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派出所后,雷冬奇立刻将车开到最近的医院,让医生检查杨锦文脚上的伤势。
急诊室里的医生在检查过她的伤口后,便笑着表示,“幸好玻璃没有插进伤口里,不过因为是伤在脚踝,可能需要花点时间才能完全愈合。”
这消息听来算好的,雷冬奇因此松了口气。
跟着医生转而向杨锦文询问,“杨小姐,你这个伤口如果缝合的话会复原得快一些,否则只靠擦药,可能会需要多点时间才能全好,你的决定是?”
然而杨锦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像出了神似的,对于医生的询问没有任何回应。
“医生……”看她这种反应的雷冬奇,忍不住有些担心。
知道他想问什么的医生,仅是拍拍他的肩膀道:“可能是受伤的时候吓到了,回去休息后,应该就能恢复精神。”
听医生这么说,他虽然无法肯定,但是多少安心了些。
因为杨锦文的情况,雷冬奇代她对伤口的处置方式做了决定,在医生要进行缝合前还要求尽可能的降低她的疼痛。
接下来的小手术里,虽然医生已事先替她打过麻药,可雷冬奇仍无法放心,紧盯着杨锦文脸上的表情,担心她有丝毫的不舒服。
然而杨锦文脸上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彷佛正被缝合伤口的人并不是她。
那死气沉沉的反应看在雷冬奇眼里,他实在无法理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等到医生将伤口缝合好,交代这几天尽可能的别让伤口碰到水,以及其他需注意的事项后,便让两人离开了。
即使杨锦文的神情比起稍早之前已经缓和许多,但是雷冬奇还是无法放心,一如来时地扶着她的肩膀走出医院,直到回到车上。
“好些了吗?”将她在位置上安顿好后,他并不急着开车,只是静静看着她,等确定她已经稳定情绪后他才放心。
杨锦文并没有回答,缓缓转过头,看着一旁破掉的车窗半晌,然后说:“车窗的钱我会赔给你。”语气冷淡非常,像是从刚才封闭的情绪中跳月兑出来。
听到她开口的雷冬奇虽然松了口气,但心里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发生什么事了?”
到底是什么事,会让她这样不惜伤害自己?
前一秒才开启的双唇倏地又抿住,半天没有答腔。
虽然心里迫切的想弄明白,但雷冬奇知道她不想说。
一阵沉默后,雷冬奇听到她又开口道:“麻烦送我回去……”之后她报了一串地址,便闭上眼睛,像是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
看她这模样,即使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也明白眼下是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了,只得暂时先送她回家。
“风如果太大,先忍着点。”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雷冬奇知道,他必须找机会弄明白,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一个下午的精神轰炸,杨锦文不知不觉的睡着,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看到的并不是她居住的公寓,而是位在一处高级地段住宅区的地下停车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心一惊,整个背脊直了起来。
明白她为何意外的雷冬奇边停车边解释,“这是我住的地方,你这样我不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里。”
想起自己稍早的崩溃全都是因为这男人而起,杨锦文突然升起一把火来,“我的事不用你管,让我回家!”
“你这样回去,我不能放心。”
“说了不用你管!”他干么硬要管她难道还要逼她将更多的难堪摊在他面前吗?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定定凝视她的双眼,雷冬奇回得笃定。
杨锦文猛然顿住,尤其是看着他关心的神情,她下意识地感到不安,立即别开视线回避。
“等你好一些,我会送你回去。”
或许是雷冬奇的坚持,也或许是他那毫不掩饰的关心,让杨锦文尽管不情愿,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一块上楼时雷冬奇依然扶着她,而她也没有拒绝,仅是继续保持缄默。
由他领着进家门的杨锦文,并没有多费心思去留意什么,直到进了一间卧房,她才回过神看着他。
雷冬奇解释道:“睡一觉,精神会好些。”
看到眼前那张陌生的大床,杨锦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以为他只是会等她情绪稳定就让她走,而不是让她在这里睡一觉……
自她眼中读出疑惑,他赶紧澄清,“放心,我没有别的企图。”
杨锦文才没有心思去想那些,她只是对眼前的那张床感到陌生,怀疑自己能否在她家以外的地方睡着。
“休息一下,人会比较有精神。”
虽然不确定自己能否睡得着,但是他说得对,她确实需要休息。
下意识地又看了他一眼,杨锦文没有说什么,由着他扶自己到床上躺下,包括替她月兑去脚上的高跟鞋还有盖棉被。
如果是平常的她,这种简单的事才不可能假手他人,但是此刻她没有多余心力去想这些了。
明白她需要休息的雷冬奇,也没有继续逗留,为了让她安心休息,他很快的就离开床边,“我出去了。”
床上的杨锦文并没有回他,只是侧身躺着,听着他关门出去的声音。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但是眼下自己也没有心情多想,身体才沾到床,她就知道神经绷到最高点的自己确实累了,床铺的柔软让她不觉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脸色凝重在客厅里的雷冬奇,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是稍早在派出所里乍见到她的那一幕,她彻底崩溃的柔弱神情深深的撞击了他的心房。
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一向坚强、不露丝毫松懈情绪的她,那样彻底的崩溃?
愈想愈是入神,直到卧室里有声音传来,雷冬奇才蓦地回神,连忙起身去房中查看。
当他进入房间里时,就见杨锦文虽然闭着眼睛,整个人却像陷入什么恐怖的情境般,焦躁不安的大吼着。
“不要!不要!放我下车,我不要一个人在车上!”
见状,他连忙挨坐在床边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
“放我下车!快放我下车!”然而床上的杨锦文依然躁动不安,双手不住地在半空挥动着。
意识到她陷在梦魇里无可自拔,雷冬奇赶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揽进怀瑞安抚,“我在这里,没事了,我在这里……”
或许是感受到雷冬奇那股安定的力量,原本还在挣扎的杨锦文,在他怀中慢慢松懈下来。
看着即使在睡梦中仍无法安稳的她,雷冬奇首次为了女人感到一股心疼的情绪。虽然这女人什么也没说,但是自警察局出来后,他从旁人的描述结合她此刻的反应,他猜想,在她心中应该是有个无法抹灭的伤痕。
比起之前单纯因为被她引起兴趣而想逗她,眼下的她,更让他感到一股想要呵护她的渴望。
断断续续又作了几次恶梦,当杨锦文醒来时已经是黑夜,一开始她还无法立即反应自己人是在什么地方。
她慢慢坐起身,一些记忆的片段也涌上脑中,她记得雷冬奇执意载自己回他的住处,所以她现在是睡在他的床上。
房里一片漆黑,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于是慢慢跨下床,赤着脚走到房门边拉开门,外头客厅的灯光立刻透入眼帘。
心里正犹豫是否要走出房间时,从厨房出来的雷冬奇正好见到她。
“醒了?”他笑着道。
听到他这么说,杨锦文蓦然一震。他一直在等她醒来?
“肚子饿了吧?”
她没有回答,刚睡醒脑袋还有些混乱,还拿捏不定该怎么面对他。
不等她犹豫太久,雷冬奇已经替她做好决定,迳自走过来要扶她。“先吃东西吧!”
在雷冬奇走来要扶她时,杨锦文尴尬的伸手要回拒,正想告诉他她可以自己来时,他却像是没有意识到她的拒绝,顺手握住原本要隔开他的手,就这样扶着她往厨房走。
失去了拒绝机会的杨锦文只好作罢,由着他领着自己往厨房走。
厨房里摆满许多饭菜,这是雷冬奇在她睡着时张罗好的,就只等她醒来用餐。
因为担心食物冷了,他刚才热过,顺手的就替她拉开椅子,扶她坐下,“刚热过,现在吃正好。”
杨锦文愣愣看着桌上的食物,没想到他会张罗这些等她,她不禁看了他一眼。
雷冬奇在她右侧的椅子坐下,拿了碗筷替她将外送的食物盛到面前,“多吃一点。”
又想起白天发生的那些事,看着他的态度,杨锦文心里的不自在更甚。
“怎么了?”看她好半天没动作,他不禁又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拿起筷子,想要藉由低头吃饭的方式来转移自己对他的注意力。
见她开始吃饭的雷冬奇也露了笑,多少放了心,跟着替她夹了些菜到碗里。“多吃一点。”
看到他夹进碗里的那些菜,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照样的杨锦文,心里顿时掠过一抹异样的感觉,然而却还是默默地吃着。
直到吃完饭,她站起身,正打算要收拾自己的碗筷时,雷冬奇却制止了她。
“放着吧,我来就好。”
知道她刚才睡着作了恶梦,而从醒来到现在,她还是没有多说一句话,看她这模样雷冬奇就知道她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还需要多休息。
迟疑了下,见他坚持的眼神还盯着自己,杨锦文才妥协的将碗筷搁在桌上,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争执,就由着他了。
“出去吧!”
就在雷冬奇伸手要带她离开厨房,这回杨锦文没有再藉助他的扶持,在他手伸过来前已先收回自己的手,跟着就走出厨房。
见她这样,雷冬奇并没有勉强她,仅是捺下心里其实想呵护她的情绪。
从厨房里出来的杨锦文并没有意思到沙发坐下,她在客厅里晃着,似乎是在找什么,猜到她是在找自己的包包,他立即说道:“晚上就先睡在这里,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的杨锦文猛一抬头看他,脸色微变,直觉就想拒绝。
“现在时间也晚了。”可雷冬奇却在她开口前又说住了她。
愣愣地看他许久,或许是因为没有理由勉强他送自己回去,也或许是自己精神依旧脆弱的关系,杨锦文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坚持。
不等她再产生其他想法,他直接说道:“浴室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再去洗个澡会比较舒服。”
接二连三的吩咐,让她在雷冬奇的主导下,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