“那我再住一晚好了。”

“呃……”房东太太一顿。她也太不上道了,怎么说自己年纪比她大上一倍,居然给她难堪?!脸色一沉,她没再说什么,便转身进公寓,顺手将大门带上。

房东太太的做作,让康咏纯更加不齿。世人果然是自私的!

骆明熹已经从她们刚才的对话中明白发生的事,他走到她身边。

“你又想干什么?”一对上他的眼,康咏纯防备的问。

不在意她的脸色,他确认的问道:“她要求你搬走?”

已经觉得心烦的康咏纯一听,口气更冲了,“关你什么事?”提着行李就要离开。

但因为对周围人的不信任,她根本没有深交的熟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上哪去寄宿。

看着她提着行李的身影,骆明熹有些不忍。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以为那么做是帮了她,哪知却也害了她。

她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跟上,回头一看,是骆明熹。他又想干什么?

“你有住的地方吗?”

本就不耐的她听到他这么一问,忍不住脾气又上来,“我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她对他的鸡婆感到不悦。

他想都没想就说:“如果你暂时没有地方住,可以借住在我那里。”

这时间她一个女人提着行李走在路上,他就是无法安心。

“什么?”康咏纯的表情像是听到天方夜谭。

“我目前一个人住,家里还有间空房。”

她虽然讶异他的提议,嘴上仍故意说道:“你不觉得你真的很好笑吗?我为什么要住你那里?”

“这时间你要上哪去找住的地方?”

他这么说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想提醒她。

康咏纯自然知道这是实情,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闪过一抹难堪。“难道我就不能住旅社吗?还有,我上哪去关你什么事?”

虽然才重逢短短三天的时间,他已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倔脾气,知道此刻再说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因而直接伸手要接过她手上的行李。

“你干什么?”她直觉的要制止他。

骆明熹并不打算放手,“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么晚了,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她因为他坚定的一席话而微怔住了。

“就算要赌气,请你先看看时间。”

一句话却让她的脾气又上来了。“谁在跟你赌气了?”他简直莫名其妙。就算两人曾是小学同学又怎样?谁要他多管闲事!

多说多错,他干脆放弃和她讲道理。“走吧!”他迳行提过她的行李,就往回走。

“你干什么?”来不及制止他的康咏纯就算恼他的一意孤行,也只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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