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娃娃 第五章 作者 : 谢上薰

“一起吃午餐。”

“不要。”

“为什么?”

“我又不认识她们,一起吃饭很奇怪。”

“冬宁,她们是我的母亲和女乃女乃,你想不起来没关系,可以重新认识彼此,因为以后还是会见面。”

“下次吧!我中午想去吃米粉汤。”

“米粉汤?”曾耀人大皱其眉。

“有一次舅舅带我去一家小吃店吃米粉汤,汤头好棒喔!再配上萝卜、猪头皮和粉肠等小菜,我今天突然好想吃,非吃不可。”

冬宁笑得连眼睛都亮了起来,庶民美食半点不输给高级餐厅,而且可以自在地用餐,不必太在乎餐桌礼仪。

曾耀人望着那张笑容生动的秀美容颜,竟不忍反驳。

曾女乃女乃却是相反的浑身不对劲,最最傲慢无理的曾耀人居然对微不足道的赖冬宁忍气吞声,他几时修养变这么好?

宝贝金孙不可以对外人比对家人好!

“耀人啊,你找到冬宁,也确定她没事了,这样已足够,我们曾家已经对她仁至义尽。”曾女乃女乃的不满意比一箩筐还多,“过去的冬宁至少还有‘温柔乖巧’这样的优点,可如今的她,你瞧瞧,你说东,她偏往西,有长辈在场,竟不懂得尊重长辈的意见,自己决定想吃路边摊,你说这像话吗?”宋品妤也感觉不妥,“耀人,妈妈的想法和女乃女乃一样,今天的冬宁和过去差太多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不是你当初喜爱的‘宠物女圭女圭’。”

冬宁娇俏的容颜立刻陰沉下来。宠物女圭女圭?她是猫还是狗?

曾耀人相信母亲是故意的,“冬宁念国中后,我没当她是女圭女圭了。”

曾女乃女乃更加刻意的提醒,“但是一开始你是把她当成‘宠物女圭女圭’抱回来养,你爸爸不让你养猫养狗,怕玩物丧志,你就坚持养女圭女圭。”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曾耀人一把抓住冬宁的手臂,不让她起身走人。“过去如何皆下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与未来。”

“过去怎么会不重要?”曾女乃女乃绷着脸说:“冬宁这丫头从小乖巧甜美,长辈说一她不敢说二,比咏咏更窝心、更惹人怜爱;即使如此,她还是配不上你。现在呢?更别提了,连原有的优点也没了,她到底还有哪一点吸引你?”

宋品妤出声附和。“妈有同感,现在的冬宁哪里吸引你?”

冬宁挑起眉大惊小怪地瞪着他,“对呀,我本人亦十分好奇,我到底有哪一点吸引你?”

这小妞是唯恐天下不够乱吗?

曾耀人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人都会变的,一成不变反而不正常。过去的你,柔顺甜美、乖巧窝心,我心里喜欢;现在的你,仿佛灵魂觉醒了一般,比较有主见,不随便屈己从人,我反而更欣赏你,更加爱你。”

冬宁眨眨眼,笑得好娇俏迷人。“哇,你这么会说甜言蜜语,到底是追过几个女朋友练来的?”

“我根本不追女朋友。”他不屑道。男人有钱有脸蛋,反而是女人想倒追。

“那我是你的谁,你干嘛追求我?”

“你是我的未婚妻。”曾耀人声明道。

冬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谢谢你这么说,虽然我感到十分突兀、受宠若惊,不过正好可以抹平我内心所受的委屈。”

“委屈?谁给你气受了?”

“不是受气,而是误会。你女乃女乃好像误会我‘自称’是你的未婚妻。问题是我刚认识你没多久,怎么敢厚颜无耻的自称是你的未婚妻?我又不是狐狸精!”

曾耀人锐利的看家人一眼,却对着冬宁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如果你有狐狸精的手段,我反而会觉得赚到了。”

冬宁却不回答,浅浅一笑。

曾女乃女乃深吸一口气,“耀人,你不可以这个样子,对一个没家世、没来历、甚至是私生女的赖冬宁百般包容、千般呵护,但是对自己的家人却不及对她的千分之一好。”她沉痛地摇着头,“不是女乃女乃刻意刁难,执意不允许你们结婚,而是她配不上你,在各方面都配不上。”

宋品妤幽幽然的劝道:“儿子啊,你女乃女乃这辈子最疼爱。最看重的就是你,你爱女乃女乃尚且嫌不足,怎么可以把爱女乃女乃的心全转移到冬宁身上去。”

曾女乃女乃最不能谅解的就是这一点。

曾耀人眯起眼,冷冷的眸光每每令家人寒心。“你们够了吧!绕来绕去永远在死胡同里绕,还硬要欲加之罪给冬宁。我尊重你们是生我育我的长辈,跟我爱冬宁完全是两回事,你们偏要混为一谈。我不是比较爱冬宁而不爱你们,今天即使没有冬宁的存在,我对你们的态度与感情也不会有所改变。”

“不可能的!”曾女乃女乃目光灼灼的逼视着赖冬宁,“要是没有她,你不会对家人这样,你小时候和那可爱的,总是嘴巴很甜的女乃女乃长、女乃女乃短……”

曾耀人冷哼。“女乃女乃,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可爱’过,嘴巴更不甜,你记忆中会女乃女乃长、女乃女乃短哄你开心的,是我那两位早夭的弟弟吧!”

“什么?”曾女乃女乃脸色大变。

曾耀人讥诮的扬眉反问道:“妈也一样吧,把对两位弟弟的期盼全一古脑儿的加在我身上,对我做不切实际的要求,不是吗?”

“耀人……”宋品妤一脸不自在。

“两位早夭的弟弟全被你们的想像美化了,温柔、贴心、听话,会说甜言蜜语逗你们开心,承欢膝下任由你们摆布。你们将那样的期盼投射在我身上,看我的眼神不是单纯的只看见‘曾耀人’这个人,仿佛我背后还站着两名亡灵,不是吗?”

“我……”

“你们一定没有想过,我有多讨厌你们看我的那种眼神,我是曾耀人,不是‘三合一’的儿子或孙子,所以我讨厌跟你们在一起。”

“耀人啊——”曾女乃女乃几乎老泪喷出。“女乃女乃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你是曾家的独根苗,怎么说讨厌女乃女乃?”捶心肝啊!不要活啦!

“女乃女乃,我爸才是你生的小孩,你的希望放在他身上才对。更何况,家里还有咏咏在,她听话、乖巧、不敢忤逆你,是你最钟爱的类型。”

“咏咏是女孩子,又不能继承香火……”老人家有时很番,不了解孙子的中心思想,听不懂孙子在抗议什么,直接照她想听的去解释。什么“三合一”的孙子?

把爱三位孙子的心全给他一人,还不好,啊?

曾耀人除了不耐烦,还是不耐烦。他的家人对他永远有一堆要求,好像他必须代替两位弟弟一起活出耀眼的生命来,可悲的是他们均不自觉,从两位弟弟相继亡故后,便不自觉的如此要求他。

偏偏他是一个自我本位主义者,没兴趣代替任何人而活,家人愈是对他有所要求,他的行事作风愈乖张。

“耀人,”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宋品妤还是没有完全明白自己对儿子的爱哪里出了差错,只知道那梗塞的滋味令她难受。只是,当惯了豪门媳妇,懂得轻重缓急,知道永远不要把气氛搞僵,低柔的嗓音听起来像在诱哄,“你爸快下来了,我已订好餐厅,我们先去吃饭再聊。”

“没错,没错,我们一家五口人好久没在一起吃饭。”曾女乃女乃顺水推舟,自动将赖冬宁排除在外。

老人家严重怀疑,失去记忆的赖冬宁性情大变,化身为拜金女郎,所以曾耀人一找上门,她马上迫不及待的接受,还追到公司来。

事实上,一直是曾耀人握住赖冬宁的手不放,但老人家选择性没看到。

冬宁挑扬唇角,笑得很无辜。“麻烦你放开我的手,曾耀人先生,我要去吃我的米粉汤,然后回家。”

“怎么又连名带姓的叫我?”他拧眉。“我陪你去吃米粉汤。”

曾女乃女乃和宋品妤不敢置信。

“不要吧!”冬宁呆了呆,反对道:“你女乃女乃都亲自上门,你陪老人家吃一顿饭才对,不要太任性了。”

“我任性?”

“难不成你以为你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未免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曾耀人一怔,豁然大笑。

“你笑什么?”

“我的确是个任性自私的家伙,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说出心里话的人。”他温柔的捧住她的脸,轻轻啄吻着,“冬宁啊,我没办法不爱你,所以你绝对不要想再回避我。谁敢阻挡我的爱,我就跟谁翻脸!”

全然不顾长辈虎视眈眈在看着,他从她的面颊吻到柔软的唇,仿佛在宣示他的爱不容否决,确实够任性、够嚣张、且目中无人。

曾女乃女乃用力咳两声,“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不知羞耻?所以说,家教很重要。”千错万错,错在狐狸精勾引她的宝贝孙子。

宋品妤无奈轻叹,至少她看出是儿子的热度较高。

冬宁推开曾耀人,细声细气地说:“你害我无辜被骂,所以你要补偿我。”

“我三天不跟你吃饭,我爱吃垃圾食品就吃垃圾食品,不用你管。”

“什么?”

“三日为定。再见!”

冬宁不等他反对,便拍板定案,快速溜出他的办公室。

在走道和一位高大威严的中年男子擦身而过,她脚步未停地朝电梯走去。

曾泰吉回首停顿了一下,进入儿子办公室,怪道:“方才走出去的是冬宁吧!她居然没跟我打招呼。”

宋品妤苦笑。“老公,她丧失记忆,你忘了?”

曾泰吉恍然大悟。“怪不得……看她的情况,应该恢复得很好。”

曾女乃女乃哼了一声。“身体恢复有什么用?心都变了,个性也变得不似以往乖巧、听话,我看她是铁了心想赖上耀人。”

曾耀人抛出冷冷一句,“是我决心赖上冬宁!”

“你说什么浑话啊,耀人……”

曾耀人直接抬腿走人。

“你去哪里?说好了一起吃饭——”

没听见!曾耀人在门外和堂妹擦身而过,目不斜视。

曾咏咏抚着胸膛走进来道:“哥在气什么?脸色好可怕,吓死我了。”

没人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有叹息。

曾咏咏明哲保身的转移话题,“对了,我妈妈拜托我向叔叔关说一下,看能不能破格录用她的继女当哥的秘书,她也是被吵得没法子了。”她一个月和生母康铃见面吃饭一次或两次,跟康铃再婚的夫家则没来往,也互不认识,只偶尔听生母牢蚤两句。

曾泰吉点头。“她叫什么名字?”

“朱雪纶。”

“就让她试试看吧!如果又被耀人骂哭走人,那就怪不得我们。我开始好奇,他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缔造‘开除最多女秘书’的世界纪录?”

曾咏咏险些失笑,但女乃女乃在场,不笑比较保险。“其实我想过,叫冬宁来当哥的秘书,或许哥就不会……”

“你在胡说什么?”曾女乃女乃气哄哄道:“想办法分开他们都来不及了,你还想‘引狼入室’?

曾咏咏在心里吐舌头,不敢再说了。其实,当曾耀人的秘书真不是人干的差事,她尚且谢绝被剥皮,哥怎么舍得叫冬宁做苦工?曾女乃女乃大发慈威,叫儿子跟媳妇一定要想办法来拆散耀人和冬宁。

蛊惑耀人心的赖冬宁,非从他的生命中开除不可。

“啊,令人怀念的泡面,我来了——”

从来不知道吃一碗泡面也可以这么开心,舅舅不让她吃,曾耀人管得比牢头还严,害她好久没尝到泡面的美味。

冬宁呼噜呼噜地大口吃面,还把汤全喝完。

“好过瘾喔。”吃饱了,开心的伸个懒腰。

有人照顾三餐虽然很轻松,但偶尔也想吃些垃圾食物放纵一下。

不晓得曾耀人有没有吃过泡面?

依他的家人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应该不会买泡面当存粮,最低消费也要吃宅配的日式拉面才像话吧。

想到昨天中午曾耀人追出来和她一起去吃米粉汤,吃惊之余,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看他月兑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卷起来放入口袋,衬衫的扣子打开两颗,即使如此,硬要一名王子吃路边摊,感觉还是不搭调。

他们坐司机开的车子前往,从上车后他的手机没停过,除了生意上的交谈,还有两通是他的女乃女乃和堂妹打来的,语调冰冷得能冻死人。

等米粉汤上桌时,冬宁的眉头微皱,“你女乃女乃明明爱你爱得要命,你为什么不能好好跟她说话?”

曾耀人拧眉。“如果不是我两个弟弟死得早,她才不会爱我,因为我最不听话,脾气最坏,嘴巴更不甜。”

真像闹别扭的小孩。

“算了,你家好复杂。”喝一口大骨汤头,不想破坏享受美食的好心情。

“什么我家?你都忘了自己有一半的岁月在我家过的。”他叹口气,模模她的脸。“冬宁,不要在意我妈和女乃女乃说什么,她们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我渴求的只有你重新爱上我,你可以做到吗?”

“我怎么知道?”她的脸一阵红。“拜托你专心吃米粉汤啦。”

他火热的视线让她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借着吃东西掩饰颊畔的一层红霞,他淡淡笑了,心满意足的开始吃东西。

吃饱后又去吃芒果冰,两人公同吃一盘,冬宁心血来潮的喂他吃一口,像所有的情侣都会做的事。曾耀人不让她吃太多冰,挑芒果给她吃。

“一般男生会像你这样子吗?”她微侧着可爱的脑袋,无厘头的问。

“怎么?”他将炼侞拨到一旁去。

“不跟家人去吃大餐,反而陪女朋友光顾小吃店,一般男生会像你这样吗?即使我的脑袋不够灵光,我也看得出来我们之间的差距,像你这种豪门贵公子,应该听父母的话,乖乖去商业联姻才对,而你居然敢大声的反抗长辈,一点也不听话,是仗着你是独根苗的优势吗?”

如果电视剧演的有一半是真实,愈是有钱有势的人家,长辈的权力愈大,儿孙们只能仰承鼻息,哪敢跟长辈们摆脸色,大小声?

“我的脑袋够灵光,所以选择跟你一起吃饭,舒服,自在。”曾耀人放下汤匙,沉着地望着她。“不管我是不是独生子,我对‘掌握自己的人生’这点是不会改变,不容动摇。可是我的家人很奇怪,想尽办法要左右我的人生,连我喜欢什么样的人都要干涉。从我二十岁开始,便不断在我耳边念‘快点结婚’、‘快点传宗接代’……可笑的是,我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孩,想结婚传宗接代,她们又千方百计的阻挠。”

“你指的是我吗?”冬宁眨眨眼,娇俏地笑了笑。

“不是你还有谁?”曾耀人不禁露出宠溺的微笑。

不可思议啊。这男人。

“这也难怪她们会阻挠,我的确没有条件。”她不自卑,也不能自欺。

“什么是好条件?如果指的是金权名利,我根本不需要有人锦上添花。”他以一种深情的眼神望着她,使她的心跳不由得快了一拍。“我对自己的家人都无法掏心掏肺的去爱,要我无条件的爱上一个人,该有多难?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天性冷淡寡情,从不觉得软弱的女孩子哪里可爱,可是,命中注定会有一个女孩子触动我的心,让我产生爱的感觉,那就是你,冬宁。”

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惊呆了赖冬宁。

即使全家人都坚持反对,他也非爱她不可,是这样吗?

她却不似他如此有把握,眼色迷蒙,脑海里空白一片,不知如何与过去接轨?

她不语,只是深深凝望他,像女圭女圭一样魅力十足的眼儿,显得异常沉静。

他温厚的大掌摩挲她的小手,“别人看我是意气风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其实从小到大,我真正想要的总是不由我心愿。我喜欢住在外婆家,可是当我的弟弟相继亡故后,我女乃女乃便不能忍受我喜欢外婆胜过喜欢她。我厌恶为了继承香火而结婚,如果要结婚我只跟冬宁结婚,我的家人便联合起来欺骗我,让你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她傻傻看他。

他的家人强势又厉害,她真的能爱他吗?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我爱你,冬宁,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爱。”

浓情蜜语,听得她心弦震荡不已。

爱情啦,再次敲开了她紧闭的心扉。

大骗子。

如果每当她需要他时偏偏找不到人,这样的男朋友还算及格吗?口口声声说爱她有个屁用啊?

半夜,冬宁因月复部不断绞痛而清醒过来。

不晓得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她肚子痛到额头狂冒冷汗,胸口发闷恶心,硬拖着虚软的脚步到浴室里,抱着马桶狂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疼痛稍减,但依然很不舒服,拖着脚步回房打电话给曾耀人,他的手机没人接,她在语音信箱留言后才想到他去香港出差,气得眼泪掉下来,整个人发昏,晕眩又难受,想叫计程车没电话号码,偶然注意到她的通讯录里有留下朱星海的手机号码。

她死马当活马医的按下号码,响了几声后便接通了。

“喂,是冬宁吗?”看到来电显示,朱星海还不太敢相信。

“医生——”她无助地哭了。

“冬宁,你怎么了?人不舒服吗?”

她没有想过一个人生活,生病时居然孤单无助得令人恐慌。

朱星海三两句便问出她正在生病,立刻赶到她家来,看她的症状应该是急性肠胃炎,马上开车送她去医院挂急诊,是她住院很久的那家教学医院,朱星海也是熟面孔,很快帮她安排一间私人病房,她必须住院观察三天。

上午十点,一个晚上没办法入眠的冬宁终于睡着了,朱星海坐在一旁守护着,主治医生来查房,医院院长朱在鹏竟然一起出现。

“爸。”

朱在鹏点点头,“你半夜急着出门就是为了她?”

“是,冬宁的舅舅刚好出国,她一定是求救无门才会想到我这位医生。”即使如此,朱星海依然很开心,投向冬宁的目光饱含柔情。

朱在鹏看得出儿子动心了,所以他必须了解一下儿子的意中人是何方神圣,才特地走一趟,不过,这位赖小姐看来年方二十,病历表未免太厚了一点。

以医生的本能,他感觉不太妙,走出病房后,便向护士要来赖冬宁的病历资料看了一遍,愈看眉头皱愈紧,该怎么做才能教儿子死心呢?

朱星海完全不知道父亲背后的心思,只是舍不得这次和冬宁独处的机会,他一定要把握良机攻占她的心。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想冬宁还在睡,趁这空档去帮两人买午餐,突然,房门被打开,一抹艳红的身影飘进来,是他没见过的美丽面孔。

“小姐,你……”是走错房间吗?

“冬宁在这里?”曾咏咏抢到病床前,认清床上躺的人,松了一口气。她一早接到曾耀人的夺命连环叩,叫她赶去冬宁住处看情况,冬宁似乎生病了,可是到冬宁住处根本没人回应,再次联络堂哥,他便要她到医院找人,第一个先找冬宁住过的医院。

曾咏咏一个早上跑来跑去快累死人了,幸好冬宁没事,她连忙回电话给堂哥,还拍下冬宁睡觉的模样回传给他。

“小姐,你在做什么?”朱星海阻止她随便拍照。

“你又是谁?”曾咏咏这才注意到这男人的存在挺碍眼的,他与冬宁是什么关系?堂哥知道吗?

“你随便闯进来拍照,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朱星海讨厌气焰高的女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千金,像他妹妹那样。

“冬宁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妹妹,也是我堂哥预定的未婚妻。你又是谁?在我未来堂嫂的病房里做什么?”曾咏咏凉凉的反击。

她私底下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只要女乃女乃不在场,她绝对和曾耀人站在同一阵线,他爱冬宁入骨,行,她举双手双脚赞成,只求堂哥不要再报复她,孔少军真的不是她的菜,她不想被孔少军气死啦。

有眼睛的人均看出曾耀人正逐步掌握大权,是“天鸿集团”下任总裁的不二人选,那样刚强的男人不会容许有人左右他的私生活,最好别挑战他的耐性。

曾耀人是少数能正视自己缺点,甚至认同自己缺点的人,比如,他是冷淡寡情的人,他不否认,因此他不在乎别人攻击他的缺点。

这个男人最看重他最初也是唯一的爱情,曾咏咏终于深刻体会到这一点,她决定投降输诚,不想再被当成祭品。

所以,在堂哥回来之前,她要眼前这陌生男子自动消失。

朱星海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露出一脸怀疑的神色。“谁是谁的未婚妻?我没听冬宁提过。况且,我认识赖先生有一段时间,他们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之前冬宁住院超过半年,从头到尾只有赖先生陪在冬宁身边。”

“你是谁呀?管这么多。”灿眸微睁,她戒备地看着他。

“我叫朱星海,治疗过冬宁的医生之一。你又是谁?”

“我叫曾咏咏,曾耀人的堂妹。冬宁总不会说不认识曾耀人吧。”

“那曾先生人呢?为什么每次冬宁需要他时他老是不在?这德行还敢自称人家的男朋友,还想订婚?我不相信赖先生会放心把冬宁交给这种男人。”朱星海的胸口莫名燃起一把无名火。

“哼哼。”她的回应是一记冷笑。“这又关你什么事?要你多事打抱不平?我堂哥求婚的对象是冬宁,提亲的正主儿是赖舅舅,只要他们点头答应就好,不需要向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证明什么。”

这女人真令人冒火。

“你出去!不要打扰冬宁休息。”懒得跟她斗。

“该出去的是你。”曾咏咏回应一记白眼,“我堂哥待冬宁样样好,只有一点不好,醋劲满大的,不能忍受苍蝇,蜜蜂在冬宁身边嗡嗡叫。”

“谁是苍蝇,蜜蜂?”险些气岔。

“回应的人就是罗。”

这种侮辱,令朱星海难以接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冬宁未婚,我有资格追求她。”

“你是认真的?”

“当然,这种事能信口胡扯吗?我喜欢冬宁很久了。”呛声表明立场。

啧啧,这是什么情况啊?曾咏咏的心田浮上一股不平不甘的闷气,目光懒散的瞥向一旁好睡的赖冬宁,为什么超优质的好男人总是先看上她呢?

那位孔少军也是,她后来才知道为何堂哥将孔少军硬塞给她,因为孔少军一直对冬宁念念不忘,只是找不到她住的新家。

冬宁到底有什么好呢?长得没有特别漂亮,出了一场重大车祸,身心严重受创,堂哥就别提了,连这个身为医生的男人都不嫌弃,执意爱冬宁。

难道冬宁身上有着男人才感觉得到的独特魅力吗?

“赶快收回你无望的爱情吧。朱医师,你斗不过我堂哥。”巧笑倩兮地向他劝说,她心口却是闷闷的。

“那是我的事……”

又一抹艳丽的身影走进来。

“哥。”朱雪纶负着重大使命而来。

朱星海皱起眉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来做什么?”

朱雪纶的目光瞥向床上的赖冬宁,瞧见她微微张开了眼睛,一丝小小的恶意在胸口漫起。

“哥,你今天没去诊所上班,爸很不高兴,叫我来劝你下午回去工作。”

“爸知道我在这里陪冬宁……”朱星海不解,何况,他与苏以哲合伙开业,苏以哲都要沙力答应他休息一天,爸怎么会干涉他?

“哥,你还听不明白爸在暗示什么吗?”朱雪纶故意要让赖冬宁听见,扬声道:“爸不喜欢你在这里陪这位冬宁小姐,他看过这位小姐的病历表,啧啧啧,吓死人了,这种破烂身体怎么可以为朱家传宗接代?哥,你不知道吗?她之前出了严重车祸,陷入晕迷当天还流产了……”

“你闭嘴。”

朱星海突然冷下脸来厉喝,担忧的目光看向病床,可是,冬宁全听见了,惊愕地睁大眼睛,十指紧抓着床单,心口强力地揪痛着,浑身颤抖了起来,两行眼泪流下苍白的面颊,呜呜呜……哭了起来。

朱星海恶狠狠地瞪着妹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冬宁,该死的,当时所有的医护人员,包括赖春田,均守口如瓶不提及“流产”两字。

曾咏咏也白了一张脸,如果曾耀人知道冬宁是受了谁的刺激而出车祸重伤后流产……一想到他可能的反应,她几乎心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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